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17 湮滅殘晝 / Story
昏暗的隔間中，凡妮莎正用一把精巧的咖啡勺攪動著杯子中的粥。灰鴉的指揮官[player name]正躺在她隔壁的床上，依然昏迷不醒。
…………
怎麼了？覺得我會用咖啡杯來喝粥不符合平時的作風嗎？
我雖然有自己獨特的品味，但在無法改善環境的時候，也會物盡其用。
你們應該多少都察覺到了，空中花園切斷了支援。
什麼？
很顯然，一直忙於照顧人群的麗芙沒有察覺到這個事實。
從上次救援失敗開始，詢問他們下次救援的時間，或者改善戰術的方案，他們的回覆就會變得很模糊。
這幾天，定期聯絡都沒有照常進行，我主動聯絡也只會得到範本一般的答覆。
讓那邊的露西亞嘗試過，結果也是一樣。
…………
沒什麼，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他們只是暫時放棄了對這片地區的支援。
就算在以前，這樣的情況也不算少。雖然我還是第一次親自體驗。
…………
看你們這幅無動於衷的樣子，是早就對這個結局有心理準備了？
接下來必須靠我們自己了。
沒錯，在這種情況下期盼救援本來就不現實。就算我是行動的指揮，也會停止無意義的損耗，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雖然空中花園切斷了支援，但他們沒有斷掉我獲取定位情報的許可權。
壞消息是，從定位上來看，未確認人形生物進入了042號城市。
…………
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們所處的這個位置很危險，人數太多，一旦突然遇到襲擊，無論是防禦還是撤退都有可能造成犧牲。
我希望能將聚集在這裡的人群分散開，將這裡的164個人編成幾個隊伍，這樣更利於行動。
這幾天來了一些新人，已經是172個人，和一隻狗狗了，這個數字不包括我們和指揮官。
已經到172人了嗎？
分散確實有利於應對突發情況，但會消耗掉更多撤退時間，我們最好現在就準備出發。
途中我們還需要應對高濃度的帕彌什，人群的食物和體力不足，集結攻擊的異合生物這三個問題。
帕彌什濃度可以用防護服應對，雖然數量不能讓人手一件，但我們可以分批移動。
第二個問題很難解決，雖然會導致大家移動的速度很慢，但也只能這樣了。
第三點，只能靠我們和其他同伴一起防護了。
那我們要轉移到哪裡呢？
與043號相鄰，且安全的城市有三座，分別是046號，044號，045號城市。
我們去過045號城市，他們那的保育區接納了很多044號城市的人，已經沒有地方了。
046號保育區因為過濾塔損壞，裡面的員工已經撤離了，就這樣空置了一段時間。
雖然現在已經修好了，但那邊距離此處較遠，後來住進裡面的人……也有一些排外。
不，說「有一些」不太準確，會失去對危險的正確評估。他們都是武裝拾荒者，會用暴力手段驅逐並搶劫外來的人。
而044號則完全處於空置狀態，但那裡的過濾塔還沒被修好，城市邊緣殘留著大量異合生物殘骸，隨時有可能彙聚成紅潮。
看起來哪邊都不適合去。
你們是要為他們找個安居樂業的地方嗎？難道下一步還要考察土壤適不適合耕種？
她優雅地咽下勺子裡的粥，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既然現在只是臨時避難，找個能臨時躲避的地方就足夠了。
等到人形生物體從043號城市離開，再返回這裡，重新修復破損的建築。
一直向它們未曾踏足的領域遷徙，世界再大也會被用完。
如果你們的指揮官現在醒著，也會做出相同的遊擊戰術。
你很瞭解[player name]嗎？
凡妮莎放下勺子，對里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我們將人群暫定分為三隊來疏散吧。
能夠自由行動的人，穿著防護服，按照我們規劃的安全路線，繞開可能形成紅潮的戰鬥區域去044號城市。
最好能讓兩位構造體做他們的護衛，期間也儘量不要脫下防護服，等到044號城市可以居住了，再返回這裡。
好，再讓一部分傷患帶著物資去045號城市，我在那邊搜查期間，發現了一個有小型過濾裝置的倉庫，雖然條件很差，但可以讓有簡單防護的人堅持下去。
第三隊就由我們和指揮官，帶上最後一部分傷患和凡妮莎，邦比娜塔去046號城市。他們再怎麼排外也無法對構造體做些什麼。
開竅很快，不錯，這才勉強算得上首席會帶出來的人。
這種戰術雖然能抵抗物資不足和人形生物體帶來的威脅，卻還有其他四個隱患，你們知道嗎？
要對抗遷徙途中的異合生物，必須有構造體跟隨人群來護衛。
那些無法自由行動的病患需要交通工具才能離開。
