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構成的潮水褪去了,昨日還安靜祥和的漁村一片狼藉,廢墟間隱約可見村民的屍體。
雨沒有停下的意思,冰冷刺骨,蘊著令人不適的惡意。
侍衛們將人群聚到了一起,而祭司則在頌念安撫人心的句子。
祭司大人,周圍的海灘都已經清理乾淨了,沒有發現更多的倖存者。
拉彌亞呢?有誰看見拉彌亞了嗎?
我……我在這裡,我沒事。
您平安無事就好,還好侍衛行動及時,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事態將更加糟糕。
準備啟程吧,我們該回去準備新一輪儀祭了,必須盡快遏制住這場災難。另外……
女祭司頓了一下,側過腦袋,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東西。
接著,她將手指向了某個方向,周圍的人群見狀紛紛散開,露出了站在中間的人。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海棠。
海棠,你很幸運,神明選中了你,你願意隨我們去參加儀祭嗎?
參加儀祭……是像拉彌亞姐姐那樣嗎?
並不是……你比拉彌亞更加幸運,你將直抵神明左右,這是莫大的榮耀。
我……我不是很能聽得懂。意思是如果我參加儀祭,神明大人就不會發怒了是嗎?
是的,這座城市的人們會銘記您的付出。
我懂了,那我跟你走。
海棠略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旋即向前走去。
一個身影橫在了海棠與祭司中間,侍衛見狀,當即架起刀兵。
什麼人!竟然敢在祭司大人面前撒野?
……我們只是給了她一個可以侍奉神明的機會。
來人將海棠向身後攬了攬。
不得對祭司大人無禮!
侍衛前踏一步,正要出手,卻被拉彌亞阻攔。
不要![player name]是我的朋友,並不是這裡的人,求你們不要動手。
原來是異鄉人,難怪……今天村子裡發生了什麼你已經看到了,如果我們不舉行儀祭,這樣的慘劇還會繼續發生。
看在你是拉彌亞朋友的份上,我原諒你的僭越。你不清楚這座城市的歷史,不明白海神之怒的可怕。
欸?我……我知道啊,只有舉行儀祭才能平息海神的怒火,我記得我還跟你講過?
欸?這……你……我……
拉彌亞恍惚了一瞬,像是某個習以為常的幕布被人戳破,露出了裡面猙獰的真實來。
唔……求求你……不要……唔……咕嚕嚕……唔……
哈……哈……哈……祭司大人……放過我……不要……拜託了……請放過……呃啊——
唔……這樣……就可以到神明大人左右了嗎?真好啊……
我……我好像……知道?
拉彌亞猶疑不定地開口,一瞬間分不清是在回答,還是在向自己提問。
對方的質問恍若今日天雷的餘韻,將拉彌亞的意識驚起。
就好像,就好像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止一次在拉彌亞面前發生,只是她忘了。
夠了。
女祭司越過拉彌亞,將其擋在了身後。
犧牲只是無奈之舉,你一意阻攔,若是平息不了海神的怒火,出現更多的受害者,你又要怎麼辦?
周圍的侍衛挾著女祭司的喝問前壓,但那個身影卻沒有任何的慌張或動搖。
對方只是平靜地伸出了手。
欸?!
那人轉過身,揉了揉海棠的腦袋。臉上卻看不到任何衝動的表情,就連先前眉眼間的憤怒也斂去了。
毫無疑問,這是對方深思熟慮的結果,可是……
為……為什麼?
可以當成……那就不是真的了?
說罷,那人坦然地走向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