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3 鏽夜逐光 / Story
血色迷霧逐漸散去，猙獰晶體消散，人類緩慢睜開雙眼。
永無止盡的戰鬥中，身體上重疊的傷疤被溫柔地撫平。
長夜散盡，異聚塔變回了之前充斥著濃郁白霧的古怪模樣。
但……確實有什麼變得不同了。
古怪言語和過量資訊不斷灌注進大腦，那個瞬間，此處的時間和空間彷彿凝集成一本書冊，任由自己翻閱……
令人牙酸的吱呀響聲扭動著，所處的異聚塔空間緩慢變換著，晶體褪去，台階重組，幾個瞬間，所處的空間就變化了一番模樣。
空間邊沿緩慢生出裂痕，粉髮女性悄然出現。
嗯哼？
再次嘗試「感受」異聚塔內部，強烈的欲望催促著自己，要求自己「使用」異聚塔，倒轉被帕彌什病毒淹沒的未來，但是——
失去「核心」的異聚塔震顫著，無法回應驅使者的命令。
異聚塔的核心已經被你們帶出去了，即使能夠理解異聚塔的底層邏輯，你也無法逆轉它的「規則」。
你真的能降落在準確的時間節點嗎？
馮·內古特沒有權能縫補異聚塔內的裂隙和崩塌，在他和柯蕾多爾的肆意妄為下，異聚塔早已塌陷，所有通道都已經混亂，無法準確定位能夠降落的「時間」。
因為我不屬於你們的世界，也不屬於異聚塔所在的那個文明。
抱歉。
0號代行者還存在你進塔的那個時間，核心也並不在異聚塔內，所以……
思維流轉間，已經切實閱讀到了這本殘破不堪的書籍。
異聚塔周圍遍布裂隙，時間錯亂不堪，因此而衍生的異聚塔無限朝上方生長著，已經無法觸及它的最頂端。
繼續這樣下去，異聚塔遲早有一刻會徹底崩塌，屆時，所有的碎片——包括人類文明，包括被吸附過來的其他文明碎屑，都會一同消失進門扉之後。
即使自己真的能夠想辦法強行回收0號代行者的權能，又能怎麼樣？
失去大部分力量的異聚塔，真的還能夠將時間倒轉回正確的未來嗎？
我沒有騙你，你確實獲得了更高維度的力量。
毫無意義。
在異聚塔內，自己甚至無法確保最後那條「時間」上的人類文明能夠存續下去。
牆壁上的裂隙透出一角怪異天光，異化紅潮悄然蔓延，企圖溢出異聚塔，汙染外界的時間——
僅剩的光芒戛然熄滅，紅潮衝擊在牆壁上，撲了個空，懨懨返回晶體中。
異聚塔內寂然無聲。
無法返回正確的時間線，也沒有辦法使用異聚塔的力量……
難道，剩餘的蒼白歲月，自己就只能這樣守在塔中，一邊縫補異聚塔的裂隙，一邊等待它最終坍塌？
情緒激盪之下，權能自發地順應念想運轉，鋒利晶體猛然攻向一側的粉髮女性。
伊什梅爾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移動到了更高的區域，眉頭微蹙。
……冷靜一點。
這可不像是你會做出的事情。
沒有回應，只是閉上雙眼，默默地收束力量，嘗試壓抑情緒，然而……
明明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明明在「通過門扉」之後，就能想辦法逆轉時間了不是嗎？
明明已經掌握了更高的力量，已經能夠操縱更高層級的時間，但為什麼……
為什麼一切都還是無法回到「<phonetic=初始>正確</phonetic>」的道路……
異聚塔聆聽到了人類的痛苦，紅潮在下方洶湧，掀起狂亂怒濤。
冷靜點，異聚塔的裂隙在增加。
鑰杖輕點虛空，伊什梅爾正要做點什麼，卻又驀地停住。
啊……
晶簇自行裂解，怒濤平息。
已經冷靜下來了嗎？
好像先前被威脅的人並不是自己一般，伊什梅爾並不惱怒，反而微笑地回落至人類面前。
對新生「力量」掌握的很迅速哦，灰鴉。
窮盡心力，歷經無數苦痛與戰鬥，自己所求的，不過是人類文明的火種在星海中長燃。
首先，我並沒有欺騙你。
一向露出神秘微笑的女性難得正色。
「通過門扉」，獲取「更高力量」，無論是對現在的你，還是現在的人類文明，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個關鍵步驟。
重要的並不是異聚塔，而是……「你」。
倘若你選擇了在「那個時間」融入紅潮，或許確實可以和卡俄斯在紅潮內融合，從而和0號代行者搶奪權柄，但……
「異合生物」沒有辦法逆轉紅潮，也永遠沒有辦法獲得比「帕彌什病毒」更高層級的力量。
異化紅潮依然會傷害人類，即使你能夠取代0號代行者，但那也將是你的「終點」……和人類文明的終點。
她面容中露出一絲悲憫的哀傷。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其他的選擇權。
混沌腦海中反覆思考著伊什梅爾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企圖從其中尋找到漏洞以證明她在欺騙自己——
很可惜。
過於清晰的思維告訴自己，她所說的，沒有任何一句是謊言。
可是……就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這樣的力量，這樣漫長的生命……在之後，自己就只能依靠思維信標中殘存的影子在異聚塔中，直到過去和未來盡數在茫無涯際的孤旅中被磨滅殆盡？
