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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11-2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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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里戈的夜色,拂面的風乾燥而涼爽,葉影隨風搖曳。

面容嚴肅的女人行走在花圃間的小徑,即使沒有陳設路燈,熒菊的光輝也足夠將視野照亮——

——那是由雛菊培育而來的旁支,因在花期綻放的螢光而得名。

她繼續向前踱步,雪白的實驗服映入眼簾。少女半蹲在花圃的中央,輕輕翻弄著土壤。

……老師。

注意到女人的到來,穿著實驗服的少女起身向她行禮——瑪爾塔明白,這是希望她就此止步的信號。

但瑪爾塔還是繼續向前,一直前行到唯侍弄的那塊花圃之前。

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從上一批熒菊中挑選出了優質親本進行培育,這一批花蕊的螢光明顯更加明亮……但也有一些不幸枯萎了。

我檢查了花圃的狀態,濕度有所不足,白天的光照也偏強了……141號城市最近都沒有下雨嗎?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

霍斯特插手天選者模型的事情了。

……您怎麼知道……

和你一樣,赫塔也是我送出去的學生。

……

我聽說,天選者在兩天前的測試集中得到了驚人的評級,各項指標都是前所未有的成果,說是矩陣最成功的模型也毫不為過。

這個時間應該是慶功宴。

……那裡太悶了。

察覺到瑪爾塔沒有離開的想法,唯猶豫幾秒,再度蹲下,仔細查看著花莖根部的泥土。

但我還聽說。

他們把你軟禁在實驗室裡,要求你每天強制執行三次以上的意識採樣——而普通實驗體的頻率,是三天一次。

……艙體裡加入了低溫神經穩態溶液,能減輕神經元的負擔。

她的語調纖細而平靜,就好像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

減輕負擔?以便讓你在實驗結束後,還能夠親自調整參數和代碼,即使在身體和大腦已經超負荷的情況下?

……主管要求盡快將天選者模型轉遞到其他部門進行協同調優,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帶走天選者模型。

不然……它只會再一次被草草拋棄。

少女垂眸,撥弄著一株已然枯萎的熒菊根莖。她沉默地蹲坐於花圃之中,瞳孔中映射出無盡的麻木與空洞。

那你自己呢?你有考慮過你自己的狀態嗎?

瑪爾塔深深皺起眉,再次向前一步,斗篷邊緣擦碰到花圃邊緣的熒菊。

高頻的脈衝壓迫,已經開始造成情感障礙了吧?再這樣下去,下一步就是神經退行……這也是你想要的結果?

……

唯一言不發,月光照在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龐上,讓瑪爾塔聯想到書桌上沒有裝訂的紙頁。

蒼白、纖薄,風一吹就會四處飛散零落。從前的學生,給予了自己這樣的印象。

…………

瑪爾塔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在143號的廢墟撿到你的時候,你還不及我的腰一般高。

骨裂、骨折……內臟破損,化膿的、還在溢血的傷口,不知道為什麼幸運地吊著一口氣。

雖然得到了治療,但一有力氣你就會拚了命地掙扎,會驚恐地大吼大叫,即使有時候讓你痛苦的只是一件小事。

那時候的你給我添了很多麻煩。但無論如何,對我來說,那時的你更像是一個「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嘗試舒緩僵硬的面頰,企圖盡可能地讓接下來的語氣不要過於強硬。

不要再跟進矩陣計畫了,唯。

咽喉發出乾澀聲響,直接的言語與其說是命令,更像是一種哀求。

不是身為上級,不是身為老師,只是……她不想再看著這個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繼續這樣殘忍的「實驗」。

…………

抱歉,老師。

一如既往的回應。

在問出口前就已經知曉答案的回應,瑪爾塔將先前吸進肺裡的濁氣緩緩嘆了出去。

……你以前不是想要留在學院繼續鑽研植物學嗎?

二人腳邊的花圃中,熒菊的花蕊在夜空中綻放著點點明光。

…………抱歉,老師。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第一次意識採樣實驗的時候,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

少女恢復沉默,繼續擺弄起花圃中的泥土。能待在這裡的時間有限,她想盡量讓這些熒菊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更久。

……141號城市迎來旱季,日照時間變長,降雨量不足。

解下夜晚穿著的斗篷隨意丟棄在花圃邊,瑪爾塔緩步邁入這處閃爍螢光的小小區域。

這些花草是你以前親手培育的,你應當最了解它們……唯。

光照過強,濕度不足,反而會讓花蕊的螢光更加明亮。

但這樣代價是它們自己的生命。那些明亮的光輝,只不過是它們生命最後的餘燼……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

……我不在乎。

她的聲音糅進浮塵,被晚風帶走。瑪爾塔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她站在唯的身邊,想要將她從地面拉起來。

