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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4-1 紅潮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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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時間,5:30 a.m。

近地軌道,運輸機上。

引擎聲平穩而綿長,當耳膜習慣了這份嘈雜之後,它便不再擾人,反而像是有序均勻的白噪音,讓人有種昏睡的慾望。

安全帶的束縛讓人不至於因為被重力拋棄而感到恐慌,但是鐫刻在人類基因中對萬有引力的依賴和渴求的本能,依然讓此時身處於無重力宇宙中的自己產生了莫大的空虛和失落感。

這份失落感化作了更為濃厚的睡意。

為了壓抑住闔目小憩的衝動,緩緩將視線向舷窗外挪去。

目所能及的,是被繁星點綴的靜謐宇宙。

身下乘坐的運輸船應當正以一個難以置信的速度航行著,然而宇宙實在太過浩瀚,星辰太過遙遠,無論運輸機航行的速度有多快,也無法讓億萬光年之外的星辰成為自己正在「前進」的參照物。

若不是引擎切切實實地在耳畔嗡鳴著,自己甚至沒有正在前進的實感。

空虛感越發濃重起來。

在意識即將隨著這份失落渙散之際,一股麻痹感攀上了自己的脊椎。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靜止不動。

緊接著,大量的記憶片段如被打翻的顏料桶,爭先恐後地浮現在眼前。

你在075號城市曾經被華胥入侵了鏈路,思維信標被強行投入到了感染體已污染的意識海中。

和感染體進行意識連結是前所未有的狀況,我們在替你做了徹底檢查後,發現你的思維信標被污染了。

並且直到現在,你都未能完全從污染之中恢復過來。

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最近,你的意識將會時不時不可抗拒地陷入一種類似於「記憶重播」的狀態。

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記憶重播」,只是我暫時也沒有辦法為你這種症狀取一個更加貼切的名詞,所以就暫時這麼叫了。

一言蔽之,你會毫無預兆間歇性地陷入雜亂無章的回憶中。

一些你認為被你遺忘的,或是你平時忽略掉的,以及你認為不重要的過往……大量的記憶片段會在你的表意識進行重演。

除了思維信標污染外,你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大礙——起碼目前來看是這樣的。

科學理事會也想要持續觀測你的思維信標被污染後,其餘生理機能是否也有持續性影響。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我想,短期間內,你還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眼前的一切再次一花。

那個地下空洞裡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你去一趟軍事法庭了。

你之所以還坐在這裡,是因為聚噬體被擊敗同樣是你們的功勞。

將擊敗了聚噬體的主要功臣直接監察起來會讓下面的人心生不滿,所以決策層表面上准許你繼續行動。

不過不要以為這就可以將功抵過,讓決策層對你徹底既往不咎。

只要你的嫌疑還在,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如果在這期間你還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就算是議長都保不了你。

尼柯拉講話向來直白,不要介懷。

你應該明白他的意思,比起警告,他不如說是在提醒你。

這次事件還沒有結束——我有這個預感。

我需要用人,關鍵時刻能派得上用場的人,灰鴉是其中之一。

我沒有時間將人力浪費在這些形式的糾纏上,你也一樣。

退一萬步來說,戰士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絞刑架上。

對於現在的伊甸而言,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打敗敵人,而不是自己內部展開獵巫行動。

只要你在接下來的作戰中證明自己對伊甸足夠的忠心和貢獻,對你的監察也會自動解除。

我聽過阿西莫夫說過你目前的身體問題。

所以你選擇留在監護室裡?還是繼續在前線活躍?

一道金色的弧光忽然劃破了回憶。

意識瞬間回籠。

無暇關注自己剛才失神了多久,因為劃破自己回憶的弧光並非虛幻之物。

它是真切存在的。舷窗外,直到剛才都仍一成不變的景色隨著那抹弧光的出現,「動」了起來。

就像是熔爐中剛剛淬煉完畢的彎刀之刃,星海中,一抹和緩而彎曲的地平線在金光的餘暉下顯現出了自己的輪廓。

直到這一刻,隱匿在黑暗之中的地球才展露出了它的真正面貌。

很快,微弱的金光變成了明亮的白光,隨著運輸機環繞著軌道繼續航行,太陽從遠方的陰影處冉冉升起,徹底照亮了這顆蔚藍行星的地表。

沒有大氣層的散射,陽光是那樣地刺目,只是極致地銳利,沒有任何溫柔可言。

以至於僅僅只是凝視片刻,大腦便產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眩暈感。

???

