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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2-15 焚书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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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惑砂双手的那一刹那,被封禁的闸门轰然倒塌。

尘封的旧日与最近的混乱交汇在一起,互相撕扯着,形成了无序的螺旋。

……哈,我确实是……欧石兰的走狗……他说的没错。

决定和他合作,为了筹集武器不择手段,伤害他人的时候,我就不可能成功了。

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偿命!!说什么你和他们不一样!!在你站在升格者旁边的时候!就不可能有好结果了!!

满目鲜红的赤色与万千悲鸣在他的面前匆匆流逝。

如果这就是我们这么多年努力和期盼的结果,未免也太过凄惨了。

纷乱的记忆化为纷飞的大雪,造就了无法承受的雪崩。

我们都错了……没有人能通过筛选。

这就是……代价吧。

那些回忆的尽头,只剩唯一的生还者躺在冰冷的积雪中,望向漆黑的天空。

接受升格网络的恩惠吧。

无穷的昏暗中,落雪发出了掺杂着悲伤的嗤笑。

否则,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只有这一个选择,否则什么都改变不了。

……啊?

回过神来,诺安发现自己正坐在蕾切尔的隔间中,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点,他刚按照蕾切尔的指示,把贝拉·贝特那里运送回来的最后一批武器藏在G列储货车厢中。

他记得……此时距离和上层守卫开战只剩7个小时。

你怎么一副走神的样子,刚刚不是在问蕾切尔为什么要和欧石兰合作吗?

抱歉,我确实走神了,能再说一遍吗?

……好啊,反正马上就要开战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蕾切尔举起手中的杯子,咽下一大口自酿酒。

因为我只有这一个选择。

她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时的运输部队是一盘散沙,为了拿到更多分成,去更安全的城市,小队之间也常常发生冲突。

我想改变这种环境,却除了自己的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心里坚信着……暴力一定能打出一片天。

这种没过脑子的想法当然不会有好结果,每次我想闹点什么,都会被贵族逼着付出代价,就在我即将被贵族扔下车的时候……朱莉救了我。

妈妈?

嗯,那时她才和你那爹认识没多久,凭着自己的才能成为了他手下的秘书之一。

她看不下去下层车厢的混乱,对我伸出了援手……我们反复商议之后,找到了唯一可能解决的途径——欧石兰。

说起来,还是你爸把我引荐给了他,让我见到了这个一直蓄谋代替皇族的男人,并和他达成了一个交易。

我用下层车厢的武装暴动来帮他恐吓不配合的贵族,他则帮我疏通门路,提供物资,让我利用对上层的反抗来聚拢大家的心。

经历了过很多次成功的抗争之后,大家就开始把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英雄’,推选我为运输部队的总负责人。

无论是谁家需要帮助都可以向我求助,因为在我的背后,有一位手握实权的上层贵族。

很讽刺吧,但那时的我什么都可以解决,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你可以解决,这些感染体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迁跃至白雾弥漫的海港,惑砂正轻柔地拉着身旁的青年,耐心地指引着他的行动。

那是诺安作为构造体刚刚醒来时的记忆,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升格者究竟为何物。

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相信着这个睁开眼就陪伴在自己身边,将自身‘所有’秘密都告诉他的人。

试试看,你甚至可以让它们恢复黄金时代的秩序,搬运东西,重建废墟……

只是在习惯之前,还不能控制太多。

……这样就可以了?它们好像不太听从我的指令。

没关系,我会帮助你。

惑砂握住了诺安的手腕,让他指向那些东倒西歪的构造体。

让它们去做你想做的事,救下你想救的人……

从痛苦的无力感中解脱,成为真正的‘英雄’。

…………

怎么了?

你从未提起过这种力量要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警觉一定是刻在‘商人’灵魂里的天性吧。

我只需要你成为我们的同伴……能通过筛选的人不多,我很珍惜你,希望你能留下。

成为你们的同伴之后呢?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给了我充分的‘援助’之后,他希望我做的事一点点增多了。

眼前的景象再次跳转回开战前的那天晚上,蕾切尔坐在正在桌前,对着酒杯挤出了自嘲的冷笑。

看着过去的画面,青年在不安中察觉到了某种危险——距离记忆中开战的时间点只剩下短短7个小时,她为什么还在和阿萨喝酒闲谈?

