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做點什麼啊!
除非……除非她……
很遺憾,已經……
聲音在毫無邏輯地四處響起,她憑空掙扎起來。
很遺憾,已經死亡了。已經沒救了。已經失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救不下任何人,老裁縫,羅斯沃特……
布拉特,伊西斯,莉拉可……還有埃莉諾,都要拋下她離開。
她只能眼睜睜聽著現實宣判,她想吶喊,想重來,但是腦中的痛苦就彷彿一連串絢爛的燈泡沒有停歇地爆炸。
束手無策了嗎。
不能冒思維信標汙染的風險。
將她調進聖甲蟲小隊,或許是一個錯誤……
聖甲蟲小隊休息室
聖甲蟲小隊休息室
V,我覺得,斜奏她不適合聖甲蟲小隊。
希瓦衝進聖甲蟲小隊的休息室,抽開椅子大聲地坐下。
八咫翻著漫畫,瓦萊莉亞從終端中抬起頭來。
她擺明了要找死,卻對此沒有自覺。
……
八咫。
呃。
這種時候應該怎麼做……新聖甲蟲小隊剛剛建立,就似乎要面臨解散危機了?
我看過的漫畫,好像不能參考啊……
瓦萊莉亞被緊急會議突然喊走,走前又給了八咫一個眼神。
八咫只能推著慍怒的希瓦坐下,從冷櫃裡扔出一罐飲料。
這是什麼?我不喝擬酒精。
期間限定的薄荷味發酵果汁電解液。
希瓦比回覆還要更快地啪一聲打開易開罐的拉環,八咫心驚膽戰看她一口氣喝完。
好了,現在說說,你和斜奏……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過了,她在找死。
聖甲蟲是關鍵時候的護身符,是秘密工具,我和一個急著想送死的隊員合作不下去。
她鐵了心想走死路,彷彿隨時可以拋棄,丟舍,消滅自己。
但你還是硬生生給她指出了生的一條。
……
先說好,我不覺得這次的情況還可以復刻。
單槍匹馬從大量異合生物中殺出來,她把我的指示執行地像……像機器一樣準確。
那不是好事?
好事?她連一點點猶豫,懷疑,恐懼,厭怠都沒有,如果不是見過她,我都要以為這是什麼AI篡奪了機體。
由於出現了計畫外的敵人,我讓她馬上撤退,她卻說任務是清剿……
等會,你們執行的不是普通的支援清剿任務嗎?什麼時候冒出來不計其數的異合生物?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們在最後一秒搭上了運輸機,駕駛員還不想死,差點放我們淹沒在怪堆裡。
八咫露出一臉苦笑,可希瓦緊接著說。
她的精神狀態似乎極不穩定,上一秒像是馬上要爆發的岩漿,下一秒就會恢復成死寂一片的鹽海。
怎麼可能?照你這麼說,斜奏早就出現意識海偏移了。
希瓦嚴肅地捏癟了手裡的罐子,發動了技能前搖。
我有一種預感。
聖甲蟲小隊隊長深感問題嚴重,大事不妙。
……我會讓V留心的。
希瓦所說的情況,之後在聖甲蟲小隊的任務中又出現了。
喂!斜奏!先回來,我們不是擁有特化機體的灰鴉啊!
八咫看著早已遠去的藍色背影,與被留下的希瓦面面相覷,而對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有人竟然被搶跑了。
V,現在怎麼辦?
