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賽琳娜·希聲·其之五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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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娜·希聲·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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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幾處破瓦頹垣後,賽琳娜再次在一棵枯萎的蘋果樹面前停了下來。

被紅潮浸潤過的土地已經再也不能開出鮮花,但浮土上依然能感受到生命逝去的時候留下的溫度。

她俯下身,用白皙的指尖拂過地面,再次啟動嵐音機體中讀取紅潮資訊的能力,輕輕帶起走過此處的人未說盡的故事。

這次,她在幻境中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長期食不果腹的肢體像木柴一樣瘦弱的她在荒原上行走著,一直四處打量地上會不會有自己錯過的食物。

小女孩

啊,有吃的!

終於,她眼睛一亮,衝著某個小土坡跑了過去。

腳底的傷疤在短暫的加速奔跑後撕裂出血。

但小女孩依然全然無覺,眼巴巴地盯著蘋果樹上掛著的一個青蘋果。

她吃力地壘起了幾塊散落的磚塊,順著磚塊鋪起的階梯踩上去。

小女孩

好痛!

踩上磚塊之後,腳底的劇痛驟然加劇,讓她的小臉擰成了一塊。

她可憐巴巴地一邊吸著氣,一邊忍著劇痛,踮著腳繼續用枝條一次次地敲打著那顆果實。

終於,果柄鬆動了,她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小女孩

快好了……

果實從枝條上掉了下來,順著坡道滑走了。

小女孩

等,等等——

賽琳娜

——啊!

賽琳娜不自覺地驚叫出了聲,這個小山坡的坑底下面翻湧著紅潮,這個蘋果一定會滾落到坡底。

小女孩從磚塊上跳下來,追著從樹上滾落的蘋果跑了過去。

那瞬間,賽琳娜忘記了這裡只是一個幻境世界,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過去的紀錄,她下意識地朝著小女孩追了出去。

賽琳娜

別過去!

賽琳娜不停在奔跑著,滿腦子的念頭都是必須救下這個孩子,絕不能讓紅潮吞噬這條年輕的生命。

她終於在巨坑邊緣追上了這個幼小的幻影。

手指再次撕裂了空洞的幻影, 構造體的金屬指尖碰觸到虛擬圖像的那瞬間,巨坑邊緣的小女孩身影便飄散消失了。

但賽琳娜的手掌在穿越過虛影之後,彼方卻不是一無所有的空洞——

她穩穩地抓住了一條手臂。

幻境解開,賽琳娜這才看到,自己抓住了一位即將跳進紅潮巨坑裡的女性構造體。

不知為何,現實中這位女性構造體的位置和幻境中那位小女孩的身影幾乎完全重疊。

陰差陽錯地,她意外救下了一位被紅潮誘惑,差點跳入巨坑中的空中花園軍人。

那位得救的軍人臉上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懼,正懸在巨坑的邊緣,死死地抓緊了賽琳娜伸出的手。

女性構造體

別,別放開我……

賽琳娜

我會把你拉上來的!

賽琳娜使盡全力,盡力將她的身軀從巨坑邊緣拉上來。

賽琳娜

抓緊我的手,跟我一起,用,用力——!

幾分鐘後,精疲力竭的賽琳娜和那位陌生的女性構造體一起癱坐在了巨坑旁邊的土地上。

呼,呼……真是多謝你了!

沒關係……呃!

回過神之後,賽琳娜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特殊性,連忙披起身上的兜帽,試圖離開此處。

但那位女性構造體已經站起身,向賽琳娜走來。

你沒事吧?剛剛差點就掉下去了,多虧你把我拉上來。

你也是構造體吧?多謝你了!你是在附近執行任務的嗎?

……我也只是路過而已,沒有關係。

謹慎地拉上兜帽,賽琳娜輕聲開口。

這副機體是代行者的禮物,由紅潮構成,她並不想影響到這位構造體……

別客氣,我們山雀小隊的作風向來是有恩必報……要來我們的保育區休息一下嗎?剛剛可真險!

哦對了,又忘記自我介紹了,哈哈,我叫利亞,山雀小隊的。

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申請進入保育區的資格……

還沒來得及制止,名叫利亞的女性構造體已經啪啪啪在終端上完成了一連串的操作。

嗯,可能需要你的機體編號……你的機體編號是多少?

機體編號……

賽琳娜有些困惑地皺著眉頭,她的記憶缺失很多,理應是不記得這個有些陌生的詞……

機體編號……BPF-06……咦?

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串編號脫口而出,賽琳娜試探著揭開斗篷——

胸前的蒼藍色核心前所未有的澄澈。

BPF-06……

奇怪,無法識別?這明明應該是一個正確的序列號……

擺弄了幾下終端,大約是認為終端出現問題,利亞丟開那個惱人的小機器,轉身看向賽琳娜。

大概是數據庫在維護吧,既然編號屬於空中花園,那就是朋友!我們先回去吧——

她伸手拍了拍賽琳娜的肩膀——

小心!