最初的任务还是去处理那些本来就见不得光的混账,后来,开始有很多无辜的人被连累了进去。

直到有一天,他就叫我处理掉你爹……因为他也变得不是那么‘听话’了。

抱歉……

那时我也没想到欧石兰除了我们还买了几个不要命的家伙,如果知道,就算当时不行动,也要保护好朱莉……或者还有你爹。

但说什么都晚了,最终还是害得她脸被划伤,就那样带着肚子里的你,流落到了下层车厢。

然后,她就渐渐变了……把以前那些喜欢看的书和电影,坚信的梦想都钉在那张面具下面,再也不露出半点儿。

为了获得反抗的机会,也为了让运输队摆脱欧石兰的控制……她答应了我的提议,在账目上做手脚,为运输队筹集武器做支援。

……这件事,你早就察觉了吧?或者其他人告诉过你。

嗯,他们说过。

我就知道,珊娜和卫兰那些家伙不可能瞒得住你。

她看着酒杯里浑浊的液体叹了口气。

朱莉和我或者阿萨不一样,没什么做坏人的天赋,自从开始改账起,她一直都处于在过度紧张的状态。

嘴上说着要让你和大家在一起,但你稍微和别人走远点,去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就怕得不得了。

所以她才同意我钻进存书仓库里?

没错,我原本劝她‘这么担心不如把孩子带在身边’,但她却又怕太亲近你,败露的那天你会无法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犯了罪的母亲。

她每天都像是自我暗示一样对自己说好几次‘这是为了大家的未来’,一转头就开始想自己不在那天,你要怎么办。

担心你把时间消耗在绘画上,缺少能活下去的本领,总是对你那么严苛。

可她在心底……一直都期盼着你能做你想做的事,看书也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画画也好。

……她对我说过,‘希望你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

是吗?那我也说一句对你的嘱托吧——无论你喜欢的未来是什么样,都别学我。

这句话她也说过。

蕾切尔短暂地楞了一秒,随即低下头,笑得浑身颤抖。

蕾切尔队长?

是啊,有些事早就错得很离谱了,为了弥补过去的错,又只能继续错下去……

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是只能这样错下去。

那是第一次失忆后,又被他唤醒的某个下午。

惑砂站在一望无际的红潮面前,怀恋地抚摸着怀中的玻璃罐。

我只是,想保护大家……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让帕弥什与人类共存,因为我察觉到彻底驱除帕弥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呵呵……你的表情,就像是在好奇身为升格者的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一样。

他捧起手中的玻璃罐,悲伤地注视着里面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家人’的遗物。

我曾因为先天性残疾被父亲抛弃,在孤儿院里长大。

那是个对孩子来说是地狱却对大人来说是乐园的地方,活在里面的每一秒都煎熬极了,但我们这些孩子与‘妈妈’互相保护着活了下来……

我见过卑劣的人,也见过无私的人,受到伤害的同时也得到过帮助。对于人类,我并非抱着单一的爱或恨,而是更为复杂的情绪,这一点,对于帕弥什病毒来说也一样。

灾难的爆发打破了孤儿院这座坚固的牢笼,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在‘妈妈’的引导下逃离那里,获得了期盼已久的自由。

……所以,我也曾感谢过这场灾难。

……直到它逐个,夺走了我最珍爱的人们。

现在,你能理解我的想法了吗?

…………

我只是想保护大家,保护任何一个能留下的同伴。

不要害怕,红潮并不是那么残酷的产物,他们不再作为个体存在,但也因此获得了重生。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只要还能留下什么……哪怕他们不再鲜活……也总好过真正的死亡。

……一旦彻底死去,被留下的人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再次看到……她的影子……

他失神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紫色的长发,如同抚摸着某人最珍贵的遗物。

我知道,比起化为虚影的‘碎片’,你更希望能站在真正的人们身边。

但你把信任交给他人,就会遭到背叛,只有把绝对的优势和力量握在手中,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我已经吃够这种教训了,你也应该一样……还记得运输部队的末路吗?

