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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欲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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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捉迷藏的遊戲結束了。

在幾輪血戰之後,低級天使們都化作了地上的爛肉,一直待在後方的天使長大人終於不得不親自上陣。

別給我左躲右藏的了,把瑪門的密文給我——交出來!

拉斐爾夫人揚手發射出幾顆高溫光彈,直擊在岩石上濺起漫天塵埃。

躲在巨石背後的莉莉絲抓著血契者的手,在下一顆子彈接近之前的瞬間,虎牙咬開食指指尖,發動血契中的能力傳送到另一塊遮擋物後。

砰——

又一連串的光彈飛速接近,在地上炸成半圓形的巨大光球,兩人背後作為掩體的岩石在強大的衝擊下不停搖動,傳來馬上要坍塌的悶響。

哦喲,她急了。

而危石之下的莉莉絲仍舊只是不緊不慢地舉起月傘,讓傘面遮住頭上不停掉落的石灰。

既然對方已經不得已揭開底牌了,那我們更應該謹慎進行遊戲……

比如,從她的手上搶下賭注,反客為主,就是個不錯的應對手法。

嘎?!我們要從那個不停發射著光彈的大天使手裡搶東西?

兩人同時默契地忽略了摩利甘的質疑,把它的頭按回挎包裡,繼續著這個略顯荒誕的話題。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灰鴉閣下是否玩過一個小孩子的遊戲?

莉莉絲慢慢地摩挲著魔寵渡鴉的羽毛,指尖掃過逐一它的尾羽,雙翼,後頸,最後停在頭頂上。

那個遊戲名為「彈弓」,只不過,這一次我們要發射的是,一枚金幣,和……

莉莉絲不語,只是手指撫著摩利甘的額頭,輕輕點了點頭。

……嘎?

自幾分鐘前開始,莉莉絲和那個自稱灰鴉的人類就藏起了影蹤,拉斐爾一邊在火燼和石礫中緩緩踱步,一邊找尋著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

不用費盡心思躲起來了,我知道你們沒有離開,無論你們想玩什麼把戲,都不會得逞。

她確實沒有把那個不成熟的「惡魔」放在眼內,且先不說閱歷,光是她體內那股微弱的魔力,無論如何都不足以戰勝存活了百年的「拉斐爾」。

和血契者簽訂契約確實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但在天使長眼前,這份奇蹟也不過只是一個拙劣的把戲。

胸有成算的天使長大人在等著惡魔主動露出馬腳,然後悽慘地死於自己手下。

莉莉絲,你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呢?命運已經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了。

哪怕是現在,你也有著交出密文,然後逃離這裡的選擇。

叮鈴——

拉斐爾朝著鈴聲傳來的方向又發射出光彈,一塊幾公尺高的大岩石應聲碎裂。

還是說,你還是太注重所謂的體面的退場了……

岩石後自然沒有任何人影,拉斐爾也猜得到,那只是一個干擾判斷的誘餌。

所以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轉過頭,彎成手槍狀的食指指尖抵在了一位從背後接近的人類額頭上。

