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1 剪身成蝶 / Story
你在做什麼！又要阻止我嗎？！
這是我要問的話！在這裡殺掉柯蕾多爾沒有任何好處！
馮·內古特他似乎對那道被撕裂的空間有著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
他背對兩人，全神貫注地防守著面前的裂痕，向來鎮定的聲音裡也混入了強壓的悲憤與顫抖。
……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異聚塔的核心已經損毀，接下來一切都會徹底失控……
紅潮不再受到柯蕾多爾控制，雖然不會成為她攻擊其他時代的工具，卻也會持續不斷地在這裡孕育異合生物。
那些沒有智慧的怪物只會在異聚塔裡四處遊蕩，從你們進來的那個裂隙中前往其他時代。
我要全力維持這裡的力場屏障，不再能撐住包裹整個康斯塔雷耶的屏障，地下的紅潮和異合生物一定會前往黃金時代。
捂著被柯蕾多爾刺傷的腹部，掙扎著想坐起來說些什麼，卻立即被疼痛打斷。
露西亞立即按壓住傷口，想試著給自己止血，卻收效甚微。
這不是長久之計，以大部分升格者的心性來說，一邊長期重複枯燥的工作，一邊接觸能修改過去的異聚塔反而會帶來更多問題。
和卡俄斯融合吧，只有成為0號代行者，才能阻止這一切。
你面前的屏障完全沒有包裹康斯塔雷耶的耗能大，為什麼會難以再維持？
因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位於封鎖深處的光輝便爆發出一根尖刺。
銳尖快如閃電，勢如破竹，轉眼突破層層障礙，徑直捅穿代行者的身軀。
……？
對方即沒有回答，也沒有因這重傷發出痛呼。
他就那樣伸出手，彷彿對此早已熟悉那般，徒手握住了貫穿他的尖刺，直到將其逐一將其瓦解。
他毫無防備的後背因此露出了深邃的傷口，只能交於帕彌什來緩緩修復。
……我想，我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這是……
疑問的句式並不完整，它停止於再次襲來的一根尖刺。
馮·內古特的身軀再一次遭受貫穿傷害，他重複著先前的動作，將這猩紅的能量盡數捏碎。
尚未恢復的傷口一側再次出現了新的血洞，帕彌什的恢復速度再次減緩。
……這就是核心溶解後的代價。
那個被你們灰鴉小隊的里所逆轉的核心，除了控制整個異聚塔，也有相同的防守作用。
現在……沒有了核心，原本被它攔住的「汙染」會從另一個世界泛濫到這裡。
如果這個世界同時承受兩份完全不同的災難，那將永遠沒有轉圜的餘地。
無論是我的目標，還是你們的目標……都是如此。
尖刺再一次貫穿，傷口依舊。
只有我熟悉這種東西，必須由我來阻止它。
即使早已預見到了這一幕，實際發生在眼前時，還是對它指向的絕望感到了難以承受的重壓。
你無需自責，核心被0號代行者奪走只會造成一樣的結果，連我去防守的餘地都沒有。
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但我們現在必須尋找解決紅潮和異合生物漏進黃金時代的辦法。
哪怕接下來的路只剩下一條，捂著傷口的人也不會放棄探尋別的可能。
等等，「鑰匙」……
她低下頭，發現手裡的鑰匙在吸收完異聚塔的核心後，變作了一塊詭異的方晶。
那是儲存了核心的「鑰匙」。
就算你想憑藉鑰匙回溯時間，異聚塔也不會受到影響。
異聚塔就像一條漫長的隧道，有它在，你們才能通過不同「出口」去往某個區域內的不同時間點，但現在——
一根接一根的尖刺削入馮·內古特的身軀，無盡的痛苦折磨著這位代行者。
……但現在，隧道本身已經損壞了，你不可能用……咳……干涉隧道外的方法來修復這裡。
即使隔著一定的距離，兩人也能感到僅在說話的這片刻他就幾近力竭。
已經沒有退路了，成為0號代行者才能抑制紅潮，阻止你所見到的災難發生……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著用這個動作來恢復平日的鎮定。
……灰鴉小隊的指揮官，難道你想讓瀰漫康斯塔雷耶的紅潮蔓延到整個世界嗎？
0號代行者一旦回來，面對如海的紅潮……她會在一瞬間完成……算了，說這個你也不明白。
她到底被你丟哪裡去了？
霧域，在這裂隙的後面，進入霧域的方法有很多種……整個異聚塔都是危險區域，沒有權限或「鑰匙」就很難再回來。
汙染所導致的時間混亂區域，根據……現在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0號代行者有能夠返回這裡的權限，我只能這樣暫時阻止她。
……該做出選擇了，灰鴉的指揮官……你不是想要保護你嚮往的未來嗎！
在馮·內古特的怒吼中抬起頭看向四周，災厄仍在陰影裡蔓延，失去了領袖的紅潮正在沿著0號代行者在異聚塔中的裂縫，向出口流淌。
不需要太久，它就會湧向沒有屏障的康斯塔雷耶……殺死黃金時代措手不及的人們。
帕彌什病毒爆發的三十餘年……有多少人在抗爭中犧牲，若是再加上紅潮，還能有幾人倖存？
其實你早有準備了，不是嗎？
……是啊，站在這裡的兩人早就明白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回去了。
