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1 剪身成蝶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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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0 於曉光中……

越過漫無邊際的荒野與廢墟,物資車載著眾人疾馳了三天三夜。

這一路,三人都很沉默,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不斷後退的景色在感觀中輪播。

不斷在顛簸的座椅上拿起仍在手中躍動的異聚塔核心,想確認唯一的結果尚存,卻又期盼著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難醒的噩夢。

不知第幾次拉過露西亞的手確認她的指間仍有餘溫,她也一如既往地摩挲著自己的手作為回應。

但那份逐漸消散的溫度正在不斷發出警告,時間正隨著下沉的夕陽逐步流逝……長夜就要降臨了。

4小時。

面對這個重複過無數次的問題,艾瑪沒有多做回答。

就快到了。

眺望著逐漸被黑暗吞沒的天幕,於目的地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也變得像一根逐漸緊繃的吊索,無法得知在那裡等待的是風乾的禮物還是一場死刑宣判。

車輛左轉,駛入了與純淨區風格相似的街道。

荒涼和兩旁徘徊的異合生物撕毀了本該存在於此的熟悉感,繼續為心臟塗上絕望的鏽跡。

然而,就像是嫌這份絕望還不夠厚重那般,物資車突然發出了顫抖和異響。

抓緊,是異合生物。

艾瑪緊握方向盤,想盡快衝過異合生物的遊蕩區,那些無神的怪物卻被車輛的聲音吸引,開始了它們的糾纏不休。

……指揮官……

打開車窗戶,不顧湧入的高濃度帕彌什,向迎面撲來的異合生物連開數槍。

後方……!

昆蟲形態的異合生物正從空中發起自殺式的俯衝。

繼續瞄準,開槍,藉著槍口的火光中宣洩著積壓在心中的憤怒,直到這群令人作嘔的蟲豸汁液飛濺,融入被黑夜吞噬的土地,再也無力跟上。

這場喧鬧短暫地劃開夜幕,繼而又淹沒在無垠的荒蕪中,死寂再次覆蓋了這片瘡痍的大地。

物資車的轟鳴成了此刻唯一的迴響,宣洩就此消弭,內心苦悶難以紓解。

車前燈驅逐著前方的黑暗,彷彿一位手持渺茫炬火的流浪者邁入長夜。

顛簸中,握著配槍的手再次垂下,掩藏在了漆黑的陰影之中。

3小時,只是……

沒等她回答,物資車發出的異響就越來越大,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車身猛地一震,緩緩停了下來。

艾瑪立即下車檢查,試圖拯救著她還能拯救的一切,源於發動機的故障卻宣告了一切急救行為都是無效。

最後一處響動也隨之消散,天地之間寂靜得可怕。

這下麻煩了,我過來的時候本就丟了一套修理工具。

入夜了,走著去很危險,你還有傷,這樣下去會感染。

……

爭執僅持續一瞬,艾瑪就卸了氣力,沒有再堅持的意思。

指揮官,我和你一起。

…………

…………

……好。

她聲音艱澀,為此時的無力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我等你。

藉著逐漸升起的月色與艾瑪的配合,於凌晨時分踏入了目標地點。

手持探測器,在應急光源中開始了海底撈針般的搜索。

從最有可能的軍備倉庫搜索到地面作戰準備室。

再從塵封的個人休息室尋找到據點的集會場所。

每一輪找尋,換來的都是無望的蒼白。

舉目四望,廢墟淪為鉛灰,冰冷得刺骨。

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刺穿手套,再一次從荒亂的石塊裡起身回望——天空已經微微泛白。

你那邊怎麼樣?

