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3 鏽夜逐光 / Story
紛亂如麻般的紡線纏繞在<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身邊，漂浮在茫然的宇域，意識海經歷過無數次撕裂又癒合，已然一片空白。
整個文明的資訊不斷湧入她的意識，她暮氣沉沉地懷抱著被層層紡線包裹著的星球，迷惘地注視著漆黑的歲月。
混濁的意識海中，微弱的意志彷彿星火般緩緩燃燒——
<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木然凝視著這處奇異宇宙，星流繞轉，遍布塵埃。
這……是……最後的……轉折點嗎？
意識海不斷崩塌又重構，那裡容納著異聚塔內所有錯誤的資訊，容納著所有錯誤的道路。
但……什麼才是錯誤？
名為理智的弦幾近斷裂，搖搖欲墜——
還應該繼續吸收那些錯誤的「時間」嗎？
又或者，也許應該暫停一下……
暫停一下，維持理智，思考後面應當怎樣繼續……
不行……不能停下…………
意識海中，無數生命的哀嚎聲，嬉笑聲，催促著她繼續向前。
瞳孔幾近撕裂，鮮紅血絲遍布眼瞼。
十指深入赤色紡線，<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拚盡全力，妄圖將那絲絲縷縷的時間歸順到初始的模樣。
像是一頭崩潰的小獸，不甘願服從規則的力量，嘶吼著，企圖將深愛的世界拉扯到正確的軌道。
紡線碰撞出鋃鐺聲響，翅膀上的眼眸震顫著，發出痛苦悲聲。
<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幾乎就要成功了——
但<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畢竟仍然只是一個「生命」。
一個「生命」，有且僅有一個能夠容納資訊的意識海，即使已經成為更高維度的生命，也無法容納整個文明的「錯誤」時間。
更何況，這些「時間」仍然在源源不斷地繞射出更多資訊。
宇宙中，所有的星河，逐一消亡。
劇烈爆炸過後，星星的塵埃碰撞著，產生耀眼弧光。
攝氏零下273.15度的宇宙中，最後一縷被稱作帕彌什病毒的物質在真空中逐漸消失……或者說，逐漸被「回收」。
或許，千百萬年之後，這裡又會誕生出一顆藍綠色的星球，又會再一次開啟這一次的「閉環」。
…………
這裡已經沒有可以落腳的餘地，伊什梅爾停留在深空，注視著這個文明的終結。
卡俄斯無法承受住過量資訊的衝擊，她來晚一步。
被帕彌什病毒記載的資訊溢散出去，湮滅了整個地球，隨後，失去理智的卡俄斯引爆了她自己——
她消失在了這個時空，即使是伊什梅爾，也無法探知到她是真正的湮滅，亦或是被爆炸的餘波衝擊到了其它地方。
宇宙終將沒於熱寂，即使是恆星，也會逐漸走向滅亡。
她輕輕開口，面對已經不存在的文明說話。
一切都會盡歸塵土，無論怎樣掙扎，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遙遠星河彼端，因為指揮官的消失，失去錨點的七實將再也無法返回正確的位置。機械體少女將會永遠迷失在漫長的時間河流中，永遠無法返回正確的時間和空間，屬於機械的文明，在不久之後，也會湮滅在宇宙中。
赤金字跡劇烈閃爍著，終於黯淡。
…………
伊什梅爾嘆了口氣，輕輕合上了這本書。
殘存的星火炸裂出最後的餘暉，人類文明已然熄滅於此。
人類的結局——「湮滅」。人類的文明，在此黯淡。
指揮官……
熟悉的呼喚聲越過千萬光年的黑暗，在意識海中炸響。
瀕臨瘋狂的<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緩慢地，僵硬地，停下了仍然在梳理時間紡線的手。
循著那縷聲音，<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飛快地回溯著，但怎麼找不到聲音的痕跡。
漆黑、無垠的空間，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突然不知道應當怎麼繼續下去，<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抱著那團被紡線纏繞的發光星球，迷茫地坐在那裡。
這裡……是哪裡……
應該……繼續嗎？
名為理智的弦幾乎已經要被過量的資訊燃斷，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空間震顫著，傳來細微波動，一道熟悉的裂縫自漆黑宇域中劃開。
伊什梅爾從裂縫後匆匆趕來。
…………
銀白瞳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伊什梅爾驚異地看著坐在原地，幾近崩潰的卡俄斯。
……你很理智。
這個結局，不應當是這樣。
她看到的那個終局，卡俄斯因為吸收過多資訊而發瘋，帕彌什湮沒地球，卡俄斯將自己引爆，劇烈爆炸之後，文明不復存在。
她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書寫的既定結局，但既然如此……
灰鴉？
嘗試著，伊什梅爾再一次呼喚<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的代稱。
意識海已然無法接受到更多資訊，<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迷惘地看著面前的粉髮女性，耳邊聲音雜亂，聽不清楚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
…………
看來，這就是骰子給出的答案了。
她打開手中的書，書籍最後一頁，赤金色的曲線盤旋著組成新的字樣。
原來……是這樣。
她翻閱著那本書，輕輕嘆了口氣，銀白瞳孔中露出瞭然。
原來……滅亡真的不是注定的。
細小的悲傷順著脊柱攀上意識海，伊什梅爾抿抿嘴唇。
她以為，她已經在時間的流浪中遺失了大部分「情感」。
但此時此刻，她仍然真切地感覺到了「悲傷」。
原來……封存真的不是唯一的解，切實存在通往「正確」的道路。
<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已經瀕臨瘋狂，無法挽回，但異聚塔中積存的大部分錯誤的「時間」已經被吸收殆盡。
另一邊，機械體少女也仍然在努力地收束因果……
星球上的所有意志都在為之努力，他們終將開啟一個嶄新的奇蹟。
……我明白了。
請允許我向你，和你的文明致意。
為你們呈現出的，足夠精彩的故事，也為你們真切地讓我看到了另一種「未來」。
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站在卡俄斯面前，輕輕彎下腰。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收起代表人類文明的書本，粉髮女性輕輕觸碰上<phonetic=指揮官>卡俄斯</phonetic>的額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