你如果願意,我仍然可以想辦法讓你調回學院,親自照顧它們,讓它們的生命繼續延續。

公司研究的範圍並不狹隘,儘管學院的培養體系一向以矩陣計畫需求的人力優先,但在這樣的世界中,植物學的人才也依然被需要。

不必了,瑪爾塔老師。

她俯下身,輕柔地將枯蔫的花草捧在手心。

我也只是偶爾回來一次,澆澆水松鬆土罷了。

…………

瑪爾塔閉上了眼睛。

她深知唯的性格,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會再次回頭。但也正因如此……

在第一次意識採樣實驗的時候,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那並不重要。

唯站起身,珍惜地握住沾染著泥土的手掌,她久久地望著花圃,彷彿要將這裡的風景牢牢地印在腦海裡。

良久,她又再次抬起視線。

老師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現在的研究……是我唯一想要做的事。

她轉頭,面對瑪爾塔,臉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該回去了……老師,再見。

目送著蒼白的身影融入夜色,瑪爾塔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又為什麼要回到格斯特里戈,回到這片花圃?

<size=40>為什麼會回到格斯特里戈。</size>

<size=40>為什麼會回到這片花圃。</size>

唯聽到了瑪爾塔的詢問,但她不知道應當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實驗台的終端有規律地滴答作響,如同巨獸陷入酣眠的鼻息。

鼓膜早已習慣這些密集的白噪,唯翻閱著桌面上的報告,腦海中卻不斷迴盪著瑪爾塔的聲音。

她清楚地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處矩陣參觀的情景。

當時尚且年輕的瑪爾塔老師緩慢地推著輪椅,帶著她和其他學生一同前往這處他們未來將為之效力的區域參觀。

那是與地表截然不同、無比純淨的空間。

鋼鐵和電纜組成血管脈絡,連結著一處又一處的機架和磁碟陣列,

研究員們將資料和數據輸入矩陣,既定的程式推導出既定的結果……

當時的她還什麼都不記得,但她莫名地喜歡這裡。

一切都是那樣井然有序,機械指令的執行不會偏離既定的軌道,也不會因為意外而駐留。

循環不會因疲憊而終止,分支也不會因人的感情而躍向別處。

「這裡就是歸宿。」——從那天起,她確定了機械意識的研究方向。

儘管之後在瑪爾塔的啟發下,她開始接觸植物學,但也從未放棄……

輕輕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研究室的大門被禮貌叩響,一下,兩下……

赫塔?

思緒戛然而止。

暖色人造光從緩慢打開的門縫中傾瀉而出,赫塔走進這間已經逐漸熟悉的實驗室。

3,不,4,4隻毛球。一隻在實驗台上亂竄,另外一隻在追著它跑,還有兩隻窩在她懷裡。

噢——還有一隻在蹭自己的腿。

V

(友善的呼嚕聲)

午安,德萊維小姐,今天的午餐感覺怎麼樣?

已經吃完了。

一如既往淡漠的語氣,她的腰背挺得筆直;除去趴在懷裡的貓咪,可謂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但明明被挑出來的番茄已經堆成了小山高。

又來了,她只要閒下來就會撒這種一眼就能識破的謊。

德萊維小姐,番茄是重要的維他命來源,可以促進心血管健康,對神經元的修復也有幫助。

您還記得您的心電圖和彩超報告嗎?這是專門加進營養餐裡的,為了讓您在實驗的間歇期……

眼看著唯無動於衷的面孔,赫塔清了清嗓子。

番茄是可以改變攝入方式的,或許……您更喜歡番茄湯?

似乎是在向黏糊糊的番茄湯妥協,唯慢吞吞地吃下了一片番茄。

赫塔鬆了口氣。意識到V還在蹭自己的腳,她慢慢地把V抱了起來。

剛剛的測試會議……有什麼結果了嗎?

作為「實驗體」,唯無法參與模型測試會議,只能由作為「研究員」助手的赫塔參會。

……負責測試的研究員告訴我,天選者已經是最先進的模型了,但是……

但是?

沒有通過刺激性測試。

……之前的條例中並沒有這一項。

嗯。是他們新添加的測試集,模擬戰爭、疾患、死別等傷痛性場景,進以觀察模型在極端環境下的反應的測試。

為什麼不早說?

主管刻意隱瞞了這件事。我也是剛剛才得知的。

總之,有可能是過擬合導致的結果?它在很多地方都表現出了絕對理性,但卻無法對創傷或是其他刺激性測試產生正常的反應。

「沒有自己的個性,就像一具缺少了靈魂的空殼一樣」,負責測試的工程師給予了這樣評價。

空殼……

唯低下頭,看不清她的神色,片刻後,她抽出桌面的一份報告。

赫塔小姐,我記得你在格斯特里戈主修的是神經內外科吧?