原本分散尋找物資的艾瑪不知何時回到了身邊,她雙手空空,結果昭然若揭。

她看著終端沉默了半響。

洛莎發來了一張新的解析圖,還有兩個地方有希望。

拍去掌心的灰塵,一步一步走過艾瑪,面向她所指的方向。

路上吃點東西。

她遞來一根壓縮餅乾。

即使毫無胃口,即使進食在此刻已經變成一種折磨,理性也在強迫著自己補充繼續行動的能量。

一邊快步向目的地奔走,一邊重複著艱難的吞嚥時,突然想起了艾瑪剛剛提到的名字。

這一路的焦慮讓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

……她……

她是偷偷下來的,在「啟航」之前,也因此沒能趕上返回的運輸機。

聽說是……為父母復仇。

她的家人都死在了凜冬計畫中,找到了那個引發凜冬計畫的升格者的線索之後,她就想盡一切辦法要回到地面。

她成功了,殺掉了那個升格者……很不可思議吧?那時她還是人類的身體,年齡也不大。

可在那之後,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就算後來打起精神,性格也有些變了。

不像以前那麼冒冒失失了,安靜了一些……也理性了一些,為了更好地留在地面,她給自己製作了機體,就那樣成為了構造體。

凡妮莎還開玩笑地說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阿西莫夫的精神轉世……我倒覺得,現在的洛莎更像是褪去偽裝的本性呢。

艾瑪搖了搖頭。

我最後聽到他的消息,是重病……隨後,他也和大家一起離開了。

一晃已過三十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嗯,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要是能來得及趕回北極航線聯合就好了……洛莎在的話,說不定露西亞的事還能……

若說這趟創劇痛深的長途跋涉在心中留下了什麼濃重的傷疤,其中被反覆揭開的一條便是這句「沒有如果」。

…………

我們快到了。

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垂下了它本該照耀大地的絲線。

在這些光線的注視下,踏進了新的目的地。

這裡以前是舉辦活動的地方,艾拉也來過好幾次。

嗯,前兩年這裡聚集著很多異合生物,比起其他的地方,還沒怎麼被搜查過。

她用平靜地語氣陳述著據點被反覆搜刮後的空無。

兩人轉身,投入了新一輪無果的搜查。

不甘相信探測器的結果,執意越過破舊不堪的舞台,逐一翻找了每個角落。

推開舉辦過聚會的待客廳,在昔日的溫馨中不斷摸索著,懇求著渺茫的希望。

沒有,沒有,沒有——這裡什麼都沒有剩下。

直到踏進藝術協會最後的休息室,才終於從早已壞掉的休眠倉後找到了一個沒有被打開過的箱子。

滿懷著期待,也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用力撬開箱子的密碼鎖,呈現在眼前的是封裝完好的……

本打算在失望中合上箱子,卻看到了塗裝組件盒上寫著露西亞的名字。

拿起塗裝組件盒,按下預覽啟動——一張署名為艾拉的繪圖出現在眼前。

艾拉

嗨~

舊日的留言隨著預覽一同流出。

艾拉

藝術協會收到了賽利卡的直接邀請,要為露西亞做一套授勳典禮時的禮服。

艾拉開朗的聲音在歲月的斑駁中變得斷斷續續。

艾拉

想到你們很快就會凱旋回來,大家可是拼上了最快的速度,準備了好——幾套方案。

然後,投票定下來的就是這一套了,怎麼樣?還不錯吧?

錄音中傳來了她轉筆的聲音。

艾拉

既然用在正式場合,會場的布置我也一起畫進預覽圖裡了。

真期待她換上這套塗裝的那天!

留言與預覽圖一同退回了組件盒中,只留下落滿灰塵的房間在無聲嗤笑。

抱著那套塗裝的組件盒,踏過重新造訪大地的夕陽。

搜尋過每一個空無一物的角落,直到胸口也變得一樣空無。

艾瑪再一次搖了搖頭,這樣的對話已不止重複了多少次。

……回去吧。

再次踏出封閉的房間,皓月已重新攀上樹梢。

正準備折返,就聽到遠處的街道傳來了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視野的盡頭,那滿是傷痕身影正拄著她的武器,竭盡全力搜尋著自己的身影。

露西亞

……指……揮官……

她用虛弱的聲音呼喚著,在廢墟間磕磕絆絆地奔走。

露西亞

……指揮……官……

大步奔到她身邊,抱住了那早已不堪重負的軀體。

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很擔心。

真的很擔心……

…………

她沒有詢問尋找的結果,兩人所攜帶的物品已陳述了一切。

只要你沒事……就好。

她輕輕地鬆開了擁抱的手。

接下來……要去哪裡?

