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4 浮英枕夢行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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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4-16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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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之外,還有這個箱子,你也帶走好了。

嗯……這是備用零件嗎?

沒錯,還有這套姐姐平時備用的衣服……

……姐姐?不,你不是我們之中的一員。

你是構造體,而她,我們,都是機械體。

不過在她的夢裡,她始終低語著你的名字。

機械體也會做夢嗎?

準確而言,那是低功率思考迴路運轉。

只有活著的人才會做夢。

她不是人,她是我等同胞。

對了!你那天讓那個店老闆轉交給我的東西……

什麼?

那張寫滿奇怪符號的紙條。

是我等機械體所使用的語言,你身邊的那個機械體會為你翻譯的。

但是阿一他不會說話啦……

你要我翻譯給你嗎?

「對不起……悠悠」

…………

嗯,就這些。在那個夢裡,她一直重複著這樣的話。

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

總而言之,你和那個先哲真的能修好姐姐嗎?

她的夢非常複雜,或許只有先哲才能知曉喚醒她的方法,但可能也要很久很久。

從夢境中離開,或是她的靈魂只能這樣永遠徜徉並最終消失在夢境的盡頭。

蒲牢?

不,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咦?好奇怪。

是……我在說話嗎?

身體好像漂浮在半空中。

在碼頭上的那個人就是我吧?那個怪怪的機械體也有點眼熟。

還有,那個玻璃艙……

不,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是誰?

悠悠……

含英……姐姐。

嗯,我在這裡。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我也是。

我現在,還是在夢裡嗎?

不,你已經醒了,悠悠。

都結束了,悠悠。

嗯,那就好。

在含英的臂彎裡,蒲牢再次合上雙眼,沉入無夢的安眠。

含英完成了那位「彌苦」的願望之後,山中再也沒有出現過受操縱的機械體,也沒有了悠遠的鐘聲。

蒲牢也很快在含英的懷抱中清醒過來,緊緊地抱住含英,就像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

但沒有淚水,只有無言的幸福。

很快,蒲牢就恢復了精神,開始指揮逐漸清醒過來的蒲牢眾抓捕山上剩下的「搖籃」餘黨,找到犧牲了的蒲牢眾。

斯布納則極其少見地協助著她們。

誒呦!痛!痛!

只是在整個逮捕過程中,斯布納始終一言未發。

在被含英問及是否要將茯神帶回教會時,斯布納只是搖了搖頭。

我會尊重他的願望。

斯布納如是說道。

等到她們再次站到懷梧山腳下時,山還是山,只是再也沒有機械和人的蹤影。

這座山,真的很美啊。

嗯,這樣的地方,也只有九龍才見得到了吧。

含英伸出手去,想要向許多年前那樣,撫摸悠悠的額頭。

不過她立刻意識到,在悠悠的下屬面前這樣做或許有失禮儀。

我們回去吧。

毫不猶豫地,她牽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在叢叢蒿草、稗子和白茅之間,九龍城原本的青磚灰瓦只是畫卷上的行楷落款,平等地記錄著頹圮石牆上的青苔和鋼鐵殘骸上的鏽跡。

許多鋪在地上的方石磚早已碎裂,化作齏粉消逝在了戰火之中,有些雖說潰碎,但仍然頑強地維持著它原來的位置。

同時也向每一個經過它們的人,延伸著,講述著他們的過去。

蒲牢大人,從山上押下來的那些人已經關到東大道的糧倉裡了。

從後面趕上來報信的蒲牢眾把手上的鑰匙交給蒲牢,等候著下一個指示。

糧倉?為什麼給他們關到那裡去了呀?

嘲風大人說,現在船上沒地方再關他們了,就找糧鋪借了個舊倉庫。

唔,嘲風那傢伙……那等會我去許掌櫃那裡給他道個謝。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即便是隔著面罩也能聽出,那蒲牢眾的聲音還透著些許稚氣,身形不過十七八歲,行事言談儼然一副大人模樣。

大伙都去休息吧,你也是,辛苦你啦,還特地來跑一趟。

不,不辛苦。

蒲牢眾有些受寵若驚,便翻身一躍,消失在灰黃的磚瓦之間。

她……還是個孩子吧?

嗯,她呀是上個月才加入我們的,今年十七。

別看她人小,主意可多著呢!還特喜歡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嗯……悠悠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呢。

欸?……哪有!

