「喂」打開了門,她握著「鑰匙」,俯瞰感染體群。
你想憑自己引開這麼多感染體?什麼痴心妄想?
所以你要留下,才有可能讓後面那群難民也有機會「活下去」。
和你說的分毫不差……那是一群沒有領頭的羊群,他們正需要你。
方才在察覺到下方感染體群的時候,她們就將難民暫時護在了一道岔路「羊圈」裡。
「喂」又對自己喃喃。
我也曾想活下去的……哈哈。
她終於在最終的抉擇前扯下了自己的面具,嘶聲吶喊。
哈哈哈……我想活下去的啊!
的確如你所說——我想過逃走的!逃離黑野,逃離戰場!
從前你在和「飛蛾」說那些避戰方式的時候,我甚至聽得比她還認真呢……哈哈哈。
其實如果不是遇到你和「飛蛾」,我和後面那群難民大概也沒有什麼兩樣……大家的本質就是趨利避害又懦弱的。
有時候你的樣子實在過於扎眼,我甚至會逃避與你建立更深一步的的聯繫,比如……只叫你的代號?這個應當也算是吧。
……你這傢伙才是瘋了!把定位給我!
薇拉拽住了「喂」握著「鑰匙」的手,二人死死對抗著。
給你?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放我「叛逃」?
我從不會動這種心思,廢話少說,我不會容許你這種已經意識海混亂的傢伙去——
薇拉,讓我去吧,我受夠了。
這是這位隊長第一次說出「犬」的本名,名字的主人為之一頓。
對……薇拉,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到底要追逐著什麼……才能活下去?
比如我想要自由,我想去一片沒有病毒、沒有戰爭、沒有猜忌懷疑的極樂淨土……追隨著這些,我總是願意再堅持一秒。
薇拉……我想問你——你呢?
薇拉微微張口,嘗試兩次,連發聲裝置都沙啞,在胸腔中轟鳴。
<size=60>「你因什麼而活下去?」</size>
薇拉在得到這個問題的瞬間思考了許多,從出生至今的每一分每一秒,從那些她貪戀的安寧,再到長大後走過的每一處戰場。
從她為人身時感受過的心臟跳動,到現在,渾身上下的動力引擎只會在戰鬥中催動她再往前衝刺一會,再往前揮砍一次。
她想起帕彌什摧毀的生與遍地的死,想起她置身其中時,刀鋒之下的冷血與循環液。
她穿梭過這一切,到頭來,卻只有一樣東西,讓她哪怕再過幾百年、都會牢牢記住它的形貌。
於是,薇拉只吐出三個字。
是【痛苦】。
……
……噗哈。
得到答案的人流著淚笑了出來。
我就知道……我一直好奇,你活得這樣堅定,到底是因為什麼。
如果是痛苦的話,我居然能理解了。
多謝。
「喂」猛地扭過了薇拉的傷臂,一刀扎了進去,將其死死釘在牆壁上。
!!!
劇烈的疼痛令薇拉皺起臉,渾身上下的痛感都被集中到這一處——這份疼痛過於異常,幾乎令她失去動作的能力。
那天你說我「溫良……哈哈……真正溫和的人是誰呢……別掙扎,別反抗,薇拉,我不會害你,你會活下去的。
那天幫你處理的時候,我就在手臂上動了手腳……誰能想到,當時我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你真的「追殺」我這個叛徒,現在反而有這個用途。
看看你背後那些臉,看看那些眼神。
「喂」一腳踹開了岔路口鏽蝕的金屬門——
薇拉順著「喂」的指引側過臉,正對上難民們的眼睛。一雙雙,裡面都閃爍著求生的光芒。
現在唯一能帶領他們逃生的,只有你了,你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他們會抓住你的。
……
至於我掙扎的理由……已經不足夠帶著這些人離開了。或許我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再掙動一會,最起碼能給你們一些活下去的助力。
薇拉意識到了什麼,奮力掙扎起來。
呃……!明明還……足夠啊!!小啞巴說的那片海灘……你不是很……憧憬嗎?!!
