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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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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火鑄脊

今天,我們匯聚於此,為了悼念一位重要的人。

他是我最驕傲的學生,大家最可靠的戰友,遺忘者最信任的領袖。

儘管做出了諸多努力,但是為期半年的搜索仍舊沒有帶來任何好消息。

我們所找到的只有機體殘骸和幾具同胞的遺體。

所以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宣布……

我們的領袖——渡邊……

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但是……

巴拉德

我們的抗爭不會就此結束!

抗爭當然會繼續,抗爭總是如此。

一個人離去就會有另一個人接力,直到取得勝利,直到將本屬於我們的東西抓到手中。

紀念碑下,巴拉德低沉肅穆的嗓音帶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情緒。

巴拉德

在我剛認識渡邊時,那還是帕彌什尚未爆發的黃金年代。他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隨處可見的孩子。

我問他以後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他說自己還沒有想好,因為他還不知道未來是怎樣,自己長大後又是怎樣。

而當我再次遇見他時,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不再是黃金時代的那個他。

他說為了戰勝災難,拯救他人,他必須成為另一種人。

我一開始以為是在他母親犧牲後,在帕彌什爆發後,他放棄了原本的夢想選擇成為一名士兵。

但,我逐漸意識到他所說的並非如此。

士兵,構造體,領袖?不,這些都不是渡邊想要說的。

他想要告訴我的,是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成為自己所能成為的最好的人。

成為……

漆黑的雲層被閃電撕裂,從撕裂的傷口中,積蓄已久的暴雨傾盆而下。

雨水撲在所有人身上,浸透衣衫,打濕頭髮。

無一人出聲,無一人離場。

巴拉德

成為能為被忽視者發聲的人!成為能保護弱者的人!成為能和不合理抗爭的人!

渡邊是在抗爭中犧牲的,他成為了他想成為的人,他成為了那個最好的人。

雷聲滾滾蓋不住巴拉德鏗鏘有力的嗓音,在場每個人心中的怒火也不會被區區雨水澆滅。

巴拉德

渡邊帶領我們開始了這場抗爭,他讓我們從失去一切到擁有了一切。

他將公正帶回這個世界,告訴所有倖存者,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並非只有欺騙,廝殺與你死我活。

互助,友愛與共度難關依然可以在這片廢墟上散發應有的光彩。

我們不會拋棄任何同胞,我們會堅守每一寸土地,我們會將希望之火傳遞到每一個需要的人手中。

空中花園上的逃兵以為消滅了渡邊的肉體就能澆滅這團火焰?

巴拉德將拳頭攥緊放在胸前。

巴拉德

他們錯了!這團火焰不會因為犧牲而熄滅,每一個英魂都將化為柴薪將這把火燒得更旺。去溫暖去喚醒那些因為壓迫而變得麻木的同胞。

空中花園認為武力鎮壓就能平息反抗的星火?

他們又錯了,我們堅守至今從未懼怕流血犧牲,那些逃兵的威脅又怎麼可能阻止我們打破枷鎖?

我們尊重真正戰鬥的人,而空中花園仍在欺壓它的戰士,不得人心的政權又怎麼可能取得勝利?

站在高台上,巴拉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巴拉德

反抗或許意味著死亡,但不反抗就意味著從未活過。

我們已經解放了本該屬於遺忘者的區域,但我們就要止步於此嗎?

看看這座紀念碑吧,在黃金時代這是紀念統一的象徵。

今天我們重新回到這裡,為犧牲的領袖與同胞獻上悼念。

但是他們最需要的是這個嗎?

不!

最好的紀念方式是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替他們見證他們想要見證的未來。

巴拉德舉起手臂,將落下的雨水擊碎,激昂的聲音響徹整片紀念廣場。

巴拉德

同胞們,現在保育區中仍有受壓迫的靈魂等待解放。

大家也清楚,參與今天這場悼念會的並非遺忘者全員,可靠的戰友們正在前線堅守,防備可能的襲擊。

所以今天這場悼念會不只是一場追憶,更是瞄準未來的動員!

讓我們把犧牲化為前進的動力,去打破那些腐朽壓迫的枷鎖!

將公理帶回世界!將尊嚴交還給每一個人!

請大家記住,這場抗爭對於雙方來說只有兩個結果——勝利或者死亡。

如果一定要讓我們選擇結果的話……

那我們必將勝利,完全勝利!

