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比安卡·暉暮·其之三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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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安卡·暉暮·其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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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陣北風的尖嘯聲後,耳際迎來了一陣突兀的寧靜。

銀裝的女子孤獨地矗立在風雪之中。

比安卡

……

純白的雪花吹落她的無力,吹熄她的信仰……落在她的肩頭,落在她親手終結的生命之上。

她恍然未覺,就這樣失神地頓在原地。

比安卡

……?

比安卡緩緩地轉過身來。猩紅的顏色闖入人類的視野——那一身銀裝沾滿了罪孽的血汙,是她曾手刃至親的鐵證。

比安卡

指揮官……閣下?

喋血的聖劍拖行在雪地之上,紅白交織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這邊逼近。

「魔女」——一如孩童口中的詭異傳說,自己也將成為那柄劍下的亡魂嗎?

重傷的身軀難以抵擋的疲倦,此刻已經無力逃脫。

「比安卡也還是那個比安卡」,腦海中的直覺如此提醒著。

「魔女」俯身湊到身前,倦怠的雙眼努力地辨認著人類的面貌。

比安卡

啊……太好了……太好了……

指揮官閣下,如您所見,我的劍沾染了無數同胞的鮮血……

我將親愛的朋友殺死,將養育我長大的父輩殺死,將這個曾經承載著……與你無數歡聲笑語的教堂殺死……

「撿起聖劍之人,必將為它的荊棘所傷」,這是她的力量所要支付的代價。

我憎恨著「病毒」,更憎恨著什麼都無法做到,只能親手奪取人們生命的自己。

回過神來……犯下的罪孽早已難以贖清……

比安卡

對不起……指揮官閣下……

這雙手已經沒有資格再擁抱任何人。

但……指揮官閣下……我是如此慶幸……

在離開之前,再見您最後一面……

我會為您祈禱……祈禱災難早日離去,生者得到撫慰,逝者得以安息……以及,您所在的日常一直平靜而平凡地不斷延伸……

比安卡

別擔心……援軍很快就會來接您……

在那之前……比安卡,或許不得不將再次犯下罪行。

比安卡

願您珍重……指揮官閣下……

她緊緊地、緊緊地握住人類的手……然後漸漸鬆開,溫柔地掰開人類的手指。

魔女//聖女的身影就此緩緩隱匿在遠方……

那一串串深藏於白雪中的腳印,像是來路,像是歸途。

???

[player name]哥哥,快醒醒!

[player name]姐姐,快醒醒!

好冷。

費力地對準視焦,一個紫髮的女孩正焦急地搖晃著自己的身體。

快醒醒……我們該回去了!

伴隨著知覺的回歸,刺骨的寒意滲進骨髓,疼痛像冰錐般在關節處鑿刻,每一次顫抖都讓鋒利的痛感更深一分。

聽到自己唸出她的名字,女孩緊張的神色終於有所紓解。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

伴隨著知覺的回歸,刺骨的寒意滲進骨髓,疼痛像冰錐般在關節處鑿刻,每一次顫抖都讓鋒利的痛感更深一分。

身體所躺的地方堅硬而冰冷,不是床褥,更不是她的懷抱……比安卡不在這裡,大腦清晰地認識這個事實。

我是「小莎」,比安卡姐姐已經走了。

你感覺怎麼樣?

……後來呢?

是啊……那是她的噩夢,可我們現在,就處在這個「噩夢」中。

小莎沉默地從眼前讓開,紋飾著宗教壁畫的藍黑色穹頂映入眼簾。熟悉的教堂,卻不是和比安卡相遇的那一座。

謾罵與譏諷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湧來。

——那個女人殺了他們!我們趕到的時候看到她滿身是血,一個人提著劍跑了!

神啊……她明明是祢選中的聖女!

聖女大人有她的苦衷——她為了我們,為了所有人而祈禱,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這是孩子們和我親眼看到的。

是詛咒……一定是因為聖劍的詛咒!

妄圖使用聖劍力量的人,一定會被聖劍所反噬……她就是因為拔出了聖劍,才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是你?你是那個唯一被救下來的指揮官?

你知道斯諾神父被她殺了嗎,那個親手將她養大的神父?

還有托比!那傢伙以前在我們隊的時候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說好了給我帶兩瓶雪原特產的酒——還沒一起好好喝,就潦潦草草地死在劍下!

我看著托比從小長大,他一直是那麼樂觀開朗,不論對誰都很親切,他本該擁有更美好的未來,但是全都被那個魔女打破了……

不管怎麼說,她的雙手都已經沾滿鮮血,教會不接受這樣的魔女!

為什麼不能等她回來再說?!

那為什麼要殺了他們,她就這麼對待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嗎?未來她是不是還會這樣對我們?就像殺死斯諾神父和托比一樣!

都別攔著我,我要給托比和斯諾神父報仇!

奇怪的是,這些義憤填膺的人們完全不相信自己和邦妮的話語,反而越來越感到憤怒。

就在準備進一步解釋之前,小莎先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player name]哥哥……已經夠了……我們該回去了……

[player name]姐姐……已經夠了……我們該回去了……

玷汙了神聖之地的血腥魔女,必將被神明放逐於人世!

「打倒魔女,打倒魔女」——沸騰的人群振臂高呼,宣告著各自的「神明」對比安卡降下的無情審判。

小莎扯著衣角,將自己一步步從擁擠的人群中拉出。

這即使是一個孩子微小的力氣也可以輕易辦到的事——

因為兩人半透明的身體直接從其他人中央穿過,如同沒有軀殼的靈魂一般。

原來你已經注意到了啊……

是洛莎啦,阿西莫夫先生旁邊的助手——洛莎!