哦……莉莉絲派你來做敢死隊啊,還真像她的風格,她還是那麼自私。

又是一個自命不凡的賭徒,我不和人類做交易,死吧。

……

她按下擊錘,對自己的猜測不置可否。

出示證據。

人類的說辭和她已掌握的情報相符,所以拉斐爾自信地從空間魔法袋裡取出了那枚金幣,她不相信一位孱弱的人類能在她眼皮下做出什麼忤逆之舉。

唸出密文。

一串不屬於任何已知語言的,音調奇怪的咒文從人類口中唸出,正如情報所言,那枚金幣在瑪門密文的命令下飛速變換形狀,並逐漸開始接近鑰匙的構造——

但人類在這個變化即將完成的時候停住了。

……哈。

天使長大人輕蔑地笑了,而這一次笑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更暢快。

不論莉莉絲還有什麼陰謀,拉斐爾都知道自己贏了——不斷地挖掘一個人類的記憶簡直是天使的拿手好戲,在得到「灰鴉」之後,她有著無盡的時間來得到密文。

她已經獲得了足以壓過其他「天使長」權威的籌碼。

莉莉絲,你終究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貪婪。

既然已經確保密文貨真價實,那麼,這位人類也不需要「自由」了。

她再次揚起手,讓耀眼的光點在自己手心匯聚成形,凝為灼熱的光斑——

而你,就在餘生因為自己不自量力地試圖和天使進行交涉而後悔吧。

但她忘記了一件事,「自滿」這件事,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拉斐爾」自己思考模式裡的軟肋。

在她揚起手的那瞬間,一柄銳利的傘尖從她背後直剜進心臟,然後從她肋骨中間頂著血花穿刺而出。

如此輕微的傷勢自然無法令天使長大人殞命,但下手的惡魔也並非是想取得她的性命,只是要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搶下她指縫間的金幣。

金色的圓形硬塊保持著變化到一半的奇怪形狀墜地,而就在這彈指一揮間,一雙白皙修長的掌心接住了它,然後飛快地將金幣朝天上扔了出去。

灰鴉閣下!

人類快速唸出下半段密文,這次,變換命令立即完成了,金幣在半空中就完美地化為了鑰匙的形狀。

莉莉絲從掌心裡推出一股強烈的魔力洪流,其中席捲著摩利甘,它叼起半空中的鑰匙,整隻鳥連同鑰匙化為了「彈丸」,向石門的方向筆直地飛了過去——

撤——!

下一秒,惡魔騎士拽住血契者的後領,沾血的食指在空中再次畫出一輪法陣,一起逃離了現場。

轟隆隆隆隆——

快速飛行的「渡鴉彈頭」包裹著鑰匙直接砸穿了整座厚重石門,人類和惡魔順勢翻滾進無歸城的走廊裡。

在塵土飛揚的黑暗中勉力抬頭張望,看到瑪門鑰匙被已經眩暈的摩利甘勾著,不斷往地底下方的煉獄墜落。

莉莉絲剛想伸手去抓住摩利甘,馬上被幾道緊隨而至的光彈攔截,她不得不拉起灰鴉繼續奔跑。

小蟲子,你們還想逃到什麼時候——!?

暴怒的拉斐爾已經完全不顧忌自己的攻擊是否會造成地堡坍陷,她一邊發射著光彈走來,一邊毫不在意地擊飛一地的財寶,每次攻擊都伴隨著漫天的金粉不斷散落。

瑪門幾百年來苦心搜刮而來的金銀彈指一揮間就化作了齏粉,莉莉絲看到此情此景,痛惜得心尖上都要流血了。

嘖,再怎麼說,這堆金山可是無辜的。

話音未落,又是一顆灼熱光彈打在寶藏山上,無數金幣如閃爍的瀑布一樣往下墜落。

何其醜陋!如果不是至高天大人下令瑪門之位不可長期空缺,必須有人來取代黃金之王的席位,我根本就不想踏入這個惡臭之地!

自從接下這個命令以來,她屢次在和莉莉絲的交手裡失利,向來氣滿志驕的她此刻已經被憤怒徹底沖昏了頭腦。

辛克萊家的血脈果然醜陋,埃莉諾,當年你就應該死在那個森林裡,死在你父母的手上——!

形勢非常危急,但在逃跑的間隙裡,人類依然沒有聽漏關鍵的線索。

哦?她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這個名字嗎?

猛烈的攻勢停下了半刻,她帶著嘲諷意味地笑了,然後抬手甩下更為強力的彈雨。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們之間的情誼有多深厚呢,她居然連這段過往都沒告訴你嗎?