賽琳娜下意識地警告出聲,她轉身想要躲避利亞的觸碰,但利亞已然接觸到了她的機體——

怎麼了?是剛剛被紅潮幻影嚇到了嗎?

顯然,面前的構造體沒有任何被帕彌什病毒感染的痕跡,她的機體也並沒有向她發出帕彌什濃度超標的警示……

沒……沒有……

驚魂未定地後退一步,賽琳娜藏在斗篷下的手指輕輕活動著。

隱藏在仿生皮膚下的,依舊是猩紅的色彩——那是組成她軀體的一部分,帕彌什。

帕彌什並沒有消失,但為什麼……

手指再次曲折,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的帕彌什不再像從前那樣緊緊包裹著她。

帕彌什……空中花園……

喂,你真的沒事吧?需要我幫你找構造體醫生來看看嗎?

……沒有關係,我很好。

意識到有什麼已經改變了,賽琳娜逼著自己露出一個稍顯僵硬的微笑。

她不想離開了,她……突然有些想要去保育區看看。

如果,如果真的能夠控制好機體中的帕彌什,讓她可以像一個普通的「構造體」一樣……

咬了咬嘴唇,賽琳娜懷抱隱隱的期望,一邊小心翼翼地監測著周圍的帕彌什濃度,一邊跟上了利亞的腳步。

一步。

蒼藍色核心散發著清澈的光芒。

親愛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在收件箱裡看見這封郵件的時候,一定感到相當困惑。 如果你事務繁忙,無暇將時間耽擱在這種事情上,就將這封信丟掉吧 ……

兩步。

審判的「天光」從穹頂傾瀉而入……

請告訴我,那場歌劇到底哪裡讓您心生不悅了?

那我還想問你,你想通過那場歌劇表達什麼?

謳歌英雄的無畏?還是讚揚戰爭的偉大?抑或是抒發自己對逝者居高臨下的悲憫和同情?

你和鉭-193共聚物相性程度良好,成為構造體手術的成功率最後被判定為:高。

<i>我摯愛的[player name]:<i>

<i>沒想到我真的還有機會向你寫信。<i>

<i>謝謝你的安慰,即便我是在闊別幾個月之後才收到它的,我的心靈依然得到了些許慰藉。<i>

<i>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名構造體了。<i>

三步。

像是籠罩在意識海中的一片迷霧逐漸散去。

考古小隊呼叫空中花園,我是小隊成員賽琳娜,我方部隊於國際空間站內遭遇不明新形式帕彌什敵人並與之交火,現正攜帶該物體的一塊碎片撤退,路上有大量的敵人阻截,請求支援!

最後一名考古小隊的同伴也倒在了自己面前。

賽琳娜

堅持一下,就快到了,不要倒下,賽琳娜,你不能倒下……

很抱歉,我們沒能把你們帶出去,但是,賽琳娜,你身上帶著的那塊碎片,可能是一把極其關鍵的鑰匙,你一定要把它送回空中花園,不論付出什麼代價……

四步。

放置已久的水晶球被拂去塵埃。

???

——▅▂——▃▅▇——

懷抱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類留下的黑色指針,她用力地將它捅進了自己的動力源中。

讓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結束吧。

仰起頭的時候,她似乎窺見了天光。

那一刻,她忘卻了一切苦難……

一粒沙裡看見了世界,一朵花中窺見到天國。

五步。

少女行走在大地之上。

她聽見了那個人的呼喚,<M>他</M><W>她</W>在呼喚她……

一切美好得近乎虛假,是勇者的夢境嗎?是吹笛人的妄想嗎?亦或是連結兩者的共享幻覺?

賽琳娜

是……你嗎?

長久以來信件的「發送者」,她精神的全部寄託……[player name]。

賽琳娜

是你吧……[player name]。

她的唇畔泛上了明媚的笑意。

賽琳娜

我……我會給予你孤獨的黃昏,綻放的晚霞。

我會給予你荒野的寂月,湍流的盛夏。

我會給予你我看到每一朵鳶尾花綻放的記憶。

我會給予你……我的悲傷,我的喜悅,我的哀愁。

……在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

六步。

她聽到了鯨魚的歌聲。

世界彷彿在這個瞬間靜默,只餘下她獨自擱淺在深海。

倏忽,一簇明亮的陽光照射進來——

賽琳娜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

我……賽琳娜……伊利斯……

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著,她無法確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

世界上「冗餘」的分支,似乎都被盡數清除。

她錨定到了自己的存在,尋找到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連結點,她找回了她自己。

她叫賽琳娜。

也是「伊利斯」。

她終於完整地回想起了一切,回想起了所有的驚懼,絕望,接納了所有的痛苦,迷茫。

……還有那份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意識海深處,像寶匣一樣珍重地密封起來的,珠寶色的回憶。

喂……喂?你還好嗎?