指……

……官

指——

似乎有誰在耳畔呼喚自己。

???

指揮官!

再次快要渙散的思緒,隨著最後那聲略帶嚴厲之意的呼喚,回歸到了身體之中。

猛地轉過頭,出現在眼前的,是麗芙和露西亞略顯擔憂的神情,以及里微微皺起的眉間。

是……「記憶重播」嗎?

不該接受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明明還沒有完全恢復……

里鬆了口氣,皺起的眉間也舒展開來。

不要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像剛才那樣直視太陽,就算舷窗設置了濾光裝置,紫外線仍然足夠灼傷你的視網膜。

露西亞順著自己之前的視線看向了舷窗之外。

她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另一道嚴厲的聲音打斷了。

???

現在是發呆打盹和閒聊的時候嗎?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話音剛落,一道全息投影驟然在前方打下。

螢光在虛空之中構築了一個年邁男性的輪廓。同樣的制式指揮官服裝,他穿得一絲不苟,每一寸衣褶都和他的神情一樣,冷硬而剛正。

男人的雙眼已經因為年邁有了些許渾濁之意,但是腰背依然挺得筆直,像是一棵不屈的松柏。

老隼一般的雙眼掃視了一遍運輸機上的所有士兵。

儘管並非面對面地交流,也沒有所謂的真正意義上的「眼神交匯」,在場的所有士兵仍然下意識地在對方的「視線」下板正了身姿。

我是負責本次行動的地面總指揮——漢斯。

關於本次行動的具體事宜,科學理事會的首席技術官阿西莫夫之前已經跟你們解釋過了,不需要我在這個地方進行過多細節上的贅述,想必大部分人也已經將這次的行動的每一個細節牢記於心。

但是鑒於我剛才還瞥見了一些紀律鬆散毫無規章的構造體小隊,為了防止這些人已經將之前那些話當做了耳邊風,我決定還是再次強調一下。

說到這裡的時候,漢斯的視線似乎掠過了自己。

……

現在開始任務簡報。

思緒隨著漢斯的話語回到了出發之前。

二十四小時前。

空中花園,作戰會議室。

數名指揮官齊聚在作戰台前。

和升格者的作戰已經告一段落,你們在地上英勇無畏的表現讓我們驚歎。

遺憾的是,現在的議會並沒有餘裕給予你們應有的勳章和榮譽。

你們在接收到到這條緊急集合命令的時候,也大概意識到了——新的問題已經接踵而至,並且迫在眉睫。

賽利卡,將資料投影一下。

好的,議長。

隨著賽利卡的手指在操縱終端上飛速敲擊,一系列遙感圖像迅速佈滿了整個全息螢幕。

一瞬間,幽藍色的螢幕被大片紅色覆蓋。

——暗紅的晶簇在大地上「綻放」著,血管一般的「河流」如蛛網般盤踞在大地上。

部分圖像非常模糊,也許是通訊問題,也有可能是拍攝這些的人受到了來自外在的威脅,根本來不及將一切清晰地記錄下來。

不知道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整個會議室變得落針可聞。

最後是哈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死寂。

阿西莫夫,你是最早理清楚現狀的人,我想接下來還是由你解釋更為妥當。

阿西莫夫聞言頷首,走到了作戰台前。

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嘴唇有點蒼白,眼瞼下也有淡淡的烏青,似乎已經連續幾日徹夜未眠。

不過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又恢復了科學理事會第一技官該有的專業素養。

部分在之前那次大型作戰中沒有下地的小隊,可能對這個東西並不瞭解,我在這個地方簡略地解釋一下。

誠如各位所見,這些暗紅色的潮水,是我們在前一次地面作戰中發現的新的——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點難以將那個名詞道出。