人類需要防護服才能外出行動，我們這裡的防護服儲備也不是每人一件，目前看來，去046號城市的人會沒有防護服可以用。
沒錯，但還有最後一件事，那就是這一路上必定會有人犧牲。
希望你們灰鴉小隊已經見識過足夠多的生存與殘酷，不要抱著每個人都要救的幻想，打亂了隊伍的秩序。
你指什麼？
看來你們一直在外面救援，根本不清楚現在還有多少人無法跟上隊伍的行動速度。麗芙，你來告訴他們。
我們無法一次性帶走所有傷患，他們行動速度很慢，現有的交通工具也不夠容納所有人。
如果時間來不及，你就要放棄一部分人嗎？
沒錯，但只會在時間來不及的時候這麼做，我也不想讓他們平白無故地犧牲，只是想避免無效救援。
更何況，我也不想為了這種事和你們糾纏。
…………
你們有什麼不滿嗎？還是在期待[player name]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給你們一個新的戰術，讓誰都不必犧牲？
如果沒有，現在在這裡就要聽我指揮，只有這樣才能讓多數人活下去。
一旦到了那種狀態，你們認為最有可能遭遇危險的是誰？是帶著邦比娜塔的我？那些還有力氣奔跑的難民？還是你們昏迷不醒的指揮官？
算了，畢竟[player name]養出來的玩偶，一定會叫嚷著「我來保護大家」，然後衝上去送死吧。
問你們真是白費力氣。
……我知道了，來計畫下一步戰術吧。
但我依然認為應該讓撤離去046號城市和045號城市的重傷患先走。
如果有時間，確實應該讓他們先走。一旦累贅被留下，健康的人離開了，那麼他們就有可能永遠被留下。
看來這些年，你對人類的劣性已經有了充分的認知。
這不是劣性，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所以我們才需要規劃。
隨你怎麼說。
雖然那兩個人形生物體還沒有到達043號城市，但不過……
從北方130公里外傳來了大量異合生物信號！
……？
它們正在向此處中速前進，預計將會在8小時後到達這裡。
有多少？
預計有一百隻左右，我們能防守住嗎？
不，麗芙，如果它們已經集結成群，就絕對不止一百隻。
我在044號城市目睹過那樣的異合生物狂潮，在你探測範圍外的地方一定還有更多……
可能是這個數字的十倍，甚至百倍，它們一旦發現了人群聚集地，我們很難防禦住那麼龐大的數量。
凡妮莎自嘲地發出一聲冷笑，將咖啡杯中已經變涼的米湯一飲而盡。
看樣子是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現在就撤離。
好，但我希望按照原定計劃，先轉移傷患，讓其他的構造體隊員護送能行走的人有序撤離這裡，儘快向其他滯留在地面的精英小隊求助。
可以讓一部分傷患隨車輛離開，畢竟你們的指揮官也只需要一個位置罷了。
但後面那件事我勸你還是放棄更好，不管是突擊鷹小隊還是三頭犬小隊，他們現在的狀態都和我們不相上下。
有醫生在的據點，倖存者會變多，但傷患也會讓隊伍變得更加臃腫，難以轉移。
如果當初沒有一個傷患活下來，現在也不會變得這麼麻煩了。
請不要說這樣的話……！
我說過了，這一路上必定會有人犧牲，難道你指望那些異合生物等你慢慢運輸嗎？
即使心有不甘，三人還是不得不接受無法改變現狀的事實。
現在還剩幾輛車能用？
這些天從其他被毀的保育區中回收的車輛裡，還剩三輛能駕駛。
給你們的指揮官換好防護服，快一點。
眾人為了做準備，離開凡妮莎和指揮官所在的隔間，外面的景象卻令人意想不到。
大家早已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收拾妥當，只是冷冰冰地看著從隔間中走出來的灰鴉小隊。
……大家這是要去哪？
我們打算去遺忘者的據點。
遺忘者的據點離這裡很遠，要徒步前行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借」了你們平時用來搜救的車。
……為什麼突然要離開？
醫生小姑娘，我知道你們一路有話都不肯直說，看你們偷偷摸摸聚在一起，就趁外面吵鬧，想辦法留了個耳朵。
耳朵？
空中花園的支援斷了吧。我聽那邊的構造體說了。
他指著一個躲在牆角的構造體。
……我只是在跟隊友商量這件事……沒想到後面還有人在偷聽。
沒什麼，就算你們壓下去我也遲早會知道。
附近的保育區也接二連三出事，既然空中花園已經不再支援了，那兩個怪物又在041號城市徘徊，我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等死。
老大，三輛車都發動成功了，防護服也取出來了，我們走吧。
請不要把車開走！現在還有很多無法移動的重傷患，我們要用車輛來運輸他們！
那我們也不能全都步行啊？
