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10 醉獄譎籠 / Story
……哎呀，小妹妹，你是聽不懂嗎？
我從沒有聽說過波拉德機構那種東西。
考慮到黑野的影響力……三教九流變著法子蹭我們的名聲，也可以理解。
男人不耐煩地打發著眼前新近接受改造的構造體。
……任務報告：洛普拉多斯的防禦在災後第182天徹底崩潰，新奈利斯空軍基地現已被感染體占據。對機構可能造成威脅的敏感資訊無法收集。
構造體不帶一絲情感波瀾地重複著她已經敘述過起碼五遍的內容。
打住！
話說回來……你能不能把那個不倫不類的面具摘下來？
這是我戰場感知設備的一部分，和人類的免疫與調節機制相符。
她沒有道出額外的理由：露出全部面孔意味著更多的情緒展示，那是如今她最不需要的東西。
唔……
總之，針對你的隔離審查結案了。解散！
解散去哪裡？
這是調令，你現在隸屬於直接向軍部負責的清理部隊。先去向尼科拉司令報到，然後還有什麼問題，找到你們新上任的隊長比安卡問就行。
葛林斯粗大的指節在螢幕表面滑動數下，然後朝斜奏展示著終端上的公文。
遵命。
女僕外貌的構造體轉身離開了簡報室。
倚在牆邊一直沒有言語的瘦削男子直起身，將視線轉向了座位上的葛林斯。
你確定，這樣解決就好？
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事實上是超額完成。帕彌什幫我們解決了蒙扎諾那個老不死的禍害，而斜奏的忠誠二次確認了這一事實。
葛林斯抽出一包嚼煙，扯開外包裝，將灰褐色的顆粒倒入口中。
至於帕蘭戈斯基……
他粗暴地把包裝紙揉作一團，然後滿不在乎地扔進了桌下的紙簍。
哼……
他的同伴心領神會，但還是輕輕嘆了口氣。
舊世界的事情，就留給舊世界吧。
老弟覺悟很高嘛。
他獰笑不改，那表情彷彿是希臘劇演員的面具。
總之，那老女人的事情我之後會處理。
爆發至今，地面戰況已經基本穩定。當務之急是確保我們的人重新拿回有話語權的關鍵席位。
當初那筆交易本來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誰想到特里爾德會用那麼慘烈的方式為事業獻身。要是我們的人也都能有這樣的覺悟……
……我還是覺得不大對勁。
李斯特用質疑打斷了虛偽的感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與他共事的每一個人都習慣了這種咄咄逼人的話術，李斯特只是繼續道出了想法。
確實，保住議會裡的每一個位置對我們來說都至關重要。
所以我們才會在大撤退中調動了大量運力和武裝，確保世界政府裡忠於黑野的行政官僚和立法人員能疏散至空中花園。
但是凱普哈特把斜奏從洛普拉多斯航天港帶回黑野之後，就失蹤了。
他順手拿起桌面的終端，切換至斜奏的報告，翻看著其中的內容。
……完全沒有提及任何有關他下落的資訊，最後一次露面是在爆發日當天。
或許人家隱姓埋名了呢？天天被見不得人的勾當壓得喘不過氣來，老弟一定很理解這種心情吧。
要是哪天能變成平民稀裡糊塗地過日子，也沒有什麼不好嘛！
……
比起一個可以被隨意取代的花花公子，我還是更在乎他背後的人。
男人一瞬恢復了眼中的凌厲。
這就是另一處疑點了。凱普哈特後面的人……
屈魯特的下落，我們至今也無法確認。
想聽我一句實話嗎？
我有別的選擇嗎？
葛林斯冷笑一聲。
能在災前就對這些研究產生那麼大興趣的人，絕不可能只是什麼涉獵廣泛的作家。
要是那傢伙還活著的話，再次交手的那天……
我們可要想好怎麼讓他的力量為黑野所用。
李斯特將終端放回桌面。他抿起嘴唇，彷彿在玩味方才對話的含義。
來一包？
男人的臉部肌肉因為咀嚼被反覆拉扯成怪異的形狀，喉腔卻還有邀請同伴的閒暇。
……你知道我從不碰這些東西。
清理部隊整備區
新進人員就是你了？
清理部隊構造體，斜奏。我要向比安卡隊長報告。
你好啊，我是德蒙。剛剛的那位，叫他「伊薩」就好。
行事輕佻的構造體忽而湊上前來，自顧自地做起了介紹。
……
我是伊薩琉斯。
比安卡隊長在執行地面任務，而我們要去接受晨間訓練。
去宿舍安頓好，適應一下。要是你也感興趣的話，之後就可以一起來訓練區。
遵命。
我們都是同級隊員，不用這麼拘謹。
那先走了。
再會~
構造體的肩甲上，清理部隊的沉默之眼徽標清晰可見。
斜奏條件反射式地回想起與符號含義相仿的格言：「永遠保持警惕」。
一想到畢生或許都無法擺脫相同的邏輯，她竟感到一陣釋然。
命令、任務、日程……
這樣也好。
服侍自己無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目標。服侍永遠也無法填補的空洞。
她點亮了整備室的終端。
清理部隊任務數據系統
那是她今後要親手斬除的人。
那是她今後要完成的清理善後勤務。
她感到循環液在胸腔掀起一陣波瀾。
這是……
沒有片刻的猶豫，她便點開了檢索框。
然後，鍵入了一個絕對不會忘記的名字。
她幾乎要感謝黑野，因為改造之後，意識海可以接入無限的知識和數據。
認全字母表的奢望，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基本技能。
但她更希望是那個人教會了自己一切。
<i>埃莉諾·辛克萊</i>
查無此人
<i>埃莉諾</i>
查無此人
……
她本身就沒有懷抱太多期望，所以這樣的結果尚在預料之中。
在這艘巨艦的深處，沒有清理部隊無法挖掘的秘密。
而地表每一寸被感染體占據的荒土，是她今後將執行無數次任務的地方。
無論那個人在哪裡，斜奏決意找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