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6 幽塔黎光 / Story
礦井深處
內部大廳
距離眾人與外界失聯已經過去了三天。
臨時營地的氣氛也最從最開始的緊繃轉向焦慮，進而到了現在的疲憊。
就連最開始被懷疑的安傑似乎也被這樣的氛圍所感染，一連三天都很規矩。
直到——
大姐頭！大姐頭不好了！
怎麼了？！
安傑，安傑不見了！
還有西利亞，看守安傑的西利亞也消失了！
……特洛伊在哪裡？
……哎，我在這裡。
事先聲明，我並沒有從集團接收到過任何……嗯，比如協助安傑逃走之類的任務。
這完全是她的個人行為，與我無關。
特洛伊投降似的舉起雙手。
方向是那邊。
零散的循環液痕跡蔓延到漆黑礦洞中。
只憑安傑和她的副手，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離開，一定有人幫他們……
謝麗爾，你帶著人留在這裡看守物資，輪班巡邏，開始修復發射器和接收器，一旦通訊恢復，立刻想辦法聯絡我們。
明白。
[player name]，露西亞，麻煩你們跟我一起尋找安傑的蹤跡。
一旦出現敵方武裝，我希望能第一時間控制住他們……還有你，特洛伊。
眼神鎖定想要偷偷溜走的特洛伊，布麗姬特略略皺起眉頭。
進入礦井，腐舊謎團裹挾著朽敗煙塵撲面而來，接踵而至的疑雲，讓她幾乎沒有額外時間去思索和這位舊日教官的恩怨。
現在的特洛伊，又是懷抱什麼目的進入這裡的？
……我並不是你的敵人，我早就說過很多次了。
但我不能冒這個險，安傑隸屬諾曼集團，你也一樣，我不能冒險把你留在營地裡。
好人可真是難當。
出發吧，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們。按這個循環液流失的痕跡，我擔心西利亞撐不了多久。
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喂，那邊那個，研究員，你在幹什麼？
……我的副手受傷了，需要治療。
別費那個功夫了，他被那個構造體擊中了，活不了多久的。
你不會真的指望這種地方能有什麼設備完善的醫療室吧。
說完，好像自覺說出有趣笑話一般，兩個黑野士兵悶聲大笑。
……
這並不是我們之前談好的條件，我的條件是我和我的副手都要完好無損，我才會協助你們回收……
喂，我說你到底搞沒搞清楚狀況。
停下腳步，黑野士兵打量安傑的目光透著淡淡的戾氣。
好不容易從烏托邦跑出來。逃過那個瘋子的追殺，原本還想舒舒服服歇一陣子。
要不是你們搞出來的這攤子事情，哥幾個怎麼會被分配到這種鬼地方來！
我並沒有強迫你們，是你們自願……
誰【嗶——】說我們是自願的！
他恨恨地呸了一聲。
提出回收資料任務的是你老師，談條件的是你，但我要跟你說清楚，跟你談條件的人——現在可不在這裡。
……咳，別說了。
哼。
威脅似的擦擦武器，黑野士兵不再說話，繼續夾著安傑前進。
被迫跌跌撞撞地背著身受重傷的副手，安傑一時間有些恍惚。
明明是諾曼集團研究室的新興力量，諾曼-鉭分支研究室的負責人，明明應該站在實驗室計算數據，探尋材料的規則……
她是怎麼陷入……現在這個情況的？
教授！你給的這個數據，驗算成功了！
你是怎麼取到這個參數的？
哈哈，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輕易告訴你。
是很久之前進行過的實驗嗎？如果沒有實驗基礎……應該很難取到這個參數。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的話……拿這本研究筆記去看吧。
裡面記錄著我多年的心血，嚴格來說，這應該是我最驕傲的研究了。
研究筆記中，密密麻麻記載著一系列詳細的數據，從鉭的性質研究，到增加材料的猜想，再到不同材料會在實驗對象身上產生的反應……
安傑如獲至寶，沉浸進了這個天堂。
但研究筆記僅有一半，關鍵的實驗體反應，和後續研究方向在這本筆記結束的時候戛然而止。
根據筆記內容已經開啟新課題的安傑急不可耐地找到教授。
教授，我根據筆記做了很多次實驗，但都沒辦法取到相似的值，這是為什麼？
嗯……那當然是因為，我們做實驗的對像不一樣。
做實驗的……對象……不一樣？
共聚物最終是要使用在人類身上的，而不是小白鼠。你只是在小白鼠身上不斷實驗，怎麼能拿到正確的參數？
安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她迷茫地注視著教授，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
安傑，我問你。你是真的想要和我一起……在這條研究的路上探索下去嗎？
一向和藹的教授難得有些嚴肅。
當然……我當然想要繼續研究下去。
有哪個研究員不想在自己的科研道路上獲得成就？沒有人不想成為下一個阿西莫夫。
只要異態共聚物的研究能夠成功，那麼……
她就能夠站上至高無上的領獎台，就連史書也會將她的名字掛在最頂端。
教授深不可測地笑了笑。
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自然會給你最好的資源。
他將安傑引薦給了黑野集團。
諾曼集團內部研究室的負責人，居然和黑野有聯繫，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個事實，安傑已經被黑野許下的承諾嚇呆了。
優渥的酬勞，實驗室更多的權利，甚至……
他們願意無償提供原料和「實驗體」，供安傑進行研究，但前提條件是，所有研究出的內容都必須和黑野共享。