等我們走了，讓這些傷患跟你們躺在這裡不是更好嗎？地方也會變大，也少些吵鬧。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異合生物集群和人形生物體已經轉移的事……）
三輛車也容納不下這裡的172個人，你們一旦遭遇了大規模的感染體或異合生物，要用什麼來對抗？人數嗎？
人群短暫地沉默了片刻，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所以我們才要趁現在，那些東西還沒聚集過來的時候走。
拾荒者也有拾荒者的行動方式，接下來就交給我們自己吧。
請不要這樣！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
麗芙遲疑了數秒，但還是決定將那個可能引起慌亂的秘密告訴大家。
在這段時間中，這裡的人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擁有知情權，在這種危難的關頭，大家也需要團結在一起來解決問題。
如果在不知危險的情況下做出了決定，之後又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呢？麗芙不敢去想。
請聽我說，剛才我們監測到北方外傳來了很多異合生物信號，還有8小時就要到達這裡了，人形生物體也從041號城市進入了042號城市，我們必須現在就帶著傷患從這裡撤離。
如果大家現在開走了車，這些傷患就很難被我們徒步轉移！一旦在戰鬥中有疏漏，導致異合生物進入了地下室，他們就只有死亡這一條路了！
聽到麗芙的話，整個地下室頓時在驚愕中變得鴉雀無聲。
…………
這位中年首領在沉默中環視著周圍的人群，他思考了數秒，轉身正視著麗芙。
小姑娘，你照顧了我們，還有這些傷患這麼多天，我們願意相信你說的話。
他說完這句話，特地停頓了數秒，沒有聽到反對的聲音後，才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既然你肯和我們坦然相對，我也願意為連續這麼多天照顧大家的構造體和傷患讓步。
他的話立刻遭到了眾人反對，現場一片譁然，幾個尖嗓子的難民帶頭嚷嚷起來。
讓那些傷患留在這裡！帶走也活不長了！
我絕對不能死在這！！
萬一路上走不動了怎麼辦？！
這位首領樣貌的難民在人群的抗議聲中保持著沉默，直到幾位力氣大的人擠過人群，衝到了他面前。
老大……！
怎麼了？沒傷沒病，只是連續餓了十幾天，就走不動路了？
確實走不動路啊！況且她都說了，還有8小時就要衝過來了，我們怎麼跑得過那些怪物？！就算沒衝過來，外面也有遊蕩的啊！
我們人多，也有武裝，如果遇到了遊蕩的怪物，只要數量不多，一起上就能解決。
…………
醫生小姑娘，他的話也沒錯，我們原先想開走車，是因為有很多人體力不支的緣故。
既然有緊急情況，理應優先你們和這些無法移動的傷患，但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就想開走車。
一旦有人在中途倒下，整支隊伍的移動速度都會變慢，如果在這種時候遇到了危險，我們也活不下去。
我們明白，能不能分配一下剩餘車輛，各退一步？
好，那這樣吧。
他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壓過眾人的討論。
只開走三輛車中最小的那一輛，只作為搬運大家的行李，給體力不支的人暫歇用，還有兩輛本來就是救護車，也更便於容納傷患。
這樣我們的安全也能得到一定保證，也不至於斷掉其他人的生路。
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但依然有人對這個結論感到不安。
那些異合生物還有8小時就要過來了，我們徒步根本走不掉！
就算我們把三輛全開走，車上也容不下所有人，你就這麼確定自己會是車上的那個幸運兒？
那你說怎麼辦嘛，老大！
別著急，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規劃。
你們打算讓傷患和我們去哪？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健康的人去南邊的044號城市會更好。
雖然那裡的過濾塔還有問題，四周的帕彌什濃度也很高，但只要大家都穿著防護服，按照我們規劃好的路線走就沒有問題了。
等堅持到043號城市恢復安全，再返回這裡。
044號城市離這裡最近，也有直通的公路，遊蕩的怪物比較少，這個方案合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說給身後的人們聽。
可如果健康的人都穿著防護服，剩下的就不夠傷患用了。