人類面朝空洞的異聚塔，發出嘶啞哀鳴。
……
你還可以和我一起成為高維的<phonetic=守門人>觀測者</phonetic>。
通過了門扉，你已然擁有了成為<phonetic=守門人>觀測者</phonetic>的資格。
真的嗎？
成為觀測者，我會協助你回收異聚塔，真正地獲取0號代行者的權柄——
我們將會成為同伴。
我會告訴你，應該怎樣利用帕彌什病毒，將人類文明以另一種形式封存起來。
將人類文明……封存起來？
當然。
由於你的存在，帕彌什病毒並不會真正將這個文明「收割」回真正的「門」後。
那個門後是什麼樣子，你應該也曾經見到過……
除了真正被「宇宙」認可的意識，沒有生命能夠進入這裡——機械意識也不行。
一艘孤獨的星艦漂泊在沒有生命的空間，她見證了無數世界的隕落，也看到了無數宇宙的新生。
像琥珀一樣，你所在的文明會被真正的封存起來，或許未來的某一天，當你真正地掌握了更高，更高層級的力量……
被封存的文明就能夠復活，就像被掩埋在灰燼中的余星，總有一天，他們能夠再次擁抱這個世界。
帕彌什病毒……資訊……
將所有的文明資訊以帕彌什作為介質封存起來，等待在未來「重啟」……
原本以為又會得到曖昧不清的回答，但這一次，伊什梅爾露出一個肯定的笑容。
100%。
這就是未來的故事了。
如果只是這樣……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麼用處？
世界將會被封存，最後的人類被放逐在遙遠的深空，無望等待著未來的「重啟」。
疲憊地想要在異聚塔中尋找一塊可以暫時休憩的地方，無論是要成為觀測者也好，或是要永遠守在異聚塔中，等待沙漏流空也好，至少現在……
都讓自己能夠休息一下吧。
也許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仍然在灰鴉小隊的休息室，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黃粱大夢。
門外仍然有熟悉的交談聲，只要推開門，露西亞依舊會關切地看向自己，麗芙也許會端來一杯熱茶，裡就坐在一旁，維護著指揮官配槍……
如果……
如果你願意冒險的話。
粉髮女性的聲音有些猶豫地從身後響起。
如果你願意冒險……或許，現在還存在另外一條道路。
你可以……嘗試改變「過去」。
但奇點仍然存在。
只屬於你的「奇點」。
沉悶浪濤聲響起，被冗雜記憶深埋在腦海中的「海底」再次浮現。
是的。
思索片刻，她再次伸出手，那本厚重書籍再次出現，和上次相比，這次的書籍似乎輕薄了一些。
嗯……
大概是「她」正在努力。
含糊不清地一筆帶過這個話題，伊什梅爾翻開書籍。
這一次，她坦然地將書籍攤開在自己面前，邀請自己共同翻閱人類文明的史冊。
這一頁……原本是空白的。
她指示著其中一行空白的段落。
但在看到你和露西亞離開異聚塔之後……
這裡出現了模糊不清的字跡。
我曾經試圖閱讀清楚上面的內容，但很可惜，我也只不過是黑暗森林中的一隻蟲豸，無法探查到更加深遠的未來。
她坦然承認著自己的渺小。
你離開異聚塔，遇到七實之後，這裡的字跡更加清晰。
我看到了「海底」，看到了……「你」。
一個人類……闖入了未知的世界。
你還不應該來這裡的……還不是時候，灰鴉……
我發現了，當時的「你」，也在那裡。你從那裡得知了很多消息，對嗎？
不置可否地默認，急切地繼續向下看去。
再之後……你通過門扉的那個瞬間。
赤金色字跡纏繞成命途的軌道，最後一個「選項」迫切地從紙頁中擠出。
一字一句地唸出書籍上晦澀不清的字眼，唸出這句話的瞬間，虛空中，似乎有什麼厚重的界壁悄然破碎。
這是促使我在一切看似結束的時候，重回地球的契機。
也是獨屬於你們的「奇蹟」。
是露西亞……
是七實……
是所有人眾志一心的堅持……
他們釀造恐懼，鑄就希望……
他們的歌聲匯聚在一起，灼燒著文明的餘燼，在史書的星河中燃起烈烈火光，刺破虛假的時間和空間，贏得了通往明天的指路牌。
當然不同。
他期望的，是你能夠成為他的合格的「鑰匙」。
如果是曾經的你返回海底搖籃，能夠被克希拉孵化出的，只有完全依照馮·內古特心意的「鑰匙」。
卡俄斯將會徹底成為他的傀儡。
她會依照馮·內古特的心願，將紅潮圍困在海洋內，但總有一天，0號代行者的意志會將卡俄斯的意識磨滅。
這和你在<phonetic=30年後>那個時間</phonetic>跳入紅潮能夠做的一切，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但現在……
她翻閱著書籍。
假如現在的你返回那個海底的搖籃中，克希拉能夠孵化出完整的卡俄斯。
完整的卡俄斯擁有絕對的力量，可以擊敗柯蕾多爾。
如果能在異聚塔破損之前完全掌控異聚塔……
或許你就能夠真正地，完成你所期望的「願望」。
將一切的時間線……重新拉回到，異聚塔還沒有降臨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