那大概是幻想。
「飛蛾」進黑野的時候還很小,她的記憶也只會災難刺激後的自我美化……甚至因為這樣的刺激,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
所以那樣美好的地方,根本不會存在的。
我是教過她很多,比如「隊長」這個詞,她講得最清楚。
你剛進013組的時候,她還找我教她念你的名字,可舌頭捋不直,一直管你叫「薇了」。
我曾真切考慮過叛逃,但009組出事以後,我停止了這個想法……我不願讓你們背上我的錯誤,也不願意讓我的搖擺牽連你們。
最後我接下了這個遠離黑野總部的任務。我想著——「在這樣遙遠的濱海小鎮,總歸可以一個人灰溜溜地逃走了吧?」
結果……如你所見,依舊猶豫不決,搖擺不定,連帶著你們突圍都做不到,還要陷在與你的互相猜疑之中。
「喂」輕輕拍了拍薇拉的傷臂,以示安撫。
我被困在這地下,意識海幾近錯亂。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實際過去了幾十天……黑野卻始終沒有聯絡過來。
薇拉……你說,黑野是否也存了一份讓我們互相撕咬的想法呢?
……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我只剩一個念頭——想讓「飛蛾」和你活下去。
可現在「飛蛾」也死了,我可笑的幻想也到此為止。
其實,在黑野裡,你們……【隊友】確實是我唯一看到不覺得噁心的部分。
「喂」轉身走向那扇門,最後回頭看了薇拉一眼。
「飛蛾」說的話,我還是認同的。
「這世上除了我們,也許不再有別人。」
……薇拉,你活下去,大概也算我們活著。
……鬆開!!
薇拉近乎第二次撕扯掉自己的臂膀,終於得以握住刀柄——她將釘住自己的利刃取下。
薇拉撲向門口,她伸手去抓——
可無數雙難民的手也伸出來,抓住了薇拉。
……!
薇拉保持著掙扎的前傾姿勢,可指尖觸不到的地方,飛鳥一躍而下。
隊長——!!
在眾人的注視與「拋棄」下,蜂鳥落入下方的感染體群。
令人牙酸的金屬切割聲傳來,循環液像一朵花一般四濺開。
「蜂鳥」旋風一般轉動手中的刀,混著自己的循環液,她破開怒濤駭浪一般的感染體群,慢慢向遠方走去。
想要去遠方,去看看那片海。
她懷中虛假的「鑰匙」曾給過她希望,現在她正利用這份虛假,決意引領怒濤遠離滿是生者的海岸。
……
待到潮汐落去,海水盡頭。
一聲悠長的哨音從人群看不到的遠方傳來。
<i>「返航。」</i>
「返航。」
<i>「每次捕魚結束,漁民們就會用這個聲音朝岸上傳遞消息。」</i>
<i>「這樣,岸上的人就會準備伙食,等他們回家。」</i>
<i>「薇拉,我們也會返航的。」</i>
窩……們,也、泛航、回去。
哨聲響畢,薇拉聽到了那個爆炸。
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辦法成功了,但沒有人歡呼。
……
……是這樣吹嗎?動作標準嗎?
嗯嗯嗯!