繼續前往北極航線聯合?還是折返異聚塔再做一次嘗試?回答的話語凝噎在喉中。

無論哪一邊,結局都會是可以預見到的無果與死別。

把塗裝組件盒遞了出來,交到她手中。

我聽說艾拉小姐已經帶著藝術協會準備了好幾套新的塗裝方案,等你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

露西亞

…………

就像那個夏天一樣?

露西亞

……我記得……

她緊緊地抱住了塗裝組件盒,像要把心緒都壓進胸口。

露西亞

……好。

暫別了去尋找修車工具的艾瑪·科波菲爾,緩步返回物資車旁的時候,已是凌晨5點。

冬日的朝陽來得很晚,孤清的寒月依然高懸於夜空,在街道上灑下了揮之不去的白霜。

按照最初的預估,此刻,就是露西亞的最後1小時了。

返回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還有沒有其他得到救援的機會,也為此嘗試與掙扎過,終是無果而終。

既然如此,就留下一點時間,好好向她道別吧。

…………

抱著同樣想法的露西亞在月光下轉身,對自己露出了清淺的微笑。

最後,就在這裡吧。

機體的裂痕已被塗裝悉數掩蓋,她的身形卻彷彿要消散在晚風之中。

這個無論何時回頭都在身旁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離開的人正在漸漸遠去。

如果時間還能倒回,回到出發的那一天,自己又會如何抉擇?

尋求更多人的幫助?——那時只有自己和露西亞能夠進入反異聚塔。

更加謹慎地行動?——異聚塔內被設下的陷阱和隨著0號代行者復甦的卡俄斯汙染絕非謹慎就能處理。

更早和馮·內古特聯手,剿滅0號代行者?——後續的繼承人依然會帶來相同的問題。

這就像一個被詛咒的閉環,為了改變過去錯誤,需要使用異聚塔,用了異聚塔,又會帶來新的問題。

循環往復的痛苦之中,一切都蕩然無存,只空餘浩瀚星空。

……還記得出發之前的事嗎?

她想把面前的人從遙遠的時間中喚醒,可思緒卻又墜入了新一輪折磨。

異聚塔內的空間算不上太大,至少我的感受是這樣的。

對於異聚塔,各方的評估均通報了可能存在的危險,誰都沒有覺得踏入異聚塔會是一件漫長的事。

但還是要注意可能存在的危險。

誰都沒有想到,異聚塔本身也會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

如果出發之前,就能明白異聚塔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魔術方塊……會隨著轉動和組合不斷被改變……

我是不是就能……就能保護好你了?

還記得她的淚水,從第一次抱住滿身血跡的人類起,就沒有停歇的淚水。

她是從那時就下定了決心嗎?無論要付出什麼,都不想再讓這樣的痛苦重演。

可越是拚盡一切,就越是捲入那個被詛咒的閉環。

再回頭時——身後的時間已堆出了屍山血海。

露西亞沉默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但我還是相信,會有奇蹟發生,相信犧牲不能解決一切。

哪怕無法迴避這樣的結果,至少嘗試了所有辦法……

無論如何,我們都找到了奇蹟的種子。

沒有人成功把異聚塔的核心以這樣安全的形態帶出塔,不是嗎?