敵數眾多,我和希瓦先留下,你去把斜奏帶回來。
八咫,要小心。
綿延而相似的風景,斜奏追著眼前的敵人,大概是迷路了。
從那種困惑,迷惘的狀態緩和下來後,斜奏終於不再執著於如何結束自己的任務,轉而陷入了一種有規律的,均勻的鬱悶中。
她慢慢地,無從抵抗地陷了進去,就像陷入一點點下沉的流沙泥沼。
她認識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這裡。這種經驗儘管並不少見,但即便是在地面上也足以讓人不安了。
通常大家都對此視而不見,當作是記憶裡曾被遺忘的片段。又或者受到神秘主義的影響,會以為是某種心靈的通靈體驗。
既視感。
她已經打倒過很多次這裡的敵人了。
還在活動的最後一具感染構造體隨著她的用力一擊轟然倒下,嘴裡照樣說著意味不明的指令。
「新世界」……去「新世界」……
伊甸Ⅲ型殖民艦,這個恢弘的騙局開始搖晃,碎石殘壁不斷剝落掉下,似乎已經無法撐住它的偽裝了。
斜奏快速穿過塵埃落定的內室,亂石之中,瞥到了一片熟悉的黃金之色。
束縛你的……終於不存在了。
她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自語。
確認目標死亡,接下來只要帶著資料撤離……
突然,一塊巨大的碎石從上方落下,並在空中撞上全像投影機,解體成無數的瓦礫。
她剛要行動,一把紫黑色的月傘從後方飛出,替她遮擋了這場無妄的暴雨,又旋轉著回到主人手中。
……!
被理想主義蒙蔽的那代人,抱著樂觀主義的幻想,以為人類的技術進步必然帶來人類道德的迅速提高。
但,看看我們這些耗材,不知道會不會把掛在嘴邊的「和平和進步」徹底抹消掉呢?
頌詩般的嘲諷口吻,斜奏再熟悉不過。她總是知道得更多,同時又厭棄藐視這些知識。
假如每個人都能被一顆炮彈從世上徹底清除,那麼講故事就毫無意義。我不能被打死,也不想錯失一些好故事。
但如果我自身就可以射出那顆炮彈……
你不覺得,沒有比這更棒的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莉絲撫上臉大笑不止。她無時無刻不在宣揚自己的不受束縛和自由。
埃莉諾……
眼前的構造體突兀地因為這句熟悉的輕嘆停止了笑聲,轉身一變成為過去那位柔弱的,優雅的,溫柔的大小姐。
但她們相互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生活中,日常裡最初級的演繹。
她從不在意舞台,也不在乎觀眾。
升格者脫下手套,拋下繁文縟節,只是向前緩緩伸出了皎潔如月光的雙手,上面的機械關節清晰可見,結構齒輪嚴密咬合。
那麼,你會為了埃莉諾,站到我身邊嗎?
斜奏抑制顫抖,呼吸沉重不已。
她原本以為這不用猶豫,但腦海中的思緒似乎被一把更大更銳利的剪刀暴力地剪碎,剜去,扔進了廢料堆。
永遠作為我的協助者,什麼也不想,不好嗎?
難過?哀傷?自責?不甘?絕望?憤怒?失望?質問?迷茫?希冀?決裂? 選擇?
選擇?
選擇?
選擇?
無數的情感只是穿梭而過,給她留下一團無法整理的,亂麻般的空白。
所以她在那時無法回覆,連表情都不能做出變化。
夜色漸濃,「伊甸」虛擬的天幕,也忠實地重現了沉暮。一個身影向另一個身影逐步靠近,就像要擁抱一樣慢慢展開了雙手。
我以為不管是同伴,還是敵人,什麼樣的身份無所謂,到頭來,還是算了。
沒錯,我們已經……道過別了。
明明只要什麼都不想,跟著我就好。
就像植物和昆蟲都具有趨光性,會跟隨天上的月亮……也是人之常情。
沒有命令,你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行動。
不!不對!我一直都在找你,埃莉諾,從來沒人命令我這麼做。
你只是不願又獨自面對自己軟弱的內心。
內心……軟弱。她被刺痛的地方長出了紅色的花朵,悄悄對她說話。
是這樣嗎?
