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比安卡·暉暮·其之三 / Story

All of the stories in Punishing: Gray Raven, for your reading pleasure. Will contain all the stories that can be found in the archive in-game, together with all affection stories.
<

比安卡·暉暮·其之四

>

3月10日的下午,在騎馬返程的路上,天空還飄著小雪。從雲層中透出幾縷纖薄的光柱,讓周遭的景色顯得更加黯淡。

翻身下馬,栓好馬扣,就這樣快步走入教堂。

悠揚的鐘聲如期響起——已經5點了,與比安卡約好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比安卡姐姐,然後呢然後呢?

嗯……字已經練完了嗎?

遠遠的房間裡傳來比安卡教導孩子們的聲音;正要繼續加快腳步,小隊長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叫住自己。

指揮官,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他小跑著跟上來,而自己也放慢腳步,示意他邊走邊說。

…………

沒有……情況比你前幾天去看的時候更加糟糕,那些怪物越來越多了。

這幾天按照你的安排,一隊人馬負責掃除西面的積雪,另一隊人馬負責監視東面的情況。

然而事實卻是……用於讓我們撤退的西面天寒地凍,積雪難以清除,而東面的積雪卻在暖流下快速融化。

那群之前追著我們跑的怪物也從東面找上門來了,它們就等著雪融的那一天……

言談之間,只見一個擔架從二人身邊經過。上面躺著的傷員雙眼緊閉,神情痛苦不堪——正是前幾日病重的托比。

他說既然得了絕症,不如在死之前多幫點忙,硬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去東面偵察敵情。

這幾天他一直咳血,昏迷的時候張牙舞爪的,醒來一點記憶都沒有。我們想著他自己留在教堂也很不方便,乾脆帶在旁邊有個照應。

聖女大人看過了,但他的病只能找醫生治,唉……

前幾天,斯諾神父也和托比一樣病倒了。他很老了,身體不方便動彈,叫我們幫他瞞著,別讓聖女大人操心……

言談之間,兩人一同來到花庭旁邊的走廊。

有些悲傷……後來呢,比安卡姐姐?

後來呀……

他們兩個都該讓大夫看看了。但西面道路的積雪還很厚,我怕再過幾天會來不及。

打了個手勢,示意小隊長壓低聲音。

如果聖女大人能夠動用她的力量的話…

那我先去看看托比的情況。

在小隊長離開後,自己也悄悄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在抬眼的瞬間便與那雙溫婉的瞳眸對視……

若干年後,大英雄在黑森林中遇到了那條被世人所恐懼的毒蛇……

她輕聲唸著童話,話語有一種撫慰人心的魔力。

直到聽完整個故事,孩子們才意猶未盡地離開。比安卡也合上繪本,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走去。

指揮官閣下,不好好給孩子們做好榜樣可是不行的。

她輕柔地拍落軍服上的落雪,又拿出手娟擦去雪融化後的水漬。

我聽說,指揮官閣下帶著士兵們去山道掃除積雪了……發生了什麼事,能和我好好聊一聊嗎?

這的確是事實——一部分的。另一部分則在思忖過後被選擇性地隱瞞了。東面山路的積雪就要融化,而怪物聚集,自己只告訴了她西面的事。

原因自然相當簡單。

檢查過了,這段時間以來,為了向神明祈幅,過度使用聖女的力量,身體快崩潰了。

這段時間她留在教堂,不要再讓她用力了,否則下次可不只是昏迷一個星期這麼簡單的事了,清楚了嗎?

我希望您能明白,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需要您一個人承擔。

兩個人的溫度,可以抵過這個世界上最冷的寒冬。

聖女的力量能夠做到的事很有限,至少不包括清除需要身體力行才能剷除的積雪……而東面的怪物又會讓她拔出不祥的聖劍。

所以自己只是簡單地應承了她的關心,但仍未吐露實情。

指揮官——

遠處傳來了士兵的呼喚。

沒關係。

比安卡鬆開了自己,雙手溫柔地整理好指揮服的衣領。

一路順風。

她微笑著說道。

3月15日——突如其來的暴雪打破了連日以來的平靜。

望著烏雲堆積的天際,比安卡莫名地有些惴惴不安。在思忖片刻後,她也一同跨上了馬背。

真是的……搞不懂為什麼非要在這種天出行,還非要繞遠路從西邊走,不知道這幫小屁點會感冒嗎?

