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3 鏽夜逐光 / Story
距離灰鴉指揮官進入異聚塔，已經5212天。
暫時待在這裡吧。
露娜疲憊地閉上眼睛，她多次嘗試利用升格網路推演未來，但看到的只有死局。
帕彌什病毒隱隱開始異化，她已經無法完全操控……要怎麼做，才能繼續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臨時駐足地不需要搭建營帳，阿爾法慣例去周邊巡邏，防止周邊出現範圍性的紅潮侵入營地。
真，真的不需要我替代阿爾法小姐……
不需要。
可是，可是阿爾法小姐已經受傷了……
……
等一條魚去清理紅潮？
一邊嘗試利用異化後的帕彌什修補機體，羅蘭一邊嘲笑著拉彌亞。
餘光看向一側一言不發的露娜，羅蘭斟酌著詞彙，思考著接下來應該怎麼繞開異化紅潮，尋找更安全的駐紮地……
……因為阿爾法斷開了和升格網路的連接，但是你沒有。
沉默一瞬，露娜難得耐心向人魚解釋一句。
什……什麼？
……
居然到這種地步了嗎？
……你們兩個，不要離我太遠。
露娜轉過頭，不再講話。
阿爾法簡單巡視歸來，確定了這裡的安全性，一行人暫時在這裡駐紮。
夜晚，萬物沉寂下來，只餘下微風拂動葉的聲音。
聽到輕微響動，露娜悄然睜開雙眼。
羅蘭掛著一如既往的戲謔笑容站在她面前。
……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做什麼，露娜小姐。
你會死。
那只是一種「可能」。
帕彌什病毒產生異變，我已經沒有辦法給你提供幫助了。
舊世界的「篩選」不被新世界承認，因為升格網路的特性，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已經被這個走上另一條分歧發展的時代所拋棄。
當然，我清楚這一點。
況且我未必會失敗，我重塑後的機體……來源於那位女士。
儘管仍然保留著和露娜小姐的連結，但力量的來源早已不同。
……
你會死。
她從未在任何一次強行推演中看到另外的結局。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死，那就讓我去嘗試一下吧。
他露出慣常的笑容。
畢竟，這不只是露娜小姐想看到的世界，也是我所期待的……
也許，現在就是最好的謝幕時機。
最後朝著露娜行了一個禮，他在夜幕中離開了簡陋營地。
一天，兩天，三天……
在另一個夜晚，拉彌亞惶恐又謹慎的詢問中，露娜微微抬起頭，感受到了第一片雪花的飄落。
隨著雪花落在她的指尖，她清晰地感覺到，屬於羅蘭的絲線斷裂了。
他死在了那個夜晚。
距離灰鴉指揮官進入異聚塔，已經5401天。
三人不斷前進。
一路上，她們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類，營地腐朽，散落遍地的骸骨也早已被悄然的塵土掩埋。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人魚不安著，她本能地懼怕著這個逐漸陌生的世界。
人類……都去哪裡了？
往常，她們也並不會過多在意人類的蹤跡，但總能碰到流散的拾荒者，或者偶爾誤入附近的人類營地。
或許已經遠航，或許已經全部死亡。
有，有沒有可能，他們找到了可以避難的地方，全部都躲起來了？
他們是不是有其他的消息……
她渴求地看向露娜的方向，企圖如往常一樣得到一個確切答案。
以人類的能力，做不到開闢這麼大的避難所。
但，但是……
拉彌亞的聲音隱隱帶上泣意。
……
露娜沒有繼續說話。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拉彌亞，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這個已經注定的結局。
或者，或者……有沒有可能，我們可以找到可以避難的地方？
比如……沒有人跡的，海，海上的小島？
不可能。
我可以進入海裡，露娜小姐給予我的新機體很靈巧，也可以抵抗大部分海中的異合生物……
但海洋的異化比陸地更早。
萬一，萬一我能找到新的希望呢？
也許我可以找到人類的消息，或者……能找到「新的希望」……