勝利!勝利!勝利!

隨著話音落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天際,陰雲似乎也要被聲浪震碎。

巴拉德抬頭看向天空,暴雨依舊,看來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又是這種天氣啊……)

世界政府國家公墓

4:00 PM

世界政府國家公墓 4:00 PM

鶴子,我又來看你了。

男人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淺藍的眼眸似乎倒映著已經不在的身影。

墓碑的樣式很簡潔,只有名字,生卒年這樣簡短的資訊以及一句墓誌銘。

她與戰亂一起長眠於此,將和平作為禮物帶給世人。

渡邊,給你母親獻束花吧。

嗯,父親。

男孩將手中的花束也放在了墓碑前,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拭去墓碑上的落葉。

信還有渡邊,你們已經到了啊,看來這次是我來晚了。

高大的身影從小路的另一頭走來,對於渡邊而言,如果要從聚少離多的父母外挑選出一個最熟悉最信任的人,那這個人必然是巴拉德。

儘管有時候對方會用對孩童而言堪稱苛刻的要求來訓練自己,但其身姿與氣場一直是渡邊憧憬的目標。

巴拉德叔叔!

要叫教官。

不過今天可以例外。

巴拉德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這時他才注意到除了他以外還有三束告慰的花束正擺在墓碑上。

這束花是?

他用求證的眼神看向信。

是漢斯老師的……聽公墓的管理人員說,其實他也每年都會來,只不過和我們刻意錯開了。

你和鶴子都是他最看好的學生,你們能認識也是經過了他的介紹。

在戰爭結束前夕,發生了那樣的誤判,導致鶴子所在隊伍的全滅。

恐怕對這件事的悔恨到現在都還糾纏著他。

戰爭就是這樣……這不是找到責任人就能平息的傷痕,由戰爭撕開的傷口只能用和平來平息。

我其實很早就想通了,但是老師他……這大概就是打了一輩子仗的人的通病吧。

好在,我們終於贏得了和平,有足夠的時間來癒合傷口。

……

怎麼欲言又止的樣子?

其實……

等等,如果是你們安全情報局的保密事項,我就不聽了。

算不上什麼保密事項,畢竟在阿諾德用他的嗓門和議長大吵一架後,就連樓下的環保與衛生部門都聽到了。

大概也就你們這些太空軍還沒聽說。

巴拉德罕見地用上了有些無奈和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你每次提到阿諾德中將都是這樣,他好歹是你的上司,但看起來你卻並不怎麼尊重他。

他在安全情報局完成的那些功績我很敬佩,但也止步於此了。

私底下,我實在無法對一個能在辦公室堂而皇之打開鯡魚罐頭的人敬佩起來,就算他事後解釋那只是為了和漢斯還有特里爾德議長開個玩笑也不行。

唉……還記得我上次和你提過的軍事支出第六次縮減提案嗎?

雖然太空軍的預算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是聽說陸軍那邊裁得很厲害。

畢竟在最後一次聯合憲章修正後,各國都釋出了大部分軍事指揮權。

我們在地球上已經沒有外敵需要防備,也不再需要維持那麼多以國家體量為假想敵的軍隊。

每年都會有這樣的提案通過,今年還有人堅持反對?

與其說是反對,不如說是修改得面目全非,某種意義上已經不能算軍費削減預案了。

特里爾德議長在議會上提出了「僱傭制」的方案,將部分武裝列為了可僱傭單位。

如果這個議案被通過的話……

如果這個議案被通過的話,那些財閥和經濟體就有了染指世界政府暴力機關的機會。

特里爾德,你這次的提案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

漢斯?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去掃墓呢。

早上提前去過了,畢竟下午有這場「世界政府常務會議」。

給,新眼鏡。路上遇見了你的秘書,順便給你帶過來了。

身穿指揮服的男人將手中的眼鏡遞了過去。

我正需要這個。

對方將臉上被打得缺了半邊的舊眼鏡換下。

呼……來的時候還沒怎麼想,這下總算能看清台階了。

阿諾德……明明提前和他通過氣,這一拳下手還這麼狠。

我還專門挑了他一般只會通過投影參加的常務會議,沒想到他這次會一反常態直接本人出席。

不愧是被稱作「獵犬」的安全情報局長,嗅覺真敏銳。

自作自受,你明知道阿諾德最討厭的是哪些人。

這麼光明正大地提出一個完全偏向他們的議案……你應該慶幸安保反應快,否則被打壞的可能就不止眼鏡了。

作為議長,我可不能頂著淤青出現在早間新聞上,得預約醫療聯合體消腫才行。

先走了。

站住,別想把我的問題含混過去。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盡可以把你那些小心思說出來,老狐狸。

