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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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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屬於自己的回憶湧了進來。

她想起來了,她是麗芙,被卡莉牽著手長大的是她,因為葉列那長官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是她,在灰鴉小隊結下了深厚羈絆的也是她。

媽媽

麗芙,快回來吧。

麗芙小姐……

麗芙,是誰幹的?

列兵麗芙!

……麗芙……是你嗎……?

那個清晰可聞的名字正是她的名字。

卡莉歐碧

你們看見了他怎樣升天,也要看見他怎樣降來……

亞哈

……我看到了從宇宙另一端旅行了億萬年風塵僕僕的閃光。那淡藍色的亮光,會在未來的一天爆發,在讓人類的神自慚形穢的天啟中摧毀它附近太陽系中所有的生命和生的希望。

媽媽

它綿延向很遠的地方,但你不能停止,直到某一天我們再次相見。麗芙……我從未離開過你。

這些聲音的原主的相貌在麗芙腦海中逐漸明瞭起來。

帕彌什帶來的紊亂影響將這些記憶資料中支離破碎的語句拼湊起來,牽引著她不斷向前,去往那個未知的領域;而正是這些聲音的呼喚又將她拉回來,使她找到了真實的道路。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沒有歸宿的麗芙,還有那麼多人在等待著她。

心臟開始激烈地鼓動起來。麗芙在黑暗中向前行。

她走過一牆枯萎的忍冬花時,纏繞的花枝下傳來一個親和的女性聲音。

???

小姐,一定成為了一直以來想要成為的人……

……卡莉……謝謝你……能有你陪伴著我長大,我很幸運……

對不起,放棄了曾經的夢想。但我現在……已經成為了我想要成為的人,所以,卡莉,請放心吧。

麗芙擦了擦眼睛。

卡莉……我很想你。

她停駐了幾秒,向那面牆深深鞠了一躬,繼續前行著。

再往前走,一小片戰區廢墟上掛著一件破損的白禮服。

???

那個、我的白色禮服裙,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嗎?我可是看得出來的,……現在,送給你了。

姐姐……我沒能保管好你給我的禮物,對不起。

希望你和哥哥,母親,還有爸爸,現在過得幸福。

麗芙現在已經靠自己的努力,獲取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會努力去抓住那個未來的可能性……所以,希望你們也是。

走過那件飄散的白色禮裙,她看見當初將自己改造為構造體的那個手術臺。

???

對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好事,都是走投無路才會……

葉列那長官,最終還是沒能遵從您的建議……

但我一定會記住您說的話,維持住靈魂原本的樣子。

前行,然後是灰鴉的休息室。

???

正是因為那樣行不通,所以我才很擔憂,這一段路只能夠由她自己找到方向。

指揮官……我會找到回來的路,露西亞,里先生,我一定會回來的。

麗芙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朝前走去。周身的幻象如同畫布一般在她身後卷起,被她拋在後面,而帕彌什的束縛在她身後的黑暗中拉扯著她。如同抵足行走在刀尖上,每向前一步,意識海的痛苦便愈烈。

「——陰影即是陽光;」

「——消逝的神在我面前顯靈;」

黑暗中,那個無機質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在蠱惑著她回到那片帕彌什紅潮中,推動著她自我吞噬,告訴她消解在至高無上的升格網路中、與宇宙融為一體才是最好的結局。

但……不,她現在就要抵達到真實的那個世界。

那個有虔誠的禱告,璀璨的星辰,奮不顧身的戰爭,有著世間一切美好,有同伴呼喚著她的名字的地方。

黑暗的盡頭,她看見有什麼在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更遠的地方……所有人,都站在那裡,等待她。

這份「救贖」,不再是以「犧牲」達成的。

那個未來,所有人都在的未來,要她親手去抓住。

伴隨著愈加接近那束光明,刺痛感愈加強烈。洶湧而來的資料洪流幾乎將她衝垮,她掙扎著奮力伸出手去。

似乎是有淚水從眼眶中流下來,巨大的疼痛撕裂著她,阻止她從帕彌什的浪潮中掙脫。她的指尖越過了海面,越離這片墓塚,離開重力的束縛,向光而去,向她來時所有尚未破碎的希望與深沉的思念,回到她旅途的起點——

似乎有一雙手握住了她。在呼吸間,帕彌什潮汐褪去,意識海中破碎的資料流程散發出星子的光芒,她被牽引著進入了一片明亮而溫暖的光芒中,如同墜入柔軟的水域。

對面是另一個自己。那注視著她的目光,似乎所有的悲傷似乎都溶化在裡面,沒有痛苦,平靜而祥和。

她同時存在於這浩大宇宙中的每一處,她的自我像無際的霧氣彌漫於整片大地上,由恒星沙粒組成的銀色沙漠在她的體內燃燒,散發著微光。

茫茫的星海擾動起來,群星匯成的洪流在旋轉奔湧。

麗芙擦去眼角的淚水,露出一個笑容。

麗芙

謝謝你……我該回去了。

對面的幻影微笑著做出擁抱的姿勢,將麗芙擁入懷中。兩個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無窮的力量湧入了麗芙的身軀中。

霎那間,從猩紅的紅潮下掙出無數青鳥,它們接連不斷而又和諧地變換位置直到天際,如此之多,如同穹蒼呼出的氣息。

在漫天青鳥中,她睜開眼,閃爍著的雙眼中不再只有痛苦和悲憫,而是牽掛與勇氣。

視線中有一雙手伸向她,將她從夢中拽起來,搖醒了,那是她熟悉的聲音。

她也朝那人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