她們恰好路過海峽。
這已經不是之前的異合生物了，拉彌亞。
她對帕彌什的掌控能力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弱，她能清晰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逐漸強壯，逐漸和她搶奪著支配帕彌什的權利。
紅潮中的新的0號代行者，就要甦醒了。
紅潮倒灌入海，海中會演化出巨大的異化生物，那不會是你之前見到過的任何一種，只會更可怖。
升格網路不斷在發生變化，只怕有一天，我也無法繼續掌控它。
即便如此……你還是執意要前往尋找「新的希望」嗎？
我，我一定可以帶來好消息，露娜小姐……
露娜小姐幫我改造的機體很厲害，所以，我一定會像上次一樣帶回好消息的！
……抱歉。
她想最後一次幫助拉彌亞改造機體，但已經無能為力。
露娜和阿爾法沉默地站在海岸邊，看著人魚的身影消失在大海。
她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能感受到，拉彌亞似乎確實尋找到了什麼。
或許是一片沒有太多帕彌什病毒，足夠她們休養的小島，又或許是其他什麼……
但在那個清晨，阿爾法再一次傷痕累累返回她們的臨時駐足點的時候……
……
觸碰阿爾法傷口的手微微一頓，露娜垂下雙眸，手指微微顫抖。
……露娜？
……
……是拉彌亞嗎？
露娜沒有回答。
她應該早已知悉的，早在升格網路索取代價之前，她就早已看到過一切的結局。
屬於拉彌亞的絲線也輕輕斷裂了。
那條膽小的人魚，終究不是能帶來和平的白鴿。
接下來……時間又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經記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
紅潮徹底失控，異合生物不斷進化，阿爾法帶著露娜不斷前進，兩人輪流守護著對方，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樣相依為命。
赤紅幻象不斷對她們伸出充滿惡意的觸角。
時而是羅蘭，時而是拉彌亞，時而是更久遠之前的「回憶」。
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
長久的損耗之中，有些記憶已經逐漸模糊，像老舊的玻璃碎片，已經被海浪敲打模糊。
露娜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著大雪落在她的掌心。
後來……從海峽離開之後，阿爾法和露娜一路遠行，一直前行到北極航線聯合周圍。
由於地理位置原因，這裡仍然沒有被太多異化紅潮侵蝕，但周圍仍然盤踞著為數不少的異合生物。
附近並不安全，我去清理掉周圍異合生物的據點。
……姐姐？
她並不希望阿爾法離開，接連不斷地作戰中，阿爾法已經傷痕累累，在帕彌什病毒變異到這樣程度的前提下，她無法利用帕彌什修復機體。
你自己……可以嗎？
我沒問題的，姐姐。
露娜準確捕捉到了阿爾法的位置。
你的傷勢很嚴重，讓我去清理那些異合生物吧。
你沒辦法接入升格網路，你……
即使升格網路已經在異化帕彌什病毒的衝擊下破碎不堪，但舊世界的代行者也依然享有一部分權能。
只是，即使是代行者，也沒有辦法幫助主動斷開升格網路的阿爾法。
前期不會被異化帕彌什病毒影響到的優勢變成新的劣勢，經年累月的作戰中，阿爾法的機體也已經疲憊不堪，瀕臨破損。
沒事。
轉身瞬間，似乎察覺到露娜的情緒，阿爾法轉身簡單解釋。
那些異合生物再次進化了，很危險，放任不管的話，我們也無法安心暫時駐紮在這邊。
你的眼睛已經幾乎失明了，雖然我機體出現破損，但至少我的視覺模組沒有問題。
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安置好已經無法視物的露娜，阿爾法離開了山巔。
他們的故事，就這樣迎來終局——就像她曾經在升格網路中看到的那樣。
露娜安靜地坐在山崖上。
是怎麼……突然想起這一切？
空洞雙眸看向靜寂飄落的大雪。
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