一旁的邦妮不滿地抱怨著,一邊望向了在馬車後面瑟瑟發抖的孩子們。

……指揮官閣下判斷今天正是遷往南方小鎮的時機,一定有的道理,不然也不會選在暴雪天。

為什麼他們不和我們一起走?

軍隊帶來的馬匹和馬車都很有限,我們要盡可能快地撤離,把孩子們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再請援軍帶著載具回來接他們。

比安卡望向教堂,神父正強撐著腰桿向她道別。

神父,您的身體……

去吧,他們需要你的指引。

神父,我不明白……神說要愛人,要愛仇敵。若我正是因為愛人而無法愛仇敵……

你指的是那些怪物嗎?

是的……它們引來瘟疫,使士兵死亡,使你染病,讓我們流離失所……

我無法原諒……比安卡有罪,神父。

世人皆是戴罪之身,包括……我。遵循你的內心做出選擇,我的孩子。

……我想帶著大家走出去。

嗯,走出去,你很勇敢,我的孩子。

……神父,您是打算……留下來嗎?

我……需要留下來,我必須留下來……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的信仰,比安卡。

去吧,比安卡,進入光明吧——

帶領大家到神能看到的地方,我會在此為你們祈禱,為——所有人祈禱。

神佑世人,比安卡。

教堂的另外一側

教堂的另外一側

……已經兩個小時了,分了三支小隊去東面探查敵情,只有我們一支隊伍回來了。

而且……托比也沒有回來……

已經從西面撤離了,其他士兵們都已經按您的吩咐嚴陣以待……

在茫茫的風雪之中,一簇紅光若隱若現……

小心!!!

小隊長一個飛撲,血箭頓時飆射眼前——

「怪物」

(猙獰的嘶鳴)

還未來得及下達撤退指令,身邊的士兵便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那不出意料的模樣,正是為世界帶來死亡與災厄的帕彌什,而為首的那一個……

指揮……官……

指揮……官……

3月10日,離開與比安卡溫存的庭院,探望正在重病中的托比·戴維斯。

那個曾身強體壯的青年此刻正蜷臥床頭,身形枯槁。即便如此,那抹豁達的笑意也一直掛在嘴邊。

哈哈,聖女大人都治不了的病,怕是時日無多了。

別看我這副樣子,以前在老家可有人緣了,我什麼忙都幫,幫老婆婆燒飯,幫鐵匠打鐵,幫船長放帆,和小朋友捉迷藏……

我總是樂此不疲,總是無法滿足,想著有朝一日成為大家的英雄。

現在也是一樣……我不想就這麼死去啊,無論是自殺還是病死,都太窩囊了……

戰死也好,被你們殺死也好,請讓我……

成為……英雄……吧……

可惡,這小子不認識我了!

一把將小隊長重傷的身體拖回身邊,托比的刀鋒便砸在小隊長原來身處的位置上。

叮——虎口卻被「托比」的身體震得發麻。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現代化武器,更沒有構造體,只靠一群人類的體術,無法與感染體抗衡。

其他地方都失守了,只能往花庭撤了!

越過走廊上同伴的殘肢,與小隊長向花庭撤退。

所有人都按照您的指令聚集了,只要越過花庭就可以從後門離——

呃!!

守護……花庭……

孩子……也許你會騰出些時間,同我這個老人聊一聊?

在聖祈儀式結束後,與神父漫步在種滿種子的花庭。

為比安卡帶回一些百合花的種子,那是雪原沒有的東西。

別看這處花庭冬天荒蕪了點,到了春天會長出各種各樣的花朵——

我看著比安卡在這裡奔跑,長大,拔下雜草,再親手種下百合……

或許她以後會去當花店的店員,她還很喜歡看故事,或許會成為一個劇作家。

那些想法都沒有得到實現。因為她被神選為了聖女,作為一個神父,我必須踐行神的旨意……

但是作為一個父輩,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度過一個平凡、幸福的人生。

所以我很高興能看到,她已經找到了與她攜手種下花種的人……咳……咳……

患了點病……怕是無法撐到春天了……

指揮官,能答應我嗎?和她一起見證繁花盛開的那一天,守護好這座花庭。

守護……花庭……

呃!!

