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過薇拉的殺戮之後,感染體再度包圍過來——
——!
呃……
面前熟悉的構造體軀體裡的機械結構外翻,迴圈液滴滴答答地落進沙土之中,一隻手臂已被折斷,以至於反擊的姿勢顯得十分彆扭。
至少只有一個也好,至少保住這個也好。
薇拉快速斬翻飛撲到面前的感染體群,移動到熟悉的構造體面前,將他的搖搖欲墜的軀體支撐住。
畢竟是輔助型,她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戰鬥運算模組開始變得吃力。
喂,大眾臉,你是進攻型對吧?
是……怎麼了,這種時候想說我這種進攻型還比不過你這……
打斷構造體話語的是一聲乾脆俐落的機械扯動聲,薇拉將自己的一隻手臂直截了當地卸了下來,現在正快速地利用納米補強把手臂接到構造體手臂的缺口上。
你……
我的戰鬥性能已經快達到極限了,畢竟在設計上我還是個輔助型,而你只要補全了結構,還能戰鬥對吧?
……有其他「存活」的隊員,我也就再不用聽到「死神」這種稱呼了。
用這條手臂,打開防線,給我逃出去,就按照一開始預定那樣給我逃跑!
你們可不要再強加什麼痛苦的感情給我了,那可比現在機體上的感覺更加……
不過……能感受到這些痛苦,大概也證明著我們的存在吧。
……小心!
在薇拉專注於修復缺口,還未反應的時候,冰冷的迴圈液一下濺到了薇拉臉上。
在構造體被徹底壓碎之前,他使用另一隻手臂,重重地擊中了突然躍出的大型機械感染體的核心,令突襲的感染體失去了行動能力。
活下去。
在那個人被壓碎之前薇拉聽見了這句話,這是祈願,也是詛咒。
活下去……活下去是要幹什麼!
薇拉沒有轉身去嘗試救助那個構造體,而是提著刀向外衝去。
可惡,可惡!!!
在這一切之中薇拉絲毫感受不到生存的感覺,就算苟活下來也只是為了迎接接下來的恐懼。
接著越來越多的感染體的攻擊命中了薇拉,一擊,兩擊,接下來還有更多,身上不斷產生傷痕的她,越來越能感受到清晰的痛苦。
她終於失力跪倒在感染體和構造體混合的殘骸之上,而在痛楚逐漸要將她壓垮的時候,薇拉一瞬想要將痛覺系統關閉。
「很痛也無所謂,求你了,別關閉我的痛覺。」
什麼……!?
某個痛苦的記憶突然閃現在薇拉的腦海之中,她接著這個瞬間的激靈,將刀刃刺入地面,勉強地支撐起自己的軀體。
於是薇拉發現了她的每一個行動,甚至乎自己現在這個人都是在痛苦之中誕生的。
痛楚讓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存在。
哈……原來是這樣嗎。
——!!!
像是依靠著這份痛楚,在地上紮住了根,薇拉一瞬直起了半截身體,向前狠狠地揮出刀刃。
透過武器傳來的觸感薇拉也能明確感受到感染體受到的痛苦,來不及逃跑然後被感染體淹沒的可憐民眾傳來的慘叫聲也讓薇拉感受到了更多。
這些「東西」再也無法感受痛苦了,他們失去了軀體,自我,以及剩下的一切。
沒錯,大眾臉你說的沒錯,至少我能感受到些什麼!
自己和那些「東西」不同,自己還能繼續感受痛楚,自己能感受到這些人的痛楚。
哈哈,好痛……真的好痛啊,你們這些混帳!
在這個瞬間薇拉把一切都當作獎賞,她享受起這種痛楚之間相互爭奪。
好啊,我就活下去,活下去然後感受你們不能感受的痛楚,掠奪你們不能再擁有的東西!
然後在預定撤離地點之中,黑野的輸送車靜靜地停靠著。
而黑野的人員在遍佈構造體、人類與感染體的殘骸的戰後戰場,有的放矢地梭巡著,尋找著他們眼中「有價值」的東西。
一陣短暫的機械拖動聲吸引了幾個黑野人員的注意,在沙土和殘骸之中,一柄磨損嚴重的刀刃和一位支離的少女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被迴圈液濡濕的紅色的額髮下是一雙發亮的眼睛,帶著與眾人眼中所視慘狀形成強烈對比的愉悅笑意,如瘋狂且孤獨的將死之神一般。
身邊堆積如山的感染體的殘骸彷彿是她的推薦信。
也讓我……活下去吧。
少女用尚且完好的發聲裝置,低低說道。
型號是BPN-13,輔助型,名字叫——薇拉嗎。
和當時一樣的話語,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那天薇拉便從軍籍脫離,檔案被蓋上了黑野的印章。
那是祈願,也是詛咒。
——感受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