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24 縈森歧路 / Story
灰暗的房間裡，持續迴響著某種黏膩的爬行聲。
在用石塊和鋼筋簡易堆砌而成的「圍欄」之中，幾隻形似動物與植物的異合生物正在其中緩慢徘徊。
伸展著身肢互相靠近的異合生物們沒有像困獸一般相搏，反而是一同朝著「圍欄」外圈移動。
在「圍欄」外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停著一隻因為用盡能源而當機的家用清理機械。
異合生物們衝著那台沉眠的機械張牙舞爪。但由於阻攔物的存在，它們只能持續撞擊著牢籠的邊界。
逐漸，漫無目的的撞擊緩慢下來。
兩隻形同植物的異合生物將自己頂部的「花冠」高高伸起，先後攀咬住「圍欄」最邊緣的鋼條。
接著，剩下的像是爬行生物的三隻異合生物，緩慢地嘗試著爬上「同伴」的肢體。
在一番努力後，它們「發現」，由於植物狀異合生物表面附著的黏液，「同伴」的身軀並不適合作為橋梁。
最前面的一隻異合生物伸出足肢中收縮著的尖銳片刃，當足刺深深扎入「同伴」軀體之時，這場掠食進程終於上了一個台階。
當最後一隻爬行狀異合生物走上靠近「花冠」的「枝幹」時，那細長緊繃的「枝幹」終於支撐不住足刺的反覆割削，徑直斷裂開來。
倒楣的攀爬者與兩隻植物狀異合生物的軀體重重地摔回地面，那兩朵「花冠」仍舊死死咬在原地。
順利通過橋梁的兩隻異合生物終於來到了獵物面前，開始狠狠攻擊起那台默不作聲的家用機械。
先生，惑砂的聯絡。
灰鴉……他們離開了，先生。
不過他們留下了「眼睛」，我拜託怪物先生拆掉了。
其他的……都和先生預料的一樣。您的「貨物」，已經在紙鶴裡準備好了。
即使不需要那一批，我想也已經足以得出結論了。
是的，027號城市也出現了群體行為。
既然已經觀察到這種現象，那麼接下來優先執行和克希拉有關的計畫吧。
……天亮了，我們回去吧，指揮官。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讓那位怪物先生也參加這個計畫。
惑砂向身邊投去目光，但對方低著頭，安靜得如同深冬中的長夜。
也許……當初遇到他的那個巧合，也是指向這一個未來的拐點吧。
和克希拉有關的計畫對我和灰唁來說是莫大的慰藉，不過……對先生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吧。真的要啟動這個備用計畫嗎？
正是因為它足以達成目的，所以才能夠成為備用計畫，不用擔心。
那麼，我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希望她真的能誕下先生所需要的「鑰匙」。
先生還要繼續對它們的觀察嗎？
灰唁指向還在對著獵物攻擊的異合生物。
處理掉吧，已經不用再懷疑了。
目前只有一部分樣本出現了「合作」的行為。
足以證明那種可能性了。
去幫它們變得更像地球的生物吧。這樣對升格者或人類來說，能更容易地理解和操控異合生物。
克希拉有關的東西，你這邊也要開始準備了。
是……
馮·內古特看著片翼的少女，像是在詢問她是否還有疑問。
……我只是在想，惑砂剛剛說的，克希拉計畫對先生來說的確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克希拉計畫會讓生存下來的人失去「原貌」。但再這樣下去，失控帶來的風險會更大。
……
從那座塔的狀態來看，人類比我們更早發掘了「鑰匙」，卻又失去了後續的管控。
如果不加以干涉，帕彌什病毒的異常聚集只會促使更多無序的異合生物誕生。
就像惑砂留在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中的實驗品「宿體」一樣，由紅潮自然組合出的生物難以預測和控制。
在失控之前，把它們囚禁在地球已有的生物規則中，這對我們和人類來說，都會更有利。
去吧，你的願望也終於可以實現了。
是，先生。
嗨嗨嗨！這邊這邊！都給我過去站好了！
轟——
外貌兇惡的男性身後跟了四五隻異合生物，將它們吸引到既定地點之後，健壯的構造體一個猛烈直拳，將它們統統打退數公尺遠。
異合生物們還沒有重新調整姿態，便被預設好的爆炸火光完全吞沒。
諾克提先生！太近了！
什麼——
爆炸！離指揮官太近了！
啊？這點時間完全足夠三七馱著薇拉跑三個來回了吧？！
