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隱藏劇情 / 15 絕海星火 / Story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拉斯特麗絲會準時回到自己的房間。
基地的房間設置如同蜂巢。
站在基地深處的走廊裡往上眺望，拉斯特麗絲看到的是兩道「絕壁」，上面佈滿了亮晶晶的方格，好似巨大的玻璃上凝結的許多霜花。
每一個方格都是一間實驗室或一個研究室，而走廊上穿著白袍行色匆匆的人們像極了沒有翅膀的工蜂。
在他們身邊，無人機嗡鳴著飛來飛去，在後勤部門的規劃下，數十萬台尺寸各異的無人機打理著基地中的一切。
它們像血管中的細胞一樣湧過走廊、通風道和電纜管路，清除污垢、維修故障，好讓研究員們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零點能反應堆上。
而在廣闊的機房裡，伺服器的信號燈閃爍成了一片燦爛的海洋，那些高大的機櫃像石碑一樣莊嚴肅穆，把在其中工作的資料人員襯托得如同灰塵一般渺小。
學術就是研究員們所關心的一切。
無論走到哪裡，拉斯特麗絲都只能聽到對物理和數學的討論。參數、變數和方程構成的語言淹沒了整個基地。
但是現在有了一個小小的變數。
沒錯，那個愚蠢的人類幼崽。
看著那個在自己房間門口徘徊的女孩，拉斯特麗絲面無表情地迎上前。
你在幹什麼？
咦——啊！主管女士！
誰允許你跑到這裡來的？
沒……沒人允許。我惹您生氣了嗎？
還沒有。你要找我嗎？
是、是的……
我給你一分鐘。講。
呃、啊？講、講什麼？
你來這裡和找我的原因。你還有五十秒。
醫療部的叔叔們說，您是這座基地裡地位最高、最聰明的人——
第一個描述屬實，第二個描述也許屬實。你還有四十秒。
所、所以，我想來問您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醫療部的叔叔們不肯回答我——
問。三十五秒。
……我，我不太敢，這個問題是不是會讓人生氣？所以大家都不說——
你提問後他人的反應不由你決定。二十八秒。
……
二十秒。
什麼是「媽媽」？
……
主管女士？
我惹您生氣了嗎？
沒有，但我對醫療部的人有些生氣。
為什麼？！那裡的叔叔都是很好的人，請您不要怪他們。
這不由你決定。我生氣是因為他們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遮遮掩掩，而且居然要讓我親自向你解釋。
進來。
這裡有好多書呀，和我以前見過的地方都不一樣。
那些和你無關。過來。
拉斯特麗絲打開電腦，調出萊比亞的檔案。
這就是你的媽媽。是生育了你的人。
什麼是「生育」？
對人類而言，指的是精子與卵細胞在女性子宮內結合，並發育為胎兒、最終由女性分娩產下的過程。
我……我聽不懂，主管女士。
簡單地說，她是創造了你的人。
就像機械部的叔叔們製造機器那樣嗎？
差不多。
看這裡，看到了嗎？現況：已故。她死了。
……
她什麼時候死的？
你出生的那天。
是、是因為我她才會死嗎？
不是，她死於自己的愚蠢。
……我媽媽是很笨的人嗎？
大多數時候不是。但在亞特蘭蒂斯，你通常只有一次犯蠢的機會。
……我很難受。
拉斯特麗絲並沒有動容。
我無法幫助你。
我……我不舒服……我要回醫療部去了，那裡的叔叔會給我藥……
沒有任何一種藥幫得了你。
……我媽媽，她現在在哪裡？
你是指她的遺體嗎？已經海葬處理了。
這檔案上面……是她的照片嗎？我可以列印一份嗎？
不可以。
為什麼？
這是保密規定。
求求你了，主管女士，就一份，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
……
為什麼用這樣仇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對一個問題通常只拒絕一次，今天破例對你拒絕了兩次，你應該感謝我。
拉斯特麗絲！我討厭你！
小小的背影奪門而出，機械腳掌在光滑的地板上滑了一下，她摔倒了，但隨即迅速站起，飛快地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隱隱有哭聲傳過長長的走廊。
拉斯特麗絲嘆了口氣，關掉萊比亞的檔案，閉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