……
正是因為聽從了內心,我才選擇過跟隨你。
你也曾帶領小時候的我,走出了那些深淵與黑暗……
她的眼前漸漸明朗起來,說出這些讓她常年壓抑的心靈如釋重負。
這具身軀有著怎樣的意志,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你太習慣於聽從別人的安排,而沒意識到遵循的其實一直都是自己的意願。
你終究會是異類,會是主旋律外的不和諧音。還不明白嗎?
身份低微,履歷骯髒,與黑野無數暗地裡的影武者一樣。
他們要你犧牲,你就是那座巨大紀念碑數字名單上的一員。要你奉獻,你就得親手埋葬自我,沒有人真正在乎過你的感受。
你永遠只能作為一個沒有自我的協助者,一隻漫無目的,沒有歸屬的流浪狗……
我在乎過你的……!
但你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說,就從我眼前消失……
她以為自己重新得到了雙腿,就也能為對方帶來前行的自由。
斜奏注視著對方的臉龐,她曾在一針一線裡,試圖勾勒對方的靈魂形狀。
只是,對方倒映紫羅蘭的雙眼裡,不曾看見過她的。
但我不是,毫無價值的流浪狗……
更不該……被你優先選擇拋棄……!
展開的雙手漸漸收攏,像是一曲舞蹈終了。
原來如此。
不過,名為世界的塔尖,本就注定細得只能容納一隻鞋跟吧。
莉莉絲與她擦身而過,打了個響指。
斜奏動彈不得,彷彿被這聲魔術般的暗示定住了。
下一個瞬間,她眼睜睜看見傘尖從腹部突兀冒出,和不久前死在她面前的那個構造體如出一轍。
結局注定。
當斜奏終於悲戚地意識到這點,劇痛的同時帶來了意識海的海嘯山崩,感知系統蜂擁而上地報警,她陷入一片絕望的漆黑。
回送你的,臨別禮物。
給你的最後命令,就是別再來見我。
來自她人的線像觸手一樣伸了進來,將破碎的記憶和重塑的幻境短暫地縫合在了一起。
然後,這股力量消失,縫線像冰雪一般融化,斷開,灑落成紅色的曼珠沙華。
當時你要是能說出這些,就好了。
不要再……留下後悔。
不知名的少女溫柔呢喃,景象像潮水潺潺向後不斷褪去,斜奏突然清明地意識到,這段體驗要消失了。
希望你……下一回做的會是好夢。
起來,斜奏。該醒了。
斜奏睜開眼睛時,眼前並非繡球花人工島,而是漫天的黃沙。
八咫正用機械臂扛著她,一步一步頂著風壓艱難地往信號所示的集合地走去。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任務呢?
蛤?這種時候還管任務,是不是該先謝謝我把你從敵堆裡拉出來啊?
抱歉。
……謝謝。
你剛才,做夢了?
……
斜奏努力回憶,卻停滯在短暫的呼吸裡。
是夢嗎?我好像不太記得了。
唔,這就是希瓦所說的上一秒岩漿下一秒死海嗎?
……希瓦?
彈藥和槍械全部遺失了……斜奏下意識先確認周身的武器,還沒有反應過來八咫說了什麼。
那個神棍……希瓦很擔心你。
把斜奏從機械臂上放下來,八咫吁了口氣走在前面。
斜奏想起希瓦皺眉蘊含怒氣看著她的表情,額上的「眼睛」微微發著綠光。
那是……擔心?她全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次任務裡,聖甲蟲不過是保險,三頭犬小隊已經盯住了真正的目標。
我們去和V會合。
兩人無言地前後而行,八咫幫她擋住了一部分風壓。
我的機體倒是有濾沙裝置,得益於空花軍部以前下地任務吃過的癟。
還有腳部設計也有減壓機能,不會像你的機體這樣因為重量陷入黃沙裡,雖然當初為了適配可是做了不少修煉……
短髮構造體生硬的轉折,終於把憋了一路的話說出來。
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樣的地獄修煉,但是——
就算你的戰鬥能力再出色,你的行為會讓其他隊友也陷入危險。
……
抱歉,我沒考慮到會有人來救我。
什麼?