請原諒我……要暫時停留在過去的時間裡了。

但你要往前走,走到更遠的地方,走到可以找回大家的地方。

麗芙,里……還有我們的同伴,他們離開地球,並不是拋棄了這裡……而是為了去更遠的地方尋找希望……尋找你。

到了那時……如果你還願意,就來找我吧。

……我相信。

露西亞微笑著,聲音也越來越輕了。

你知道嗎……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心底詢問自己「我應該去哪裡?」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重點不是「去哪裡」,而是「我」。

因為我是「我」,所以才會對接下來要去哪裡感到迷茫,我是露西亞,卻又只是露西亞的複製體。

我是灰鴉小隊的隊長,但那時的舊灰鴉小隊已經空無一人,只留下這個名字。

我是露娜的姐姐,但我又該如何站在敵對的立場上,自稱她的姐姐?

留在我記憶中的空白沒有帶來盲目的自信,只給我留下了揮之不去的迷茫與違和。

「我應該去哪裡?」「該以怎樣的身份繼續走下去?」「他們看向我時,到底在我這裡尋找著誰?」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想我一定會就那樣迷茫下去吧……

我很高興……這個「沒有如果」。

你找到了我,不是為了「露西亞」的戰鬥能力,而是看到了站在你面前的我——看到了只屬於我的心。

隨後,我們組建了新的灰鴉小隊,認識了麗芙和里,我有了可歸之處,我們有了接連不斷的任務與功績。

因此,那些一起渡過日與夜,年與歲,傷與淚,愛與憾……都可以只屬於我。

我可以作為獨一無二的「我」,成為被我所認同的「我」走下去。

因此,因你,塑成了我自己。

我絕不後悔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沒有你在的未來沒有意義,不是我們所期盼的和平未來更加沒有意義。

也請你……絕不要因為我的離去而感到懊悔,這並不是因為我們做錯了選擇。

那麼,我們就一定會再見面的。

還記得出發前我們疊的四葉草摺紙嗎?

露西亞伸出手,把她一路都貼身放在身上的四葉草摺紙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於是,自己也把一路都帶在身上的錄音筆還給了露西亞。

指揮官,所有的失敗都是有意義的,我們已經得到了奇蹟的種子,接下來,一定能找到屬於這個世界……也是屬於我們的奇蹟。

她把手放在胸前,行了一個軍禮。

……指揮官,我很高興能和你走過這麼長的路,能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

在逐漸升起的朝陽中拿起那枚四葉草摺紙,把它佩戴在露西亞的胸口。

謝謝,指揮官……謝謝……

她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直到連說話的力氣都即將耗盡。

……嗯……

拉過她冰冷的手,坐在了物資車的邊緣。

朝陽越過地平線,逐漸點亮了荒蕪的大地。

兩人在寒風中倚靠在一起,看著彼此,還有好多話想說,卻誰都沒有開口。

——道別時候近了,即使全力維持,她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癱倒下去。

——道別時候近了,很快,她就會融入曉光之中。

再不開口……就連道別的機會也要失去了。

……指揮官……

異聚塔內的苦難已經結束了……我相信苦盡甘來,接下來,你一定會健康平安。

……我也……盼望你所有願望都能被實現……你也要為此照顧好自己。

她語調艱澀,像是斟酌了很久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話,只能用這些生澀的祝福來代替告別。

別擔心……北極聯合航線還有很多你熟悉的人,這不是異聚塔,你不會再孤立無援。

就算我不在你身邊,指揮官也一定沒問題。

…………

……可我……

……可我還沒有學會怎麼向你道別……

這種時候……要說些什麼才好?我要說些什麼才能……

這句話尚未說盡,就迎上了她的吻。

如微風般輕柔的吻,也如微風一般隨時會消散。

於是,就像要把那撕扯傷口般痛苦的情緒藉此宣洩一般,緊緊地抱住露西亞,從這個吻中索取著她的存在。

口腔中傳來了少許循環液的味道,它源自於被塗裝掩蓋的傷口。

——為什麼還是變成這樣了,為什麼只有這樣的結局?

