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113號保育區。
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player name],空中花園的頭牌指揮官,是首席哦。而我,則是輔助這位指揮官的陪同構造體,有問題都可以找我們幫忙哦。
哎呀,今天開始,我們呢,就會和各位一起生活,幫助各位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務,直到各位的修補工事完成。請多指教了喲~
好的好的,非常感謝你們能來幫助。請跟我過來,我來跟你們介紹下幾個主要的任務地點……
這個保育區建立沒多久,收留的平民卻不少,人手跟物資都不足。很多地方都得麻煩你們了。
前來迎接的構造體微笑著朝自己點點頭,轉身帶路。
一路穿過113號保育區時,路途上遇見不少收留在此的流民,他們各自帶著複雜的眼神盯向這邊。而薇拉舉著手,滿面春風,朝他們一一打招呼。
沒有人回應,但也無人排斥,他們只是一個勁地盯著這裡。
而薇拉似乎毫不介意,只是回過頭,朝這邊笑笑,笑容依然溫婉可人。
哎呀,怎麼啦?指揮官?你的臉色好像隨時都要出現突發性心臟病的症狀一樣呀?
呵。
伴著冷冷一笑,薇拉突然抬手,一下抓著自己的領子,把自己朝她身邊狠狠拽了過去。
怎麼?不喜歡我這樣?
我呢,看這裡剛好沒人認得我,就懶得解釋自己是誰,麻煩。你要想找誰給我做個詳細介紹,我也沒所謂。
但你可別忘了,這次任務你是來幹什麼的。
現在說明任務。執行人:[player name]。
任務需要你在113號保育區執行支援任務。該保育區現有部分基建設備受損,內部駐紮的工程部隊與執行部隊戰力不足,保育區內的流民的安全也難以保證。現派遣[player name]攜帶一名具備輔助能力的構造體前去支援。
支援任務,實際上就是去完成當地人無暇完成的工作。而要完成這樣的任務,需要表現出一定的親和力,讓當地同僚與保育區內的居民都能放心將任務交給自己。
所以,無論是薇拉那「死神」的名號,還是她平時的態度,都會成為任務的阻礙。
而她心血來潮做的這次戲,算是剛好中了任務的需要。
怎麼,有意見?
那就閉嘴。要怪就怪那個意外不能參與這次任務的傢伙。
哦,忍著。有問題就去怪那個意外不能參與這次任務的傢伙。
……呵,瞧你這表情,不情不願的,真有意思。
我就老實說了吧,就是為了看你這表情,我才來了興致。
原來的機體還在維修中,又突然接到臨時指派,那時我可是想把系統直接打爛的。但知道這次任務負責人是你,我就決定接了。
帶著個這麼有趣的指揮官在身邊,怎麼可以不稍微玩玩呢?
正好幫你免了不少麻煩,你就偷著樂吧。
好了,其他人可都在等著呢,開始執行我們的第一個任務吧。
親愛的指·揮·官~
現在,保育區週邊。
辛苦你們了,清理完了這輪感染體,周圍暫時可以放心了。基建的修繕也交給我們吧。
不客氣不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
工程部隊的構造體圍著自己和薇拉,分揀收集來的資源,其中幾位不住地道謝。
這是弗禮安的銘牌……唉,他那麼大個塊頭,現在居然變得這麼輕……
節哀順變,他一定完成了光榮的使命。你一定要背負著他的遺志走下去。這一切都是帕彌什導致的悲劇,我們的戰鬥,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
薇拉拍了拍那名構造體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表情平和而堅定,似乎完全不知道那枚銘牌是她徒手拆解了那位尚在掙扎的感染體後,從肢體部件裡隨手挖下來的。
我說得沒錯吧?指·揮·官?
薇拉朝這邊投來迷人的一笑,一瞬間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被那笑容激發了起來,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堵在喉嚨口。
……謝謝你,小姐。
構造體感激地對薇拉點了點頭,揣著那小片金屬匆匆離去。其他幾個構造體收拾好了東西,也很快離開。
最後剩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消瘦的小男孩,緊握著拳頭。看打扮,大概是剛來不久的拾荒者。
哎呀,這位小弟弟,您有什麼事嗎?如果需要什麼説明,請儘管開口。這位[player name]會盡心幫你們的,不用客氣哦。
如薇拉所說,來這裡的幾天,除説明工程部隊執行清理任務外,自己也偶爾會接到保育區居民的委託。
沒,沒有了。你們已經,幫了這保育區很多了。媽媽說,要謝謝你們。
我們這,也沒什麼可以給你們的,這個,你們可以收下。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朝自己伸出拳頭,攤開。一小把野花躺在他手心,被他緊握的拳頭都揉皺了。
接下那束揉皺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裡。
看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明顯是有事相求,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就是這次任務的內容。
嗯……指揮官,能這麼敏銳,那直說最好吧。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就在這個保育區生活呢?