那時,「喂」學著小啞巴把手併攏,薇拉竟然從她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好意思。
那……別的呢?「返航」我已經學會了。
這個哨聲……不是「返航」……
是她新學的那個詞……
薇拉似乎想說什麼,她張口,卻在難民面前吐不出一個字。
此時她正在難民最前方,她帶領著這群生者,接下了「活下去」的任務。
而難民們——「羊群」們像是受到黑羊鼓舞,忽然跳出了空中那條不存在的繩索,不再一隻隻隨著大流行動。
第一個難民走了出來,他不知何時撿起了「喂」的武器,遞到了薇拉身邊。
第二個難民也站到了前方,高高舉起了燈,多照亮了一分前路。
……
第三個,第四個……
人們互相攙扶著,走出了不見天日的地下堡壘,來到了開闊處。這裡仍離海不遠,若是仔細聆聽,能聽到哨聲的底色是波濤。
逃亡的一路上仍有感染體侵擾,薇拉撐著刀,一隻隻砍過去。
……呼。
一路上,薇拉身上的傷越添越多,人們只好在「飛蛾」的殘骸上搜尋,回收了還能用的零件,給了薇拉。
「飛蛾」的手臂,現在就是薇拉的手臂。「飛蛾」像是隨著薇拉一併活下去了。
在薇拉偶爾恍惚的時刻,她也加入了小啞巴在第44天的那場談話,說出了那時不曾吐露的。
我的家鄉……離大海有段距離。
夏天不很熱,不方便下水……冬天倒總是有落雪。
雪中的活動也有很多,不知道有沒有海邊有趣……說來好笑……我明明是生於黃金時代尾巴的人,卻從沒有親眼見過大海。
我的家人……所剩無幾,更多時候我都在想著更好活下去的辦法,沒時間停下來看風景。
所以我……從沒見過你說的那些景色……那樣的淨土。
我也……沒有過能相互依託後背的……隊友。
……
……還是舉刀吧。
除了小啞巴,難民們求生的手也好像還緊緊抓在她身上,一直推動著她舉起刀,再一次舉起刀。
舉刀的意義……不應當是……讓「我自己」活下去嗎?
怎麼現在卻變得這麼複雜……哈。
舉起刀,再一次舉起刀。
當她第無數次為他人而舉刀的時候,她像是也來到了小啞巴描述的淨土。
……!
她彷彿看到了彩虹一般的海灘,透明的海水,千奇百怪的珊瑚,還有嘰喳聒噪搶食物的海鳥,一切都像紛亂度過的彩色節日氛圍。
……
她看著這樣的畫面,笑了笑。
其實她也一樣——
她同樣相信過那片淨土的存在,也感謝小啞巴給過她的希望。
就這樣……老人孩子被圍在隊伍中央,他們抬頭,看向最前方的那抹紅色——那是他們的瓦爾基里,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冥河的界線。
人們朝著「生」的那頭走去。
直到——
直到……
……
……有人!
快看!前面有人!我們有救了!!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保育區。
天空下起了不小的雨,透過雨幕,不難看出感染體的襲擊也波及了這處保育區。
薇拉目光沉沉地看過去,不出預料,她也看到了頗為慌張的逃亡人群。
但除此之外……在人群之中,有一支格外顯眼的構造體小隊,正淋著雨喊著什麼。
大家都不要慌,保持秩序!我們的隊友已經攔住感染體了!有足夠的時間撤離!
是空中花園的構造體……
運輸車顯然不足夠,但還算整齊有序地安排了離開的順序。
有小孩的先帶著孩子上車,其餘人可以——
發言的構造體腳下一滑,被另一位同伴一把拉住。
!多謝……哎,地面太滑了。
……
他們……是能將後背交給彼此的嗎?
薇拉疲憊地立在原地,在保育區的構造體注意到這裡的時候,她抬手推向了身邊最近的難民。
去……過去……
食物,水……運輸車……你們這群人需要那些東西活下去,他們都有。
她的眼睛盯著奔來的兩個構造體。
空中花園……也許是個比黑野要好的地方吧。
在薇拉的推動下,隨她而來的難民們都跑了過去,他們終於安全了。
而薇拉沒有匯入這片平安的大流。黑野特別行動組的「犬」並不適合和空中花園的傢伙打照面。
她撐著刀,朝波浪的聲音走去。
……直到潮汐落去,海水盡頭。
呼……
薇拉來到了海岸邊。
她找到了一艘小船,任由自己倒在上面,讓小船帶著她漂泊離開。
又是一陣海浪拍打過來,清洗了薇拉在沙灘上踉蹌的腳印,清洗了所有。
……
呼……
呼…………
有雨滴落到她臉上,她睫毛微顫,睜開了眼。
一個人類正站在視野上方,認真俯視她的臉。
原來……把我帶到了這裡。
海岸邊的小船,載著活下來的人,將其帶到了許多年後的今天。
小船中的人,也不再是黑野的「犬」,而是空中花園的薇拉。
在薇拉調整好視覺模組之前,模糊的色塊在她面前微微搖動,似乎是人類伸出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起什麼起,你打擾我休息了。
算了……陪我坐坐吧。
人類早已習慣了與這位三頭犬隊長的相處模式,懶得計較她的尖刻,只順應了邀請,坐在她身旁——坐在了海水中。
沒想到你真能找到這裡。
人類「煞有其事」地在終端上調出一封發自薇拉的信件,念了出來。
哦?所以你又一次因為一封開玩笑的信件,就來找我了?
