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12 末路燎原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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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12-20 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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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的戰鬥到來之前,薇拉不禁想起她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換上這副機體時的情形。

……注意事項都說了579條了,還沒結束嗎?

還有最後一條……你胸口的那個裝置,暫且稱它為「安全栓」吧,最好不要拔出來。

我非要拔,能怎麼樣?

你可以把它視作這副機體的最後一道限制,平時就很難控制的力量會全部——「呼啦」一下解放!

你絕對平衡不了那份力量,最好的結果是機體過熱或意識海沸騰而死。

還有比這更糟的?

「犬」,比起死,更壞的結局是【失控】。你會變成比感染體還要難以對付的存在,不分敵我地摧毀身邊的所有。

在你過熱而死之前,再悲慘地被黑野撈回來,然後等你一睜眼,你會驚訝地發現,你曾擁有的一切都被你自己親手毀了。

哪來這麼多戲。

薇拉甩甩手走了。

我沒有隊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把我安排去流民少的地方就是了。

等等,薇拉!

黑野的工作人員追了出去。

上次特別行動13組的任務,我們都知道……上面說過,他們需要剔除叛變者……同時也考驗了你。

……原來「喂」和小啞巴的事你們都清楚啊。

我制止不了,我……說點不能聽的話,我甚至希望你能在那場任務中叛逃離開,但你還是一個人回來了……

這次你又在測試中活下來了……某種意義上,你已經是我們很多人離不開的標杆了,如果你也走了,那我們可能也不知道該忙活什麼吧……

所以,不要輕易拔出「安全栓」,好嗎?平穩度過這副機體的測試期,然後就能換回瑰麗機體了。

……

不,我看清了,與你們為伍沒有意義。

我只擁有敵人。

那天,她作為唯一通過測試的構造體,離開了那座屬於黑野的堡壘,接下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任務。只需要接應一份特殊的測試材料,帶去附近的基地。

那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發黃,看起來是要下點雪。

啊,給這副機體取個名字吧,總不能一直叫編號。

叫什麼比較好……「瑰麗」之後是什麼,「緋耀」怎麼樣?

她已經取到了那份測試材料,坐在一座保育區的建築上方。憑構造體的視覺模組,她能看到附近正在實戰模擬訓練的一群年輕人。

這不和我那時候差不多嗎?不過我們畢業之後,要去世界各地捲入各種人殺人的戰爭;他們畢業之後,就專注於打感染體了。

哈,為全人類而戰,整個性質都高尚了不少。

她看夠了紅藍兩支小隊的競爭,決定收拾東西回去復命了。

但危機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的——保育區的警報響得倉促,連那群法奧斯的學生也沒能很快反應過來。

她看到一個帶著點茫然的學生從訓練用的掩體裡跑了出去,擊殺了一兩隻感染體,然後一路跑去保育區附近,想當然地就開始疏散群眾了。

……不要命了?

她看不下去那人犯蠢,便翻了下去,準備順手幫個小忙,比如幫忙殺幾隻感染體,給他們爭取時間,比如……

<i>「小心!!」</i>

嘶——!

…………

說實話,她從沒想過一個人類會撲過來替她擋感染體。

感染體在脆弱的人體上撕開了一道駭人的裂口,那樣的傷口,誰來看一眼都可以下死亡通知了。

……你瘋了!蠢貨!!

她抱起了那個傷痕累累的人。

冷風和感染體的嘶叫聲帶來的恍惚之中,她彷彿抱起當年的自己。

那時她也一樣,寧願與士官學院的同學針鋒相對,也不願一同充任「豬狗」;

懷疑海恩斯有問題,便去大膽接觸、獲得情報;

明知道構造體改造有極大風險,她還是自願簽下了名字。

她那時的想法很直接,有不公,她便呼號;有壓迫,她便反抗;有危險,她便衝上第一位——彷彿用英雄一般的勇氣就能換來無盡獎勵。

……可實際上,換來了什麼呢?

她看著懷裡的那個人,盯著還在湧出血的傷口——她只看到了下一齣「英雄悲劇」的輪迴。

…………

她做了一個決定。

因為這個決定,她曾短暫地、不再只擁有敵人。

最開始,她還保留了一些觀望態度,一邊說著——人們總是不知教訓、總是讓她失望,一邊給那個渾身繃帶的人削了一顆蘋果。

「未來的大指揮官」側腹傷口裡還填著那塊珍貴的測試材料,對地面的殘酷程度好像也不甚了解,但偏偏就是會堅定地跟上她。

兩人在地面經歷了一場奔逃,前傳性質的故事以她切斷繩子告終。

那之後她的故事翻到了新的篇章,新篇的名字叫「三頭犬」。

這支構造體小隊有著令人安心的熟悉感——雖然沒有那麼可靠,但21號和諾克提也都會堅定地跟著她。

新篇中,「自我」的範圍擴大到不可估量的程度,她的任務從「活下去」變成了「帶著所有人一起活下去」。

再之後……

新篇的書頁快速翻過,來到了亞特蘭蒂斯。

那時,距離那場「單方面的重逢」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已經成為灰鴉小隊指揮官的那個人什麼都沒想起來,她也選擇什麼也不提。

