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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l 結局 未來序曲
當第一縷晨曦降臨之際，微風拂過風車廣場。
卻絲毫沒有緩和這裡的緊張氣氛，放眼望去，廣場周圍早已被圍得水洩不通。
以艾拉的作品為主力，新多維機械立體派毫不意外地獲得了勝利。
但也正因如此，雙方陷入到了對峙當中。
米隆先生不是跟你們說過嗎？艾拉小姐不是康斯塔雷耶的機械體，不能成為藝術領袖。
停停停，我們可沒有說讓艾拉小姐來當藝術領袖。
不是艾拉小姐是誰？難道是你嗎？
不怎麼偉大的馬克並不想參與到這種事情裡。
那究竟是哪位大師？你們那個什麼新多維什麼立體機械派。
什麼叫「什麼新多維什麼立體機械派」？幻想機械派是在指桑罵槐嗎可惡。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兩名機械體的對話過後，浪潮中又爆發出一系列的爭吵。
吱吱吱吱——
就在這時，埋伏在廣場附近的喇叭內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噪聲，迫使機械體們安靜了下來。
測試~測試~完畢。
接下來有請我們新多維機械立體派的新任老大，哦不對，領袖登場。
去吧，度爾茜內婭小姐。
嗯……
度爾茜內婭從幕後走出，站到了台前。
度爾茜內婭小姐？為什麼？
不是說好管理者來仲裁的方案被否決了嗎？
度爾茜內婭思考了一下，在移除管理者權限後，無法隨時調動資料庫的她需要習慣新的交流方式。
首先，我並非以管理者的身份站在這裡，至少目前，管理者權限已經從本機的系統裡剝離了。
其次，這也不是由管理者來進行仲裁的方案。
那是由誰來決定？
調色板戰爭的勝負。
三大派系的大師們既然接受了挑戰，那麼失敗以後也理應要承認勝利屬於新……
說到這裡，度爾茜內婭頓了一下，隨後便改口說：
屬於我們新多維機械立體派。
……
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各派系的覺醒機械們紛紛轉頭看向己方的藝術大師。
稍等一下。
我們只是沒想到你們會把艾拉小姐推出來，所以才答應了你們的挑戰。
話說回來，那也不能稱之為挑戰，應該說是某種挑釁吧？
艾拉小姐參戰，從調色板戰爭的規則來說，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這個……
調色板戰爭哪有什麼規則……無非就是不觸及康斯塔雷耶管理條例的底線以及獲得其它機械體的認可而已。
但像後者這種帶有浪漫主義色彩，體現了各機械體在某些方面擁有一致認知的規定，度爾茜內婭並不想打破。
艾拉小姐參與調色板戰爭這件事情，之前各位也是認可的吧？
還是說之前對艾拉小姐說的那些話，都只不過是為了支走艾拉小姐而已？
我們當然沒有那種意思！
調色板戰爭永遠歡迎艾拉小姐。
嗯嗯，謝謝大家！
喇叭裡傳出了艾拉的聲音。既然艾拉有意要這麼做，那麼覺醒機械們也就不打算糾結下去了。
先說好，我們認可的是艾拉小姐以及艾拉小姐的藝術。
像度爾茜內婭小姐這樣依靠艾拉小姐幫助來獲得的藝術領袖頭銜，各流派都是不會認可的。
「對對！」「藝術領袖是要帶領康斯塔雷耶的藝術奔赴未來的。」「度爾茜內婭小姐有什麼作品可以展示嗎？」
吱吱吱吱——
又是一陣噪音襲來，將逐漸步入混亂的現場粗暴地拉回正軌。
測試~測試~完畢。
布偶熊小姐，能不能不要再播放這種東西了……
那取決於他們願不願意聽完度爾茜內婭要說的話。
度爾茜內婭深吸一口氣，就像卡列尼娜教她的那樣，用以保持冷靜，以及下定某種決心。
既然藝術領袖是要帶領康斯塔雷耶的藝術邁向未來，那麼我這裡有個提案。
各位可否根據這個提案，來決定是否要承認我的藝術領袖……
不……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只有這個提案，希望大家能夠好好聽一下，在這之後我的藝術領袖頭銜隨便大家怎麼處置。
……
先是沉默，而後不知道由哪位覺醒機械起的頭，議論的聲浪頓時在廣場上爆發開來。
「上一任藝術領袖塞萬提斯的最後一個提案是什麼？」
「成立藝術派系，負責對我們覺醒機械體的藝術進行分類歸納。」
「多虧了那個提案，機械體藝術的發展才在這幾個月內突飛猛進。」
「度爾茜內婭小姐打算拿出同樣級別的提案來抗衡嗎？」
