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暖春的嫩芽重新覆蓋了荒原,在即將到達074號城市之前,貝拉終於得到了她期盼已久的消息。
這個人我見過。
真的嗎??
四年前的事了,那天下著大雨,她抱著一個受傷的孩子,想勸保育區的員工收養,所以我記憶很深刻。
孩子……?
嗯,她說是在路上救下來的,是個3歲的小男孩,只可惜那孩子高燒,當晚就走了。
你知道她叫什麼,現在在哪嗎?
名字……我找找當年的記錄,我記得她作為那孩子的唯一看護者留下過名字。
啊,找到了,艾蓮娜·貝拉,嗯,在4年前的9月28號留下過記錄,是工蜂部隊的一員。
艾蓮娜·貝拉?……這個名字,沒錯,一定是她。
四年前的工蜂部隊,那她現在還……
誰知道呢?現在工蜂部隊的成員也沒那麼常見了,那場事故對阿迪萊商業聯盟的攻擊還挺大的吧?
倒也還好,車上的人還是挺多的,賈米拉慢慢接管下來之後,硬是給所有人都派了點口糧,他們閒著雖然挨餓,但還不至於死人。
坐在一旁的運輸隊成員突然插進了對話。
之前到底死了多少人?
聽說有好幾千,也有說過萬了,每個人說法都不一樣,反正大部分目睹過現場的人都不在了。
運輸部隊也是好不容易才重新組建起來的,我們老大說了,要更注重未來。
老大……?
……現在運輸部隊的總負責人是誰?
是新野。
……新野?他還活著?可——
可是歐石蘭在那之後,一直要找運輸部隊的核心成員追責,怎麼能允許他當上總負責人?
貝拉率先搶過了諾安問不出口的話。
因為歐石蘭現在扭不過賈米拉了唄,而且新野和內鬼的事也沒關係,他到最後一刻都在保護後半段車廂裡的人,歐石蘭想抓他把柄,到現在也沒抓住。
扭不過賈米拉?發生什麼了?
唉,那次事故之後,空中花園的地面據點就不太傾向於跟歐石蘭合作了,原本還有很多貴族老爺都在擁護歐石蘭,近些年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開始疏遠他。
各種各樣的原因?
有傳聞說他派人暗殺那些不聽話的貴族,還嫁禍給過去的運輸部隊。
是嗎?我倒是聽說本來就是運輸部隊的人殺的。
唉,總之就是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畜生行為都漸漸暴露了,聰明點的人早就疏遠他了,只剩下一批被他拿捏死的傢伙還在當他的狗。
這傢伙現在瘋了似的四處亂咬人,以前還設計謀害檢修部隊呢,**,連檢修部隊都要害!鬧得只剩下一個叫蘇菲亞的小女孩活了下來,被改造成構造體了。
該死的東西,他遲早有一天被人從高速行駛的奧賽蘭姆號上扔下去。
…………
……橫豎要比當年好些了。
你們說,要是以前的運輸部隊願意再等等,說不定就能熬到歐石蘭倒臺的那一天,也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那麼多人命,太不值得了。
你在說什麼蠢話,沒有他們的犧牲,歐石蘭能走到現在這一步?
啊?他們失敗了吧?
是失敗了,失敗了就沒有意義了?
失敗了還有什麼意義?
當年歐石蘭手下的守衛那麼多,更別提他們有多少好武器,那種圓球一樣的軍用機械體,連構造體都很難對付得了它,誰敢頂著這種風險背叛他?
要不是運輸部隊,工蜂部隊用自己的命剝掉了歐石蘭那層殼,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就像是有人用刀指著你的脊樑骨,你就算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你敢動嗎?
…………
我向來不想跟你們討論這些,但聽到你這話真的氣不過了,沒有前人的犧牲,哪有現在的生存空間?
那場戰爭打起來的時候,我還只是個下層車廂的愣頭青,沒加入運輸隊也沒跟他們一起上,但我親眼見過那條全是血和屍體的車廂。
直到現在,我晚上還會夢到那天,怎麼忘也忘不掉!
你們現在唾棄歐石蘭和那些倒皇派不做好事,以前他們可比現在可憎百倍!他的守衛甚至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隨便殺人!
你知道空中花園的地面據點為什麼不肯跟歐石蘭合作嗎?他做的那些髒事又是怎麼暴露出來的?
就是因為有核心成員交出去的證據,他身邊的勢力才能一點點被瓦解,雖然那個終端在現場被打碎,讓審判遲到了幾年……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不是因為自然變好了,而是有人在前面用屍體鋪成了路啊!