但她悲哀地發現——「輪迴」好像已經開始了,那個人正趨向變成下一個被英雄主義裹挾的人偶。她當年的祝福好像……沒有實現。

或者說,那個人好像「浪費」了她的祝福。

她忍不住發聲提醒。

如果你足夠了解議會和黑野,你就能理解他們在你身上的周旋都出自何意。

黑野,妄圖用「通敵升格者」的理由將你收押。而議會,試圖用人類的命運讓你為他們獻上一切。

他們都是在搶奪你,掠奪你身上的價值而已。

只是一個明目張膽,一個用大義包裝。

……我無法理解你的地方就在這裡,既然你已經看清了「背面」,為什麼還為他們心甘情願地賣命?

你為什麼要選擇他們?

那個人是這麼答的:

<i>「我不是選擇了他們,我是選擇了人類。」</i>

她捧腹大笑,她很想說一句「你怎麼還和當年一樣幼稚」。

但那個人卻繼續補充:

<i>「我也不認為你是熄滅火把的那一類人。」</i>

薇拉

……

——瞧瞧,那個人總是這樣,把她的矛盾與不甘直接點透。

那個人清楚地知曉她和自己是<b>完全一致的同類</b>。

她俯瞰著自我,審視了人生中的大半篇章後,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她與那個人始終邁著相似的步伐,「繩子」也牽在彼此腹間,分明就是被同一命運牽連起的雙生子。

都有著天然的勇氣,都願意割下自己的血肉將「火把」燃至更旺,照亮更遠處的黑暗——不過她對這些行為懷有不甘,而那個人更坦然。

薇拉

……嗯,其實我也一直在獻出自己的血肉,只是有些不甘心被蠢貨吞吃。

如果一定要被利用至焚骨殆盡,那我更想在「正確的人」的手中燃燒。

她「看」向最後一頁。

薇拉

而那個「正確的人」,我找到了嗎?

視線下方,那個人類大步向前邁去,絕不困在任何阻礙之中。

薇拉

……原來如此……你才不是什麼幼稚蠢貨,你明明一早就看清楚了,對吧?

哈哈……

她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笑容,像是終於擊穿了本我大殿中堵塞的巨石。

薇拉

那我還在猶疑什麼呢?簡直快要不像當初的我了。

龐大的女武神伸出手,將指尖的活火遞送到人類身上。

薇拉

火在這裡——其實你早就看懂了,接好。

果不其然,不斷前行的人類妥善地接過了火。

薇拉

做得好。

她感到如此欣慰。時至今日,她也習慣了給予誇獎。

薇拉

我們之中,就算只有一位能抵達那個終點,也是光芒萬丈的勝利。

你能保持那樣堅定的背影走下去,就是我長久以來勇往直前的獎勵。

離開本我的大殿之前,她說出最後的訴求。

薇拉

和那時一樣……盡情利用我,盡情燃燒我,務必讓點點星火化為燎原烈焰。

和那時略有不同的是,她摒棄了胸中的最後一點「不甘」。

薇拉

來吧,就從我<//火>身上,分得最後一塊血肉!

在基因庫的「空洞」中,女武神一般的紅髮構造體握住了武器。

敵人在上方的「培養艙」中甦醒了,帶來幾句沉鬱的勸阻:

埃比阿提斯

你選錯了。

要尖銳,要變革,才能對這個溫良的、布袋罩子一樣的舊世界上割出微小的口子。

而你的選擇會讓所有人溺死在良夜之中。

不要再充當舊世界人類的刀了,我能感受到你在失控邊緣徘徊,再被利用下去,你會遭到反噬。

不,我和你不一樣。

而且……刀在誰的手裡——才是最重要的。

我信任我的持刀人,那個人選擇了舊世界,我便只需把舊世界修剪到更好。

埃比阿提斯

……

那便來吧。

升格者應戰,她也切斷了與那位指揮官的意識連結。

就像多年之前,在那片廢墟上,她斬斷了繩索、揮舞起武器,為她厭惡的舊世界獻上一支鋒利的刀舞。

今天,她依舊會奮力一戰。

[player name]……

我曾兩次為你出鞘。

第一次,我被眾人托舉到你的面前。

她揮動武器,鋒刃劃出風聲——

薇拉

這一次,我自願做你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