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7 雲梁覓影 / Story
天堂橋
巍峨橋梁聳立在天際，凜風捲起地面片片雪塵，夕陽順著橋梁彼端傾斜著刺目的光芒。
……維羅妮卡！
難纏。
身姿凜然的機械體女性冷漠地轉過頭，被包裹在了炫目的光線中。
我說過，教會的內亂與我無關，如果你只是想旁觀，我歡迎，但如果你想插手這件事情，我不會因為你是同胞就對你留情。
阿列克謝可能是被教會的背叛者控制的，這件事情，同樣與你無關嗎？
……不要以為你我同為機械體，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長槍席捲風雪，直指含英。
我沒有騙你，維羅妮卡。
不久前，阿列克謝曾經和我們通訊，請求我們救下那些人類，阻止你……阻止你犯下更大的錯誤。
他說他無法控制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他說，不要去開啟天堂橋。
你……們？又一個被人類蠱惑的機械體……
維羅妮卡本能地低喝出口，她強壓下隱隱的不安，語調冰冷依舊。
所以呢？人類不該死？
哪怕拋開阿列克謝身上發生的事情，難道人類所做的一切，不值得這個結局嗎？
你看到的並不是所有的真相！
無知。
你同樣是機械體，難道你沒有看到人類對機械同胞造成的苦難？
但在你沒有看到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類在幫助機械同胞，還有更多的……
我只能相信我所看到的這一切。
維羅妮卡長槍遙指，航天城的慘劇幾乎仍然停留在她的視覺模組中。
他們稱呼SDC-39為發瘋的怪物，說他是帕彌什病毒的攜帶者，要殺死所有的人類。
原本，我是要帶他們離開的。
欸……真的可以嗎，可我只是人類，能夠進入你說的「機械教會」嗎。
當然，機械教會包容所有流離失所的生命。這座城市並不適合你們繼續生活，跟我離開這裡。
同樣是傍晚，同樣是雪塵紛飛，儘管所有模組都顯示著那天的溫度同樣凜冽，但不知道為何，維羅妮卡的記憶中，總覺得那一天的夕陽要比往日的燦爛。
「倒吊人」……開始檢索……
塔羅牌，大阿卡納，第十三張牌，用來解釋「命運」的「運勢」，「倒吊人」代表「正義」的延伸……
我暫時還無法理解什麼叫做「命運」，但，這個「席位」，我很喜歡。
這是，屬於SDC-39的位置嗎？
這是屬於你的位置。
那我呢？有屬於我的位置嗎？
你只是人類，機械教會中並沒有屬於你的席位。
啊……是這樣啊，真可惜。
不過也沒關係，我可是航天城最好的機械維修師，我能幫你們做很多事情……
但我還不能走。
天堂橋還沒有完成，完成天堂橋之後，人類……和機械體，才能駛向群星。
人類已經開始察覺到你了，SDC-39。
沒關係，人類是友好的……
呵，人類是友好的。
這是SDC-39，前一任倒吊人，最後對我說的話。
第二天……他就被人類殘忍地肢解了。
那些人類是被人蠱惑的，是「他們」替換了當時那些人類看到的數據報告！
隱隱約約地，一條透明的絲線串聯起了所有的一切。
是國王……一定是國王！
國王背叛了教會，在我們前往九龍併網的時候，他想入侵九龍，現在……他想要奪取航天城！
你還是沒有明白，含英。
是誰，有什麼目的，事到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引線已經燒乾，戰爭……就要開始了。
維羅妮卡站在天堂橋頂端，長槍遙指城內。
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著這個世界吧，含英！
航天城內，炮火連天，機械體們被下達了死戰到底的命令，即使軀殼上只剩下一隻手臂，也仍然在努力地攻擊對方。
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人類造成的！
不知哪裡的防禦被人類突破，警報尖銳刺破雲霄。
人類懼怕他們無法理解的答案，懼怕機械覺醒後會奪取他們的統治地位！
他們殺死SDC-39，殺死那一批被先哲的壁畫喚醒的同胞，在看到我的力量之後，又懼怕於我，推出了那個所謂的主管出來送死！
愚蠢，荒誕，只存在混沌的破壞欲！這就是你們保護的人類，這就是你們信任的人類！
……但很多機械體同胞……也在這樣無止境的廝殺輪迴中白白送命了。
她輕聲開口。
……
維羅妮卡難得卡頓了一下。
他們的記憶單元，我已經悉數保存，當戰鬥結束，機械體蒞臨世界之巔，我會將他們全部轉移到更好的軀殼中。
為了這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包括我，我也可以為這場戰鬥而死——只要能夠創造出屬於機械體的世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會開啟天堂橋，通過天堂橋發射先鋒艦隊取得制空權，天空並不只是屬於人類的。
只要能夠進入空中花園……
但這樣的話，機械體和那些充滿破壞欲的人類，又有什麼區別呢？
含英悲傷地看著憤怒的維羅妮卡。
她能夠理解維羅妮卡的憤怒，看到機械體同胞被這樣對待，她同樣憤恨。但如果就這樣將一小部分人類的錯誤，歸結給「人類」這個群體……
這樣的機械體，又和那些將「機械體」打上「病毒」標籤的人類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當時處決SDC-39的那群科研人員，很有可能是被國王欺瞞……
停手吧，維羅妮卡，天堂橋……不應該被這樣啟動。
它可以承載希望，駛向群星，可以像是標誌物一般聳立在極北，但……它不應該成為另一個更大戰場的開端。
……沒什麼好說的了。
儘管我從沒有想過，我的槍尖有一天可能會對準自己的同胞，但……
如果你想阻攔我，就從我的軀殼上踏過去吧，含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