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萬事·明晰夢·其之一 / Story
翌日，天氣十分晴朗，兩人趕回古鎮裡面的時候，雨花節慶典已經開始了。
因為昨天臨時在山林中湊合了一晚，來不及換洗衣服，兩人只得向仲景和小婉借了一套衣裝參加慶典。
兩人換上了鎮中傳統的服飾，仲景樂呵呵地看了好半天。
之前九龍城有人來幫忙，正巧碰上雨花節，也是從我們醫館裡借的衣服……真合適，真合適啊。
就是看著有些眼熟……算了，怕是要老糊塗了……小婉！小婉呢？一聲不吭就跑了？
仲景拄著拐杖，慢悠悠出門找孫女去了。
……指揮官，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因為你完全沒有打算藏著的意思。
我就當是這樣好了。
呼哈……還好，今天的天氣還不錯，看起來不會下雨。
要是辛辛苦苦幫忙籌備了那麼久，結果今天半途……
唔，還是別說了，想起九龍的某句俗語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
兩人閒聊著，慢慢走到了位於慶典活動中心的廣場。
廣場裡已經擠滿了來參加「花杆」活動的鎮民，剛康復不久的研究員們也聞訊來到了這裡，廣場邊的石板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萬大夫，指揮官，你們也來了！
小婉頭上戴著一串花環，攬著一隻裝水的小木盆跑了過來。
節日快樂！
嘿嘿……我來給你們送點雨花節的祝福！
還沒說完，小婉就要抬手把盆子裡的水往兩人身上潑。
啊……差點忘了，還沒解釋過。雨花節的祝福就是——將今天剛摘下的鮮花，泡在山上取下的泉水裡面，然後潑到人身上！
聽說也有一些人接受不了這種祝福啦……因為怕衣服濕掉……
要是兩位怕衣服濕掉，不用跟我客氣，只管跟我說就好，不用勉強。
萬事看了過來，似乎沒有任何意見，讓自己作出選擇就好。
好的！
小婉給兩人身上撒了水和花，又將兩串五彩斑斕的花串放到了兩人手心。
這是今早我和他們一起出去摘的花，約好了一起送給你們的，不過他們有點害羞，還是讓我來啦！
謝謝指揮官，謝謝萬大夫，謝謝你們為南蘊做的一切！
幾個孩子站在小婉身後，聽到小婉提起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萬事也將手伸進木盆中，沾了沾水，認真將祝福灑在小婉和幾個孩子身上。
也祝福你們。
這下連最外向的小婉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收、收下祝福了……我先走啦！你們今天一定要玩得開心哦！
小婉對兩人揮了揮手，又抱著木盆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慶典果然是這樣。
我對九龍的習俗比較感興趣，會刻意去了解。
雖然我並沒有真的參與過這個節日……不過這種跳舞和狂歡應該會持續到大半夜吧？
直到火把燃盡，各人才會各自回家……
唔……反正聽著就很累的樣子。
……嗯，不過，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參與這個慶典。
萬事將他手心的那串花環戴到了人類手腕上。
很合適。
果然，這種節日，就該讓你過來親眼看看。
萬事指向面前熱鬧的慶典場面。
南蘊是個適合休息的好地方——抵達南蘊之後，我時常會想起上次你說的「當下無法實現的事」。
我從沒想過太久遠的問題，耗能太高，我更想珍惜眼前人。
你想看到的景象，不是必須等到你退役以後才會發生。
世界上本就存在著你想像的那種，安靜祥和的生活……或者由我來想辦法。
萬事仰起頭，望向廣場中心那座裝飾著無數花束與彩帶、塗著亮晶晶花油的「花杆」，風中帶來了清新的花香。
好在我很輕鬆就找到了，也為現在眼前的景象出了一份力。
小婉的義肢被萬事調整過，此時她正和一群孩子抱著水盆四處亂跑。
仲景和其他人慢慢跟在後面，往鎮子的中央聚攏。
人們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表情，潑灑著水花，讓自己沐浴在祝福的韻律之中。
這副景象，是在如今已經很難發生的「奇蹟」，但也是他們正活在的「當下」。
所有人都拋開了對往日和未來的不安，而是全心全意、快樂、熱誠地投入到了這場慶典之中，亮亮的銀飾折射著日光，一併沙沙作響。
唱歌吧，跳舞吧。
走到美麗廣場的最中央吧。
在遠離災難的遠方，用最熱切的舞步踏入歡愉之中。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自覺地發出了這句感嘆。
……天亮了，我們回去吧，指揮官。
萬事點了點頭，清風拂過他頰邊的碎髮。