045號那邊還有一個倉庫，裡面有小型過濾裝置，雖然它的功率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但有普通防護的人就能在那裡堅持下去。
嗯，如里先生所說，我們會打算把一部分傷患轉移到045號的倉庫那邊。
其他的傷患會和我們一起去046號保育區，那裡應該還有一些空餘。
046號……那裡的人都是瘋子，跟感染體一樣危險，但有構造體在，他們也沒辦法。
那就這樣吧。
她帶著殘破洋娃娃一般的邦比娜塔從隔間緩步走出，像是早已在一旁聽了很久。
抓緊時間。
等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們徒步離開，速度會很慢，就算044號城市距離這裡不遠，8小時後也不一定能離開043號城市。
我願意相信這個小姑娘是真心想為了救助傷患，才留下那些車，但你可不一定。
你是這些構造體的臨時長官對吧？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原來的長官是什麼人品，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你……
他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個冷笑。
我見過不少像你這樣，把人命的價值放在秤上衡量的人，你們永遠只會顧及自己看重的利益，就算只相處了一個多月，我也能明白。
等你跟隨傷患優先撤離了，再下令放棄剩下的人，就能百分百確保自己的安全。
呵……我只是想讓生存的人數最大化。
在現在這種環境下，一個個去治療別人，要付出的時間物資都和回報不成正比，我們一定會有所犧牲。
你的房間裡也躺著一個只能被救治的「累贅」。
人和人的價值是不一樣的，有裂痕的寶石和掉進泥坑裡的麥稈，你會選擇撿起哪個？
不愧是空中花園的「長官」，你們計算人命價值的嘴臉和當年大撤退時的人一模一樣。
看到兩邊有吵起來的趨勢，麗芙想衝上去說些什麼，卻被里攔在了身後。
不要生氣，羅森特，現在「大撤退」的主權在我們手上。
外面那三輛車是我的人佔了，如果你想收回兩輛，就要聽我們的，如果你想暴力奪去，槍聲一響，他們就會先開車撤離，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說吧，你想要什麼？
讓我們的人和傷患先撤退，你和其他的構造體留在這裡斷後。
反正兩輛車也裝不下所有人，運輸傷患的人還會再回來一趟，那時我們也沒有走太遠。
你希望他們再回來一趟？
沒錯，我相信這個小姑娘醫生和她的隊友，他們肯定會把傷患平安無事地送過去再返回。
等到大家都安全撤退後，你和房間裡昏迷的那位長官再一起走。
我可以叫這些構造體去護送你，然後我們同時撤離。
但我不相信你，一旦你離開了，隨時都能把他們叫走。到那時，這些沒被運走的傷患和緩慢步行的我們，就會成為043號城市中最明顯的靶子。
等你把車交出來後，我就不會讓他們優先回來接我了嗎？
我們會盯著你，讓他們將傷患運走之後再出發。
……呵，就算灰鴉小隊有自己的堅持，我也有我的玩偶，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
只憑你們兩個，想徒步帶走屋裡那個人還是太危險了一點。
難道你想放棄這塊「有裂痕的寶石」？
…………
好，我會留在這裡斷後，你們先撤退吧。
凡妮莎……
你真的要這麼做？
儘快回來，否則你們的指揮官就要跟我合葬在這裡了。
另外，你……你叫什麼？
她指著身旁的構造體，對她招了招手。
我叫桑德卡，指揮官凡妮莎小姐。
桑德卡，你去幫他們駕駛車輛，這一路一定會驚喜不斷，總是停下車來戰鬥，可走不了太快。
是。
……我們走吧，麗芙。
這場撤退交給你來規劃，你更清楚傷患們的情況。
好。
我們優先帶重傷患者撤離，將輕傷患者先留一部分在這裡，擔架的佔地面積很大，很難一次性帶走太多人。
麗芙翻開了自己的醫療日記，迅速核對了一下傷患的資訊，雖然這份記錄還沒有全部更新，但增加的人和他們的情況，都清楚地印在麗芙心中。
這8位重傷患者，長雪小姐，奏多先生和林賽小姐需要暫時被留下。
前兩位需要凡妮莎來保持他們的意識問題，而林賽小姐身上的重傷無法承受擁擠和顛簸的車輛，需要等其他構造體隊員彙集後，用具有緩衝功能的擔架單獨抬走。
是指揮官曾經用過的那個嗎？
嗯，指揮官現在的傷已經不需要它了。
對了，還有卡利老先生，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離開。
你是說那位因為癌症而絕食的老人嗎？我去問問他吧。
就算他不走，需要較大空間的4人，光是這些人就夠佔滿兩輛了，最多再帶上那個小女孩。
……如果路程較快，可以讓他們暫時在較為擁擠的空間中……