小隊長在踏入花庭的瞬間被突然冒出的劍刃貫穿。花庭的走廊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趕來的士兵遺體。

守護……花庭……

貫穿著小隊長的刀鋒迎面襲來。

一路顛簸,終於平安將孩子們帶到了南方小鎮的教堂。在記憶中本應春暖花開的地方,此刻也落滿了雪花。

這邊的軍隊答應我們,很快就出發去雪原迎接他們……

我勸你不要太擔心,最近只是天氣冷了點。等你的指揮官閣下回來,我們就一起在南方住上一個月,天氣暖了再回去……

窮追不捨的北風掠去心頭的寧靜。靜默祈禱了半個小時,那股不祥的預感始終揮之不去。

比安卡,等等,你要去哪?!

回雪原看看,我還是放心不下。

快陪我坐下,親愛的聖女,他們不會有事的,留在這裡吧。

不要回去,千萬不要回去——心中的聲音朝她吶喊。

狼狽一點也好,普通一點也好,過上幸福、平凡的一生。和我一樣做個普通的修女,晨禱晚禱,誦讀經文……

這是斯諾神父所期望的,也是指揮官閣下所期望的——留在那裡的所有人,都是為了讓你獲得安寧才要浴血奮戰。

留下吧,去過你本該過的人生。

…………

<i>去過原本的人生,原本的人生應該是怎樣的?</i>

<i>像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在下雪的日子裡快樂地打雪仗,在下雨的日子裡與另一個人共撐一把傘……</i>

<i>又或是在教堂,聆聽人們或虔誠或虚偽的禱告,</i>

<i>或悲傷或虛偽的懺悔……在教堂的花庭照料新生的花朵,再看著孩子們一起長大。</i>

<i>只要她還有可回去的地方,只要那個人仍然平安……</i>

這裡有從雪原來的難民嗎?

我就是,有什麼問題嗎?

哨兵在東北方向發現了怪物集群,起碼有一百多個——

…………

如她的預感一般,耳際的雜音都消失了,她沉默地提劍起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這邊的援軍還有半個小時就會趕過去了——

……邦妮,願神保佑你,保佑所有的孩子們。

馬匹奔馳,教堂的輪廓浮現眼前。蒼白的樓宇,在嗚嗚吹打的雪花中格外寂靜。

循著刀劍錚鳴的聲音,走向露天的庭院,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呃!!

!!

踏入門扉的瞬間,身著指揮服的人類遍體鱗傷,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成為……英雄……

守護……花庭……

在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的屍骸之上,突兀地立著兩個畸形的怪物。

她站在紛揚的大雪中,極力辨清二人血肉模糊的面孔。

斯諾神父……托比先生……?

「怪物」被她的聲音驚動,兩雙無神的瞳孔不約而同地朝她望來。

雪花變得慢,比安卡痛苦地閉上眼睛。

神啊——如果此時您能聽見我的呼喚。

比安卡……滿身罪孽。

……比安卡……你一直是個溫柔、堅強又勇敢的孩子,好孩子……

……必將一力承擔。

劍刃與鞘壁摩擦的細微震顫從虎口傳來,銀質的吞口處迸出幾點幽藍火花。

在此之前……

<size=50>比安卡,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麼選?</size>

我必須再次犯下罪行——

……遵循你的內心做出選擇,我的孩子……

進行裁決——

當最後一寸鋒刃掙脫束縛,無數雪花在血槽上跌碎,化作千百顆銀砂滾向劍尖。

「這樣就沒有痛苦。」——逼近要害的瞬間,她驚覺自己並不生疏,彷彿曾經無數次這麼做,殺死過無數個人。

然而將劍鋒對準身前的這兩個人時——斯諾與托比,那彷若這段苦旅的起點,無窮的悲傷與憤慨還是難以抑制地攥緊心頭。

得救……了……呢……

比安卡

…………

大雪紛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