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你不是英雄,也不裝作是英雄,甚至連一個絕食英雄都談不上。</i>
<i>……</i>
<i>你這個人,就像是縫進了一具公牛屍體裡的兔子,</i>
<i>肯定憋得難受,但也餓得厲害,</i>
<i>你置身於那麼多鮮肉之間,卻渴望真正的食物。」</i>
升格者加百列帶走了羅伊德……不,羅伊德的半個頭顱,奇蹟般地保留了他的部分意識海。
加百列找來一副破爛的舊機體,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將羅伊德一點點「重塑」。
起初,羅伊德陷在驟然失去伙伴的劇慟中無法回神,久久沒有反應。
等發聲裝置連結成功,羅伊德才「大夢初醒」一般,開口怒罵將一切毀掉的升格者。
可加百列沒有理睬,把羅伊德的發聲裝置屏蔽,繼續潛心鑽研作品。
上肢線路連結成功時,羅伊德伸出手,想要掐死加百列,卻被金屬釘釘在架子上。
一直等到下肢連結成功時,已經過去了整33天。
羅伊德看起來失去了逃離的念頭,他只沉默地被釘在架子上,任由加百列將他再次擺正。
你可以開口說話了。先前你的噪音太大,影響創作,我不得不讓你安靜些。
……
那由我率先提問。
你明明通過了升格網路的篩選,為什麼還不順從加入?
……我目睹了你害死他們的景象,你認為我還會與你為伍?
為什麼不會呢?他們是錯誤的,你厭棄的「舊世界」反而是正確的,我是真理的一方。
我拒絕與你討論這類令人作嘔的正誤。
逃避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你不得不面對這些。
我觀察過那個位於洛普拉多斯的項目,你體內的「內建屏蔽系統」比空中花園目前的「逆元裝置」更正確。
順帶一提,洛普拉多斯的項目充滿探索精神,也不畏懼犧牲,一系列精神都讓我很欣賞。
如果你放任自己隨波逐流、被新舊世界更替的大流裹挾著走,那你只能成為潮水的犧牲品。
唯有親手建造聖所,帶領所愛去屬於你的山上,大家才能獲得安居。
我親見你經歷了那許多,可還是沒有醒悟。
羅伊德,我需要給你一句總結——你在安穩時遲鈍,在行動前猶疑,在行動時盲目。你一事無成,錯得可憐。
滾。
……
你太急躁,不想從我這裡尋獲更多真相嗎?
……你究竟把我變成了什麼?
羅伊德掙扎著,他感受到帕彌什正在自己的機體上「流動」。
你拒絕了升格網路的邀請,可我還是慷慨授予了你與帕彌什共存的特權。
不需要感謝,我不過是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人才。從今天開始,你想去哪裡都可以,但在你看清楚「新世界」之前,這種與帕彌什共存的狀態不會消退的。
加百列邊說邊取下他身上的釘子。
對了,最好別被人類抓到,不然你……
羅伊德不打算聽這個瘋子的任何話,束縛一解除,他立即跌跌撞撞地邁開步子,狂奔逃離。
加百列看著羅伊德的背影消失在遠方。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們早已經研究透徹了你的內建屏蔽系統,為他們的軍事力量做進化了。
你覺得美好的「新世界」還會歡迎這樣的你嗎?你又要被裹挾而去了,羅伊德。
你又要被裹挾而去了,羅伊德。
文柯!隊長!
還有人嗎?!
他跌撞跑回全隊覆沒的原點,可距離他被加百列帶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連屍骸都早已被掩埋了。
一定還留下了什麼……
他挖刨沙地,僅找出一塊屬於弗朗西斯的腿甲。
什麼都不剩了……
他摩挲著僅存的殘骸,席地而坐。
我依戀舊世界的灰鯖鯊小隊,便只給我留一塊Mako-2的肩甲;我依戀新世界的空中花園隊伍,便只給我留一塊弗朗西斯的腿甲。
……不是說好了,都是帕彌什的錯誤嗎?
從蒙扎諾夫人虛假的「伊甸Ⅲ型」中出逃,是因為我想活下去、想帶所有人活下去。
我從來沒要求成為領導者,更別說「英雄」……我的確逃避了那份責任,但只是這樣,也錯了嗎?
為什麼只是被潮水裹挾,也要懲罰我?
……錯誤真的在帕彌什嗎?
羅伊德的眼神灰暗下去。
前方——救——
……!
突然,他聽到了不遠處的呼喚,捕捉到了屬於空中花園的訊號——他必須抱住這根如同洪流浮木一般的希望。
在哪裡?!
搜查任務——
羅伊德又一次揣著希望狂奔起來。
奔跑的盡頭是一名奄奄一息的構造體,他傷勢很重,但不是沒有救援的機會。
請求支援……
我在這裡!
