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27 碑火鑄脊 / Story
混小子們，去了其他部隊也一定不能給我丟人啊！
快……快喘不過氣了……
布魯斯你朝邊上挪挪。
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可惡……推不開，這人力氣到底有多大啊！
我放棄得比你還早。
訓練操場上，巴克豪斯用健碩的手臂將五人攬入臂膀中狠狠地抱住。
五顆不同顏色的腦袋像是包子上的褶皺一般擠在一起，呈現出程度不一的痛苦神色。
今天是渡邊等人在訓練營的最後一天，為期一年的訓練已經迎來了尾聲，短暫的相聚也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好，為了這值得紀念的最後一天，我去總部給你們搞點好東西！
終於在艾伯特昏倒之前，巴克豪斯鬆開手臂，一溜煙不見了。
呼……呼……我還以為快要死了。
來，薄荷茶。
謝謝……
艾伯特接過加扎遞來的水壺，而布魯斯則在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
綠頭髮你這樣恐怕很難被那些有錢人看上啊，趁現在轉行還來得及。
雖然說著刺耳的話，但是科茨的語氣中卻充滿了誠懇的勸解。
不，我和你還有布魯斯一樣準備加入地面防衛軍了。
？
正規軍可比僱傭軍要辛苦百倍，還有淘汰制。
我是認真的。
但是你現在的狀態只能告訴我們你很勉強。
咕咕……
艾伯特灌下一大口薄荷茶，長舒一口氣說道。
雖然巴克豪斯教官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更注重我們的體能測試結果。
但大多數正規軍更看重的其實是軍用機能裝甲的操作啊。
眾人不由看向了放置著機能裝甲的倉庫，門扉前已經堆積了一小層沙，證明它已經頗有些時間沒打開過了。
實際上，這還是教官給我的建議。
雖然他對機能裝甲並不是那麼在意，但是在得知我的腦神經承受能力很強後，還是給了我這樣的建議。
雖然我是吊車尾，但教官他還是沒放棄我啊……甚至還給了我優待。
你們可不要告訴教官我和你們說了這件事，因為他叮囑過我不要告訴其他人給我開了小灶的事。
……
你們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也對你說了？
嗯……看你們表情也是？
就在兩天前吧？
叮囑的話都一模一樣。
難道你們……？
渡邊按住了艾伯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綠腦袋，教官這個人呢，是不會特別對某個人優待的。
準確說他是對所有手下的人都會優待。
他建議我去申請海軍。
加扎悶悶出聲道，罕見地補充了一句。
真不知道在這種沙漠地帶，他是怎麼準確判斷出我能適應艦船生活的。
給我的建議和你差不多。
兩天前他找到我說，要不要嘗試申請空軍。
說是一般沒機會見血，不過這句話肯定不是那麼正經。
布魯斯，你呢？
……
對方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但最後還是接過了渡邊的話頭。
他說除了空軍以外，其餘的兵種都很適合我。
布魯斯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布魯斯……
原本輕鬆的氛圍變得有些壓抑，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布魯斯對空軍的執念。
但這股執念由何而來恐怕只有布魯斯本人和科茨清楚。
教官也只是建議而已，並不是一定要按照他說的做。
路要自己走。
不過這也確實是中肯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我先去收拾下東西。
布魯斯離開後，原地留下的三人一起將目光投向了科茨。
別這樣看著我，有些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你們想知道的話，還是當面問布魯斯比較好。
……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布魯斯頭也不回地問道。
這附近能看風景的地方又不多，並不難找。
當然，最重要的是科茨看見你朝這邊過來了。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教官那套欲抑先揚的笑話了？
反正他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也聽不到，那你有被樂到嗎？
你試著講笑話這件事本身更有趣一點。
那我下次不講了。
渡邊在布魯斯旁邊坐下，將手中的另一個水壺遞了過去。
給，加扎的薄荷茶。
回去得和他說聲謝謝。
布魯斯打開水壺，繚繞的水蒸氣帶著薄荷的清香飄上夜空。
不用謝。
？
加扎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提前讓我帶了這句話。
……看來我讓大家擔心了啊。
布魯斯自嘲地笑了笑。
嗯，綠頭髮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起了個頭，自責到不敢來找你。
我可是勸了他好久啊。
那麼渡邊，你是為了什麼而來呢？
布魯斯放下手中的水壺，看著眼前的天空說道。
我只是來送茶的，要不要我繼續留下，看你的選擇。
那就聽我講一個故事吧，我有一個朋友……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算了，都到這種地步，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布魯斯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彆扭的表情。
渡邊，你覺得孩子追尋父母的影子是一種逃避嗎？
……
母親留下的信念到底是什麼，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她要那麼做。
我相信父親你一定可以理解母親，也能給我做出解釋。
但是我想，無論用什麼樣的話來告訴我，這之間始終都隔著一層經歷上的障壁。