那些<color=#ff4e4eff>未來</color>分歧的慘狀中，無一不是屬於自己的<color=#ff4e4eff>現在</color>。
在此時逃避，所珍視的一切都將蕩然無存。
甚至無法得知，異聚塔外的自己是否早已在這三十餘年中死去，一旦離開異聚塔，後果又會是什麼呢？
捂著小腹鮮血淋漓的傷口，強撐著從露西亞的懷中坐起身來。
若是犧牲無法迴避，至少該由自己來承受。
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話，就被一雙手牢牢拉住，幾乎要跌坐在地上。
露西亞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悲憤，渾身顫抖地拉拽著自己的外套。
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和小腹上的傷口，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她沒有再開口，自己也沒有詢問。
兩人彷彿在無聲中完成交流。
那麼下一句，便是把結論說出。
……這一路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她還是說出了口。
……至少讓我來……代替你吧。
夢境並未完全展示露西亞到底是怎麼做出了這個決定，但自己也早有察覺。
自從醒來之後，露西亞就一直在說如何讓眾人離開康斯塔雷耶，如何重返異聚塔。
誰都沒有提起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事——到底要如何解決異聚塔帶來的問題？
縝密的計畫書彷彿從這裡被裁剪，留下了一個不言而明的黑色空洞。
我知道。
但我並不是選擇去赴死……指揮官。
裂隙的出口還有一個備用的力場屏障裝置，它足以籠罩整個地下隱藏夾層。
隱藏夾層本就不容易被其他人發現，接下來的形勢，那裡也不會再有人踏足，只要守住裝置，紅潮就不會提前出現。
這是一個比死還要折磨的計畫。
思緒再次墜入了那個漫無止境的5月3日。
只要異聚塔重新出現，裂痕就會隨之增生，帶來覆滅一切的紅潮。
至少能爭取到時間，你拿著回收到的核心，回到我們的時代……
這不重要！！
她看著衣衫下仍在滲血的傷口，語氣越來越急躁。
只要你能帶著核心離開，我願意守到那一刻！
Ω核心給了這副機體無限的續航能力，我可以做到！
總比看著你離開要好。
你沒有選擇，這不是在和你商量。
她緩緩鬆開了緊拽的衣領，讓自己斜靠在地板上。
如同曾經確認脈搏那樣，露西亞拉過那雙手，輕柔地將手心貼在她的臉頰上，將此刻的溫暖和割捨不下的眷戀當做最後的告別。
我不想再目睹你的死了。
就算要違背你的命令我也要這麼做，不會讓你拒絕的——受傷的你也拒絕不了。
回去吧，指揮官，回到我們的時代，回到那些被你愛的人們身邊。
你該在他們簇擁下，長命百歲，開心且幸福……
這是我一直都在期盼的未來，我期盼著和平的世界，也期盼著那個世界裡也有你。
就在那裡等我吧，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很快就會追上到你所在時間裡了。
只要能讓你活下去，這三十餘年不算什麼，無論是怎樣的未來我都無所畏懼。
這句話彷彿哄騙孩童的謊言。
不管我的結局到底是什麼，你都能安全地離開。
那麼，此刻的你也一樣啊……
我們本就很相似，不是嗎？
我們的想法，我們的決策，我們能為彼此做的事——向來都很像。
這件事我絕不會妥協，甚至不會為此懇求你……！
指間攥緊的力氣加重了些，她早已下定了決心，倘若再聽到拒絕，哪怕要暫時讓對方失去意識也會完成這件事。
……你說。
不行。
…………
…………
露西亞低垂著眸子，回想起了她所看到九種結局，回想起她所選擇的最後一條路。
如同那些資訊所傳達的畫面一樣，異聚塔的核心已被融毀，她即將在裂隙旁堅守漫長的歲月。
但那些資訊似乎都沒有揭示過由露西亞拿著「鑰匙」會怎樣。
你認為「鑰匙」可以讓我自救？
你確定嗎？
…………
不愧是本就相似的兩人，在絕不妥協的問題面前吐露出的語氣也如此相似。
露西亞在這份堅決面前思慮了良久，點頭妥協了下來。
……我明白了。
她放下了懷中的人，把苦澀藏在心底，重新露出了那副鎮定的表情。
露西亞站起身來，收起了承載著「核心」的鑰匙。
卡俄斯曾答應過我，把我們送到正確的時代，這件事你也能做到對吧？
…………
我只能保證讓「橋」來協助你到達你重新返回異聚塔的那一刻。
至於你的指揮官，就需要一點運氣了，你真的確定你的計畫可行嗎？
當然，以指揮官這種重傷的身體，留在塔裡甚至不能完成你需要的融合準備。
就算我同意，你在這種情況下做出的意識融合想必也不會穩定，難道你還想再重複失敗？
……
好，我會盡力幫助你們。
核心層有一條離出口很近的透明階梯，我會讓它變得可見。
……指揮官。
她俯下身，將那支霧島夕子送給她的阿呆蛙錄音筆拿了出來。
那就替我拿著它吧，等到見面的時候再還給我。
當然……
對你來說，這並不需等太久，我很快就會去找你……讓我把你送出異聚塔吧。
她擠出了一個滿是苦澀的笑容，把手覆蓋在人類的眼睛上，說了一句耳熟的話。
……稍後再見，指揮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