利亞意外地在賽琳娜面前揮揮手,想要喚回突然站住不動開始發呆的賽琳娜。

我……我很好,謝謝你。

被外力打斷思緒,賽琳娜勉強按捺住已經激動到開始過載的意識海,跟上利亞的腳步。

抵達保育區之後,賽琳娜向利亞提出借用通訊終端以聯絡空中花園,利亞和山雀小隊的其他成員都痛快答應了。

她奔跑到終端的前面,順著模糊記憶的指引,撥打了一個號碼——

你好,請問……是藝術協會嗎?

附近的保育區

同一時間

同一時間 附近的保育區

距離上一次因為「戰爭後遺症」而被送進生命之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陣子。

軍方有意識減少了灰鴉的任務,但在自己的要求下,賽利卡偶爾會分一些簡單的事情過來。

交接完這裡的事情,正要登上轉移的運輸機,終端突然彈出急促的提示音。

藝術協會怎麼會突然找來……

灰鴉的指揮官,現在有空嗎?有個緊急任務要派給你。

嗯,軍方已經知悉,我提前告知你大概情況。

時間緊張,我就長話短說,有一支在地表執行任務的小隊發現了一位機體編號屬於空中花園編制,但查詢不到具體編號的構造體。

這個編號屬於……屬於之前在宇宙空間站失蹤的,藝術協會考古小隊的隊員,賽琳娜。

她的具體位置我會稍後同步到你的終端。

賽琳娜的機體編號只有少數人知道,另外,我們對比過了地表傳回的影像數據,儘管容貌和機體有些差別,但……

我認為那就是賽琳娜。

……抱歉,有些失態。

遙遠鯨歌在耳邊迴響,曾經在哈姆雷特中經歷過的一幕幕再次在腦海中浮現。

昭示著近乎幻夢的名字已然抵在唇邊,脫口而出之後,卻又意識到不知應該如何繼續話題。

我希望你能夠將賽琳娜帶回空中花園……完好無損的。

她的外貌已經和之前構造體的時候大相徑庭,並且,她一度被認定已然在空間站任務中犧牲。

儘管利用哈姆雷特,我們採集到了「鯨歌」,認定她仍然存活,但這個消息幾乎也只流傳在藝術協會之中。

雖然我能夠確認那名構造體確實是賽琳娜,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份依舊存在許多無法解釋的疑點。

空中花園軍方不會對一個未知構造體置之不理,所以……我搶先攔截了這個消息,在知會尼科拉總司令之後,我期望由你來執行這個任務。

如果……

艾倫的聲音有些遲疑,片刻之後,他還是說出了後面的話。

我的判斷出現問題,那只是升格者偽裝成的賽琳娜,或是……

……如果她確實不是賽琳娜,那……我也仍舊希望你能將她帶回來,哪怕只是為了繼續尋找賽琳娜的下落。

……

通訊對面的聲音頓住,隨後,輕微嘆息聲從那邊傳來。

請用你的雙眼去親自確認吧……[player name]。

希望……你能帶回一個好消息。

滋。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通訊主動斷開了。

坐在床上沉思了半頃,隨後將手伸向制服內袋的深處,掏出了一個老舊的信封。

這是一封印有漂亮鳶尾花圖案,用皇室藍墨水和娟秀的花體字寫就,古色古香的信函。

打開早就已經被精心分離好的火漆印,將柔軟光滑的信紙攤開,便看到了這些熟悉的字跡。

<i>久別的人啊,願你尋回天空的顏色。<i>

<i>流浪倒影中,我聽見了鯨魚的謠歌。<i>

<i>旅人——我的朋友,我終於回到了這裡。<i>

這封不知道何時投遞到空中花園指揮官宿舍信箱裡的信函,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筆跡,連會在句尾將筆尖輕輕提起的習慣都完全一致。

撫摸著信紙背面凹凸不平的筆印,甚至能想像到她是以怎樣的力度,將筆痕劃下的。

這句疑問,理所當然地沒有任何回答。

人類指揮官再次珍重地疊起了這封信,將它放回了胸口附近。

…………

無名的觀察室內,星河流動,一個人影走過,抬手拂起一池漪瀾。

在那片水波之中,她看到了一個微弱的光點,漸漸明亮了起來。

鳶尾花……

她記得這個「收藏」,這是她在無數個輪迴裡面,不經意打撈起的其中一個亮點。

她從來不會去刻意要求救助行為的回報,但,若這些亮點能燃為明燈,她也非常樂於看到後續的發展。

是異聚塔「消失」的影響……

曾經,她使用了紅潮重塑那位殘破的構造體,但時間線紛雜,紅潮逐漸異化,迷路的旅人也無法尋找到回家的方向。

機體可以被重塑,但記憶和意識海卻無法透過物理層面的手段來彌補。

時間線收束之後,你也尋找到了你的記憶嗎?真是……

夢幻般紫色纖弱的花瓣微微蜷曲著,層層疊成一個優美的形狀,漂浮在玻璃罩中。

故事會繼續下去。

粉色頭髮的女性露出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

就讓我看看……這一次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