那個,指揮官,這陣子也看到了,這裡雖然,物資有點貧乏,很多地方需要,空中花園支援,但……至少風景,還挺好的,山清水秀的,也有不少,自然風光。
顯然,這孩子沒有到過離保育區比較遠的區域。儘管近處確實如他所說,有不錯的風景,地上也開著野花,但再遠一點的地方,就只有廢棄金屬堆積的戰場。
我們現在,只能仰賴著你們幫忙,但我們也,是有力量的。我們就只是,被留在地球上而已,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能力。我們,也可以一起建設這裡的。
我在這,保育區也有幾天了,雖然沒法,像你們這樣去打仗,但我們也在,盡力幫助這些人。只要一起努力,總有辦法把這裡建設好的。
哎呀,在這裡,跟這位首席指揮官一起生活?嗯~聽起來還真不錯呀。
薇拉朝這邊溫柔地笑笑,微微撐開的瞳孔中滿是玩味。
但男孩似乎把薇拉的這句玩笑理解成了動搖,頓了頓語氣,再次開口。
那個,姐姐,不要說出去哦,我也聽,這裡的構造體說過,空中花園也,有不少恐怖的人。
像是,那什麼……好像有個,叫「死神」的構造體。專門,屠殺其他構造體,非常可怕。
謔。
一瞬間,感覺到薇拉的笑容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那位死神,好像能做到,腳一蹬地就起飛。甚至還有神秘的隱身能力,聽說,那死神只要把手腕合攏,還能發出奇特的大炮。總之……是個非常可怕的人物。
但這裡的構造體,他們也都,沒見過那死神。我想,這種人物,肯定藏得很深,不能見人。我怕姐姐你們,在空中花園,也會受那樣的人暗算……
……噗。
薇拉忍不住笑了一聲,旋即捂住嘴巴,扭過了腦袋。
哎呀哎呀,還有那樣的構造體嗎?那可真不得了啊,好過分啊~空中花園怎麼能容得下這麼恐怖的構造體呢~
但小弟弟,你大可放心,作為空中花園的成員,我們自然會多加注意!這裡就不勞您費心啦。
我們肩膀上,可是有很重要的責任,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的哦。但如果有機會,我們也會經常到這個保育區來拜訪您啦。
唔……你們知道就好……
小男孩嘟著嘴,站在原地,像是很不知所措。嘟囔幾句後,很快就離開了。
見男孩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薇拉終於把手放了下來。
然後,笑聲震天。
……哈哈哈哈哈,蹬地飛天,哈哈哈哈,還忍者式隱形?還可以把手腕擱一起射出光波大炮?這死神可真夠能幹的。
不行了,這傳言,快把我給笑死了。比這小孩那些傻裡傻氣的勸誘還好笑。
很顯然,那孩子大概是害怕在此地駐紮的構造體戰力不足,一旦感染體來襲,剛建立不久的保育區有可能會被摧毀,他才用這種迂回的辦法希望外派的自己也能駐紮在此,完全不清楚空中花園與拾荒者的立場與關係。
哈哈哈哈,好啊,好極了。再多幾個這樣啥都不懂的小孩,我可能都要把這保育區砸壞然後直接回空中花園去了。
滴滴,滴滴——
啊,我終端響了,又有新任務了啊。
不行了,我快笑得沒法做事了。灰鴉的指揮官,你一個人去外邊把感染體都殺了吧。
好吧,好吧,我先看看,要是我做不到的話,你就一個人去吧,哈哈哈哈……
薇拉一邊大笑著,點開了終端。
當她看到終端的內容時,滿臉的笑容霎時凝固在臉上,然後迅速嚴肅起來。
嘖,失算了。我居然到現在都沒注意到,這裡沒有別的醫療人員。
來了這麼多天,居然現在才安排醫療任務……該死,人手不足的話就該多派點人下來啊。
[player name],走了,快。
去醫療帳篷。
薇拉行走的速度很快,自己再怎麼加速,都只能見到那抹紅色的髮梢在眼前掠去。
當自己緊跟著她進入帳篷時,看到薇拉正在為自己的軀幹消毒。
嘖,居然這麼多,而且處理得比不處理更糟了。這群人都不會護理嗎……不,是沒有條件護理吧。
薇拉撩了撩劉海,撥到耳後,系成一束馬尾,然後咬住了一柄手術刀的刀柄。
咬住?為什麼她要咬住?正思考著她行為的目的時,她抬起的兩手,還有在病床間奔跑的雙腿,已經給了答案。
器具都帶著,高溫消毒,張開便攜無菌室……嘖,又是人類又是構造體的,要區分開來也真夠麻煩。
藥物清點……行吧,姑且能保得住命。
——喂,你在那看著幹啥,快幫忙,沒看我現在手都空不出來了嗎。難道要我再叫你一句「親愛的指揮官」你才有反應嗎?
