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10 醉獄譎籠 / Story

All of the stories in Punishing: Gray Raven, for your reading pleasure. Will contain all the stories that can be found in the archive in-game, together with all affection stories.
<

ER10-5 碳變

>

她總要偽裝成僕人、偽裝成裁縫;在夫人和大小姐的面前,偽裝成身長不及吧檯高度、不對任何人產生威脅的觀賞犬。

早安,埃莉諾小姐。

她走進埃莉諾的臥室,頗為熟練地在茶几上鋪開雪白的餐巾,然後將餐具整齊排列。

全部操作僅用空出的左手完成,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就像是在精確裁剪布匹。

你自己不吃?

埃莉諾朝著一人用的刀叉點了點下巴。

這不在蒙扎諾夫人吩咐的範圍內。

她將右手中的托盤放下,蜂蜜鬆餅、炒碎蛋和煎得鬆脆的培根安靜地躺在鑲金正圓的中央。

按照您的喜好,並沒有準備咖啡。

曾經相處過的人才會對這樣的習慣心知肚明。

如果我命令你吃呢?

……

她立在茶几邊,侷促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峰上的絨毛,但最終沒有回答。

明白了。看來不僅是我,現在連你也得乖乖聽姑媽的。

女僕愣住了,她好像被這句帶刺的評論塗在了牆上。

寬敞的房間沒有留下一絲迂迴的餘地。

埃莉諾小姐,不是這樣的……!

小姐?

……您喜歡什麼樣的稱呼?

先把那噁心的圍裙去掉。

刻薄之人答非所問,受命者卻像條件反射那般完成了指令。

變裝卸下之後,身著緊身作訓服的形體重現在埃莉諾的視野裡。

那麼,小姐可以用餐了嗎?

所以現在,我是你的任務目標?下一步是什麼,端上來毒酒?

埃莉諾,你知道我沒有選擇。

沉默片刻之後,她抬起頭作出了回應。

黑野給我的任務本應該是監視蒙扎諾夫人的動向……但那已經沒有意義了。

如果她是黑野的流放者,那和我的處境……其實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你要跟她一起去復仇了?

女孩像是在聽故事一樣,用爛漫的笑顏發出了質詢。

我與黑野無冤無仇。

果真如此?你想讓我相信,全城聞名的老店店主死於聖誕期間的一場壁爐火災?

她精準地刺中了眼前人的軟肋。

……這樣的生活很好,真的很好。

而我坦白的話,就會把埃莉諾捲進來。

她彷彿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妥,立刻補上一句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那種意思。你的父母……請節哀。

嗯?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爆發出一陣與著裝氣質南轅北轍的笑聲,卻讓女僕緊繃的意識鬆弛了些。

有什麼需要道歉的?填滿空酒杯就能拴住牌手,一點把戲可以讓他們自願把荷包掏個精光。只要我想,沒有什麼實現不了的魔術。

你認為比起這樣的樂趣,我更願意做一個上發條的洋娃娃嗎?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她將自己的本真毫不遮掩地顯露出來。

埃莉諾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她乎期待美言能化解眼前人的抗拒。

轉移話題?黑野教會了你隱瞞……而我想讓你多學一個單字都難於登天。

埃莉諾周身的光芒熄滅了。

……我確實想請求埃莉諾幫我一件事。

女僕臉色不改,但語氣已然略微柔和。

她想聽埃莉諾分享這些年的點滴,在言語中構建埃莉諾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她不想……讓再次燃燒的燭火撲滅。

她仍舊珍惜這段友情。

我在失火的那天下午,收到了一隻急送包裹。裡面是一封信。

她輕輕地深呼吸,彷彿要做出什麼艱難的決定。隨後,從攜行具中掏出一張被摺疊了四次的列印紙。

「在確認行動終止或發生重大局勢變動的前提下,機構將使用實體郵件下達指令。」

「為安全考量,包裹將採用符合遞送對象處境的偽裝。請確保閱後即焚。」

埃莉諾突然一字一頓地背誦出了某份條例的原文。

……你不應該記住那些,那不是你的生活。

斜奏展開列印紙的動作頓住,有些詫異地看向埃莉諾。

我怎麼可能忘記呢,經歷了一切之後?