我們會派人時刻關注數據的情況,但最後還是需要靠你們兩個……

阿西莫夫先生說……我只是收集數據的人,盡可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在比安卡姐姐能夠醒來之前,不要對夢境產生過多的干擾。

不過,正是因為她醒來的條件已經達成了,所以我才來帶你一起出去的。

嗯……現在比安卡姐姐醒來的條件已經達成,我們已經可以一起離開了。

拿起「聖劍」

聖劍明明就是其中之一。

說實話……我也感到很奇怪,也許是因為她已經能夠直面最令她痛苦的過往,選擇拿起聖劍後,比安卡姐姐的機體各項數據都在回升。

這意味著她已經可以正常使用暉暮機體的力量,我們也達成了目標,可以離開她的夢境了。

的確如此……

那東面的怪物必然會更早來襲。

你殺不死他們……只有聖劍的力量才能做到……

我們吵不過他們,因為這正是她內心的聲音……

在你正式進行深度連結之前,洛莎已經收集過好幾輪數據了,這個世界擁有它自己的法則,某些事情一定會按照它的邏輯發展。

阿西莫夫先生和我說過,人類的夢境都是由過去的經歷所構成。我們可以改變「未來」,卻無法修改「過去」……

能夠幫助她拿起聖劍,直面令她感到痛苦的過往,你已經為她做了很多,現在的她已經可以正常醒來了。

我不知道……或許吧,畢竟記憶無法修改……

等等我,指揮官,你要去哪?

四月,萬物復甦的季節——飛揚的大雪卻將繁榮的春景掩於幕下。

他們都在說,在深淵的怪物湧現以後,很多人成為了深淵的信徒。

嗯,據說深淵的信徒可以免受深淵的侵害,從而獲得幸福。

而比安卡姐姐變成了「魔女」,她所拿的劍也變成了魔劍……成為了掠奪幸福的人。

與洛莎在城鎮旁邊四處搜尋打聽,時間堪堪流逝,然而從人們口中得到的只是流言與唏噓。

抱著一線希望的兩人一同騎馬回到雪原。

我們到了,[player name]哥哥。

我們到了,[player name]姐姐。

那裡果然沒有什麼怪物的影子……但是……

但是……早已淪為廢墟了。

與洛莎下馬步行,曾經堂皇的教堂沉沒在白雪鋪就的海洋之中,靜默得宛如墓碑。

——比安卡,會在這裡嗎?

這裡是聽比安卡姐姐講故事的地方,指揮官在這裡,被我們一起圍在中間……

與洛莎走在斷壁殘垣之上,拉開凍結的窗門,邁入曾經的花庭……

大家和指揮官一起打雪仗,比安卡姐姐來抓不聽話的小朋友,每次只有指揮官被她抓到。

那一天,比安卡選擇拔出聖劍,花庭無可避免地被鮮血鋪染。

即使深知她曾擁有著不堪的過往,但哪怕是在夢裡也沒有讓她得到些許安寧。

……台階前的積雪好薄,花庭中間還搭起了小棚子,咦……這裡有人來過嗎?

台階的前方是承載著回憶的庭院,庭院的中間是凝結著企盼的花種。落雪被細心清掃過,花種則被棚子庇護起來。

等到春天的時候,您會回到教堂和我一起看百合花盛開。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而雪下的春芽業已於嚴寒中枯萎。

攜手種下的種子連帶著未竟的感情一同深埋於土下,再也難以盛開。

三月末。比安卡將教堂的最後一具遺體埋入雪原的墓地,雙手合十。

……求您接納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在永恆的安寧中安息……

在小鎮的角落確認了指揮官的平安,她便再次動身返回了這處教堂。

極寒逼退了前來探查真相的援兵。比安卡孤身踏入教堂的花庭,打掃台前的積雪。

但她還是默默地將庭院清理乾淨,翻弄土壤,澆水施肥,最後再蓋上一層小棚……

「等到春天的時候,您會回到教堂和我一起看百合花盛開。」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站起身來輕輕嘆氣,白霧在雪中飄散。

她隱約感受到自己對這些種子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她盼望著它們盛開。

但她是想要見,還是不想見

是希望花瓣將帶回自己的身旁,還是期待這些孩子代自己留在的身邊?

她難以回答自己的問題。

那一天,斬斷罪孽的劍光,也將她的記憶劈成涇渭分明的兩段——一段苦澀而光明,另一段則綴滿晦暗。

[player name]站在前面,比安卡站在後面。

……無論如何,我希望您留在光裡。

將育苗棚蓋好,她輕輕掩上了花庭的門扉。

馬匹奔馳,與洛莎一同前往比安卡曾祈禱的雪山。

好冷……

洛莎有些出神地望著冰晶飄搖著飛遠。

……她在哭……

雪花悽美地翩飛而下,一如淚滴般晶瑩而易碎。

洛莎

……比安卡姐姐在哭。

洛莎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她所望向的雪花翩飛而下,一如淚滴般晶瑩而易碎。

踏著冰封的雪道逐步向上,霜風裹挾著冰刃般的碎雪吹打而來。

她會在這裡嗎?

回應自己的只剩下耳畔嘈雜的風聲。

兩人吃力地向上行走,每向前一步,腳步便會被風吹退一段距離……待到半山腰間,已經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密集的雪花身前形成旋轉的蒼白囚籠,將上半山的景象困於其中。

眼中的世界跌入一片黑暗。

待到視野再次清晰,已經與洛莎一同回到了山腳。

兩人渺小的身形一如白色海洋裡漂流的船,重複著前進,再重複著被雪濤卷回原點。

無論她是否還在這裡,她的心扉都早已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