你本該叫他們一聲英雄!!!現在卻在這裡說他們死得不值得!!
…………
以前的成員還有幾個活著?剩下的要嘛死了,要嘛還在躲歐石蘭,有的甚至背著冤罪洗也洗不清!
活下來的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唉,是啊,上次去找新野總隊長的時候,他燈也不開,就拿著半件針織衫坐在桌子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
只要歐石蘭一天沒有被扔下車,帕彌什還在剝奪我們的生存環境,上一代運輸部隊和工蜂部隊交到我們手上的重擔就不能放下。
距離勝利可還早著呢!沒有一個人的犧牲是白費的!
對不起隊長,對不起,是我的想法太粗淺了。
消消氣,過去的事年輕人確實不知道,說了能聽進去就好。
對了,前幾天我還聽說歐石蘭又拿幸運盒子那一套來招募成員,要去找一個什麼升格者,還說能免疫病毒?
怎麼連你也知道了?
還不是聽你們說的。
升格者?
歐石蘭也不知道從哪來的消息,這陣子一直在宣揚這個。
哼,前幾天異合體掉在車上的時候,他就趁機把這套東西搬出來說,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異合體?
嗯,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大怪物,危險得要命。
最後怎麼樣了?
解決了,空中花園派下來的人把它打碎了。
說到這個,那天的歐石蘭真像個小丑。
怎麼說?
他想拿那個異合體配合著升格者的傳聞搞點文章,計畫了很多。
結果那個叫蘇菲亞的構造體上去跟大家說,她會創造一個不再需要列車也不再需要空中花園的世界,還說暫時也沒想好怎麼做。
然後呢?
大家都真情實感地覺得蘇菲亞說得對啊!不管她說什麼,都要比歐石蘭的話可靠!
聽到這裡,保育區的員工們都笑了起來。
他們自己怎麼計畫的,私下裡行動了多少你也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了。
哈哈,我就是感慨一下歐石蘭竟然會有吃癟的時候。
…………
你知道嗎,有個典故叫「指鹿為馬」。
…………
得到準確的消息後,兩人連夜趕路,終於在列車停靠在074號城市車站前趕到了那裡。
沒想到她居然在列車上,可是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無家可歸的人又能去哪呢?她還要躲著貝特那個老畜生,只能去奧賽蘭姆號上了。
貝拉握著那張皺巴巴的畫像,看著空蕩蕩的車站沉默了許久。
以前蕾切爾和你都勸過我加入運輸隊,要是那時我同意了,是不是早就能找到她了?
就算你後悔也沒有任意門能讓你回去了,不如想想一會上了車要怎麼儘快找人。
嘖。
她焦慮得握緊了拳頭,兩人就這樣在無言的等待中站到列車進站的信號燈開始閃爍。
祝你能儘快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要我幫你問問其他人嗎?
列車不會停靠太久,優先你自己的事吧,除非你打算就這麼離開。
他揮了揮手,向車站外走去。
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如果你還回來,我們在074號的南3據點見。
…………
他離開車站,匆匆穿過廢墟,步入了樹林的晨光與薄霧中。
微風送來了少許暖意,諾安抬起頭,才察覺到四周早已變得綠意盎然。
菲爾德失蹤的第7年,他終於再一次回到了074號城市。
運輸隊的革命發生之前,諾安就一直在目所能及的地方搜尋著他的消息,卻總是被任務耽誤,就算有機會來074號城市,也沒打聽出什麼線索。
即使在牢房中看過蕾切爾留下的資料之後,他或多或少察覺到了「某個可能」,諾安還是按照她留下的路線圖,踏上了數年前運輸隊走過的路。
這條路,諾安並非第一次走過。
開始執行運輸任務的第一年,他就獲得了重返074號城市的機會。
那天,他本想趁著夜色去尋找菲爾德,卻被蕾切爾發現了。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麼,但明早還有任務,不可能因為等你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你們可以先走。
放任你在這裡被感染體撕碎?你不會以為自己已經能單獨行動了吧?
或許不能,但唯獨這件事我不會妥協。
跟在大家身邊也不意味著安全,班克羅福特就是個好例子。
要不是其他人對他不管不顧,他也不會一直那樣丟貨,最終下落不明。
……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一直都這麼想?
沒錯……自從菲爾德失蹤之後,我就一直這麼想。
…………
那晚上,很多人都陪著你找他到半夜。
很多?不,一點也不多,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漠視不理。
雖然我很感謝那天願意站出來的人,但我更沒有辦法原諒——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配合著拳頭砸向了少年,他連退數步,撞在了身後的樹上。
我可以讓你去找他。
也可以讓你從運輸部隊中離開,遠離我們這些……你無法原諒,無法相信的人。
但你不要忘了,菲爾德和班克羅福特失蹤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朱莉又是為什麼而死!