羅伊德伸手拉起這位陷在沙中的構造體,卻立刻看到了他胸口的銘牌,頓住動作。
你是……「羅·伊·德」?
咳……對,我是……羅伊德,請幫我……進行……意識回傳。
安全鎖……已經解除了,只要幫我按下這個……我就能……回傳……回空中花園。
在羅伊德疑惑的目光下,構造體指指自己身上的某個按鈕式構造。
……不可能。不是才過去一個多月嗎……?真正的意識回傳……那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別擔心,我們都會透過這個辦法……重返戰場的。
……
為什麼要取代我的名字?用欺騙的方式安慰我,又是為什麼?
……什麼?
嶄新「羅伊德」的動力核心漸漸灰暗,他的帕彌什探測裝置卻苟延殘喘,在羅伊德貼近他的時候發出尖嘯。
高濃度的帕彌什反應……不對……你究竟是什麼!
我是……羅伊德!
…………
瀕死的構造體沒再說話,卻忽然爆發力量,抬起武器貫穿了羅伊德的軀體——那是一桿旗槍。
唔!!!
不!你相信我,我現在的樣子……這副滿身帕彌什的機體,都是因為那個叫加百列……
羅伊德沒有反抗,只是用手抓著旗槍,幾乎悲傷地解釋。
但瀕死的構造體沒有機會聽完他的「辯解」,最後一擊似乎加速了他的死亡進程,動力核心徹底灰暗下去,最後發出一聲喑鳴。
不……
不該是這個名字的,怎麼會是這個名字……
羅伊德扯下了殘骸身上的銘牌,檢查他的隨身物品。
!這是……我的筆記?
羅伊德找到了屬於他的筆記本——紙頁被保存得很好,甚至還新覆了保護膜。
他輕輕翻開,上面是他一筆筆親手記錄下的空中花園,是他在空中花園安穩度日一年多的見證。
自從虛假的空中花園逃離後,他曾對周遭一切都存疑,所以總會四處打聽,來印證自己眼前的是真實。他問過空中花園的歷史,也問過每一位路人的一生。
羅伊德捧著這份筆記,他原本已經無力悼念自我,但他清楚地意識到——有人在續接他的存在。
……
下一秒,殘骸身上殘存的終端又響了起來。
裡面又是一個陌生的男聲,但說的話卻一模一樣。
這裡是羅伊德,即將抵達目標……
…………
他沒有再回答。新一任羅伊德即將抵達,而真正的羅伊德選擇了離開。
那之後,風沙又吹颳了很久。
久到連最後一任「羅伊德」都終結在那名紅髮構造體手下;連加百列都銷聲匿跡;連舊友殘留的盔甲都被風沙磨損殆盡。
已經過去多久了?
他仍漫步在黃沙中。
久到……連他們留下的盔甲都剩不下了。
連加百列都銷聲匿跡……他最好是死了。
連最後一任「羅伊德」都被那個紅頭髮的構造體終結……也好。
其實找尋文柯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的身份早就沒必要證明了,只要我還是這副滿身帕彌什的模樣,我就回不去空中花園。
……
但我為什麼……還是一路找來了這裡?
他在疾馳的黃金列車後駐足,看著列車遠去。
文柯隊長就在車上。
!
他目睹車尾的廂門忽然被拉開。
滾下去!
求求你……別……你看,我還帶著個孩子,起碼把她留下吧……求你……
我還可以……啊!!
隨著男人的一聲慘叫,這幾個裝束可憐的人,連同那對父女,都被拋下了列車。肉體重重摔在鐵軌上,被堅硬的軌道斷成幾截。
解決完了。
在車尾白吃了三個月的乾糧,總算了結了……髒了我的眼。
……
羅伊德彷彿看到了文柯失散的妻女,一陣久違的惶然從心底升起。
……文柯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
羅伊德登上了這趟列車。
他沉默地從正中間穿過,沒人搭理他——殘疾的、重病的、年老的幼小的……全都堆積在兩側的角落。
就算他不小心踩到誰,也不會有回應。
我要找你們的「辦事人」。
……
唯一聽到他說話的小女孩往陰影裡縮了縮。
……你餓了吧。
……
巧克力糖,可以補充能量,給你。
羅伊德在女孩手心小心地放下一顆糖果,他身上的帕彌什並沒有侵染這個孩子。
女孩立刻狼吞虎嚥。周圍乾枯的靈魂們也都望過來,幸運的是,沒人來搶奪這顆糖。
告訴我,剛才有幾個人被扔下去了,是誰做的?
……「辦事人」。你找「辦事人」、做、什麼?
慢點吃,我還可以再給你一顆。
謝謝……!你不要找他們,他們殺人。外面來的人,他們更不歡迎。
如果他們隨便殺人,那也早該做好被處死的準備了。
你能做到嗎?