我們在擔架之間做一些支架，讓他們彼此貼得很近，但又不至於壓在一起。
這個方案不錯，支架可以交給我來做。但即使把他們需要的空間壓到最小，一輛車容納4個需要平躺的人，再塞幾個坐著的就是極限了。
那就拜託你了，里先生。
他點點頭，迅速向倉庫走去。
第二輛車……
她翻閱著自己終端上的記錄，整理出一份新的名單。
他們雖然不需要平躺，但大多身上都有傷口，無法互相疊加在一起，必須隔開一些空間。
哪怕讓一部分人躺在座椅下面，或者坐在腿部沒有受傷的人的腿上，也不能完全擠壓。
況且，我們的車輛沒有經過改造，無法承受住太多超載吧？
沒錯。
需要運輸的還有多少人？
目前需要運輸的傷患還有47人……不，如果算上這幾天新來的人……應該已經有62人了，但第二輛車攜帶17人就是極限了，在第一輛車裡塞下4個人，我們這一趟也只能帶走21人。
沒關係，只要我們還能再回來一趟，就有希望。
但下一趟的運輸中，還有這次沒有運走的重傷患者和我們的指揮官。
在這裡猶豫也只會讓時間白白流逝，只要我們能足夠迅速，就能趕回來第三次。
嗯……先將大家叫出來吧。
好。
露西亞大步走向地下室，過了沒多久，一些行動不便的難民就從裡面緩緩地走了出來。
啊……麗芙……
因為第一批的名單中有芳汀的名字，她也從人群中走出來，微笑著向麗芙打了個招呼。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希望這次能留下。
她看著周圍擁擠的人群，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對我來說，車輛有些太擁擠了，我還沒有想好是否要扼殺這孩子的未來……所以，請讓我再和「他」相處片刻吧。
你走之後，這裡的傷患也需要有人照看，雖然我的醫學知識肯定沒有你多，但也可以幫些小忙。
作為交換，將我帶來的那個孩子帶走吧，他背上的傷口還很嚴重，需要寬一些的地方才能離開，就將他算作一個成人，怎麼樣？
……好。
對了，史萊克先生有話要跟你們說。
喲。
他故作輕鬆地和麗芙打了個招呼。
讓我跟你們的車走吧，我不佔地方，就坐在擔架那輛車的車頂，不會超載。況且你讓一般傷患上去，也很容易掉下來吧？
車頂上很危險，你確定嗎？
放心吧，我會抓牢扶穩的。
你們要撤離的地方是045號城市的一個倉庫吧，那裡有醫生來照看他們嗎，還是說你要留在那裡？
不，這也是我一直在擔心的問題。
那就對了，總得留下一個人照顧他們吧？雖然我算不上什麼名醫，但最近也學了一些。
最近學的……？
沒錯，因為一位朋友，我意識到學點醫術是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我看起來不太可靠，也可以叫一位遺忘者那邊的醫生過來。
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出發，把血清給遺忘者們送過去，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吧？
……好的……謝謝。
這是個好方法，我們也應該和渡邊聯繫一下，試著借助一下他的力量。
要是指揮官還醒著的話……
就更方便借助他的人脈了嗎？
里剛剛組裝完擔架，緊皺著眉出現在三人身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空中花園已經切斷了聯繫，這樣下去，說不定我們也要成為遺忘者的一員了。
她抬起頭看向昏暗的天邊，思緒在一瞬間被拉向回憶。
我理解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也相信這並非是源自於貪婪或惡意，但我們必須依靠自己，為接下來的事做打算。
這對我來說，已經不算是陌生的事了。
…………
你們先聊，我去幫忙把傷患抬出來？
他感到三人話語中的沉重，迅速揮了揮手，跑回了地下室。
嗯，麗芙，卡利老先生說他不和大家一起走。
……是嗎，我明白了。
數十分鐘後，在大家的努力下，所有人都已經坐在了他們被安排好的位置上。
人們擁擠地依靠在一起，卻不至於因此讓傷口被擠壓破裂。
一切都準備完畢了，出發吧。
路上的異合生物由我來防守，麗芙注意傷患的狀態，里和另一個構造體桑德卡負責駕駛。
里點了點頭，眉間卻寫滿了焦躁。
他啟動引擎，破舊的救護車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地鳴，從儀錶盤旁的音響中傳出尖銳的警報聲。
急救中心提醒您：今日超載，明日拄拐，請您安全駕駛，守法行車。
……
里眉間的焦躁又加重了幾分，他迅速擰開了音響的蓋子，精准地將正在發出噪音的警報器線路一把扯斷。
出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