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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3-3 同歸
人啊……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可笑。
該死的時候不想死，不該死的時候……又總是想著一了百了。
你想說什麼？
我一直以為……我終有一天，可以把這些東西都埋進土裡。
守林人可以逐步得到自由，我們可以不再依靠舊研究所一派的技術支持，我們可以忘掉那些該死的東西……就像他們不曾存在過。
大家都可以，心無芥蒂地……沐浴在陽光下，也許……我也可以。
現在我知道了，時候未到而已……
……是遺言嗎？
……是懺悔啊。
施特森顫抖著從外套裡掏出一個起爆器樣的東西。
其實……不用你動手，我早有準備……跟這個地方一起上路。
只希望……你就此收手……不要再傷害……航線聯合。
……
露娜沉默地在手邊變化出刀刃，將三根柱子各自切下一截。從切下的斷片裡，露出黑色的金屬機械結構和天線的造型。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是啊，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施特森按動了起爆器，隨著牆壁裡傳來連續不斷的悶響，整個大廳開始變形解體，施特森幾乎是馬上就被瓦礫完全覆蓋了。
……
露娜看了一眼曾經是施特森的瓦礫堆，轉身從進來的洞口離開了。
……
遺忘者和守林人的攻勢……急躁了許多。
這樣就可以了，姐姐你撤退吧，放他們過來。
好，再這麼打下去，我也快控制不住分寸了。
你的事情……做完了嗎？
是的，華胥所說的，埋藏在方柱裡的實驗型高能天線，我確實拿到手了。
明白。
但你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
看了一些蠢事而已，一如往常。
這樣嗎。
通知其他人也撤退吧，我隨後趕上你們。
負責其他方向阻擊的羅蘭跟拉彌亞我已經聯繫到了，但是加百列……
行了，不用管他，我稍後也會撤出。
……
關閉了通訊鏈路，露娜沉默地看著由自己造成的滿目瘡痍。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她的意識海中依然迴盪著從一開始就產生的些許不解。
華胥。
我在。
就算看過了你給我展示的這些資訊，我也依然無法理解所謂的人類的可能性，到底是什麼。
作為種群的人類是一種性質極其複雜的生物，無法用單一的定義進行解釋。
這不代表你曾經為曲做出的那個判斷是正確的。
沒有更多的資訊，發令者露娜不願意告知關於升格網路的本質相關的情報以輔助運算。
那並不是人類製造出來的你能理解的事情。
夠了，到此為止吧。
發令者露娜提出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有效的回答。
不需要了。
這一切的前路，只有升格網路。
只有能跟我分享其力量的人……才有在一切過去之後存活於此的資格。
在那之前，多餘的思緒是不需要的。
最有意義的部分到這裡就結束了。
居然會主動對人類一側的據點發起進攻，這不太像升格者的行事方式。
別忘了環城。
你是指……她另有所圖？
雖然我們不清楚她們的理念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從以往的例子來判斷，這個可能性不低。
比起這個，我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哈桑在操作界面上點了幾下，似乎是載入了一個篩選範本。
全息視窗內的圖像馬上拉近至露娜的全身特寫，並且標出了露娜身上的一處高亮區域。
你做了什麼？
托灰鴉指揮官的福得到的資料，看來你那邊進展比我這邊慢一些。
我拿的是原始資料，你拿的是研究資料，不能一概而論。而且我們……
方向不一樣，我懂。但是目的是一樣的。
尼柯拉沒有回答，而是在操作界面上進行了一些調試，將高亮區在整場戰鬥中的能量分佈整理成了時間軸圖表。
二人盯著圖表良久，尼柯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了身。
怎麼了？
想到些東西，我先走了。
……
哈桑看著敞開的會議室大門，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看來我確實是該睡一會兒了，不過在那之前……把這玩意給阿西莫夫帶過去吧。
哈桑從終端上拔下記憶體，走出了會議室。
在露娜毀滅北極航線聯合的數小時後。
站在災劫過境的廢墟和塵灰之上，就算不想聞到，令人作嘔的腥膩焦臭也不斷地掠過渡邊和羅塞塔的嗅覺感受器。
……
到處都是倒塌的殘骸，焦黑的泥土翻出地面，舉目所及都是不成形的殘骸碎片和高熱射流留下的紅熱灼痕。
羅塞塔和狄安娜怎麼也想不到，曾經熙熙攘攘的聚居點，如今只剩下火焰的嘶吼和殘骸劈啪爆裂的聲音。
……這到底是……
……
羅塞塔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上前掀開廢墟，尋找可能的生還者。
看到羅塞塔的反應，眾人才明白過來，此時最應該做的，不是感傷。
以一米為單位分散成搜索線！向外推進搜索！
是！
……
……羅塞塔。
怎麼了？
在狄安娜的注視下，羅塞塔旁若無人地抬起一塊巨大的樓板，像甩飛一塊紙板一般，隨手將其甩到一邊的空地上。
真的，會有倖存者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但……！
別說了，做點什麼。
我們不因為恐懼而遺忘希望，希望才不會離我們而去。
……天亮了，我們回去吧，指揮官。
狄安娜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跟羅塞塔一起，帶著守林人清理起廢墟來。
而另一邊，剛報告完的克拉克注意到渡邊並沒有一如往常地認真給予回應，而是轉身面對廢墟裡忙碌的眾人，若有所思。
領袖？
去幫忙吧，跟羅塞塔說的一樣，我們不能因為震驚和恐懼…就遺忘希望。
我得想點……更長遠的事情。
視線從在廢墟中忙碌的眾人處移開，渡邊隨即抬頭望向被黑煙切割的天空，像望著那個曾在此處的敵人一般。
「我們是遺忘者，我們銘記」……
我一直以為我打過的仗，見過的死人已經夠多了，但今天我才發覺……
我們銘記，所以我們仍舊站在此處。
不管以構造體還是以肉身存活，人類終究……是脆弱的生物，就算是聚居點……也會被如此輕易的毀滅。
而希求著毀滅我們的敵人，是這麼的強大，就算窮盡我對戰爭的瞭解，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要怎麼毀滅這樣的敵人。
「升格者」，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殺掉你們？
不過……
不管被毀滅多少次，都會有人記住一切，重新從廢墟裡站起來。
這是你們……永遠也無法理解的。
但是不管你們理不理解，既然你們已經把手伸到了這裡，那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
等總船長把壞人打跑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在那之前就安心等著吧。
我活了那麼久了…都沒有見過那樣的攻擊，就施特森那個慫包……看來我們凶多吉少嘍……
……
話雖如此……那我們又能怎麼辦呢……
……我們……我們……要死了嗎？
不會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伊凡哥哥，我們……該怎麼辦？
我也很難說施特森大叔他很可靠啦……
但是沒關係的！我們航線聯合可不是只有自己！
還有守林人跟遺忘者，空中花園也會來幫我們！
大家……一定不會有事！
……真的嗎？
別忘了安博莉亞跟新蘇菲亞城！
……
伊凡哥哥，有聲音！有聲音！
順著孩子手指向的方向，輕微的拍門聲透過沉重的人防鋼門傳來。
伊凡衝向前去，拉開鋼門的觀察眼，頓時，外界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
有人在嗎！我們來救你們了！
……
我……我們……
我們……我們就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