放下了這些問題的本質,去找一個希望渺茫的人?
他如果還活著,自然會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你親自去慰問,他如果死了,你找他又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
那也不該是現在!
你找到他又能做什麼?向他道歉再狼狽地回來?
…………
諾安。
別和蕾切爾吵架,你跟我過來。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了這片森林的深處。
珊娜隊長……
如果沒有聽珊娜的話,他一定會抱著自己的隔閡和介意就那樣走下去吧。
你不想原諒他們,就不要原諒。
什麼?
每個人都這麼複雜,總不能要求每個人從身體到靈魂都高度協調、統一吧?
我們之間都有合不來的地方,會抱著自己不能捨棄的部分和立場,做出讓他人不能原諒的事。
可我希望你明白,彙聚在下層車廂的大部分人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
要是因為不能原諒他人,就拋棄了我們共同的目標,拋棄人群,再次變回原先那個孤僻的小孩……
這和你拋棄菲爾德留給你的東西有什麼區別?
…………
你還記得希爾嗎?
諾安點了點頭。
她不敢在打架的時候過來幫你,就意味著她敵視你嗎?
諾安又搖了搖頭。
我們都是普通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啊,接受普通人的不完美,也是成長的要素之一哦。
求同存異……是嗎?
不錯,開悟的速度很快。
珊娜隊長。
你相信蕾切爾隊長嗎?
…………
你這傢伙,在這種時候舉一反三?
我……聽說了一些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相信她可以相信的部分,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相信……蕾切爾隊長……和大家共同的心願?
沒錯,她想要反抗上層車廂的心絕對不是假的,我相信她,但她也有不那麼完美的地方。
……嗯,我明白了。
對諾安來說,珊娜就像蕾切爾的對立面。
蕾切爾總是懷疑著對方可以懷疑的地方,而珊娜卻願意相信他們可以相信的地方。
在兩人身旁的這些年,他藉著這樣截然相反的特質學到了很多。
最終沉澱為他自己所喜歡的模樣。
這是你們留給我的寶物……
也是你們留給我的遺憾。
不管怎麼說,你這遺憾的保存期限也有點太長了。
早點讓自己釋懷不好嗎?
有能惦記的事也不錯,有時候人需要被在乎的人或事牽著才不會崩潰。
你這話說得好像,你也有這麼一茬似的。
呵,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不會吧你……
反正我是不能理解,被過去的事牽著鼻子走,念念不忘,到底有什麼意思,早點放下多輕鬆。
沒有過去的經驗,又要怎麼判斷未來的方向?
那就只留下經驗啊。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蠢話啊,經驗本身就是有經歷和體驗之後總結出來的,打疫苗還要挨一針,光聽別人的教誨,自己會有多深的感觸?
看看歷史的車輪吧。
很多傷痛遠離了人們的生活之後,錯誤就又會重演。
所以啊……不要那麼嫌棄傷痕啊。
這就是你所說的……腐草為螢,對吧?
沒錯,新的生命會從野草中誕生,縱然天色無光,燃燒野草的火焰也將點亮天空。
死亡和新生是糾纏在一起的螺旋。
接受了死亡帶來的遺憾,才能握住螢火微光的指引。
大家留下的東西,無論是遺憾,悔恨,革新,還是未來……
我都不想丟下。
從這些回憶中……我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正午的陽光逐漸隱退在陰雲之下,帶來雨的氣息。
諾安眺望著那荒原的盡頭,無數野草與花朵正在風中搖曳著。
你在……這裡嗎?
他踏入花叢,搜索著過去的痕跡……記憶中那停滯的時間,也終於開始流動。
現在正是——
1:01 a.m. / 1:37 p.m.
1:02 a.m.
野草還沒有遍佈山野的7年前,一列運輸車趁著月色駛入了此處。
去據點不是這麼走的吧?
那條路被坍塌的廢墟堵上了,只能繞遠。
好吧,那我先去前面了。
與此同時,菲爾德正躲在運輸車的貨箱中,不安地握緊了手中的拐杖。
…………
1:56 p.m.
他在泥土之下找到了斷裂的白骨,可這並不罕見,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隨處都有死亡的痕跡。
他們被留在了這裡,成為了野草的養分,野草又哺育著飛鳥走獸,或饑餓的人群。
夏至……
他無助地呼喚著,在枯木與碎石間繼續搜索。
1:21 a.m.