不斷叩問著自己的心,痛苦幾乎要絞碎胸腔和大腦。

越是抱緊,就越能感覺到她原本灼熱的溫度已散盡。

在呼吸停止之前,她結束了這個吻,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自己。

露西亞

……指揮官……[player name]。

我好像……終於明白,我為什麼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向你告別了……

我早就已經習慣站在你身邊了,習慣到忽略了有些話早就該告訴你。

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這句話,不用回答我也可以——你對我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指揮官……我愛你。

所以我怎麼能甘心,怎麼會甘心……用這種方式向你告別……

怎麼能原諒自己就這樣……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露西亞

怎麼可能這樣就好……我怎麼能甘心,怎麼會甘心……用這種方式向你告別……

又怎麼能原諒自己就這樣……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指揮官……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能在你身邊走下去……

無論告訴自己多少遍沒關係,一切都值得,看到你難過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憎惡讓你難過的我自己。

被這份鐫心銘骨的遺憾束縛著,露西亞倚靠在人類的肩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露西亞

……我好想……走下去啊……

抱著她逐漸失去支撐的軀體,緩緩說起了出發前曾有過的計畫。

露西亞

……嗯……

露西亞

……是啊……

露西亞

…………

她不再回答。

她不會回答了。

無論再說什麼,寂若死灰的街道都只餘下自己的回聲。

這只是一個開始。

這樣的日子還將延續下去。

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挽回一切的途徑。

不知道還要忍多久,才能重新握住這雙手。

對著不會回應的她,一遍又一遍呢喃著她的名字,直到冬日的寒風吹落了她胸前的四葉草摺紙。

在它被風奪走之前,一把抓住了那片由兩人一起疊好的摺紙,舊日的回憶也一同湧進腦海。

之前,在適配機體的閒暇時間,我偶爾會去圖書館,查找指揮官曾經提到過的書籍名稱。

看到喜歡的句子,我會忍不住摘抄下來,就有了這本新的手帳本……

此刻,這片承受了漫長時光的四葉草摺紙就躺在自己的手心,折下它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她在四葉草的摺紙裡摘抄了什麼。

在歲月中斑駁的字跡徐徐展現,摺紙上抄寫的,正是《經驗之歌》序詩的最後一段:

不要再轉身離去

你為什麼要轉身離去

那星光閃閃照射的地面

那濕漉漉的海岸

都給予了你,直至晨曦。

是啊,黑夜已經褪去,此刻已是晨曦。

嗯。

……也要注意保暖,規律休息,我記得你總是在感到焦慮的時候難以入睡……這種時候……

她本想說可以去尋求醫生的幫助,卻又轉念想到了現在的境況,重新回到了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的沉默中。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兩人之間的寂靜就這樣持續了下去。

直到一切心緒都在無聲中耗盡,露西亞還是用她虛弱的聲音說出了道別。

……對不起……

是我……失去了走下去的資格……

但是,只要你能活著……無論你在哪裡……在誰身邊……我都會……為此感到高興……

再見……指揮官……

普照大地的輝光之下,露西亞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嗯。

……也要注意保暖,規律休息,我記得你總是在感到焦慮的時候難以入睡……這種時候……

她本想說可以去尋求醫生的幫助,卻又轉念想到了現在的境況,重新回到了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的沉默中。

……可以讓我……靠在你身上嗎?

得到允許的露西亞輕輕靠了過來,就那樣閉上了眼睛。

露西亞

……對不起……

是我……失去了走下去的資格……

這一路上,我想了很久要怎麼和你道別……沒有一句能說出口……

但是,只要你能活著……無論你在哪裡……在誰身邊……我都會……為此感到高興……

再見……指揮官……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露西亞

再見……

不知過了多久,風塵僕僕的艾瑪終於帶著工具回到了車旁。

——是錯覺嗎?她似乎在凜冽的寒風中聽到了哭聲。

緩步靠近,她看到那個坐在車旁的人正抱著露西亞,斷斷續續地,哼唱著一首不成曲調的歌。

……海角……天涯……

……搭蓋……破舊……溫暖的家……

人類的視線早已失去焦點,零落在地平線的盡頭。

播種……發芽……

一張陳舊的紙,正在風中獵獵作響。

開遍……三葉草……

——晨曦已至,奇蹟,仍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