是……這樣沒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似乎沒想到對方突然問起自己在格斯特里戈的經歷,赫塔有些疑惑。

意識採樣過程中……有可能過濾受試者的記憶嗎?

……唔,是指僅採樣人格,但並不把記憶作為參數輸入嗎?

嗯。

技術上可以實現,但是……矩陣似乎並不推薦這個方案。

避開海馬體的神經信號,模型會存在記憶錯亂的風險,失去「意識」成長的記憶,模型的智力和社會常識都會退化為嬰幼兒水平……

在這樣的前提下……要將模型培養成型,需要的時間成本難以估量,並且可能會對被採樣者的神經系統造成傷害……

時間成本……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就這樣推進吧。

思忖過後,唯起筆寫下了新的實驗計畫。

霍斯特和研究員們主導的模型測試條例並不絕對,但這仍然讓她察覺到了新的可能。

實驗計畫推進的很順利,沒過多久,新模型就可以採樣了。

唯裹好厚重的隔離服,鑽進實驗艙,示意赫塔自己已經準備好。

赫塔

……德萊維小姐,在開始採樣之前,我可以再問您一個問題嗎……

沉默代表被允許繼續提問。

赫塔

為什麼……會想到要過濾自己的記憶?

…………

為什麼?好像是因為……

實驗艙內,刺眼的燈光灼痛著她的視網膜。

……人類的記憶並不符合模型成長的規律,有反過來限制它成長的可能。

假如剔除所有來自「記憶」的因素,或許可以減弱樣本的噪聲干擾。

赫塔

原來如此……

實驗艙外模糊傳來了赫塔若有所思的聲音。

……真的只是因為這樣嗎……

實驗艙門緩緩關閉,唯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赫塔

那麼,就準備開始了……

只是因為想要減弱樣本的噪音干擾,還是……想要這個孩子在出生的時候……不需要背負這樣的痛苦?

只是因為想要繼續推進實驗,還是想要看看,在這樣的「夢」中長大的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赫塔

準備完畢,過濾的過程需要您快速瀏覽您的記憶,可能會在大腦中重新經歷某些已經發生的事。

這個過程可能會導致劇烈神經痛……雖然已經提醒了無數遍,我還是要這麼說。

……請開始吧。

陰雨連綿的天氣中,孩子們嬉鬧著玩成一團。

接下來,到我了……

站在池邊,鼓起勇氣——

噗通——尖銳的痛楚從腳踝傳向大腦,還來不及保持平衡,身體就先一步砸進泥水之中。

好疼——

德萊維……你沒事吧?!

同伴手忙腳亂地把陷在水坑中的自己拉扯出來。

跳水坑——這是孩子們在雨天必備的遊戲項目。但膝蓋和腳踝的淤傷還未痊癒,左腳起跳慢了半拍,導致整個人都砸進水坑裡。

……都被劃傷了,不應該勉強你參加的……

沒事啦,是我硬要跳的,畢竟是難得的下雨天嘛。

說是這樣說,但今天可真冷啊……

她邊說邊用手帕幫忙擦拭自己腿上的淤泥。水氣在皮膚上蒸發,自己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嗯……但我家有點……

索菲爸爸

索菲!

耳邊傳來粗糲的呼喚。循聲望去,一個高大的男人在道路一旁向這邊揮舞著手臂。

爸爸,你怎麼來接索菲啦!

索菲三步並兩步地跑到男人面前,快樂的氣息幾乎要衝破陰雨天氣。

忘了嗎?今天是——

父——親——節!索菲可是好好看過日曆的噢!

所以今天為爸爸準備了——噹噹噹噹,是索菲親手織的圍巾!

男人配合地彎下腰來,索菲興奮地踮起腳尖,將一團織得破破爛爛的圍巾堆在了男人的脖頸上。

哈哈哈哈!我的寶貝女兒可真乖啊——走,爸爸帶你回家了!

他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用鬍渣親暱地刮蹭她的臉頰。

<phonetic=Je t」aime>我愛你</phonetic>哦,小索菲!

男人爽朗地笑了起來,小小的索菲被他架在肩上,發出一陣快樂的驚呼。

心中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

ai……me……那是什麼?

是咒語噢,是讓人變得幸福的咒語!

索菲得意地回答道。

變得……幸福?

目光望向男人脖子上的圍巾,這段日子,索菲在手工課上一直很努力,原來就是為了把圍巾送給父親嗎?

那條圍巾雖然破破爛爛的,但卻是索菲最寶貝的東西……也就是說……

如果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送給父親,也會得到父親的咒語嗎,那個——能讓自己變得幸福的咒語?

