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露娜·銀冕·其之三 / Story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輕飄飄的，身體如同失重一般找不著著落點。
洪流般資料化的方塊在空中迅速變幻、重組，地面、牆壁……一切被建造起來。
當雙腳再次平穩地落在地面上時，世界已經在轉瞬間被重新構建了起來。
這裡是地底的深處。由巨大的溝壑，冰冷的鋼鐵組成的地下城市。
直覺能夠在「那裡」找到她……於是順著記憶中的路線，朝核心區前行。在路途中看見了被丟棄在路邊的武器……那是，自己在那一戰中遺落的配槍。
就在道路的盡頭，看見了熟悉的白色身形，和另一個……也不算陌生的背影。
……加……百列？
露娜小姐……請原諒方才我對您的不敬。
我向您保證，露娜小姐，接下來我會履行我作為被升格網路選中的一員，應該履行的職責……
就在不遠處，露娜站在深淵頂端，與她對立著的加百列張開他那由機械構成的巨大的雙翼，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墮天使。
在那樣巨大的陰影之下，露娜的身軀顯得過分地嬌小。
那就是——清除不夠純粹的代行者。
我展現出的力量難道還不足以令你……
你還沒有發現嗎？你的心早就有漏洞了，而你的情感就是你的弱點。
加百列舉起手，那雙嶙峋的鋼鐵手指間緊握著一顆人類的心臟，那顆心臟顯得如此脆弱，在加百列的手指間無力地跳動。
不……！
自從你的姐姐成為升格者以來，你作為代行者的力量就在不斷減弱……
你早就不配稱為代行者了……不配帶領我們完成夙願！
加百列的手逐漸收緊，鮮血從其中滴落。
……儘管清楚這些都不是真實的，但仍然觸目驚心。
唔……夠了……
露娜的神情看起來很痛苦，隨著她的呻吟，整個空間都如同接觸不良的播放設備一般開始花屏，空氣中出現隱隱的波紋。連帶著自己，都隱約感受到火燒般的灼熱感。
…………
一顆子彈擊中了加百列的胸口右邊。那裡是大部分人類心臟的位置，但顯然不是加百列的要害部位。
更準確地說，整個場面看起來像是一顆小石子砸中了巨人的腳趾頭一樣可笑。加百列回過頭，看見了舉著槍站在一旁的人類。
……
你是什麼東西？
…………
等我收拾完這個殘局……再來收拾你。
……
就在對談的過程中，逐漸靠近了露娜這邊，不動聲色地將構造體攔在身後。
……不錯，真是不錯。
一個假「代行者」，一名脆弱、醜陋、低等的人類……
……
露娜張著眼睛，似乎還沒有從這樣的「噩夢」中反應過來。
什麼……
此時再次朝加百列的方向連開數槍，卻一顆都未命中加百列的身軀。
嗤……如果你表演夠了，人類，那麼我對這樣沒有意義地浪費我時間的行徑已經厭倦了。
露娜小姐，被這樣低劣的人類保護，您不覺得可恥嗎？
不過沒關係……我馬上結束您這樣……
加百列接下來的話語被巨大的撞擊聲所埋沒。剛才的目標就並不是加百列，而是他身後殘破的建築上懸掛著的岌岌可危的鐵板。
什……
被砸中的加百列失足墜入了深淵。趁此機會抓住呆立在原地的構造體的手腕，朝外奔去。
夠了……放開我……！
僅僅跑出十幾米外，反應過來的露娜便想要掙開。
不等露娜說完，抓住對方的手腕一扯，猛地將對方的身體向左側旋轉，隨後將露娜的手臂屈肘按在背上，以標準的「擒拿式」將構造體按在了牆壁上。另一手舉著的槍口指向對方的太陽穴。
……！
你認為這樣可以困住我嗎？
放開我，這種令人屈辱的姿勢……！
鬆開了鉗制住露娜的手，卻並未放下直指對方的槍口。
……這是我要問的話，你最好解釋一下。
露娜似乎找回了一些神智。儘管是被用槍指著太陽穴，露娜仍然無動於衷，恢復了她往常鎮靜的神情。
……什麼？
……你想要問什麼？
我……意識海……？
意識海……
我……自己……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加百列背叛了我，我要親自懲罰他——
而不是由你動手。
身為意識海的原主，露娜的情緒可以影響整個意識海空間的存在，也就意味著露娜的安危與自己的意識安危被強行捆綁在了一起……
我也有一個問題。
你……是我的夢嗎？
……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麼，為什麼剛才要那樣做？
所以你也是……
露娜輕聲呢喃著，她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觸碰這邊、確定真假一般。
露娜立刻停止了這樣的行為。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臉龐時，露娜停止了這樣的行為。
……為什麼會夢見這種奇怪的人。
那麼，剛才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知道了……你是食夢貘嗎？
露娜看起來出奇地認真。
姐姐和我說過，有一種名為「貘」的生物，會在我做噩夢的時候進入夢境，吞噬噩夢，這樣我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原來露西亞小時候會給露娜講這樣的故事嗎？
……這樣嗎。
你能夠讓我從夢中醒來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醒不來……
……但我不相信你。
將手中的槍放了下來。
幾乎就在放下槍的一瞬間，露娜朝這邊舉起了單手，她這樣的動作令人十分熟悉。如果這是在現實，也許她已經釋放出能夠撕裂空間的、驚人的能量，將面前的人類撕得粉碎。
但那裡什麼也沒有，她只是保持著攻擊的動作而已。
你一定和其他那些想要在我夢中殺了我的怪物一樣，對吧？
我沒有那麼輕易被迷惑，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會保持警惕。讓你失望了。
如果我不殺死你，你就會殺了我。我知道，在噩夢中的一切就是這樣運作的。
……為什麼相信我？
你會後悔的。
你……！
不可理喻的傢伙。
儘管如此，露娜仍然放下了手臂。
我選擇……
眼前的露娜沒能把這句話說完，四周的景象如同一切剛發生時那樣突然地開始扭曲，露娜的嘴唇還在張合著，但聲音已經無法穿透那些如同破碎的拼圖一般剝落的方塊。
空間內的兩個人形從地面上漂浮了起來。數據化的漩渦席捲了這一切。
並不能確定露娜是否聽見了這句話。昔日的升格者首領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前都緊緊盯著這邊，直到資料洪流將一切視野覆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