如果我也成為軍人，哪怕只是僱傭制的軍人，也能更靠近母親一點，更理解她一點吧。
我想追尋本身並沒有對錯，畢竟它只是一個過程，而不是結果。
……你聽過「猴子撈月」的故事嗎？
記得是一群猴子從樹上搭人梯，試圖撈起水中月亮的故事？
具體是七隻還是八隻，是水井還是水坑，我也記不清了。
不論是七隻還是八隻，水井還是水坑，這個故事的結局始終是它們會一無所獲。
因為一群猴子並沒有向上摘取真正月亮的天賦，只能追逐水中倒影的它們，最後落得的也只是一場空。
你覺得你是沒有天賦的猴子？
而你也很清楚那輪月亮是什麼了吧？
更準確說，我追逐的是我父親的影子。
他是一名王牌飛行員，從小我就很崇拜他，並立志成為他那樣的飛行員。
並不是什麼不想活在他的陰影下之類的，我確實抱著超越父親的想法，但只是出於純粹的追求。
我想知道父親描述的翱翔天空的感覺到底是怎樣，我想要讓他驕傲。
但你也知道我並沒有天賦，就算我再怎麼訓練，平衡感始終都達不到要求。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因為父親不知從何時起，就不再給我講述如何進行機動，避免過壓的技巧又有多少種。
我時常在想我是不是被放棄了呢，我是不是該放棄了呢？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天上的那輪明月。
最近，我有點想通了。
既然明知道水裡的月亮絕對撈不起來，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兩人沉默了起來，咀嚼著話裡的味道。
雖然經歷並不相同，但是兩人此刻的處境竟是如此相似。
一人追尋父親的背影，卻因為天賦有限而始終如水中撈月。
一人追尋母親的意志，卻因為身處和平而始終無法感同身受。
難道真的像布魯斯所說的那樣，追逐到最後只是一場空嗎？
就算你下決心要走出過去的傷口，但也始終不要忘了它曾經存在，以及你是為了走向未來才這麼做的。
渡邊突然想起了生日那天，父親所說的話。
當時的他還尚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義，然而當聽到有類似煩惱的布魯斯的傾訴後，一點靈光從他腦海中浮現。
他看著天上的月亮，不論身處何處，它總是將月光平等地灑入每一對看著它的眼眸中。
我想大概會是白費力氣吧？
果然，你也……
不過，我還是認為這種追逐本身並沒有錯。
因為，那始終是它的光啊。
他織羅著語言，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身邊的好友。
我們會追求水中的月亮，是因為它本身就很美好，我們想要靠近它也沒有任何需要糾正的地方。
聽起來像是求而不得的自我安慰。
但是……
他舉起拳頭，將天空中的月亮握入拳中。
我想追求月亮本身，並不一定要得到一個結果。
拳頭鬆開，原本被遮擋的月光透過指縫進入了眼眸中。
因為不論追與不追，它一直都在那裡。
從未遺失，也未遮蔽，一直朗照。
如果說水中的月亮是月光的倒影，那現在這些照耀我們的又何嘗不是呢。
只要不要與它背向而馳，走入黑暗。
那麼無論在做什麼，我們都始終在它的光中。
渡邊終於明白了，母親留下的不僅是碑文和事跡，在那片墓園裡迴盪的是一種不屈的信念。
而當渡邊克服自身的恐懼，堅持選擇加入軍隊時，這種信念就已經傳遞下去了。
無需相同的處境，也無需感同身受，甚至不需要一個結果，只要不動搖前進的方向，它就一直在。
……你能這麼說，是因為你可以承認之前的無用。
投入太多……要割捨掉是需要勇氣的。
在這點上我不如你……
他閉上眼沉默了片刻，內心在做著某種掙扎。
不過，我會試試，就先從和父親重新談話開始吧。
謝謝你，渡邊。
這同樣是我想說的。
雙方對視一眼，舉起手中的水壺。
乾杯！
咳咳咳……
然後被壺中的開水燙得夠嗆。
走吧，今天也是零點能反應堆的點火儀式。
雖然不太看得懂，但是整個訓練營的人都集中在中央螢幕那裡了，我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距離一號零點能反應堆點火還有30秒
「高個子」你再向上抬一點，對對對，就是這個高度。
別再高了，快碰到頭了。
(沒眼看)
好了，你就別微操了，你看「高個子」都被你整無語了。
這句話你從他左邊手臂上下來再說！
國際空間站食堂，巨大的投影螢幕上正在直播零點能反應堆的第一次點火。
空間站上幾乎所有的人，不論職務不論忙閒，都集中到了這裡。
這些傢伙，一個個平時恨不得只靠葡萄糖吊在實驗室裡不出來，怎麼現在全來了？
沒有人會想錯過點火的一瞬吧？
拜此所賜，因為值班來晚的兩人只能拜託身材高大的「高個」將他們舉起來。
要我說乾脆把艙室調成無重力模式算了，這樣還能有效利用空間。
算了吧，到時候你重新去平衡引力場？
別說話，要開始倒數了！
距離一號零點能反應堆點火15秒
這裡是梅花鹿，A-2區域無異常。
B-2區域也無異常。
C-1區域擊落隱形無人機一架，已排除異常。
總計26處監視區將一號反應堆周邊2公里內的區域完全覆蓋，安全情報局出動了半數精銳力量，只為保證點火不受到任何干擾。
接連不斷的報告通過通訊頻道匯入指揮車中，新任安全局長親自坐鎮指揮這場行動。
不要鬆懈，繼續保持周邊嚴密監視，尤其是植被覆蓋區域，決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乘虛而入。
距離一號零點能反應堆點火還有10秒
我還以為這種事，你會去現場湊個熱鬧。
我也想啊……可惜我的秘書處理不了那麼多文書。
這必然會成為足夠讓我帶到墳墓裡的遺憾之一吧？
特里爾德打開一瓶還未裁去酒標的紅酒，倒入了兩隻高腳杯中。
來一杯？
我記得你滴酒不沾。
凡事總有例外。
今天確實值得慶祝，只是一杯應該還不至於醉吧？
特里爾德又確認了一遍度數。
這我可是專門諮詢過醫生的呢。
不要用這種奇怪的問題耽誤醫生工作。
畢竟今天過後還有明天，工作可不會一起停下來和我慶祝。
特里爾德舉起酒杯。
敬明天。
敬明天。
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搖晃。
距離一號零點能反應堆點火還有5秒
父親，你能聽到嗎？
什麼事？
我有件事想……
喂，布魯斯？
喂？布魯斯！
一號零點能反應堆已點火
帕彌什爆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