我當然會來救你!你那會幾乎已經要被紅潮吞沒了!
朝我攻擊就好,用手雷,或者大功率的脈衝槍。只要能完成任務,誘餌也是必不可少的。
……
八咫有點憤怒了。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想死?
黃沙飛舞間異變突起,無數的異合生物從地底蹣跚而出,八咫的尾音爆裂在向地面狠狠砸出的一拳上。
而斜奏帶上面具,嗅著黃沙裡的熱源移動,僅剩的武器也已經變形鋪展,嚴陣以待。
一隻向她撲來的異合生物淌著口水,在銳利的武器面前被徹底一分為二。
……
因為……我連選擇死亡的自由……都沒有。
除了完成任務,就是完成任務……
不停斬殺,斬殺。
很久之後,聖甲蟲小隊的隊長才能明白,所有的這些都表明,斜奏體內一直積蓄著一種潛在隱秘的痛苦。
從流浪兒到裁縫,從女僕到特工,從清理部隊到聖甲蟲……她從始至終覺得沒有人在意過她,她是隱形的。
如果在過去的時代,醫生可能會開出一劑碳酸鋰或者氟哌啶醇。
對於構造體呢?他們的意識海病症很少得到過正視和重視。
最後只能在深海中沉淪,像是被遺忘的船骸,任由細菌和鐵鏽寄生,靜靜等待被時間與黑暗徹底吞沒。
你不也一樣嗎?在上次繡球花島的作戰中……
你沒有想過,就那樣醒不過來也很好嗎?
活在幻想裡確實很好……
但是我走出了幻想。
我已經答應過很多人,也答應過自己,要面對現實。
……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樣。
當然了,每個人的出生都帶著點殘渣。
斜奏的記憶突然騷動,電流信號模擬了大腦皮層的刺癢,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小金屬片,光滑的,能傳遞體溫的「殘渣」。
我受到過很多人的指引和幫助,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八咫深深地呼吸,把因為輸出功率過高而變得滾燙的雙手展開在胸口前。
如果沒有她們,如果我一直活在幻想裡,一定不會成為現在的我自己吧。
斜奏聽出來,前方的八咫在沙塵暴的呼嘯間裡小聲地哼起歌來。
這段旋律……好像在剛才聽見過。
你該走了,老子這次是真的要說拜拜了。
快!連帶著老子的那一份勇氣,一口氣往前衝吧!
太好了……你逃出來了啊。
所以……不要再為此自責了。
在夢裡,有人晉升軍官,有人成為英雄,也有人脫下軍裝,過上了平凡的日子……
而你還留在御園高中。
最好的夢不該在過去……而應該在未來啊。
斷斷續續的校歌旋律隨著後續不斷補充浮現的敵人戛然而止。
蠍子型的異合生物?你們……真該死啊……!
徊閃機體發出的夜途衝幾乎生生撕裂了籠罩在此地的旋轉風壓,將天氣染成屬於雷暴的灰靛藍。
敵群被短暫衝開一個小口,卻又很快重新蜂擁聚集成片。
隨著戰況拖長,兩人再度被海潮般的異合生物所淹沒,陷入危局。
不好!
大隻的異合生物正在糾纏,她餘光瞥見斜奏負了傷,循環液潑灑出來,被躁動的泥潭完全吸收,動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越來越多的異合生物從地底竄出,興奮地嘶叫著,死死圍在了斜奏身旁,試圖將她一起拖進流沙之獄。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你、走……!
藍髮構造體用力把武器擲出,銳器精準釘在了限制了八咫行動的異合生物腦門上。隨後,身影驟然下陷半截,被埋沒在黃沙裡。
哈啊……哈啊……
為什麼……又變成這樣了……
機械臂進入短暫的冷卻充能,八咫大口喘氣,僅靠本能擺著防禦姿態。
不管怎麼眨眼,眼前還是一片模糊,蠍子型的異合生物高高舉起尾針。
八咫,別偷懶,指不准以後能有用上的地方呢?上次讓你背下來怎麼做線路改裝,最後還是派上了用場。
麻煩,你會不就夠了?