少女先是一愣,卻又立刻展露出幸福的笑容。

順著窸窣作響的石磚,她們的身影逐漸隱沒在青灰色的畫卷之中。

江水流過爆炸的彈坑,摧折的高樓,甚至在最細微的角落,還藏著些許沒能被完全過濾的帕彌什。

流過這座橋,水便落到更深的河道,橋邊被擠壓變形扭曲了的鐵質路牌上標註著這條街道的名字——穀倉巷東二十號。

含英姐姐,這條街為什麼要叫穀倉街?我也沒看到這條街上有那種又高又大的穀倉呀。

因為這裡曾經是航船上開倉放糧的地方,不過現在早就沒有這個說法了。

這裡有好多餐館和小吃呀……還有糖人!

想吃嗎?我這裡還有些青蚨……

你看那裡!含英姐姐!還有在台上練武的,他們是在表演嗎?

不是,他們……應該算是保鏢吧,有錢人雇他們保護自己和貨物之類的。

噫,這個程度就能去當保鏢賺錢了嗎,那悠悠應該也可以!

從志氣上來說,悠悠已經可以了。

欸!?

等演出結束之後也許就很晚了,要是還沒閉市的話,我們就再從這條街回來,買些小吃吧。

嗯!

所有的一切都在江水之中奔騰,但它仍舊沉默地穿行,泛濫,乾涸,然後再泛濫,沒有一絲聲響。

她們就這樣,在九龍的街道上,手牽著手,安靜地走著,彷彿一切從未改變。

含英姐姐……

我在。

嗯……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散步了吧。

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如果悠悠沒有被改造成構造體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呢?

啊?不要,我才不想變成像嘲風那樣婆婆媽媽的大人呢。

可悠悠不後悔成為構造體嗎?要不是因為我——

要不是因為含英姐姐,我應該早就餓死在船上了吧……

好啦!含英姐姐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我也不說啦!

蒲牢突然伸出手,笑著遮住了含英的嘴。

只是當她的視線落到含英的脖頸上時,似乎有些游移。

時間對她們而言已經足夠刻骨銘心,只不過,她們,這座城市,還有這座城市的記憶,早已走出時間之外。

嘿,你兩個,看著點啊倒是。

挑著高高兩摞貨物的行人突然貼著二人身邊走過。

高過頭頂的貨物打了個晃,底下的行人花了好一陣子才穩住身形。

抱歉……欸?

這位先生你……這是?

幹什麼,沒見過挑山的啊?

要不是那群力士機械搶了我的工作,哪還用得著這麼累一次搬這麼些。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沒事我走了。

貨郎憨厚地笑了笑,兀自挑著行李接著往前走去了。

含英姐姐你看到了嗎,他扛了好多的東西啊!

糖墩兒欸,剛蘸的——

新花兒,水靈的喲——

叫賣聲此起彼伏,街市上鎏金和霓虹燈的匾額鱗次櫛比,人潮彷彿也一併拂動著飛簷和牌樓上通紅的燈籠。

這是……怎麼回事?

???

這是九龍該有的樣子。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從含英和蒲牢身後走過一對挽著手的中年夫婦,身著傳統,面相溫和的男人笑了笑。

含英

您、您是!

???

噓——

依偎在男人身邊,看起來似乎是研究員一類工作的女人則把食指抵在嘴巴上。

悠悠

欸?

中年男人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吧?

悠悠

哪有!我可是在九龍城裡長大的!

蒲牢挺起胸膛來,似乎被質疑九龍的身份這件事讓她很在意。

中年男人

看你們兩個風塵僕僕的樣子,總覺得像是外面來的人呀。

中年女人

你們……是姐妹嗎?

悠悠

當然!

中年女人

喲,有這麼個人小鬼大的妹妹,你也少不了費心吧?

含英

……不,不會。

夜航船上和悠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珍惜的時光。

中年男人

夜航船?

中年女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記得當時霸下造了好大一艘船呢。

悠悠

你們去過夜航船嗎?

中年男人

嘖……這還真沒有。

悠悠

喔,可惜……不過也沒關係啦,現在夜航船一直停靠在港邊,隨時都可以來看看。

中年男人

這麼說,你能作為東道主歡迎我們去參觀?

悠悠

算不上東道主吧,只是身為蒲牢——

中年男人

什麼!?你說的是蒲牢眾嗎?

悠悠

欸!?是……是的。

中年女人

居然成為九龍之子的一員了啊,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孩子了呢。

中年男人

成為九龍眾的話,生活應該就不愁了吧?一個月工錢怎麼樣?