新的——帕彌什存在形式。

根據其外在表現出來的特性,科學理事會決定暫且將其命名為「紅潮」。

然而,這絕對不是什麼所謂的常規生態意義上由於赤藻爆發增殖而產生的現象,這個東西甚至跟水沒有半分關係。

你們所見的這些紅色液狀物,經過採樣分析,就是帕彌什病毒本身。

之前的作戰中,我們的一支構造體小隊曾與升格者直接交鋒……

尼柯拉忽然走上前,打斷了阿西莫夫的敘述。

直入正題,阿西莫夫。

尼柯拉,阿西莫夫分得清當下的輕重緩急。

阿西莫夫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不過最後還是話鋒一轉。

作戰的具體內容概不贅述,我只說一個結論。

在座的參與過先前作戰的指揮官們,你們應該都遭遇過了一些有別於之前感染體的新型敵人。

那些帶有明顯自然生物形態的敵人,並不是所謂的常規感染體,它們同樣是純粹的帕彌什病毒。

準確來說,是帕彌什病毒演化出來的——帕彌什異合生物。

具體機制不明,具體原因不明,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帕彌什病毒會產生這樣的自我演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帕彌什紅潮孕育了這些生物。

紅潮會吞噬分解機械和生物,用其轉化的能量作為養料,孕育滋養這些帕彌什異合生物。

本來,在擊退了升格者之後,紅潮蔓延的趨勢有所減緩。

可是,就在二十四小時前,前方的斥候小隊傳來通訊。

阿西莫夫

——一度停止氾濫的紅潮,再次捲土重來了。

這次的形式跟之前截然不同,因此直到事情發酵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我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東西簡直跟癌細胞一樣惱人。

紅潮最初潛藏在075號城市預防核戰爭而設立的地下空洞裡,通過城市的地下水道流通,最後在膨脹到極限的時候在地上的城市爆發。

我們將所有偵察小隊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廢墟城市上,以確保它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然而紅潮潮漲潮落的特性毫無規律可循,在這方面,它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潮水,而更像是一個可以自主行動的液體生物。

再加上那所地下空洞本來就是機密建設的,很多地方都處於我們的「視線盲區」中,部分地下水道接連著附近的河流,管線錯綜複雜,即便河流早已乾涸,但是河床和溝壑還在。

部分紅潮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通過這些視線盲區,轉移到了城市外。

不僅如此,就像是你們剛剛給在螢幕上看到的一樣,紅潮在荒地上形成了顯露在外的細流。

科學理事會從地面的斥候那裡得到這個情報後,緊急分析了這次紅潮出現的形式。

幸運的是,這次的紅潮並不像是第一次那樣來勢洶洶,沒有爆發到能夠將一切東西捲入其中的程度。

不幸的是,它的分佈太廣了,這次的紅潮就像是真正的大河,分散出了無數纖細的支流……

我們在統計了這些細流的延伸方向後,發現了一件事情。

它們正在往——

阿西莫夫的手指一劃,廣域版的大地圖出現在了螢幕上。

他的指尖所指之處,是大片蔚藍色的圖塊。

那是……海洋。

它們正在往海岸線的方向前進。

一旦讓紅潮觸碰到海岸線,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海洋不像陸地,還有能夠阻擋紅潮的無機質地帶,沒有比水更好的讓紅潮肆意增殖和傳播的介質了。

整片大海都會被紅潮污染、吞噬,同化。

到那個時候,帕彌什病毒將會充斥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為了遏制紅潮蔓延的勢頭,空中花園參考國際空間站作戰方案,制定了使用天基武器對紅潮進行打擊的計畫。

該計畫的第一步是獲取紅潮所在區域的精確座標。

在黃金時代,只需要朝衛星定位網路發送一個請求就能獲得這片地區的具體座標。

但眼下這些衛星全都成了長著帕彌什「黴菌」的金屬麵包,所以我們指望不上它們了。

哈桑上前。

接下來的指令由我來發佈。

如你所願,議長。

阿西莫夫點頭,向後退了一步。

賽利卡。

賽利卡按下了一個按鈕。一聲清脆的彈響聲響起,作戰桌中間的可移動板塊向兩側裂開,一個小型的升降臺自中間升起。

一根長約1.5米的六棱柱狀的黑色長針赫然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是科學理事會緊急研製的裝置,叫做「位域節點」,行動開始的時候會發放到在座的所有隊長手中。