我還以為已經足夠上演「狼來了」的故事,你再也不會上當了呢。
話雖這麼說,可薇拉的表情卻是一副「早就料到你會來」的樣子。
薇拉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很好。
哦,那就是尼科拉派你來的。他把任務情況都告訴你了?
據尼科拉司令所說,薇拉正在秘密搜尋一把「鑰匙」。
這把「鑰匙」被黑野握在手中,唯一的複製也早早遺落在黃金時代末期。帕彌什爆發後,黑野曾派人從黑市上回收過複製,但好像沒有成功,這件事也沒了後文。
可不知為何,空中花園也忽然在意起「鑰匙」背後的寶物,開始搜尋那把複製品,為此派出了與之有過關聯的薇拉,還有薇拉點名需要其協助的那個人——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沒錯。當年我還在黑野特別行動組的時候,我所在的小隊並沒有成功找到真正的「鑰匙」,我們被騙了,全隊犧牲。
我們拿著虛假的「鑰匙」互相猜忌許久,真正的「鑰匙」其實一直被代達羅斯保管著。
但沒想到我的那位隊長居然活下去了。聽說她不僅報復了始作俑者,還混進了代達羅斯、把真正的「鑰匙」帶了出去……除了她最後的下落不明,這「後傳」還真是個有種的故事。
哈哈……現在空中花園讓我撿起任務後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到這位「有種隊長」的下落。
所以我用了一些手段,讓可能知情的人吐吐真話。
我建議你收起不必要的善心。那些「知情人」死有餘辜。
以前他們在黑野的時候就出賣過不少人,我們那次任務出了問題,也是他們的手筆。一報還一報罷了。
不過,即便沒找到當初在我們任務裡做手腳的傢伙,我也能篤定她最終會來到這座島。
薇拉瞥了人類一眼,像是在思考這個涉及自己往事的交易是否妥當。
最後,她還是選擇了講述。
那還真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隨著薇拉的話語,海水輕柔地拂過沙灘上的兩人,沖刷著久遠的記憶。
……
故事連起了三個人。薇拉從她們彼此默默無聞開始,講到了黑野特別行動組013組的組建。
從她們的互不牽扯,到不可避免地纏繞起命運絲線。
從猜忌猶豫,到兩場令她「不屑」……卻每每想起就會垂下眼簾的逝去。
從飛蛾與蜂鳥的墜落,講她沒能及時抓住的手,還有在那時那刻,緊緊抓住她的難民的手。
再從她在雨幕中乘上小船……講到現在,此時此刻。
薇拉在人類的目光中講完了所有,隨即她指了指眼前的美景,正是她在信件中描述的「世外桃源」。
最後……你覺得這座島,漂亮嗎?
和我們的幻想相符嗎?
