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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薇拉同行-4
終於安靜下來了……
別的分組正在處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
覺醒機械就這麼呆呆地站在那裡，來回掃視著地面。
顏料、噴射器、還未來得及塗上色彩的畫布……
各式各樣的事物零星散落於四周，所幸沒有見到什麼「殘肢斷臂」，這場「戰爭」似乎逐漸走向了終局。
也許他之前就是在這裡潑灑著色彩，在這裡勾勒著輪廓。
叉著腰，重複那些他曾經說過的話，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自豪地描述著自己的畫作。
如今，所有的一切化為了一片狼藉……
然而，就在自己思考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覺醒機械突然蹲伏下去。
他從混亂的瓶瓶罐罐中撿出什麼東西，貼到視覺感測器前確認了一下。
找到了，就是這個，沒有灑出來真是太好了！
覺醒機械一幅歡呼雀躍的樣子，高舉著一罐顏料，興沖沖地返回到自己的畫架前。
熟練地開啟罐口，將顏料倒入到裝配的儲存器中，而後揮動一下手臂，似乎是打算繼續完成他的畫作了。
……
哦，稍等一下，馬上就畫好了。
偉大的覺醒機械馬克即將完成和他一樣偉大的作品。
我覺得即使真的有誰被徹底毀壞，他們也還會做同樣的事情。
別這樣看著我，這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沒有不必要的多愁善感，眼中只有預設的目標，不顧一切地向前衝……
這樣的構造體在執行部隊裡，一般稱之為模範不是嗎？
不管怎麼說，這場鬧劇總算是結束了。
至於那些事後報告，指揮官會一手包辦的，對吧？
薇拉伸著懶腰，被切得破破爛爛的窗紗隨風擺動，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知不覺中，康斯塔雷耶即將迎來又一個夜晚。
哦？
需要我把他們都集中到一起重新來過嗎？
要是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那就按照目前的方法再處理。
出現一次制止一次，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耗著。
哎呀哎呀，原來灰鴉小隊指揮官這麼閒嗎？看來我給參謀長的提議要多加一條了。
康斯塔雷耶的入駐工作仍在小心翼翼地開展著，更別說還有對異聚塔影響範圍以內的地區進行二次偵察的計劃。
所以自己也很好奇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把駐守城市的任務交給自己……
隨便你，只要別到時候哭喪著臉求我回來救你。
完成了！
被突然出現的吶喊聲嚇了一跳，轉頭望去，發現那位覺醒機械正在揮舞手臂招呼自己過去。
看樣子是剛剛用手上的設備完成了畫布的完全烘乾，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將它從畫架上取下。
於是自己和薇拉一左一右，一齊探頭去查看畫作的內容。
根據二位提供的靈感，偉大的覺醒機械馬克創作了這幅偉大的畫作。
並決定取名為《進擊的女武神》。
考慮到人類軀體的局限性，因此把人類的位置放在……
所以我才說沒有必要去對話或者理解。
薇拉將手拍在畫板邊緣上，打斷了覺醒機械的講解。
也難怪薇拉會有這種表情，那是一幅看起來十分詭異的畫作……
一個深紅色身影正張牙舞爪地在畫布中央大殺四方。
以至於兩隻手不太夠用，又從背部延伸出好幾條手臂，無一例外都緊握長刀，在噴灑的紅色顏料中肆意揮舞。
而在呲牙咧嘴表情猙獰到難以辨識的頭部上，卻刻意保留有像是髮箍一樣的逆元裝置，在瘋狂的猩紅之中是如此地顯眼。
「唰」地一聲，薇拉直接奪走了覺醒機械拆下的畫布。
小心一點啊，既然偉大的馬克把偉大的作品送給你，就要懂得好好保管才行。
薇拉沒有接話，而是轉過身，緩緩走向角落裡燃燒著的火盆。
覺醒機械似乎察覺到了她想要做什麼，趕緊衝了上去想要阻止。
然而薇拉只是用刀鞘的一端輕輕一頂，覺醒機械就再也沒辦法靠近她了。
既然是我的東西，那就是任由我處置的意思。
這幅作品我不太喜歡，所以它的歸屬應該是這裡才對。
說完，薇拉將抓住畫布的手移動到火盆上方，鬆開食指……
知道了知道了，偉大的馬克知道了，這就改這就改。
然而薇拉並沒有要終止動作的打算，她又鬆開一指……
偉大的馬克還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地方，請儘管提就是啦！那幅畫是無辜的。
你這是打算就我的東西和我展開談判嗎？
好啊，如果你能夠做得到的話。
薇拉將畫布扔回給了覺醒機械，對方趕緊伸出雙臂去接。