我有一種預感。
要是哪天我正巧不在怎麼辦?
少說兩句吧,你在學那個神棍自己預言自己嗎?
因為我是隊長啊,嫌我囉嗦也沒用,快,跑起來。
跑起來做什麼?
不跑快點,小心我們大名鼎鼎的V教練,再給你加二十組高抬腿。
她急忙跟上。
什——!
刻著白線的跑道上,灑滿了金色的暮光。
八咫一直覺得那個畫著聖甲蟲標誌的領隊襷帶很醜,可當隊長跑起來的時候,迎風飄揚的襷帶又像是不盡的清澈奔流,格外好看。
修特羅爾突然慢慢停了下來,寬厚的身軀在夕陽之下拉出長長的背影。
越過修特羅爾的八咫回過頭去,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她沒再往前,就在原地小跑著步想等著他們的隊長跟上來。
八咫,我就要在這裡停下來了。
你今天怎麼回事,跑到這裡就累了啊?
是啊,我累了。
我要停下來了。
他將自己身上的襷帶拿下,那是田徑隊的驕傲。
但你還要向前跑,八咫。
男人鄭重地將襷帶拍在八咫的肩膀上。
作為隊長,帶領著聖甲蟲,帶領著大家一起跑下去。
哈,等你知道要謝謝我的時候,記得給我多帶點小零食就行。
男人化為一團漆黑的剪影,邊緣逐漸失散。
八咫將視線重新投向眼前延展出去的跑道。
看,就算成了幽靈,你還是會在我耳邊叨叨的,我就說。
現在,幫她一把吧。
V……這就是你讓我成為隊長的原因嗎……
同學,跑起來吧!只要跑起來,就能忘掉所有的煩惱!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很多情緒想要發洩,但她只是用邁步,用向前奔跑代替了開口。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大吼一聲,揮拳,不斷攻擊,不斷驅淨那些曾經的幻影。
拳風成影,她縱身躍入藍色構造體消失的漩渦中心,竭力伸出手去。
——夢就是會醒才顯得美好!
徊閃機體響起警報,沙流不斷從身邊滑落,而八咫還在不斷加大出力。
對於那些想要挺身面對現實的人,讓恍惚陶醉的夢奪走他們的成長機會,真的好嗎?
我希望,這一回自己能成為那個清醒地走在其他人前面的人。
修特羅爾,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和你一樣好……
她的雙手終於完全抓住了同伴,阻止了兩人一起繼續下陷,動力臂組強撐著,幾乎要從中斷開。
但這就是我的選擇!
重見光明的時間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長。
藍髮構造體勉力支起殘破的身體。
……敵襲……結束了?
密密麻麻的敵人殘骸鋪散在四周,不遠處的短髮構造體半跪在地上,機械手緩緩對她比出一個V。
我不想再失去身邊的任何人了,包括你,斜奏。
一回,兩回……無論多少回。
我都會來救你的。
門在眼前被無情地闔上,每個人都被困在門後冰冷的等待中。
一回,兩回,相似的情形在上演。
症狀就跟人類的腦死亡一樣。聖甲虫部隊隊員斜奏……已經……
這不可能!
八咫衝了上去,被希瓦攔下。
只是症狀一樣吧?意識海呢?
完全拒絕連結。
她身上沒有致命的外傷,是新機體受到影響的原因?有沒有可能換回舊機體?
這種情況下……幾乎是天方夜譚。
……我去聯繫人!
短髮構造體除了無力地捶打著玻璃,看著幽暗儀器上的那條直線外,什麼也做不到。
喂……
斜奏!醒醒啊!
……
斜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