別用構造體的耐受力來衡量，爆炸的飛石對人體來說也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那傢伙不是穿著動力鐵皮嗎？
至、至少！諾克提先生在起爆前可以先倒數三秒，讓指揮官多幾秒準備時間！
喔！行，下次我——欸？一！
轟轟——
嘖，是讓你從三數到一，不是讓你選一個喜歡的數字！
哈哈哈笨啊！一怎麼會是我喜歡的數字！
……
剛剛那一發早就埋好了，不算啊，下次一定！
指揮官，你還好嗎？
充斥著火藥味道的空氣伴隨著洶湧的呼吸灌入肺腔，想到這已經是動力外甲過濾後的味道，額頭便不自覺地冒出兩滴冷汗。
三頭犬的行動風格素來在執行部隊中頗有名聲，然而這一位的作戰方法更是無法簡單用粗糙二字來概括。
但值得慶幸的是，在他的接應下，小隊在離開027號城市後的半個小時內便甩掉了大批的敵人。
在前往三頭犬駐紮的保育區的路上還有一些零散的敵人，不過在三名構造體的火力之下，異合生物們並不能帶來太大威脅。
難道是我昨天沒睡好？怎麼感覺這幫臭魚爛蝦比平時要難纏？
不是你的錯覺，它們的戰鬥力確實提升了。
三頭犬小隊任務遭遇的敵人，也是這樣的情況嗎？
沒有哇！所以才說是不是我昨晚沒睡好影響了發揮——總感覺今天的爆炸還不夠勁啊！
……
好像是，不過還沒遇上戰鬥，薇拉就已經因為保育區的人頭大嘴歪了。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薇拉沒叫我去揍誰，那應該還湊合吧。
*，等一下！這是能跟隊外人說的嗎？算了……追究起來就說是三七那傻子說的好了。
真假？你人還不錯嘛！
我們的前進坐標已經回傳給接應的運輸機了，要告訴他們推後接應嗎？
爆炸與槍械響起的頻率逐漸減低，注意到時，尾隨而來的敵人已經被一個不剩地清理乾淨。
「尾巴」都削掉了，接下來就帶你們去營地做事好了。
你們在這等一下，我知道一條秘密捷徑，等我先看看方向。
健壯的構造體一個衝刺，從大路上一頭扎進膝蓋高的灌木叢裡。
指揮官，你發現了什麼？
你是懷疑1號坐標點和2號坐標點的異合生物屍體堆……是大規模自殺形成的結果？
目前還沒有聽到過敵人存在大規模自殺行為……如果真是這樣，它們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活下去——這是鐫刻在地球生物基因中的基本欲望。
它催生出情感的絲線，在個體之間連結成網，讓每一個生命感知到「活著」的誘惑性。
能夠轉動的眼睛，才能夠目及所愛之人的身影。
能夠呼吸的鼻子，才能夠嗅到食物的香氣。
能夠揮動的臂膀，才能感受到另一雙手帶來的溫度。
因為「活著」才能夠有機會體驗到生命帶來的感受，生物們才會為了求生而抗爭。
而正是如此，那些甘願為了其他人獻出生命的個體，我們才會謂之為英雄，並銘記他們的作為。
銘記這些被奉為豐碑的身影，背負了對死亡與失去一切的恐懼，違逆著自己的天性，換來另一種價值。
而異合生物——純粹攻擊欲望的載體，它們並不會受制於個體價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對它們來說，在群體性戰略目標需要的前提下，以自身為代價成為達成目的橋梁，是一個極其自然的選擇。
這意味著……原本只是無序而分散的敵人，演變為了紀律分明，執行決絕的部隊。
一直以來，人類憑藉著人性與智慧，在呼嘯而來的災難中尋找著延續的答案。
然而，剛剛才在這場生存之戰吹響反攻號角的我們，接下來，難道又要再次走進一朝更加漫長的寒夜？
說到這裡……攝影機器人被損壞了。
只能看到那附近的異合生物在我們離開之後正在往一個方向緩慢移動，然後忽然機器人就失去了畫面。
要說是某個異合生物察覺到並且立刻破壞了攝影機器人的話，這樣的行動判斷過於俐落了。
喂，灰鴉的！這邊！
諾克提從一棵樹上縱身跳下，踩塌了一大片茂密的植物。
諾克提先生，我們是要趟過這片草地嗎？
對啊，完全看不出來有路吧！說了是秘密捷徑了。
反正跟著我就完事。
說完，他就在綠色的天然長毛地毯上昂首闊步地走了起來。
……走吧。指揮官，你走麗芙後面，我走最後。
里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草地的另外一頭，舉著武器的人類和構造體正俐落地撥開植被，開闢著搜索的道路。
很快，穿行在草被上的人們將在此之中會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