悠悠

還好啦……又不是為了拿青蚨才要做九龍眾。

中年男人

那當然……

悠悠和男人開心地聊著九龍眾的經歷,女人卻悄悄鬆開了丈夫的手,走到含英身邊。

儘管只是徒勞而已,她還是溫婉地挽上了含英的手臂。

中年女人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喜歡笑。

小的時候,她總是說要成為像動畫片裡那樣的英雄。

現在的她,夢想和願望,應該都已經實現了吧。

含英

回到九龍,這也是她的夢想,只是你們……

女人搖了搖頭,示意含英不必多說。

中年女人

我們早就是時間之外的塵埃了,但你們,還有九龍,還能有嶄新的開始。

含英

悠悠……她好像還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中年女人

沒關係,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含英

但我曾經答應過她,要和她一起回來找你們。

中年女人

但你的約定現在已經完成了呀。

女人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就像她曾真正在九龍生活時平常的笑容那樣。

中年男人

……居然還去過這麼北邊的地方!

悠悠

是呀,北極航線聯合他們也只有一個不凍港能和我們做交易。

那裡可冷了,差不多是打個噴嚏都會變成冰的程度。

中年男人

好傢伙,這麼冷嗎?

悠悠

不過,構造體多用些防凍液也就沒問題了。

畢竟一路上還有這樣那樣的感染體和奇奇怪怪的突發情況,相比起來,天氣實在是小事一樁了。

中年男人

嘖嘖嘖,真是從荒漠戈壁到冰天雪地,什麼樣危險的地方都去過了呀。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只要有愛和希望」……

悠悠

「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中年男人

對!是這麼說的。

悠悠

你也知道九龍魔法少女嗎!

中年男人

是啊,我還記得,那個動畫裡還有一隻會飛,會說話的熊貓來著。

悠悠

居然!我以為這種很老的動畫已經沒人知道了呢!

中年男人

那可不,哈哈哈哈……

你對我們已經足夠刻骨銘心,卻為何又要在畫卷上留下如此令人不願忘懷的過去?

中年女人

好啦,該走啦。

還有好些事等著要做呢,你這樣纏著人家聊個不停,像個小孩一樣。

中年男人

欸嘿,這不是太長時間了嘛。

含英

你們……這就要走了嗎?

中年男人

哈哈哈,畢竟在這條街上,大家都是過客。

你們有你們要做的事,我們也該回到我們該回去的地方了。

悠悠

叔叔阿姨你們是生活在城裡嗎?

中年男人

嗯,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一直生活在九龍城裡。

不過悠悠去過那麼多地方,肯定不會一直生活在城裡吧。

悠悠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不過,之後還能在城裡見到你們嗎?

中年女人

當然呀,不是還有人和你許下了交換《九龍魔法少女》特典光碟的約定嗎?

中年男人

嗨,這種事我肯定會記在心上的,忘不掉的。

悠悠

那就說定啦,下次見!

中年男人

嗯!下次再見!

中年女人

往後的日子,就拜託你了,含英。

含英

放心吧,我記住了。

順著巷子深處的轉角,夫妻二人手牽著手,消失在了青磚灰瓦之間。

隨著一聲悠長的啼鳴,九龍,便還是九龍。

她們,也仍是她們。

悠悠

含英姐姐,你認識他們嗎?

含英

嗯,我們……是很老的朋友了。

悠悠

這樣啊,我怎麼也覺得有點眼熟。

和那個大叔聊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很安心也很開心,就像平時和含英姐姐待在一起的感覺一樣。

含英

因為悠悠已經長大了。

悠悠

這樣就算是長大了嗎?

含英

叔叔和阿姨不是也說了嗎?悠悠現在已經是可以保護別人的人了。

悠悠在和他們說起在航船上漂泊的經歷,那可是小孩子無法完成的事。

悠悠

但他們離開的時候,心裡突然顫抖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子不見了似的。

傳進含英手心裡的緊握多了一分力度。

悠悠

……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早就是時間之外的塵埃了,但你們,還有九龍,還能有嶄新的開始。」

那便是在嶄新開始之前的必要的旅程。

含英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同樣緊握住悠悠的手。

含英

沒事的,悠悠。

你還記得那天嗎,你答應我,不會再哭了。

悠悠

不,我沒有哭,只是……很難過,但又不知道因為什麼。

含英

還有我,我在這裡,沒關係的。

再往前的路,悠悠還知道該怎麼走嗎?

悠悠

……不知道,九龍城裡的街道實在是複雜了。

不過,我們一起往前走吧,含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