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號和隊長,甩掉了。
……天亮了,我們回去吧,指揮官。
成群的異合生物始終在身後緊追不捨,薇拉的腿部合金在剛剛的奔跑中斷裂,她的行動速度已經到達了極限。
眼看著數張紫色的獸口就要咬上來,情急之下,21號高高躍起,攔空斬下半棵巨枝,將林道直接堵死。
異合生物們瘋狂地抓撓著阻擋它們啃食獵物的樹幹。
隨著加入破壞的異合生物越來越多,本來像磐石一般厚重的木製屏障,竟然開始明顯地震動起來。
21號明白,異合生物們再次突破只是時間問題,更加緊要的,是必須要在薇拉還保有意識且森林的出路沒有完全封死之前離開這裡。
爪刃像閃電一般被收起,21號俐落地將薇拉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同時讓她的機體盡可能地靠住自己。
薇拉已經不再言語多餘的東西,21號還是每隔幾秒鐘呼喚薇拉一次,哪怕對方只是發出一點應聲也好。
隊長。
嗯。
左轉。
林道盡頭是一顆橫斜生長的樹,21號幫助薇拉從狹窄的木隙裡擠過去。等到自己也通過後,她依舊切斷巨枝,為撤退爭取更多時間。
接連快速毀壞體量如此之大的堅硬物質讓她的手腕微微發抖,但比起隊長的傷勢,這完全算不了什麼。
走出狹窄的林道,前方豁然開朗起來。
猛烈的風與陽光從樹木交織的網洞中鑽進來,將白色與赤色的長髮攪弄到一起,混合成一種複雜的顏色。
隊長,有光,就快到了。
……天亮了,我們回去吧,指揮官。
21號的瞳孔像動物一般猛烈收縮著,她要清楚地衡量逃離樹網的最後一步天梯應該選登何處。
薇拉的狀態,根本沒有試錯的機會。如果再加上異合生物們突破路障追到這裡,那麼……
21號迫使自己不去想像,她專注地考量著眼前由森林合糅而成的階梯。
不過與其說是「階梯」,不如說彷彿是幾個巨大的苞狀植物被幾條扭曲的樹藤穿插而過。
更靠近裡面的苞狀植物似乎已經經過了一輪代謝,已經只剩下了類似凋零花朵最下方如同平台一樣的花萼部分。
21號發現最靠近邊緣的是一片還未完全凋落的巨大花苞,它還保留著「一瓣」像是花瓣又像是葉脈一樣的組織。
只要借助那些葉脈一樣的枝葉,就能成功爬上最外層的、尚未閉合的樹網。
21號決定先把薇拉藏在附近的高草中。如果在「花萼」之間的樹藤上遇到不測,她很難保證薇拉的安全。
而如果從樹藤上墜下去……
21號往下看了一眼,森林的最底層已經是荊棘組成的沼澤。如果落入其中,恐怕很難在被森林吞吃之前爬到這個位置。
她大致規劃了一條路徑,快速探路來回應該不會耗費超過兩分鐘時間。
隊長,在這裡。等21號。
……
……唔。
意識海彷彿惡作劇一般在這個時候劃過一襲痛楚,同時,一種熟悉卻又異樣的感覺逐漸升起。
……但沒時間想下去了。
白髮的少女甩出的依舊鋒利的爪刃,像族群中最後一隻迅獸一樣,衝向前方的斜暉。
隊長,馬上。21號就能救到你。
Video: S21號版本_BOSS出場
小傢伙!!!
布滿深紫色增生痕跡的「小傢伙」被利爪由內而外撕成碎片。桀驁的誕生者毫不客氣地抖落「母胎」的碎片,舒展著壓抑已久的身軀。
高大造物由上而下審視著21號,它的複眼微微顫動,緊惕著孤單少女的一舉一動。
那個東西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自己所熟悉的味道了,21號的機體非常明瞭。但是她仍然執拗地呼喚著那個名字。
小傢伙……是你嗎……
吼——!!!
淺紫色的腹囊開始變色,它伏低了身姿——
下一秒,像是要給予她回答一般,紫色的巨爪衝著21號的頭部揮來。
劇烈的爪風帶歪了21號的動作,她堪堪躲過迅速而冰冷的爪子,眼看著幾縷灰白色的髮絲斷送在空中。
而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無可挽回的深洞。
不,小傢伙……求求你……
是我,是我啊!!
21號的爪刃無力地垂下,無法像剛剛斬斷敵人一樣撕開眼前威脅的喉嚨。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許多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閃爍。
她甚至沒有想像過小傢伙的離去。
在自己的記憶中,協作子機甚至是比薇拉和諾克提還要更加理所應當的存在,如同自己的一個碎片——
而沒有人會預料到,自己的一部分將在眼前化為齏粉,並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21號對此而感到抱歉。
我知道了……
原來頭痛,是小傢伙在呼喚我,對吧。
對不起,小傢伙,我太笨了,竟然沒有認出這是你的求救。
我怎麼會……
她的嗚咽像是失去群族的獨獸。
她孤獨地站在這片充滿敵意的林中,除了她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在對她虎視眈眈,等著咬斷她的喉嚨。
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細碎的風也能掩蓋。
紫色的利爪已經再度蓄勢待發,如果是乖乖就死的目標,那麼下一擊,一定會讓對方徹底殞命。
但是……
21號低著頭,她以一種靜默的方式陳述著她的罪孽。
隊長還在等我,21號,不能讓隊長也被搶走。
嘴角傳來刺痛,21號能感覺到,說出這句話時,自己狠狠咬住了下唇。
我不可以,不可以在這裡認輸……
即使是小傢伙,也不可以——
所以——
抱歉了,小傢伙,我會懲罰自己的——
但是,我必須要在這裡打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