末路?

不记得了吗?也是,你已经忘记过一次了……

那么,现在回想起来吧……然后再告诉我你的选择。

都说了那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纷杂的思绪和杂音再一次沉淀回开战前的那个晚上。

不然你要怎么办?那些武器商总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就给你变出来武器支援你吧?

都是要吃饭的,更何况有幸运盒子之后,运输部队的信誉也没以前那么高了,空手过去谁听你的。

虽然我总是和蕾切尔意见不合,但在她和欧石兰合作,拿幸运盒子分成这件事上,我觉得她做得对。

幸运盒子早就卖不出去了,最近的物资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芭芭利。

你是说接替妈妈职位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我那个小媳妇,嘿嘿,她以前是厨师,做饭可好吃了。

但你说……

我不可能相信她,这两个人一直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有好几次‘食物中毒’的事,我都怀疑是芭芭利下的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阿萨配合我们的行动也只是因为他在上层车厢混不到好位置,要是他能自己享乐,绝对不会理会我们的处境。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里?

因为运输队和上面都有他的人脉,他对我来说也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一个无法信任的人能提供稳定的物资来源吗?

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羊毛出在羊身上,她改账拿下的物资本身就是运输部队和工蜂部队的报酬。

时间久了,人就会因为饿急了乱咬人。

各怀鬼胎的家伙越多,我们能相信的人就越少……到头来,还是在帮敌人瓦解自己。

哼,管他那么多,发现了就扔下车!

当年,班克罗夫特也这样吗?

…………

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或许是酒精发挥了少许作用,也或许是早就被问烦了,这一次阿萨没有那么坚定地否认。

你是不是觉得当年是我故意害死了他?

可我啥都没做,他那个儿子为啥丢,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像他这种大麻烦为找儿子不见了,我发自内心高兴,也不想费劲把他找回来,但这不代表这是我害的,你明白吗?

…………

诺安,你是不是就快18岁了。

是的,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菲尔德已经失踪5年左右了吧。

…………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074号城市找菲尔德,却总是被运输队的任务耽误,就算有机会到了那边,也没能打听出什么线索。

其实我也一样,我私下里托人打听过很多次菲尔德的消息,虽然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但每次都不太确定是不是他,所以我也没跟你说这些不确定的事。

真的吗?你有他的消息??

我说了,还不确定是不是他。

等列车上的事也告一段落了,你就从运输队离开,亲自去找找他吧。

从运输队离开?

嗯,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得选,你和他们又不一样,还年轻,出去看看更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

越快越好,武器就堆在车厢里,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再过几天,等那两支小队回来了,我就开始部署计划。

她咽下最后几口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直到此时,诺安才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

蕾切尔队长,你今天喝了多少?

哈哈,就那一杯,但按照她的酒量,最多再坚持十分钟就得倒在这儿。

几口能醉也是福,毕竟酒那么贵。

你说还要尽快确认情报,这样下去的话……

今晚没事,他们不会那么快回来,先让我看看交给你的‘作业’,那把释能剑组装好了吗?

……嗯。

诺安把释能剑交给蕾切尔,她借着昏暗的光线,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不错,你自学能力倒是很强。

我光是弄明白这些零件分别是什么就用了整整一天。

能耐下心去研究就已经很强了,要是把这种事交给阿萨或者他手下那帮崽子……

哈哈,还有这种好事?他们带着零件就出门换酒了。

…………

以前我妈总说‘不要做烧书取暖的蠢货’,只有从书里学到东西的人才能活下去。

‘不要做烧书取暖的蠢货’……

……呵呵……没错,不能理解书的内容,只会焚烧来取暖的人,确实是蠢货。

她看着酒杯中折射的倒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有时候看着你,觉得朱莉很多话都是对的。

蕾切尔垂下头,像是打开话匣一般,自顾自说个不停。

老一辈人总说‘态度决定人生’,你能耐着性子去理解和学习,已经要比很多自甘躺进土里的人要强很多了。

虽然她在你九岁的时候就想把你送到运输队来……

那也只是因为太着急了,朱莉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再加上那些事……她担心自己走得太早,留下你一个人无法生活。

…………

这些事她从来不肯跟我说,如果不是你后来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时一直在生病,只知道她会经常咳嗽。

你怎么不了解她。呵,你回头找个镜子照一照,就跟你现在基本上一样。

蕾切尔的双目已在醉意中变得模糊。

……跟我一样?