度爾茜內婭站在台前，再次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我提議，從今以後的康斯塔雷耶內……
「不會是想要強制取消調色板戰爭吧？」
「別開玩笑了。」
從今以後的康斯塔雷耶內……不再設有藝術領袖的頭銜。
又是一次大範圍的沉默，而後便是情緒更加激動的聲浪。
吱吱吱吱——
布偶熊再次播放噪聲，可惜這一次並沒有起到相應的效果。
安靜！都安靜！
倒是各流派的藝術大師選擇站出來制止。在他們的吶喊聲下，局勢才慢慢緩和下來。
度爾茜內婭小姐，你知道這麼做意味著要打破塞萬提斯先生在時，康斯塔雷耶內部那些無形的規則嗎？
我知道。
即使塞萬提斯先生不會同意這麼做？
我無法判斷這一點，但與我這個提案無關，即使塞萬提斯先生現在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度爾茜內婭的意志也不會因此改變。
那名藝術大師與度爾茜內婭對視了幾秒，在確認對方不會在次退縮以後，點了點頭，卻依然質問說。
度爾茜內婭小姐還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吧？這個提案是否通過，是要覺醒機械們來決定的。
那麼，現在有誰要贊同這項提議呢？
馬克！
……
沒有其它機械體舉手，也沒有其它機械體說話，只有馬克孤零零地舉起了他的手臂，因此得以「享受」到整個廣場匯聚而來的目光。
……
馬克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好像沒有誰打算跟他站在同一戰線上。
於是他開始著急了，沉默就像是無聲的宣判，預示著計劃的失敗，就像上一次的展廳事件。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還有我！」
喇叭內突然傳出機械體的聲音，以至於覺醒機械們一時半會沒弄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誰啊？
好像是那位像是人類一樣經營著冰室，研究烹飪藝術的機械體。
然而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越來越多的聲音開始借助喇叭響徹在廣場之上。
「我附議。」「我代表漫畫結社同意度爾茜內婭小姐的提案。」「蠟像館贊同度爾茜內婭小姐。」……
顯然，這些都是沒有參與到這場調色板戰爭，卻分布在城市各個角落裡的為數眾多的覺醒機械們。
他們或許是認為藝術不需要有領袖，又或許是認為藝術生而自由，甚至只是厭倦了這場調色板戰爭。
但毫無疑問，此刻的他們都願意站出來支持度爾茜內婭的想法。
是康斯塔雷耶的城內網路。
帳篷裡，眾人向正在操作終端的里豎起拇指以示稱讚。
既然是要做出重大決定，那當然要所有覺醒機械們一同參與。
哪怕這個決定有可能是錯誤的？
……
我不是塞萬提斯先生……因此我無法確保這個想法是正確的。
但米隆先生曾經說過，康斯塔雷耶的覺醒機械體們是在用藝術對抗殘酷的命運，以爭取屬於自己的靈魂及自由。
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選出一位藝術領袖，去期待康斯塔雷耶能夠再誕生一位塞萬提斯先生了吧？
……
從今以後，就由各位機械體……嗯，還有人類，一起描繪出康斯塔雷耶未來的畫卷。
至少度爾茜內婭是這麼認為的。
……
這次是度爾茜內婭主動去與藝術大師對視，以度爾茜內婭，沒有管理者權限的度爾茜內婭自己的意志，向對方發出邀請。
這個提案是十分危險的，它會改變康斯塔雷耶內的很多事情。
我知道。
即便如此，度爾茜內婭小姐也要堅持自己的想法？
是的。
那好……
如果有一天康斯塔雷耶因此出現什麼非常嚴重的問題，我會第一個前去質問度爾茜內婭小姐的。
話音落下，這名藝術大師高高地舉起了他的手臂。
在他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覺醒機械體做出了相同的舉動。
2小時後，康斯塔雷耶內，空中花園臨時駐紮地。
面對頭頂光環，沿著地毯緩緩步入大廳之中的度爾茜內婭，筆直站立於兩側的各部隊成員們於同一時刻齊刷刷地向其敬禮。
真是讓人懷念，這些禮節已經很久沒有派上過用場了。
李斯特先生。
然而度爾茜內婭卻並沒有想要寒暄的意思，而是直視對方，快步上前。