從聯合政府成立前我們就在共事了,我清楚你擺在紙面上的從來都不會是你的真實目的。

那你又何必刨根問底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過深遠的理由,只不過我們需要錢,很多的錢。

第一任世界政府議長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是為了避免窘迫,他轉頭看向為了紀念統一而建造的巨大雕塑。

產業停滯,信念動搖,戰爭泥潭。

這三者中有任何一者的出現都會讓原本團結的局面出現裂痕。

而世界政府承載的是名為「全人類」的大湖,任何一道細微的裂縫都有可能讓這座大壩崩潰。

多米尼克和科學理事會解決了信念的問題,當全球最聰明的頭腦齊聚一堂為人類實現一個又一個奇蹟時,他們提出的理念方向就將深入人心,如鋼鐵般不可動搖。

而經過軍部十數年的和平行動,極端思想與極端分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破壞的手段與生存的土壤,這讓我們擺脫了戰爭的泥潭。

但是漢斯,我們統一了理念,統一了力量,卻還沒統一資源。

球狀雕塑映入特里爾德的眼中,他可以從上面每一塊反光材質中看到自己渺小的身影。

而在雕塑下的紀念碑上記錄著每一位為和平行動犧牲的烈士,以及刻在底部的一段文字。

人人享有世界

大部分資源仍然被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些人是不會被信念打動的。

他們就像是騎士小說中守著財寶的肥龍,一邊睡在黃金與瑪瑙堆成的山上,一邊擔憂著我們哪天闖入他們的洞穴劫掠他們的財寶。

但實際上,我們絕不能對他們動用武力。

所以,你選擇了利益交換?

為了利益他們可以出售絞死自己的繩子,如果是一份大禮自然就得算另外的價錢了。

你現在的表情和那些集團代表聽到你提案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只有和他們臭味相投的人才聊得來這種事吧。

多米尼克和他的科學家們穩定了信念,你和你的軍隊解決了戰爭,剩下的柴米油鹽鋼鐵銅金就由我這個庸俗的人來解決吧。

不論是「零點能工程」還是「伊甸計畫」在沒有統一資源的情況下都是難以推進的。

你的這次交換和放出猛虎無異,一旦他們的力量膨脹到一定程度,甚至有可以和世界政府抗爭的資本時,他們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但是這隻猛虎能利用好的話,就和招財貓一樣,我自然也替他們準備好了鎖鏈。

首先雖然軍隊實行了僱傭制,但是徵兵與訓練資格仍然掌握在我們手中,這樣僱傭軍的規模就不會失控。

除非他們願意冒著觸犯法律的風險……就算是這樣,這種只能在陰影中行動,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有多少人願意去呢?

其次,適用於僱傭制方案的只有陸軍及部分陸軍配套裝備,這將讓他們能夠染指的武裝力量牢牢釘死在陸地這一維上。

這種單一的力量,在完整的陸海空天構成的四維打擊體系下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不會想不到這一點,那你的這個提案還有什麼意義?

而且你的遏制方案也只是在理想化的前提下,如果中間的執行人出現問題,那麼鎖鏈就會失去它的作用。

這點我也清楚,這本來就不是一個打算長久實施的計畫。

而且他們選擇僱傭武裝力量本來就不是以我們為假想敵。

當他們發現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或者腐化世界政府這個「外敵」時,自然會把矛頭指向內部。

困死在魚塘中的魚,最終會走向吞併與侵占,這一點是由他們本身的運轉邏輯決定的,甚至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而轉移。

而在他們互相蠶食的這段時間,我們足以擺脫地球引力場的束縛,組織起前往其他行星的殖民隊伍。

用不了多久,宇宙廣袤空間中的資源將成為人類觸手可以及之物。

到那時候,他們手裡緊握的硬幣還有什麼意義呢?