——都在你的面前了。
萬事難得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就被遠處拋來的一個花球砸中了後背。
拋砸花球的人力度並不大，萬事只是略微吃了一驚。
萬大夫，雨花節快樂！爬杆奪彩要開始了，你和指揮官都來參加吧！
還有我們！我們也要參加啊啊啊！
欸——？！真的假的，萬事可是構造體，真的不算犯規嗎？
幾個已經恢復得生龍活虎的研究員再次展現了他們的玩樂勁頭。
沒那麼多規矩，不用管你是機械體還是構造體，只要能第一個爬上頂，把彩頭拿下來，就能獲得獎品。
兩個壯碩的男人嘟嘟嚷嚷著走了過來，看來是想煽動這對南蘊古鎮內最近人氣最盛的紅人去參加奪彩活動。
萬事將花球遞迴男人手上。
我就不參加了。我是替仲景來的醫生，還是得隨時看著點情況，而且……構造體參賽的話，的確對其他參賽的人不公平。
指揮官呢？
哎——
以小婉為首的幾個鎮民露出大為可惜的表情，倒是那幾個研究員已經摩拳擦掌起來，紛紛擼起袖子。
指揮官不來也行，少了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咱們有望奪彩！
第一名的獎品是什麼？
沒細看，茶葉、酒水、肉？應該是從這裡面挑喜歡的幾樣。
哇……都是很有九龍特色的東西啊……
聽著研究員們的對話，人類心下微動。
還有呢！
還有特別多的飴糖塊！外面裹著糯米紙，一起嚼可香了……
小婉和幾個孩子滿臉期待地看著人類。
嗚哇——指揮官——去嘛去嘛！
節慶的熱烈氣氛和孩子們的期待一起蔓延過來。
眼見人類被孩子們團團圍住，萬事站在一邊也不阻攔，反而有些笑意。
人類有些求助地望過來，萬事略微點了點頭。
你要去嗎？
想去的話，我會在下面等你。
好欸！！
在孩子們的簇擁下，人類走向廣場中央的兩根高花杆，伸出手拍了拍——杆上塗著油，看起來爬上幾寸就要滑下來。
兩根花杆頂部的彩頭都很明顯，首先取下它們的人即為優勝。
大家都抵達出發位置了吧，好，待會倒數計時數完就開始！
研究員那邊派出了一位健身大戶——也就是那天菌湯喝得最多的一位。聽說他直到今天還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爬到頂部。
再次重申強調，搶跑無效，讓別人來幫忙也取消資格，都別想著動歪點子。
哦——！
每個人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準備大展一番拳腳。
只有坐在場外的萬事看起來尤其冷靜，甚至有些想睡地閉了閉眼，和旁邊那群雀雀躍試的人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要是感覺不舒服就下來哦。
深吸了一口氣，讓意識鎮靜下來。
三，二，一——
開始！
一聲令下，兩撥人都一起圍到了高杆之下，一邊向著空中花園來的研究員加油打氣，另一邊則是小婉領著孩子和鎮民們為指揮官叫好。
出乎意料，滑下去幾次之後就找到了技巧，這之後攀登起來還挺容易的。
最後使了一些巧勁，登上最輕鬆的幾步，終於來到了伸手就能摘到銀質酒壺的位置。
低頭一看，很多人都還在下面，身影已經變得渺小——看來還真的很有希望「奪彩」。
正準備伸手一奪彩頭，花杆卻忽然傳來令人不安的晃動，眼前的光景都天旋地轉起來。
轉頭看向另一根花杆，那位熱衷於菌湯的研究員臉色變得不太好，可低頭檢查的時候，地上的人都在驚訝地看著自己。
努力使身體保持平衡，但顯然已經把控不住局面了，怕是很快就要跌落下去——
！
最後跌下去的時候，顛倒的視線中看到了場外的萬事——他瞬間睜大了眼睛，站起身來。
他一手撐住欄杆，翻越進入比賽的場地，朝這邊高高舉起雙臂。
千鈞一髮之際，腦海裡也瞬間作出了對應的判斷。
最後衝下方的人群喊了一聲，就跳了下去。
[player name]——
哇！指揮官的花杆怎麼倒了！還有那個研究員……他是不是還沒徹底解毒啊？
花杆頂端的彩綢也被一併被人類扯下，纏繞在酒壺之上，在空中劃出軌跡，陪伴著人影一起墜落。
中途出現幻覺的研究員則落進下方人群之中，被鎮民們一齊托起。
另一邊，萬事穩穩站在下方，一人將落下的身影接住。
——那是一個柔軟的、熟悉的懷抱，像是可以容納整個世界的尖銳。
花杆重重倒地，緩神過來的人類抬起頭，出現在眼前的是萬事略帶著急的面容。
幸好接住了……我就知道你要往這邊跳。
……這話倒沒說錯。
不過沒想到花杆居然會立不穩，太危險了。
萬事這句話像是在埋怨，但聽不出任何責怪之意。
忽然想站起來方才被掉在地上的彩頭和不小心扯下的彩綢，想要回頭撿起來，卻被萬事攔住了。
我看到了。
萬事將冰涼的銀酒壺撿起，放在人類手心。
我一直在看，看得很清楚。
毫無疑問，你就是「第一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