你們的任務是,找到紅潮邊緣所在的位置,插下位域節點,然後將其開啟,守住它,直至收到空中花園的撤離指令。

總覆蓋範圍必須含括所有紅潮支流。我們要對其進行一次性的清除,確保這次不留任何殘渣。

若在此期間受到帕彌什生物攻擊,必須堅守原位,將位域節點的完整及安全放在第一位。

為了確保本次行動萬無一失,本次行動採用飽和式投放、定位,與攻擊。

共計八個小隊作為本次校準任務的執行者,每個小隊均由一支由指揮官帶領的精銳執行部隊以及複數構造體小隊構成。

由指揮官帶領的精銳執行部隊負責節點鋪設,而構造體小隊則要在期間保護他們。

理想狀況是八個位域節點都被鋪設——這只是理想狀況。

最低限度,也要有三個位域節點被成功鋪設,空中花園才能獲取準確的座標。

如果有任何疑問,請在現在提出,阿西莫夫會向你們解釋細節。

嘖,要從那裡開始說明嗎?

其實並不是什麼有技術含量的東西,這是一個用於臨時取代衛星的趕工物。

定位衛星會一刻不停地朝全球廣播自己所在的座標和當下的時間。

但是托帕彌什病毒所賜,現在近地軌道上根本沒有可用的定位衛星,所以我們現在要反過來,用手中的位域節點充當來充當定位衛星。

它們在地面上開啟後會測量彼此之間的距離和夾角,同時不斷朝宇宙播報訊號。

這樣空中花園收到訊號後就能建立方程組,解算每一個節點的具體座標,並圈定天基武器的打擊範圍。

空中花園成功收到訊號、解算出座標後會通知你們,直至那時,你們才能撤退。

需要注意,空中花園目前的軌道高度讓我們的繞地週期在兩小時左右,而位域節點的訊號只有在空中花園經過節點空域附近時才會被接收。

這也是你們開啟節點後要在附近堅守的原因。

沒有什麼問題了是嗎?

那麼補充說明一件事情。

和在075號城市剛發現紅潮時的情況不同,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不過本次紅潮……呈現出來的形態更接近流水,而不是濃稠的泥漿。

這樣措辭並不嚴謹,你們只需要知道,這次紅潮的「濃度」和「揮散度」遠遠比之前要低。

只有「漲潮」的時候,帕彌什濃度才會隨之上升,達到趨近重災區的水準。

據監測,在沒有漲潮的時期,紅潮附近的帕彌什濃度甚至趨近於普通感染區。

這也是偵察小隊沒能及時發現它們轉移的原因之一。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特性,科學理事會臨時加強的防護裝置足夠你們在紅潮附近進行一段時間的作業。

但也僅僅只是「一段時間」,所以盡可能在落地之後避免與紅潮進行近距離接觸,尤其是「漲潮」時期。

好了。

看來各位已經充分瞭解了事態的嚴重性,並且已經完全理解了自己的任務使命。

空中花園的攻擊機會非常寶貴,我們需要更替軌道和降低高度來進行這次打擊,這會給我們帶來和被感染的帕彌什衛星雲交匯的風險,而我們的防空火力無法讓我們持續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同樣的,你們的任務不是殲滅異合生物,而是佈置位域節點。

從執行層面而言,這並不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但是從戰略意義上,本次任務非常重要,它需要你們所有人的高度默契和覺悟。

避免正面戰鬥,逞一時風頭無濟於大局。保護節點,直到空中花園降下打擊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在座的各執行部隊指揮官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我絕不質疑你們的能力,但是本次行動需要的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甚至不是戰鬥能力。

而是對大局的判斷能力和決策能力。

而你們當中的大部分人習慣了只以自己的小隊為單位進行單獨作戰,所以只針對本次行動,我將會特別安排漢斯,作為校準行動的地面總指揮。

哈桑微微側身。而一直默不作聲站在哈桑身後,自始至終都板正著神情的銀髮老人走上前,行了一個軍禮。

是,議長。

他看上去比哈桑還要年邁一些,在座的部分小隊隊長露出了略顯困惑的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讓這樣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負責這樣重要行動的總指揮。