好啊,那就由我來揭穿,聽好了,莉莉絲是她的偽裝,埃莉諾·辛克萊才是她的真名。

她的父母,曾經被聖堂任命為稅務官,但不知感激,中飽私囊剋扣稅金,被我發現了之後,但我當時只是略微警告,作為懲戒。

我的父親是一個小鎮的稅務官,他雖然已經盡力完成自己的職責,但是遠在天邊的天使們還是不滿意這個破落小鎮子每月交來的份額。

可想而知,天使很快就將問題拋到「現任的稅務官沒有能力」上,不久之後,我的父母就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被處死了。

莉莉絲曾經的說辭在腦海中飛速閃現,這兩者之間存在著無需分析都能一眼看出的誤差。

……

探尋的目光看向身邊不斷奔跑的惡魔,而她的沉默就是所有回應。

但是,這對愚蠢的,不知感激的夫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戰自己的極限,終於連屬鎮的人民都忍受不了他們的貪婪,舉著火把將他們趕到密林裡。

所以那對夫妻,又一次作出了選擇,那就是把自己的親女兒作為誘餌拋在路邊,而他們自己則跑到教堂裡找我來當救兵。

我又出手救了這對夫妻,而且故意命人放走被鎮民抓住的埃莉諾,讓她到別的鎮子裡生活。

我明明已經給了這一家人好幾次機會,但是辛克萊家中就是流傳著骯髒的血脈,無論得到多少次機會,都還是會無數次繼續走上牌桌。

所以看清楚了嗎,這一切的苦難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因為她從本性裡就是一個永不知滿足的賭徒——

——廢話真多,看來所謂的天使身上也流傳著喋喋不休的血脈。

一直沉默著的莉莉絲終於出手還擊,傘面陡然張開,築成一面暗褐色的結界,抵擋住對面不斷潑灑而來的石雨。

煙塵飄散,莉莉絲護在自己身側,二人睥睨著窮追不止的拉斐爾,任光輝如瀑般灑落在臉上。

真是可笑啊,拉斐爾,你甚至根本就不清楚我們為什麼會選擇走到一起。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看不清楚,才注定你會落敗!

她撕開胸口的傷痕,讓屬於「饑荒」的欲望在體內轟鳴,把剩餘的所有魔力匯聚到一處,作出抵死一戰的預備。

掩護我,我會順著摩利甘墜落的方向追過去,附著有瑪門魔力的所有物品都會最終匯聚到煉獄王座上。

我要去搶回鑰匙,把拉斐爾逐出去!

紛亂間,人類的腦海中閃現過各種複雜的思緒,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足以完美解決當下的困境。

因此,血契者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的騎士。

血契者站起身接過「饑荒」遞交到手中的權柄,將那把沉凝的月傘握在掌中,紅光乍現,全身的鮮血都沸騰起來,驅使著自己去命令它,融合它。

長髮女性倨然一笑,也將體內僅餘的力量全部悉數交給血契者,兩種孑然不同的洪流在同一柄長傘上激烈碰撞,交纏,但最終如流入大海的河般匯為一體。

沒有多餘的時間解釋,在她鬆開手之後,便轉過身向通往更深層的裂口走去。

撐住五分鐘就行,後面的,都交給我。

然後,她縱身一跳,落入深淵。

莉莉絲走後,拉斐爾的身形逐漸在廢墟後顯現,她只用了極短的時間掃視環境,便明白人類還是選擇了和惡魔聯手。

真是遺憾,我以為那個簡短的故事已經足以讓你看穿她的本性。

已經完全馴服於人類的月傘張開,傘尖上仍掛著大天使胸口的血,血契者將這把暫時遞交於手中的權柄指向前方。

哈哈,那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她也再一次被人類的舉動激怒了,金色的符紋從拉斐爾身上顯現,組成一片粼粼的光斑,她也徹底釋放了屬於「天使長」的所有權能。

我可非常期待和傳說中的「灰鴉」交手呢,至少,也給我撐上一分鐘吧。

月傘和光彈相接,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鏗鏘爆鳴,人類和天使長被捲進這股摧毀一切的洪流裡,順著城內的懸空結構不停往下墜落。

一路上,無數金幣如光雨一般伴隨著他們從頭頂掉落,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整座無歸城。

讓我猜猜……那個丫頭是去搶掉在煉獄深處的鑰匙了吧!