特里爾德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狂熱,他望向天空,似乎想要將目光穿過雲層投向那無邊的星空中。

對你來說光是提前一半時間完成對伊甸I型的驗證難道還不夠嗎?

你還想在十年任期內就同時完成「零點能工程」乃至「伊甸計畫」不成?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可還沒好高騖遠到那種程度。

看來你還沒被野心沖昏頭,不算太激進。

所以我要爭取連任。

……

漢斯,沒有任何一位政客能拒絕帶領人類走出地球這樣的成就,我也不例外。

而且我也老了,也想要做點將世界政府的威望推向新高度的事情。

還有就是你也能留下載入史冊的功績吧?

對我這種庸人來說還真是尖銳的評價啊……

我可以保證,這不是單純的自私,我一直將世界政府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你還有一點沒有考慮到,如果他們也放棄了手中的硬幣,選擇下注太空呢?

如果他們同樣將目光投向了宇宙,落在了星空……

特里爾德轉過身,陽光透過球狀雕塑落在他身上。

他張開雙臂似乎是想要擁抱天空中那顆巨大的火球,又像是要擁抱面前的整個世界。

那他們不就是志同道合的同胞,我又何必費盡心思算計他們呢?

信與巴拉德還在交流著對他來說難以理解的問題,男孩的思緒逐漸飄遠。

母親的墓碑下並沒有屍骨,在那場慘烈的攻堅戰中,極端分子使用了尚不穩定的熱熔炮,失控的爆炸將他們和政府軍一起化作了灰燼。

在直徑400公尺的深坑中,找不到任何人類的蹤跡,只有融化的鐵水與逐漸冷卻結晶的岩石。

而爆炸產生的煙霾覆蓋了整座城市,持續了整整一星期才全數落回地面。

或許那才是犧牲者真正回歸塵土的一天。

對人類來說這是戰爭與混亂的最後一天,但對犧牲者的家屬而言卻是哀痛開始的第一天。

為什麼?那些危險的任務,媽媽為什麼非去不可……?

雖然沒親眼看見,但現場慘烈的照片和電視台循環播放的報導讓渡邊似乎也能感受到硝煙的味道以及……

在爆炸的一瞬間,人體是如何支離破碎。

那是他們,是母親被死亡定格的瞬間,每每想到這點,渡邊的胃部就不禁痙攣。

這讓他甚至只是見人受傷就開始頭暈,因為他所看到的不是視網膜上那新鮮的傷口。

而是那個揮之不去的死亡幻覺。

不知多少次,渡邊朝著已經不在此地的母親發出疑問。

同樣的問題,他不敢拿去詢問父親,害怕徒增對方的哀傷。

巴拉德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然而這會不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軟蛋?

早熟的男孩心中有著過多的憂思與多慮,讓他遲遲難以得到問題的答案。

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闖入了渡邊的視野。

對方輕輕將一束悼念的花放在墓碑前,低頭默哀道。

對方似乎同信一樣是軍方人員,但卻穿著完全不同的制服。

責任?

難道母親和妻子就不是她的責任嗎?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渡邊卻對面前的人產生了某種熟悉的既視感。

理應升起的戒備也被放下,他問出了自己輾轉反側難以想通的問題。

世界上有很多可以執行任務的軍人,但是對父親來說,她是唯一的妻子;對我來說,她是唯一的母親。

難道我們就那麼不重要嗎?

那我絕不會像母親這樣,除了一座空碑什麼也留不下。

水滴敲打樹葉的聲音打斷了年輕軍人接下來的話。

陰雨毫無預兆,突如其來,就像是男孩多慮的心情。

渡邊,我們該走了。

父親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知何時,巴拉德與他已經到了公墓的出口。

好。

渡邊脫下外套擋住越來越大的落雨小跑著奔向父親。

他回過頭,發現那位奇怪的年輕人已經走到了下一處墓碑,為其獻上了另一束悼念的花。

朦朧的雨幕中,他隱約看見了盾牌和羽翼組成的標誌印在對方的披風上。

渡邊,你在磨蹭什麼?

來了。

雨越下越大,渡邊不得不將全身蜷縮在外套下,朝出口奔去。

雨幕中,那位年輕軍官的身影如同海上的燈塔,被墓碑組成的礁石簇擁著。

孤獨且堅定。

距離帕彌什爆發還有290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