是啊,她在戴上那张面具之前,差不多就和你现在一样高,也有这么一双固执的眼睛……

头发和衣服都黑漆漆的,走路又像猫一样没声音,一到晚上不开灯就看不见在哪。

……说到这个,我有时候真想你能把那只萤火虫挂在肩膀上,省得晚上送货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你了。

我已经尽量发出声音了。

等打起来也分不清哪个声音是你。

她看着诺安那一头黑发,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画面般,突然笑了起来。

你干脆去把头发染成彩虹色好了。

啧,有折腾别人的功夫,你不如把自己的夜盲症治一治。

我怎么可能有夜盲症。

你怎么没有?去年医生就给你开了一瓶维生素A,你吃到今年还剩大半瓶,最后还送人了。

况且现在哪里还有给人染发的闲工夫,他要是能变成构造体,倒是有可能。

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变成构造体,我们这些人也不会在这里卖命了。

诺安还没去测试过那个什么适应性吧?

什么适应性?

钽什么什么……我忘了,据说只要有那个适应性,就有机会变成构造体。

哈哈,虽然也有可能在改造的时候暴毙。

算了,这些事让他以后自己去摸索吧……年轻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带着醉意摆了摆手。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让你活下去。

无论怎么样?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有些事……

……还没法确定……

她重重地倒在了桌子上。

蕾切尔队长?!

好了,你让她睡吧~有些事在心里堆久了也需要发泄。

更何况决战就在这几天了,她又不是什么超人,正好借着酒劲给自己鼓鼓气。

…………

我们把她抬到能躺的地方吧。

行~

让蕾切尔躺下之后,诺安本想找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但隔间里却只剩下一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哎,别拿,那是我的衣服。

抱歉。

当他准备把外套交还给阿萨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衣领折叠在一起地方,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寻常的硬物。

……?

怎么了?

你这件衣服……

诺安翻开衣领,仔细检查了一遍,只见折叠处有一块不太明显的修补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缝合线,内侧掉出来了一个又薄又小的微型机器。

……这是……监听器?它从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的?

…………

阿萨!

哎……这……

他眼神闪躲,迟疑了片刻,随即又夺过衣服尴尬地笑了起来。

没多久,就几小时。

这外套是昨天我那个女人——芭芭利她送我,我平时根本不穿外套。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聊后续的计划,也一直在说武器被运回列车上的事,蕾切尔队长说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哎呀,她只是总觉得我在外面有了新欢,什么通讯记录,见过的女人都要查一查,对武器的事根本没有兴趣。

你放心,我和蕾切尔一直都在芭芭利那里吃饭,更何况她早就在帮我们倒腾账目的事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提防那么多干嘛?

我现在就去叮嘱芭芭利一声,叫她别往外说,这样行了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那现在能怎么办啊?蕾切尔一旦喝醉了至少会睡五小时,你别想在这五小时里叫醒她,新野和珊娜他们也要等早上才会返回列车。

你还没吃饭吧,桌子上还剩了点罐头,吃完就回你那破地儿睡一觉吧,等蕾切尔醒了再做打算。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危险?你怎么也跟蕾切尔学得谁都不敢信了?芭芭利帮运输队筹集了这么久的物资,败露了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说了是我们两口子感情的事,你还问那么多!

别看了,我要抓紧时间去见她,省得再出什么乱子,你要敢多事让我丢脸,回头饶不了你。

不知为何,看着阿萨的背影,诺安又一次想起了班克罗夫特。

阿萨!!

现在的他就像那时班克罗夫特一样匆忙,带着满怀心事的表情,用几近跌撞的脚步冲出了车厢,迅速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