但,你們真的以為僅憑一道密文,就能把我趕回城外?!

一道光彈擦著拉斐爾的手臂向下方飛去,避無可避,血契者在空中勉力撐起月傘,正面抵擋了這道強烈的衝擊。

——轟隆!

光彈在空中碰上血液組成的透明壁,在空中炸成一片,傘後的身影在那片爆炸中激烈搖晃,散射的光點還是劃穿了血肉之軀,在人類的身上刨出無數條血痕。

看起來,這次被拋棄的人是你啊,灰鴉——!

人類的身上已經傷痕累累,每一寸肌膚都在被高溫灼燒著,而拉斐爾依然張揚地笑著。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她的生存方式就是透過不斷地欺騙,去奪取讓自己活下去的養料。

既然好言難勸,那就別怪我不得不把你化作這無歸城的裡的又一個亡魂。

人類奮力一擊,將所剩無幾的血彈打出,在空中畫出無數道赤色軌跡,而拉斐爾也毫無保留地接住了它。

伴隨著怒濤音浪,人類和天使雙雙摔落到最深層,在強大的衝擊之下,整座無歸城都在激烈搖撼。

睜開沉重的眼簾之後,人類下意識地去撿起落在自己身邊的月傘,但還沒等手指握上傘柄,一道更為強烈的光芒便奪去了他們的視線。

嗡嗡——

整座無歸城都在因為另一股衝擊而在顫動,迂迴複雜的結構內部發出了困獸一般的嘶鳴,它彷彿被賦予了生命,在熱烈歡呼著某人的回歸。

不遠處,瑪門的王座上,一陣詭異,銳利的輝光包圍了莉莉絲的整個身影,而她正踩在一具骷髏上,伸手往白骨的胸膛深處探去。

她從肋骨之間摘出了那枚金幣,如捧住禁忌的果實一般,伸出舌頭品嘗了它的滋味。

莉莉絲

貪婪,悔恨,苦惱,和縱情……

嗯,不愧是前任瑪門留下的屍骸,其中沉澱的滋味還真不錯啊。

然後,她將那枚深重的欲望一口咬下。

強烈的火焰攀附著她的肢體轟然而上,她終於品嚐到了自己至今以來都在追尋的「蜜果」。

憑藉著惡魔之軀,她輕然易舉地承受了常人無法肩負的代價。

那枚欲望在她胃袋中迅速被溶解,消化,並重新塑造為魔鬼的骨骼,支撐著莉莉絲的軀體向「瑪門」蛻變。

莉莉絲

就是這樣……不要停下來!

她愉悅地笑了,享受著這流竄於四肢百骸的甜美快感。

莉莉絲

來吧,把你們至今以來苦心積蓄的一切,統統奉上予我——

我就是你們的新王,一切都要臣服在我腳下!

而後,久久空懸的王冠被重新加冕到她頭顱之上。

火焰燃盡後,新生的王佇立在寶山頂端,緩緩放下掌心裡已經空無一物的手臂。

然後,她帶著稱心快意的笑容,徐徐步下王座,向倒在地上的人類走來。

她的神情中毫無歉意,更無愧疚——拉斐爾說對了,她又一次依靠謊言在別人手上扯下了一塊血肉。

這不影響我們的計畫,我還是會為你擊敗拉斐爾。

她向人類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把其從地上拉起來,一股驚人的魔力如海浪般從她的手心向自己傳來。

無需任何驗證,人類便能明白,她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黃金之王」。

更何況,我自己也還有一筆帳要算……

新加冕的「瑪門」輕舔嘴邊,一枚亮閃閃的,新長出的尖銳犬齒,正作為魔鬼的證明在她唇間耀武揚威。

放開人類的手臂,她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拉斐爾。

我說過,我最討厭在牌桌上出千的混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