轉告給你的那些朋友吧，這種愚蠢的動亂不要再在這座城市裡上演了。
為藝術而戰才不愚蠢呢！
難得見薇拉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是嗎？那你們繼續吧。
繼續進行你們的狂歡，繼續破壞這座由人類和機械共同打造的城市。
那麼下一次到來的就不是灰鴉小隊的指揮官了。
覺醒機械在內心裡衡量一遍過後，沒有選擇反駁。
薇拉一幅「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的樣子，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卻在下一刻，正好撞上了一直站在門外的白髮少女。
瞬息之間，薇拉下意識地完成了一整套拔刀出鞘的動作。
可即使她將手中的太刀指向少女，對方的表情也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
確認是沒有威脅的普通機械體過後，薇拉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只是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路過。
不安可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情緒，尤其是當它偷偷發酵的時候。
你是指正駐紮在康斯塔雷耶裡的人類嗎？
哼哼，也不全是吧。
……
等到自己追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是夜色將至。
薇拉正手持個人終端，查看著上面顯示的文件內容。
「戰鬥」？不過是用刀去銷毀一些導管噴口之類的物件而已。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想我應該拜託那名機械體，就指揮官和噴塗機械們用顏料「嬉戲」的景象繪製一張足夠大的油畫，掛到三頭犬小隊的休息室裡。
嬉戲……雖然只是用束帶發射器無力化一部分噴塗機械，但好歹也算是一場十分費力的戰鬥吧。
總而言之，我在這裡的任務算是結束了。
最後還幫你提前解決掉了一些麻煩，不打算感謝我嗎？
薇拉收起笑容，關閉掉手中的終端後，沉思片刻。
假如把他們手中的顏料噴射器換成別的什麼東西，指揮官覺得他們還會扣動扳機嗎？
我認為會。
沒等自己回答，薇拉直接給出她的答案。
之所以沒有發展到把什麼部件從身體裡擰出來，是因為機械體們還在糾結藝術上的情操問題。
如果有哪個控制不住的傢伙率先打破規則，獲得無可比擬的優勢，接下來的一切就都會徹底失控。
那位機械體……是叫塞萬提斯嗎？把這座城市變成了像是烏托邦一樣的存在，至少是對於那些機械體而言。
但是很可惜，童話時間結束了。
不僅是塞萬提斯的離去，康斯塔雷耶的存在也徹底暴露，靜謐角落裡的理想鄉要開始面對來自世界的浪潮了。
正因如此，這座城市也不再適合抱有「任何時候都可以大鬧一場」的想法了。
那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我收到的命令只是以最快速度平息這一切而已。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在這座城市裡嗎？像這種我不太擅長的事情全部交給你就可以了。
還是說你想要互換一下？我不介意留在這座城市裡陪那群機械體慢慢玩。
不遠處，城市中央的風車悠悠轉動著。
一陣風掠過，身後隱約傳來了那位機械體的吶喊聲。
「啊，我的畫，我的畫！」
算了，比起糾結，還是多想想今後的行動方針吧。
雖然自己並不贊同薇拉的說法，但作為預防針來看待，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至於薇拉本人，她此刻正目視遠方，抬起右手輕輕地按住舞動的深紅色長髮。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原來是風車上燈光在逐一亮起。
相較於空中花園內有限的空間，這座城市顯然更有黃金時代的感覺。
被光芒所點綴的建築們，令以往凝重的夜色都柔和了不少。
抵達城市的各部成員，在未參與這場「戰爭」的機械體們的幫助下，已經開始著手恢復康斯塔雷耶內各種建築的機能了。
……
似乎是在計算著什麼，但自己記得薇拉說過她的下一個任務是從明天開始吧？
哦？是嗎？
那麼一路走好？指揮官。
……指揮官是什麼三歲小孩嗎？
……
最終，薇拉收起個人終端，撇了自己一眼，似乎是要自己帶路的樣子。
畢竟在一個多月前作為支援部隊來到過康斯塔雷耶，也更加了解這座城市的狀況。
腦海回憶起曾經走過的地方，那些想要讓薇拉也去看看的景象，將它們一個不漏地篩選出來，逐一排列。
太陽的身影已然完全沉沒，取而代之的是遙月鋪滿山坡的光芒。
就這麼思考著，與薇拉一起，走向那燈火通明的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