情況嚴峻,保險起見,位域節點只有各個執行部隊的指揮官才有許可權開啟。

請在座的諸位進行準確判斷並且和漢斯總指揮核實過後,再啟動位域節點,以便空中花園可以得到最準確的座標。

紅潮的漲落會極大程度影響作戰地區的即時地形變化,也許在我們談話的分秒之間,地面上的情況又出現了巨大轉變。

如有任何突發狀況,請優先遵從漢斯指揮官的……

任務簡報完畢,綜上所述,本次行動若有任何突發狀況,以我的判斷為最優先。

不要質疑,不要提問,軍人以服從命令為第一準則。

希望空中花園現在的軍隊不會讓我失望。

語畢,他的立體投影消失在了運輸機的機艙內。

螢光消散的那一瞬間,所有人不禁同時鬆了口氣。

旁邊傳來了別的構造體小隊的竊竊私語。

你和漢斯總指揮接觸過嗎?

沒有,他看上去比議長還要年邁,怎麼這個年紀還要奔赴前線?

嗨,誰知道呢?

不要隨便妄議漢斯總指揮,議長既然這樣安排,必然有議長的道理。

……

漢斯總指揮,生於黃金時代,經歷過免疫時代和阿卡狄亞大撤退的軍人。

在那之後在作戰情報中心繼續工作,一直都是作戰情報中心的核心人物之一。

沒想到這次行動居然會需要他這樣的人一起出動……

他踩過的屍山血海不會比議長他們更少,對他人嚴厲一點在所難免。

你不需要為剛才的事情有任何介懷。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指揮官為沒有意義的事情煩惱。

里別過頭,輕咳了一聲。

我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他的個人資訊並不是什麼機密,檔案庫裡可以直接翻閱。

並沒有什麼值得私下議論的地方。

笑著朝里點了點頭,微微側目,看見了露西亞凝視著舷窗之外的模樣。

啊——啊。

抱歉,指揮官。

我在看指揮官剛剛在看的東西。

是。

指揮官剛剛並不完全只是在發呆,對嗎?

我想知道指揮官剛剛在想什麼。

在近地軌道上看日出,和在地面上看日出,感覺完全不一樣……

——指揮官是不是在想這件事?

露西亞露出了一個極為淺淡的微笑。

我終於也能理解指揮官正在想什麼了。

真的非常刺眼,就連構造體的視覺接受元件都會感覺到超載。

處於近地軌道上的空中花園每隔兩小時不到就會環繞地球一周,這樣的「日出」每天要重複十次以上。

所有誕生於這座空中伊甸的居民,對眼前這幅景致早已司空見慣。

朝陽不再承載著希望,落日也同樣失去了意義。

一輪晝夜不再是衡量二十四小時的標準,人們必須仰賴其他方式來重新定義自己的一天。

還有多久呢?多久才能降臨到那片大地之上?

三百千米並不遙遠,從這個高度向下俯瞰,躍入眼簾的不再是整顆蔚藍的星球,而是不斷變化的地表。

棕紅色的大地,藍色的大洋。熱帶氣旋卷起的層雲就像是舞女翩躚時的裙擺,靜靜地籠罩在了「她」的上方。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先前縈繞在心中的那份空虛感也在逐漸消散。

這不是「前往」,這是「回歸」,只要抵達那顆星球,所有的一切都會再次承載起本該擁有的意義。

那是所有生命誕生的搖籃,也是所有生命終將回歸的故土。

引導AI

全體乘員,本機即將開始減速降低軌道高度,十五秒後航太發動機點火反向推進,會有約兩倍標準重力的暫態加速度,請繫好安全帶。

機內廣播聲中止了一切不合時宜的思緒。

端坐好身板,握緊了扶手。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將身體朝後按入座椅的海綿墊中,超載的感覺壓迫著眼球、心臟和全身肌膚。

但是這份壓迫感和束縛感。

徹底打消了先前無端產生的一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