迅速回神,完成任務手冊上的事前處理,跟上了薇拉。
傷情確認,不管人類還是構造體,都從重的開始執行手術。只有我一個人也夠了。你在旁邊準備好器材,就是之前從那堆廢品身上收集來的玩意。
行了,開始治療。首先是這個人類小女孩。
當自己準備好器材,走到薇拉身後時,她的雙臂正小幅快速地移動。
薇拉作為戰地醫生,治療過不少構造體,這是自己知道的。
但自己不知道,她對人類的醫治技術瞭解多少。
可是,她就這樣徑直上前,熟練地完成了做人類手術所需的一切工作。
看著她麻利的雙臂,突然遲鈍地意識到,眼前的構造體,無論機體,都是以一名醫護人員的身份被派遣到這保育區,站在這裡的。
作為一名醫護人員,她對傷者的身軀瞭若指掌,清晰瞭解每一個傷口所帶來的危險。
她能平靜地解剖那些已死之人,從他們身上獲取繼續存活所需的情報。
嗚哇……嗚哇——!
——她能夠面不改色地聽著這般哀嚎,繼續執行手術。
嘖,這麻醉劑都被稀釋多少倍了還敢用,這群人是靠著奇跡活下來的嗎?
別傻愣著了,快把吸入式麻醉劑拿過來!
不夠了?真沒辦法。
薇拉嘖了一聲,轉頭拿起另一柄手術器具,垂下頭,盯著手術臺上的女孩。
小姑娘,外面可有人在等著你。你想活著,對吧?
要活著,就得付出代價。
嗚……嗚……!
忍著吧,可能會有一點痛……
——不,是肯定會,非常痛!
……
哀嚎,慘叫。病房的殘酷程度,並不比戰場好多少。
自己可能是第一次見到薇拉做手術的樣子,但自己卻感覺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薇拉的這個狀態。
她擺動手術刀時,眼神的淩厲,並不比旗槍要少半分。
不知是過了多久,耳邊的哀嚎聲都逐漸習慣,且次第減弱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在打顫。
酸軟的兩腿一下彎曲,自己倚在帳篷的角落大口喘氣。
一塊軟綿綿的黑影打在自己額頭上。
擦汗。
言簡意賅,不容置疑的命令。來自同樣面露疲憊的薇拉。
構造體不會出汗,但多次高溫消毒後,些許水蒸氣凝結在她額上,給人一種她正大汗淋漓的印象。
謝謝……姐姐……
握……握個手……
最開始治療的那名女孩已經蘇醒,她傷得最重,做手術時痛得暈了過去。她看到薇拉時,虛弱地抬起一隻手,試圖朝薇拉探去。
……你現在還不應該動。
然後,那只手被啪地打落。
還有,這只是上面派來的任務而已。如果上面不要我救活你,而是要我解剖你的屍體,我照樣會把你切開來鼓搗。
薇拉的聲音並不張揚,但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圖。像是單純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什,什麼……?
顧不上確認對方是否聽明白了這句話,自己匆忙上前,把努力想從病床上起身的女孩輕輕按了回去。
而薇拉也順著自己勢頭,面無波瀾地進行下一位病號的護理。仿佛她剛剛說的那句話並不出自她之口。
嗚……嗚……
怕……好疼……
女孩低聲嗚咽著,細微的泣聲在自己手心中發顫。
按照指導手冊,現在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握著她的手,一遍遍撫摸,給予適當的安撫。
啊……謝……謝……
或許是這安撫真的有效,或許只是小女孩本身就意識不清醒。她緊握的掌心一點點放鬆,呼吸也逐漸平穩,很快睡著了。
她的手臂垂落,指縫間露出一抹小小的黃色。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正緊緊握著一朵野花。與先前那位男孩送給自己的好像是同一種。
正當疑惑時,薇拉突然拍了拍自己肩膀。
指揮官,不錯的安撫手法。但我們在這裡能做的都做完了。
剛剛通訊傳達了新的任務,我們又要去清掃敵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