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著運輸機,里全速離開了尚處於混亂的空中花園。
雷達探測不斷地發出警報,繼續前行10分鐘,他就會遇到那些曾阻斷地空往返的異合生物。
自從普利亞森林公園的災難發生之後,異合生物就占領了布滿帕彌什的空氣,學會了飛翔。
為了勉強維持地空往返,人們改裝了運輸機,增加了更多人力防守,才堪堪恢復一週一次的往返與運輸。
但此時,運輸機上只剩下里一個人。
即使他對運輸機了如指掌,接下來的戰鬥也絕不會那麼平安,甚至有可能還未到達目標地點,他就會死在這裡。
即將與浮游異合生物群正面接觸,倒數計時8、7、6……
這麼龐大的敵人數量,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正面突破的。
先拉升高度……然後再尋找能降落的地點!
這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誰也不知道眼前的敵人到底會作出怎樣的攻擊,依靠速度優勢首先觀察一下吧……
就在即將拉下控制桿的那一瞬間——一種幾乎淹沒意識海的痛楚撕裂了胸腔和左側的軀體。
強烈的既視感覆蓋了視野,他看到數秒後的運輸機撞上了後方的異合生物。
動力爐被引爆,自己已僅剩半側軀體的狀態,在駕駛艙中隨著運輸機墜入下方。
……!
那份痛楚太過真實,如同真實發生過一般拉扯著他的思維,里本想關閉痛覺系統好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卻又被這種強烈的痛楚提醒,多看了一眼幻覺中發生爆炸的地方。
…………!
在運輸機的後側,有著一種從未見過的生物,它的肚子上正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如果擅自攻擊,後果會是什麼?當下的危機無法允許里再去驗證自己的想法。
加速,衝進去……
什麼!?
身體比他的思考來的更快,里熟練地解除了運輸機的運載艙安全鎖,將艙內的雜物全部拋向後方。
不少異合生物接觸到雜物便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如果剛才自己選擇了減速爬升的話……恐怕會真的如同這些雜物一樣被炸得粉碎。
但是已經來不及細細後怕,失去大量負重的運輸機獲得了不錯的加速,但是也因此產生了極其劇烈的顛簸並向著地面急速下墜。
給我撐住……!
里死死地穩住了控制桿,盡可能保持機首角度,讓運輸機不至於完全失速。
運輸機以極高的速度衝進了更為密集的異合生物群中,從機頂傳來異合生物群翅膀鼓動的巨大聲響,幾乎蓋過了轟鳴的引擎噪音。
但至少,現在里終於獲得了喘息的機會,高速飛行運輸機基本上沒有異合生物能夠追趕上,而正面的異合生物也會被運輸機撞成粉碎。
…………
那究竟是預感還是曾經經歷過的事?
無論如何,這痛楚都成為了一種重要的提示,里暫時放棄關閉痛覺,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隨著眼前的異聚塔信號標記越來越近,目的地已經不遠了——但在下一秒,新的痛楚又再次襲來。
他看到無數如白蟻般大小的微型異合生物——是剛才被撞碎之後留在運輸機外裝甲上的膿液所形成的!
它們悄無聲息地啃食著運輸機的外殼,入侵了駕駛艙,連同他一起啃噬殆盡。
嘖……
這一次里不再懷疑所看到的幻覺,馬上將掛載在機翼的燃燒彈在發射架中直接引爆。
巨大的爆炸馬上將兩側的機翼炸得粉碎,而燃燒彈中的可燃性物質立即籠罩住整個運輸機。
好消息是那些微型異合生物毫無疑問已經被燒卻殆盡——但壞消息是,接下來整個運輸機將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燃燒鐵棺材。
呃……
骨架碎裂的餘震尚未消失,新的提示又隨著痛覺來臨。
這就是「預知」的代價——在這種提示中被反覆碾壓,幾度感到意識碎裂,即將失去意識,卻又重新被痛楚縫起,繼續前行。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眼前閃過了指揮官在藉著碎玻璃的痛覺恢復清醒的樣子。
「亂來的蠢貨」——那時,他在心裡這樣想。
現在看來,我也一樣……
——異聚塔的紅光已近在眼前的那一刻,已經幾乎變為火球的運輸機,也在混亂之中走到了極限。
他抓起早已根據「提示」而準備好的降落傘,踢開艙門,縱身一躍——下個瞬間,火光在身後驟然綻放。
強壓下還殘留在軀體上燃燒的幻痛,里拉開降落傘包,拿出武器,接連不斷地擊落著追逐而下的異合生物。
但那些赤色的怪物就像發現美食一般蜂擁而至,單獨的武器也無法擊潰所有,即使是加特製的降落傘也難以承受。
距離地面還有一百公尺左右的時候,降落傘徹底被撕裂,里迅速墜入地面。
……就差一步!
他拉開武器匣,向地面全力開炮,藉著那一瞬的反衝力,落在地面。
散發紅光的螺旋之塔入口,就在眼前。
踏入這片未知的土地,里感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嗎?
┘ ┘ ┘還會┘ ┘ ┘再失敗┘ ┘ ┘……
┘ ┘ ┘必須救下┘ ┘ ┘……
……?
他聽到了混亂不堪的聲音在耳畔低語。
不要┘ ┘┘指揮官 ┘會┘ ┘ ┘死去。
什麼?
莫瑞┘ ┘ ┘也會┘ ┘ ……
那個聲音通過遙遠的空間發出呼喊,像是無數次後悔疊加而成的懺悔——控訴著,警告著,即將發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