當她站立於李斯特面前之際，頭頂的光環卻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掌心之上的鑰匙投影。
度爾茜內婭小姐，這是？
我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看起來與覺醒機械相似的程序集合體而已，但現在，這個認知已經被推翻了。
康斯塔雷耶的最高絕對管理權限，不應該落在一個具有個體情緒及自我傾向的機械體身上。
說完，度爾茜內婭握緊手掌，雪白的五指瞬間將那枚鑰匙的投影化作碎片。
這樣一來，就沒有誰能夠透過康斯塔雷耶的城內網路輕易劫持人類部署的各種設備了。
這就是各位覺醒機械選擇的「後退一步」嗎？
彼此彼此。
度爾茜內婭小姐還真是直接，這樣一來，我們外交部連夜構思的那些措辭都派不上用場了。
至少在康斯塔雷耶里，覺醒機械們更喜歡直來直往一些。
看來距離習慣彼此的存在，人類與覺醒機械還有很長一段路需要走啊。
康斯塔雷耶外，荒野的草坪上。
看來計劃很成功呢，度爾茜。
算是吧，借用這場調色板戰爭，人類與覺醒機械的距離變得更近了。
這樣一來，康斯塔雷耶的未來也會多一層保障。
你的最高管理權限呢？真的銷毀了嗎？
徹底銷毀了，從今以後，康斯塔雷耶的命運將由居住其中的覺醒機械以及人類共同決定。
本機也將作為其中的一員，以度爾茜內婭的身份，繼續守望康斯塔雷耶。
嗯……雖然沒能看到最後有些可惜，但還是恭喜你啦，也算是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度爾茜內婭小姐！度爾茜內婭小姐！」
通訊裡，突然傳來了馬克的叫喊聲。
「要把塞萬提斯先生也一併算上嗎？」
仔細辨認之下，依稀還能夠發現有各種聲響，看來度爾茜內婭正處於某種十分嘈雜的環境之中。
大家正在忙著幫助里先生完成他的畫作。
《康斯塔雷耶》？那幅畫還真是有夠誇張的。
嗯，艾拉小姐正為此感到頭痛呢，已經連續討論了很長時間都還沒有結果。
聽見艾拉這個名字，亞里莎的面上浮現出了苦澀的表情。
度爾茜……
嗯？
你和指揮官都沒有忘記約定吧？
……
我們都沒有告訴其它人關於你的事情，馬克那邊口風也是出乎意料地緊。
好，那我就放心了。
……
亞里莎，我給你的數據，你打算……
度爾茜。
亞里莎打斷了度爾茜內婭的話語，並將食指悄悄移動到終端的側面。
有些事情，我是必須要去做的。
……
即使，彼此之間很可能會成為敵人嗎？
就像度爾茜為了康斯塔雷耶有不能退讓的地方，我們也有不能停下的理由。
我無法預演你……你們的選擇所通向的未來。
但願在下一次見面之時，你也已經實現了你的願望。
「度爾茜內婭小姐！你和李斯特先生還沒有聊完嗎？」
啊……啊，我馬上就過來！
……
「嘀」的一聲，亞里莎按下了切斷通訊的按鍵。
就當作是一種無聲的道別吧。
亞里莎操控著終端，刪除掉一項又一項的紀錄。
很快，整個終端的螢幕便開始閃爍出淺紅色的光芒。
塞萬提斯先生的計劃成功了。
覺醒機械並不能夠造就覺醒機械，就像最初之時，出自賽萬提斯之手的度爾茜那樣。
但是藝術給了他一個全新的答案。在與命運的抗爭中逐步成長的意志，能夠輕而易舉地踏出成為覺醒機械的那一步。
那就是拒絕，拒絕由他人擅自燒錄其身的命運。
不管通往何方，領悟了這一點的機械都是自由的。
嗯……姐姐的說法一向很好懂呢……
但我們所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選擇的命運，還有曾經的誓言……
……既然機體已經穩定下來了，就讓我們出發吧……
……「銀隼，飛往地獄。」
似乎是因為亞里莎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緣故，即使依靠完全體回音的出色遠視能力，依然難以看清楚康斯塔雷耶的輪廓。
手中的終端已經開始迸射出火花，被自毀程序引燃的鋁熱劑開始燒毀其中的一切。
將緊握的手輕輕鬆開，燃燒的終端就這樣摔落在地面上。
火光照映著少女的面龐，帶著微笑，她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城市。
伴隨鷹隼掠過天際的呼嘯之聲，當她再次回過頭來時，已經斂去了所有的笑容。
這裡是回音，康斯塔雷耶管理AI數據已確認。
命令下達，任務進入下一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