——這裡就是小啞巴說的美好家鄉,「彩虹海灘」。
也是「喂」一直幻想著逃去的「極樂淨土」……我想過,如果她真的活了下去,那她一定會來這裡。
她躺了下來,舒展四肢,感受著淺海的沖刷,還有身下的彩色珊瑚礁。
人類默默聽著,再一次投向面前的景象。
<i>「我家門口就有一片海灘,我們都叫它『彩虹海灘』。」</i>
<i>「『彩虹海灘』是一片很淺的海水,漲潮時有游魚無數,退潮的時候,就會露出下面的珊瑚。」</i>
<i>「彩色的,被太陽映得發亮。」</i>
這裡沒有彩色的珊瑚海,沒有游魚生靈。
只有灰白的死珊瑚,和堆積如山的白骨。
所謂的「淨土」,不過是一個啞巴少女捏造的回憶,或是一個滿心想著逃亡的女人賴以生存的幻想。
淨土早已毀於帕彌什。
薇拉對著這樣的「美景」啞然失笑,她躺在灰色的水中,輕撫自己曾被破壞的左眼。
簡直是個笑話……
所有曾在黑野的一切都在薇拉眼前流淌而過,最終也一併化作枯骨。
人類指向薇拉——枯朽之中,還有一抹紅色長久鮮亮著。
那抹鮮紅背後還有一支天天吵鬧鬧的特殊小隊。
嘁,別把我的想法擅自解讀得那麼冠冕堂皇,自始至終,我只會思考如何讓我自己活下去。
……
時光流淌而過,「犬」已經成為了「三頭犬」。
…………
失去特別行動013組之後,薇拉又何嘗不是在嘗試為那段經歷畫上句號呢?
她屢屢主動接下有關代達羅斯的任務,哪怕代達羅斯覆滅,她也不斷穿梭在各個遺留的分部之間。
她看到了更多的惡意與枯骨,不比現在這海灘上的少。
一路的找尋,最終停滯在某個分部的實驗室中,因為她終於找到了唯一一個活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構造體、一個白色的影子。
白影在她的刀下主動伸出手,像是想要抱抱她。
……不要……丟下……
……21號……
她扶起了白影的肩膀,像是擺弄娃娃一樣,將她擺正,動作嫻熟地止「血」。
你是……
……你是……天使嗎?
薇拉一愣。
那之後,她大概習慣性地說了什麼否認的話,但在那傢伙失去意識之後,她將其背到了肩膀上。
還有那場雨夜。
在熟悉的狹窄通道中,坍塌逼近,在聯繫不上黑野的瞬間,她立刻明白了上面的意圖——和當年一樣,長達一月多的遺忘讓013組在地下堡壘中垂死掙扎,以及那該死的「優勝劣汰」。
現在黑野又要在她們兩人之間淘汰弱者了。
她命令21號撤退,不願意背上的任何一個生命再凋零掉。
但那傢伙也是個蠢貨。
21號弓著身,為她擋住落石,拚命拖著她往外挪。
哪怕循環液流淌一地,哪怕最後癱倒在雨夜之中,21號也想帶著她一起踏上歸途。
於是,她的背上多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喂!別睡!
你想讓我辛辛苦苦背具屍體回去嗎!
……沒有睡。
……
她緊緊地背著21號,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暖。
她第一次感到慶幸。
……
原來對「隊友」的羈絆,早已化作一點頑固不去的執念,像她本人的性子一樣,牢牢扎在了她的過往。
而現在,命運進程生長不斷,獎賞給予了「犬」更多的未來,即便沒有了013組,也有了更多「薇拉」從前從未設想的。
條條絲線編織成網,在一切前因後果之後,總會挑一個最恰當的時刻將人們織到一起。
哈哈……對,你說得對。
三頭犬小隊的隊長從海灘上站了起來,走向森森白骨。
骨堆之中,有一具構造體的殘骸格格不入。
「蜂鳥」被海水沖刷侵蝕,已經分辨不出生前的樣貌。
薇拉就從這具構造體殘骸的手中,摳出了一塊小小的權限卡。
「簡簡單單,近乎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飾品。」
因為幻想中的淨土不存在,就喪失了最後一絲存活的意義……選擇自我終結。
蜂鳥,我不太喜歡你的結局,我更喜歡那位指揮官剛才說的。
薇拉握緊了「鑰匙」,像是握緊了一份新的信念。
這把真正的「鑰匙」,不如就交給我。
薇拉將「鑰匙」收好,隨即吹起了一陣特殊的哨音,隨著波濤傳遞到遠方。
喂,指揮官,故事聽完了,不如來猜猜這是什麼意思?
我給個提示:「蜂鳥」引走感染體的時候,吹的就是這個。
薇拉大笑。
你猜錯了!
她將手中的旗槍一把插入海灘,旗幟瞬間展開,飄揚在空中。
是——「啟航」!
下一片淨土,必將由我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