兩人相視無言。

女僕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的提問還沒有結束。

看到文件包上的裁縫店燙金標記和信頭的機構標籤,我就明白了大半。

進店以後,我甚至沒有費勁去找他……就直接將扯下的窗簾丟進了壁爐。

傾聽的女孩在心底發出了滿意的輕笑。

黑野從來都瞧不起我,對嗎?他們都知道收信人只剩下我了,卻還是選擇了文字。

畢竟在那座在服從之外不會教給孩子任何東西的機構裡,她從未有機會學習知識。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瞳中的光卻暗了下去,這樣的細節被女孩敏銳捕捉。

好了,不要這麼沮喪……那只是機構放棄情報站時的標準程序,不是你的錯。

埃莉諾送上鼓勵,期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蒙扎諾夫人的項目早就停擺了,情報站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累贅。料理後事,是我按照指令完成的最後一項任務。

但他們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這上面具體寫了什麼。

不能在埃莉諾面前失控,那樣多難看啊。她早就不是那個跟屁蟲了。

她將紙頁展開,遞給埃莉諾。

女孩略加瀏覽,然後像宣讀判決那樣開始了朗讀。

「寒流」入境,監視目標無價值。「繡花剪」可拋棄,執行清潔操作。附屬資產自行處理。

女僕曾經最為依賴的嗓音,此刻捲著每一個詞彙刺穿她的魂魄。

可以和我解釋一下暗語嗎?

雖然心知肚明,但她還是出言鞏固著自己的無暇形象。

「寒流」:凜冬計畫。

「繡花剪」:羅斯沃特。

「附屬資產」:斜奏。

黑野決定為蒙扎諾夫人的對手傾注資源。洛普拉多斯、情報站,還有……我,都是可拋棄的。

話語暫停於不自然的吞音。

既然如此,監視蒙扎諾的意義是什麼?

我不明白。

斜奏……可以和我解釋一下嗎?

早先的高傲蕩然無存,她擺出安撫的姿態逐漸靠近。

蒙扎諾是對的,我確實應該回到黑野。

我需要答案。

盤中的鬆餅已經被佐料浸透,棕黃的液態蜜糖沿著糕點邊緣淌向了燻製肉品,匯入半凝固的奶油。

女僕第一次沒有回答埃莉諾的提問,她感到一陣反胃。

女僕奪門而出。

為什麼繼承了千億家產的大小姐,活成了和自己沒什麼不同的模樣?

有那麼一段日子,她的快樂就是自己的快樂。但她快樂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變成了這樣?

毫無支點的時光轉瞬即逝,她靠肌肉記憶裡的服侍活下去。服侍那個服侍姑媽的人,服侍那個教會自己用塑膠手銬演奏搖籃曲的人。

洛普拉多斯

兩年後

……文藝與科技之城。哼,體面的藉口罷了。

婦人翻閱著終端中的新近報告,輕蔑地作出了評價。

情報附圖是一座銀光閃爍的城市,簡潔而妙麗,與浮華到有些俗氣的娛樂之城截然不同。

而配文卻將這畫皮撕裂:

《康斯塔雷耶建城典禮開幕,四大經濟體在該城的注資被黑野秘密轉移至北亞實驗設施》

……就和我與屈魯特接觸時獲得的資訊一樣,凱普哈特的行動完全是獨立的。黑野已經將資源全部投向了死刑犯人體實驗的後續項目。

是的,斜奏很早就坦白過信件的內容。

恭敬地立在一側的人獻上了附和。

也就是說……除掉羅斯沃特,反而幫黑野料理了一樁後事。

這樣的話,斜奏也於我們有用。策反她不是難事。

婦人冷笑著,得意於對時局的牢牢掌控。她覺得自己的敏銳好像從沒有消失過,無論是在實驗室,還是在名利場上。

她的項目,事關人類的未來。而未來的敵人,必須被徹底抹殺。

通過凱普哈特為我們提供資金的屈魯特先生,又是什麼動機呢?

少女把試探藏在天真的疑問之下。

不用我再提醒你吧?只要客人還在掏錢,就不要多嘴壞了好事。

追根刨底在娛樂場上實在是一種陋習,婦人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你很清楚下一個目標——北亞生命科學與進化研究所。

記得多帶上幾件防寒服,我可不希望我親愛的侄女凍傷。

按您說的辦。

亭亭少女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