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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畔孤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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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落日的陽光沉睡,又被窗外明月的清輝喚醒,推開門,漫天銀霜漂浮在夜幕中,描繪著夜幕的清冷。

海風吹散了所剩無幾的睡意,索性在這愜意的風中走向海面的粼粼波光。

沿著海沫留下的痕跡散步,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再回頭時,所有的孤燈都遠去了。

白霜般的月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晚上好,指揮官。

他手中的螢火蟲發出呼吸一般柔和的光,在夜色中呼喚著同伴。

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晚上遇到你了。

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望向天空中澄澈的星空。

要一起散散步嗎?我想……和你說說話。

他走了過來,比平時挨得近了些。

清朗的月光拖著兩人長長的影子,令人想起追著他的影子走進森林的那個晚上。

是啊,跟你回來好像還是不久前的事。

他笑著回望了過來,像在詢問為什麼會這麼想。

諾安剛來空中花園的時候,還有很多人畏懼他和升格者之間的牽扯,將他視為危險人物,甚至不願和他共處同一間訓練室。

那些事已經解決了——解決一部分了,想讓所有人轉變觀念很難,但我可以從一些小事做起。

前陣子,寒羊小隊被調離空中花園的時候,在訓練室的教官還送我了一小袋餅乾。

抱歉……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對芝麻過敏,還好症狀不算嚴重。

就因為訓練室?嗯……可也多虧了這些事,西蒙指揮官才幫我申請到了圖書館管理員的資格。

就因為訓練室?嗯……可也多虧了這些事,西蒙指揮官才幫我申請到了圖書館管理員的資格。

要讓我在訓練室和圖書館之間選的話,肯定是後者。

他對這個猜測笑出了聲,沒有回答是與否。

最初,並不知道諾安要配合的實驗到底是什麼,直到有一天去科學理事會取里的檢測報告,才看到……

那副被拆到七零八落的機體,還有坐在自己肢體與零件中的青年。

嗯……這是我來空中花園的交換條件,我要履行我的約定,更何況,我也很好奇。

惑砂到底做了什麼,才讓我在不是升格者也不是授格者的狀態下,做到和升格者相似的事?

既然我的意識海穩定性已經得到了驗證,這些實驗的安全性就可以保證,他們也說明了做這些的必要性。

聽到這些話,諾安沒有回答,只是又湊近了小半步。

他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身旁人的臉頰。

青年帶著笑意攤了攤手。

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因為那件事被黑野找了麻煩之後,西蒙苦惱地問自己,到底要怎麼才能讓小隊像灰鴉一樣輕鬆和友愛。

他和所有指揮官一樣,都在法奧斯的課堂上學了很多指揮官該做的事,知道如何管理隊員,如何定製作戰計畫。

按理而言,只要維繫好「指揮官」和「隊員」之間的關係,就能維持小隊的正常運作。

但事與願違,在經歷了數次小隊重組之後……他也開始想要嘗試指揮官職責之外的事。

為了整理出具體的計畫,偶爾也會向西蒙和相對熟悉的諾安詢問一些事。

就這樣,幫了寒羊小隊的同時,也漸漸和諾安走得更進了一些。

圖書館發生的那場逃避行動之後,兩人默默地達成了某種協議。

無論什麼時候向諾安求助,他都會帶著自己繞開一些應酬和麻煩。

繞不開的時候,他就會留在身邊,幫忙處理繁瑣的報告,審批流程,甚至還會借一些軟體來偽裝,代替自己開視訊會議。

因為你又去開講座,又在作戰準備室裡開視訊會議?

反正他們也沒問什麼,我也只是通過變聲器念了一遍我們整理好的報告。

我很想,可現在能做到的只有假裝開錯藥幫你裝個病。

拿到了很多影片參考資料,看完這些再練習一陣子就能準備考一次急救資格證了。

諾安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慢慢停下了腳步。

我們已經沿著海岸走了很久,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會?

兩人在沙灘邊席地而坐,在海浪的低吟聲中眺望著星空,直到月色漸漸隱入雲層。

好像很久沒在這種悠閒的狀態下看到你了……既不是為了任務,你也沒有急著離開。

……上次,還是在空中花園吧?

寒羊小隊被調到康斯塔雷耶前的某個晚上,不知為何有些失眠,本想在廣場附近走走,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圖書館附近。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晚上見面了。

一開始,只是在說最近發生的事,麗芙在漸漸好轉,清理部隊訂製了整頓的計畫,最近的任務等等……

不知不覺,連那些堵塞在心裡的事也說出口。

層出不窮的叛逃者,異災區的變化,失蹤的人們,露西亞的監察,遲遲無法團聚的灰鴉。

——他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從不說那些浮於表面的安慰,也不會提出難以做到的計畫,更不會質疑現在的悲傷是否來自於一件小事。

兩人的交談一直持續到天幕微微泛白,終於產生了睡意,可再過2小時就有作戰會議要開,接下來還要趕到地面據點。

聽著這些追悔莫及的話,諾安從吧檯拿起一杯冰咖啡,輕輕碰了碰人類的臉頰。

你剛剛坐下的時候,還說自己就算回去了也睡不著。

再堅持一會,上了運輸機後就能睡了。

接過他遞來的咖啡,兩人互相說了再見,對接下來的暴風雨毫無察覺。

聽到你失蹤的消息後,我一直在想辦法找你,但寒羊小隊依然有活動區域限制,沒辦法出去。

那些最有可能知情的人,都對我保持著提防的態度……雖然不清楚緣由,但我很肯定這種態度有一個很確切的源頭。

後來,你終於回來了……我也從你那裡得知了真正的原因。

青年深深嘆了口氣,苦笑了起來。

嗯,對不起。

他安靜地應了一聲,把手伸到了人類脖頸曾殘留著傷口的地方,像在確認傷口是否已痊癒。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諾安都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好到讓人覺得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很多人都認為監視他是一種沒必要的行為。

正因為如此,那次魯莽的行動才會讓包括寒羊小隊在內的很多人都始料未及。

但是,我知道他一定還會過來,以及,這次不能再讓他跑了。

諾安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任務。

說了必須說的那部分,西蒙指揮官也不會和我談論你和非必要的事。

我只能隱約摸到他的退讓邊界,一旦他認為這件事很危險,只會讓我的行動更麻煩。

嗯,有些人本就不該活著,既然他一定會來,我自己動手會快一點,更何況這和我在乎的人有關。

他收回了確認傷口的手。

嗯,我答應你,之後一定……

好。

月色隱退,天幕逐漸染上了漆黑——黎明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