小德萊維,你也趕緊回家去吧。今天是父親節,伯爵大人一定也會期待你的祝福的!

……只要唸出這個咒語,就會像索菲一樣,得到父親的愛嗎?

德萊維宅邸

殘破建築邊角細緻的雕像和花紋昭示著這裡曾經的富麗堂皇。

在很久之前,這座莊園盛產葡萄酒,

琥珀色酒液從酒窖流淌出去,鋪滿整個黃金時代,德萊維家族因美酒而被世界熟知。

那是這個家族最鼎盛的時光。

再之後……

繞過一個已經被損壞至停機的家務機器人,在一處遍布酒漬與坑窪的大門前站定。

被大人稱為「帕彌什病毒」的東西爆發之後,儘管這處酒莊地處偏僻,免於被大範圍感染體侵擾,

在這樣的世界中,葡萄酒顯然成了非必需品。

不被世界需要的酒莊,自然被世界所捨棄。

一如唯·德萊維這個彆扭的名字一樣,似乎從誕生開始,就注定了被割裂的命運。

母親——

—一個來自東方的女人與老德萊維結合生下了自己,又在酒莊衰敗的時候揚長而去。

「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大人們都這麼說。

思緒被屋內的響聲拉回,停下腳步。

父親……又在砸酒杯了嗎?

又來了。稍微悶一點的聲音……是酒瓶在撞擊桌面。

酒瓶、畫框、稍長一點的聲音,是把桌上的東西都推下去了吧……

雙腿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明明被摔碎的不是自己。

身體被凍在了原地,好冷,在顫抖,牙齒止不住地上下撞擊著,牙床被震得生疼。

雙腿的疼痛預示著行將發生的事實,無法邁開腳步,不能再往前走了。

為什麼?住在裡面的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嗎?

對了……今天是父親節,這個節日,竟然能讓忙於守衛城鎮的索菲爸爸,特意不遠萬里地趕到索菲身邊。

是一個神奇的日子,是一個可以發生奇蹟的日子……在父親身上,一定也會發生奇蹟吧!

只要唸出那句咒語,他或許也會像索菲的爸爸一樣用鬍渣刮他女兒的臉,說不定還會高興地抱起自己……

必須把禮物交給他。

想要聽到那句咒語,想要像索菲一樣得到父親的愛……

膽怯地,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

父親,我回來了……

偌大的房間靜得出奇。

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散落的細碎反光映入眼簾——是碎片,滿地的碎片,各式各樣的碎片。

葡萄酒瓶,鏡子,瓷盤,玻璃相框……

視線向上移動,那個被識別成父親的男人就這樣癱坐在一地碎片的牆邊,半睜著雙眼。

回來了?

父親緩緩地起身走了過來,高大的背影遮住頭頂的燈光,將視野吞沒。

嗯……嗯。

垂頭看向骯髒的地毯和沾滿酒漬的皮鞋,雙腿止不住顫抖。

……怎麼又,弄得一身髒?

他的語氣開始變得不悅,陰影逐漸靠近……

我……

喉嚨無法發出聲音。不對,這樣不對……今天是父親節,不該害怕父親,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我給您帶來了禮物!

…………

手忙腳亂地翻開書包,裡面靜靜地躺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布偶。

這是最寶貴的東西——只要看到它,無論多壞的心情都能馬上平復下來。

要把它,送給父親嗎?

我……

難以割捨吧,這是陪伴自己長大的朋友,是比父親陪伴自己的時間還要久的朋友……

……但是,今天是父親的節日,不該再像以前一樣任性的。

假如……假如父親拿到之後真的可以更高興……

我縫好了媽媽臨走前留下的布偶……想,想把它送給您……

依依不捨地將它遞出去。

…………是那個女人留下來的東西?

咦……他在生氣,為什麼?一定是哪裡誤會了,要好好解釋清楚。

不是女人,是媽媽,是媽媽留下的!

啪。

身軀旋轉,撞倒在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

滋啦——滋啦,就像在撕扯一張隨處可見的廢紙。

滋啦——滋啦,下雪了,漫天的雪花,布偶的身體裡飛出純白的棉絨。

滋啦——滋啦,與散落一地的玻璃一起成為碎片。

父親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沉。那雙布滿青筋的手又開始胡亂地抓起身邊的東西,用力地向下砸。

在破碎。

葡萄酒瓶,紫紅色的酒漬,軟木塞,鏡子,瓷盤,玻璃相框……

這副小小的身體也不例外,就和那些所有雜物一樣,被高高地甩起來,高高地砸下去。

所有的東西都在破碎,所有的東西,都再也拼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