對於已經是實驗室高級研究員的安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非常困難的權限，她在實驗室的權限足夠她完成這樣的「任務」。
好景不長，空中花園全線清理非法實驗室及非法研究項目的提案通過之後，黑野的動作小了很多，她也無法獲得更多的額外「資源」。
但很快，新的轉機出現了。
空中花園決定和諾曼集團一同打開康士坦丁礦場。
……康士坦丁礦場？那個集團曾經投資很高的鉭礦礦場？
沒錯，你不是想要剩下的一半研究資料嗎？
當年，康士坦丁礦場發生事故，我在混亂中逃出來，只來得及帶走這一本研究筆記，其他的，全部都還儲存在礦場內部的實驗室中。
我已經向黑野申請了協助，這次諾曼集團會調派幾名研究員協助他們打開康士坦丁礦場，我已經把你的名字遞了上去。
可教授，我只是一個研究人員。那座礦場……不是說被帕彌什病毒……
康士坦丁礦場，研究鉭礦的實驗室對那座礦場都會有所耳聞。那是曾經諾曼集團的驕傲，也是曾經所有鉭研究室嚮往的天堂。
但那座礦場，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感染體侵占了嗎？
黑野會派出相應的武裝戰鬥人員協助你。
沒有其他人可以選擇了嗎？我並不熟悉那座礦場……
我會將我曾經在礦場的權限移交給你，那下面有我曾經的實驗室，我的權限要高於你能拿到的諾曼研究員權限。
……
面對安傑的猶豫，教授搖搖頭，語調多了一抹憐憫。
我並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安傑。
我……
安傑讀懂了那抹憐憫，臉色微變。見狀，教授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態度，話鋒一轉。
你要知道，那是……很珍貴的資料，關於鉭-異態共聚物，關於人類的未來。
一旦能夠獲得這份資料，它將會成為我們的驕傲，也會成為黑野的最新籌碼。
研究出新的異態共聚物……我何至於被困在諾曼集團這種小地方！咳……咳咳……
……教授，小心身體。
哎……老了。
他平緩情緒，坐回椅子上。
所以，希望全部寄託在你的身上了，安傑。
帶回我的另一半心血，帶回我們想要的東西，那將指引我們走上新的高峰。
……我明白了，教授，但我希望黑野能滿足我幾個要求。
你說，只要合理，在有條件的前提下，我們一定會做到。
在名單上填上我的副手名稱，他協助我進行很多次實驗，我需要他幫助我快速整理資料，另外……
臨近夜晚，模擬天幕泛出晦暗顏色。
別磨蹭，快點走，前面就到老頭子說的那個實驗室了吧。
被粗魯的聲音喚回現實，撲鼻而來的灰塵氣息嗆得安傑不斷咳嗽。
喂，你真的還要拖著那個死人嗎？
在蠻橫的提醒下，安傑才木然地發現，她一直堅持背負著的，重傷的副手，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了呼吸。
……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副手放在了礦道一側的土地上。
請問，能幫我掩埋他嗎？他是一名很優秀的研究員……
廢話少說！
不是我們不想幫你，這附近到處都是岩層，子彈都崩不穿。
就把他放在那裡吧。
……我知道了。
她看著那名黑野士兵用力地將她的副手丟進礦道下方的深淵，期間一度想要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教授曾經詳細給安傑畫出過通往那條實驗室的地圖，著重標註了幾條他們額外做過強化的秘密通道。
在這份特殊地圖的指引下，他們很快找到實驗室的入口，但布滿塵土的操控板毫無聲息，彷彿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秘密實驗室」。
嘖，該死，你研究員的權限卡呢？
權限卡已經用我的掌紋重新啟用過了，只有我才能打開它們。
該死，那你還不趕快！
越接近實驗室，黑野的士兵越放肆，他毫不掩飾地用武器推了推安傑，示意她盡快打開操控板。
教授說過，這裡的實驗室全部做過加密，只有具有生命徵象的人類才能打開。
她迅速在操控板上劃過，黑野士兵無論怎麼折騰都沒有任何反應的面板緩緩亮了起來。
費勁的東西，要我說，這群研究員，沒有一個好東西。
充滿惡意地朝旁邊地面呸了一口，黑野士兵推開安傑，率先走進了實驗室。
……循環液的痕跡沒有中斷，並且出現了新的血跡，有人受傷了。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面的血跡。
空氣中甚至殘餘著少許硝煙的味道，發生衝突的時間應該就在很短之前。
拖拽血跡……他們想要轉移這個人類。
……哎，還要繼續追下去嗎？
當然要繼續。
無論安傑還存在什麼身份，她進入礦井的時候，都是諾曼集團的員工。
無論安傑還存在什麼身份，她進入礦井的時候，都是諾曼集團的員工。
如果放任她失蹤，支援部隊沒辦法對諾曼集團和空中花園交代。
但這可不是我工作範疇的內容……
等等，那個方向……有聲音。
露西亞蹙起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礦道。
很輕微的，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礦道中有很多金屬門，應該是金屬門開啟的聲音。
礦井中的實驗室……
不約而同地，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那個位置。
那個更加靠近倒懸之塔「頂端」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