遊蕩的感染體衝向了車隊的末端,連著整一輛運輸車都撞翻在地。
全車隊都停下!保護受襲的車輛!
不行,這些感染體太多了,必須優先撤離!
我已經不能再丟貨了!
班克羅福特在濕潤的泥土上踩下了急刹車,他帶著手下的運輸隊員從車上躍下,衝向那些正在破壞貨物的敵人。
怎麼辦?
……去幫幫他們。
嘖……
2:31 p.m.
青年在一片狼藉的土地前停了下來。
即使早已過去多年,這裡還殘留著曾經戰鬥過的痕跡,例如折斷的刀刃,埋進灰塵裡的彈殼,還有無數感染體的殘骸。
他知道,再繼續探索下去,告別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這樣真的好嗎?
青年叩問著自己的心。
這一路,他一直在欺騙自己,只有相信朋友還有活著的可能,他才能藉著這個目標持續前進。
如果菲爾德真的已經死了,失去一切的他,今後又該去哪裡?
1:44 a.m.
這場持續了20分鐘的戰鬥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蕾切爾的判斷是正確的,在這裡停下只會讓更多的車輛受到襲擊。
槍聲與悲鳴交織之下,又一輛裝滿了貨物的運輸車被仿生機械體撞翻在地。
貨箱內那一聲悲鳴,在慌亂之中也顯得微不足道。
為了引開這裡的感染體,她開始強行命令車隊撤離。
——當所有戰鬥都已結束,回收貨物的小隊陸陸續續掉頭折返時。
她才藉著蒼白的月色,在那堆重物之下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軀體。
此時,距離班克羅福特跟來只剩十分鐘,為了不讓這個錯誤暴露,她做了一個殘忍的決定。
3:16 a.m. / 3:16 p.m.
夜與晝錯位的時間在此刻重合。
當菲爾德在荒棄的果園中醒來,等待他的只是無人的黑暗和仿徨在此地的感染體。
他想呼救,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回聲,他想逃離這裡,卻看到軀體在漸漸變得殘缺。
當雙手連血的溫度都感受不到時,他躺在低矮的樹苗身旁,望著烏雲遮蔽的天空淺淺地笑了。
永別了,諾安……
在這句短促的告別之後,他的時間永遠地停滯了下來。
青年沿著舊日的傷痕前進著,越過了矮坡,一片枯萎的果園出現在他面前。
這裡的大部分樹木都已經枯萎了,還有不少被人為砍伐了下來。
只剩下最邊緣的位置,還有一株開著零星的白花。
諾安在那飄搖的花朵面前,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風鏡。
7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留下的痕跡消失殆盡。
靜謐的荒原之上,只剩下樹枝上隨風搖擺的布片,還殘存著與菲爾德的圍巾有幾分相似的花紋。
…………
他多麼希望留在這裡的只是圍巾,而菲爾德本人仍在某處歡笑著。
但這個夢已經走到盡頭,他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
……梨花……
死亡的生命已通過腐朽化為了新生,縱然有再多遺憾,生命還是會以自己的方式回到廣闊的天地之間。
這株樹還活著……是因為你嗎?
現在的奧賽蘭姆號,就要從壓迫中掙脫了……
這對你來說,算是好消息嗎?
他詢問這片沉寂的土地,土地卻不會回答。
我現在……算是找到你了嗎?
一陣微風拂過搖擺的樹枝,捲著幾片花瓣落在他手心。
即使他深知這只是虛幻的寄託,諾安還是捧著梨花的花瓣,將其當做回答,小心地收進了掌心。
好久不見……夏至。
我終於……有了面對現實,向你說再見的勇氣。
許久未笑過的青年注視著手中潔白的花瓣,勉強牽扯著嘴角。
謝謝你……謝謝你……
像是為了彌補心中的遺憾那般,青年不斷默念著這句話。
如果沒有遇到菲爾德,他至今還是活在蕾切爾身邊的自閉小孩。
不被人群所接納,懷著母親去世時那份不解的痛苦,仇視著周圍的冷漠。
菲爾德給他帶來了諸多溫和的改變,他卻因這種改變和菲爾德徹底分別。
再次見面時,他的軀體已融入了泥土,化為了新生。
而靈魂,依然停留在故友的記憶中。
你留給我的回憶,螢火蟲,直到現在都還在指引著我……幫助我在長夜中前行……
我終於明白了,死亡並不會讓曾經存在過的意義消失。
你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這裡,化身為照亮黑夜的燈,融化雪原的火,邁向未來的列車……和我依然還活著的原因與理由。
謝謝你……夏至……
他再一次對著荒原與梨花道謝。
以及……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