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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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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晚也要外出嗎……?

嗯,我們的食物已經全部沒有了,而且白天太危險了……不但有感染體,還可能有不懷好意的人……

但是……這樣露娜又要一個人睡覺嗎,我有點害怕……

不用怕,只要露娜你不去黑暗的地方就不會有危險的。

怪物真的喜歡待在黑暗的地方嗎!?

嗯,是的,那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怪物,一口就能夠把像我們這樣的小孩子吃掉的。

姐、姐姐!

怎麼了?

能不能握住我的手到我睡著……就今晚就好!

我記得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姐姐……真的不行嗎?

不行……

真的真的不行嗎?

……

姐~~~~姐~~~~

唉……好吧……但是你要答應姐姐,要快點睡著哦。

指揮官,還是喝點其他的吧。

露娜閉上眼,只要抓住姐姐溫暖的手……就算是寂靜無光的黑夜,也顯得並不是那麼可怕。

但是,無論等了多久,露娜都沒有等到姐姐握過來的手。

姐姐?

露娜摸索著似乎找到了姐姐的手,欣喜地握了上去,結果卻發現,那是一隻冰冷堅硬,毫無溫度的手。

——姐姐!!

從朦朧的夢境之中醒來的露娜,拿起剛才自己手中所握住的手,借著微弱的燈光,才發現那真的是一隻手——但只有一隻手。

那是感染體的手!露娜曾經看過它們出現在路邊遊蕩,姐姐告訴過她,千萬不能靠近這些怪物。

咿啊啊啊啊啊!

露娜嚇得連忙將那隻手甩開向後退去,卻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而摔倒。

露娜全身都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她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全身都是被撕裂的傷口一般,而比身體的疼痛更甚的不適感,是來自於腦內的異樣感覺。

彷彿有什麼奇怪的雜音不斷在耳畔迴盪,似乎是想要對她說些什麼,但是聽起來卻是露娜自己的聲音。

這裡是……哪裡!?

露娜想起來自己偷偷代替了姐姐,答應了那群好像很了不起的大人,要變成叫做「構造體」的東西。

雖然她並不太清楚所謂的「構造體」到底是什麼,但她只知道只要她成為了構造體,她和姐姐都能到那個據說每天都能吃飽飯,而且還能洗熱水澡的空中花園去。

我只記得吃下了一個醫生姐姐的藥之後,我就睡著了……之後……之後……

露娜剛想回憶自己在睡著之後到底做了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記憶相當地混亂。

這裡……好黑啊……有、有人嗎?

露娜試探著喊了一聲,但是回應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聲。

姐姐……姐姐……我好害怕……你在哪裡……

這裡沒有溫暖的篝火,也沒有溫暖的姐姐,只有冰冷的黑暗。

想起姐姐的露娜不由得眼眶流出了淚水,她差點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低吼聲,讓露娜嚇得連忙捂住嘴巴連哭都不敢再哭了。

這就是,姐姐說的……怪物!?

低吼聲傳來的方向,甚至陸陸續續傳來了拖著腳前進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往……往著這邊過來了!

姐姐說過,怪物只會待在黑暗的地方是因為它們怕光,只要找到光的話……

露娜四處尋找著,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一處散發著刺眼紅光的小坡。

只要能夠到那裡的話,怪物就不會再追來了吧!

露娜下定決心,忍住全身的劇痛向著紅光所在的地方跑去。

紅色的亮光越來越近,露娜終於能夠看清楚發出紅光的到底是什麼——

感……感染體……

雜物堆的頂端是一個隻剩下上半身的感染體,但它的機能顯然還沒完全停止——注意到露娜靠近之後,它殘破的頭部向著露娜轉了過來。

呃……呃……!

感染體伸手抓住了露娜的手,露娜只覺得腦內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姐……姐姐……

淚水再次湧出眼眶,露娜曾經看過無數次活生生的人類被感染體撕成碎片的景象,它們就是怪物……居於黑暗中的吃人怪物。

但是出乎意料地,感染體卻並沒有攻擊露娜,抓住她的手也漸漸鬆開,恢復到安靜停滯的狀態。

露娜

這是……

借助感染體發出的紅光,露娜第一次看到了給自己帶來持續疼痛的到底是什麼——是一個又一個,留在她身軀上的彈孔。

露娜

這是……我……?

為了更好地作戰,露娜的身體被改造成構造體之後會成長一些,這是那些大人曾經告訴過她的。

但是真正令她陷入絕望的是從自身傷口中露出的紅光——與那些感染體如出一轍的詭異紅光。

(雜音)

——感染係數……超過了臨界點……數值還在不斷上升!

——趁感染還沒有擴散,將她……處理掉。

——動手吧,把感染體以及「潛在感染體」全部消滅。

——丟棄到那個廢棄的垃圾處理廠吧,垃圾就該丟到垃圾場不是嗎?

露娜凝視著那個感染體的眼睛,眼前的景象漸漸溶解,紅光如同水墨渲染開來,直到一切都變成紅色。

露娜

我是感染體?我也是……怪物……

露娜的耳畔迴盪的聲音逐漸吵雜而清晰了起來,那聲音甚至感覺越來越近,彷彿耳語。

(雜音)

渴望……衝動……更高等的存在……

人類……把人類……為了人類……消滅……

在紅色之中,露娜聽到了有誰在說話的聲音,而令人驚訝的是這聲音竟然是出自她自己的口。

人類必須要接受篩選……無法逃避,無法苟存……

升格的授意……你是使者……亦是意志!

不……我是露娜!

露娜……你已經不可能回到姐姐的身邊,你永遠也見不到她……

不會的!姐姐她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她答應過我。

姐姐,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走丟了,那該怎麼辦啊?

嗯,確實有可能呢,是需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這樣吧,我們約好了,如果真的迷路的話露娜你就待在原地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要做……?這樣就可以了嗎?

是的……因為姐姐無論如何都會找到你,無論你在哪裡……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姐姐一定都會找到你,我答應你。

姐姐,露娜會等你的……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耳邊不斷迴盪的雜音漸漸減弱,露娜身上的感染程度奇蹟般地降低,猩紅的光芒散去之後,露娜陷入沉睡之中。

而整個廢棄工廠則再次回歸了寂靜,只留下露娜時不時傳來的夢話。

露娜

姐姐……

露西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