我應該能。
那我想求你幫幫所有人。
我只有一顆巧克力糖。
不……我求你審判所有人,把所有人都處死,不止「辦事人」。
女孩枯瘦的手臂指了一圈,將周身所有的難民都指了個遍。
……
抱歉,我無法……
你在找我?
剛剛將人殘忍摔下軌道的罪魁禍首就站在身後,向羅伊德發問。
列車還在高速行駛,你是怎麼上車的?
如果是前面來的人,那麼請回……!
羅伊德從女孩面前的陰影起身——看到羅伊德的臉,「辦事人」反而不說話了。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
……文柯?
——唔呃!!
羅伊德猛地伸手,將「辦事人」摔到身前,一腳踩碎了他的胸腔——「辦事人」是一名構造體。
構造體胸腔的金屬結構斷裂,迸出微微反光的碎屑——連同他胸口那顆多年都沒有擦拭過的骯髒戒指,一起飛了出去。
叮。
髒汙的戒指滾落進角落,被羅伊德鉗制的「辦事人」掙動片刻,怎麼也抓不住。
為什麼是你?!!
我的戒指!
不是還要找你的妻女嗎?怎麼不找了?!你剛才親手把那對父女扔下了列車!看他們活活摔死!
換誰來做這種事都不該是你!!
戒指……戒指還我!
當初是你和弗朗西斯把我從洛普拉多斯背出去……弗朗西斯死了!你這樣子還不如死了!
不該是你啊!!
早已在風沙侵蝕中麻木化石的羅伊德居然哽咽了——他高高揚起拳頭,沒有借助任何帕彌什的力量,一拳拳瘋狂地砸向文柯的臉。
文柯的面目在他眼前模糊起來,他抹了一把臉,繼續砸,好像這樣就能拒絕現實發生。
Mako-1,Mako-2,弗朗西斯……還有那麼多「羅伊德」,我珍惜那麼多人……活下來的只有你一個……唯一活下來的人也變成這樣了!為什麼?
我還妄圖找到你,來證明我的身份,然後我再……
咳、然後再怎樣……?回空中花園嗎?
我不知道——
循環液滴滴答答,文柯身上的帕彌什探測裝置也尖叫著,揭示羅伊德身上高濃度的帕彌什病毒。
文柯在彼此沉默中戲謔笑出聲。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你也回不去了。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還沒到我回答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和你一樣,我看懂了這世界的形貌,所以回不去那個「好人聚集地」。
文柯掙扎著去抓角落裡的戒指,他用小指勾住金屬鏈,極盡珍惜地握進手心。
我的事情你知道,帕彌什爆發不久,我就和她們兩個走散了。我找了她們很多年,直到登上空中花園,成為構造體,也只找到了一點點線索。
你遇難的時候……你被那個奇怪的鐵傢伙帶走的時候,我倖存了下來,他告訴我很多他親眼見到的事——關於我妻女的。
……加百列。
羅伊德意識到這個故事裡摻雜了加百列的指引,所以他顫抖。
我不相信他說的話,他便給我指了一條路,讓我親自去看。所以我「叛逃」了,就為了找到那個鐵傢伙指引的地方。
結果只找到兩具屍骨和那枚對戒……哈,我的妻子明顯是被槍殺的,而我的女兒幾乎融化了。
他說,他看到她們兩個跟著車逃亡,而車上為了爭搶資源爆發了打鬥,我妻子的槍被奪走,她們兩個就成了最不起眼的犧牲品。
你聽懂了嗎?帕彌什災難沒有殺死她們,她們一路都在努力活著,堅持了很久,是其他人殺害了她們。
……
別愣神,別逃避!我再說一遍:人殺的人!
我在這趟列車上把自己馴化成豺狼,什麼腐肉都吃——剛才被扔下車的那個傢伙,自己吃不飽飯,便一次次拿他女兒去交換食物,我早已司空見慣!
剛才那孩子說對了,你要強裝正義、要降下審判的話,就把尾廂這堆腐肉一起清算了!一顆巧克力救不了列車,一個隨波逐流的羅伊德也救不了這個人殺人的地方!
哈!英雄般的「不死身的羅伊」為什麼不說話了?我明明聽說你在空中花園、依靠意識回傳不斷「重生」、戰果纍纍……現在看來,那也不是你,對吧?
畢竟官方打造的海報英雄和你本人完全不一樣——你明明只是個偶爾熱血的懦夫、背叛英勇意志的逃兵。
……
怎麼,羅伊德,我說出這些……
我把你的新世界,髒汙了嗎?
羅伊德還在震顫。
……我……還要被推多少把?
我可以推你最後一把。
<size=40>列車繼續在黃沙中飛馳向前,</size>
<size=40>沒人知道,最後一節車廂正醞釀起劇變,</size>
<size=40>它即將脫節脫軌。</size>
有人推了羅伊德一把,
將他推落列車。
驚天動地的爆鳴響起,早該脫軌的腐肉們一同解脫了。
僅剩的那個灰色的身影,抱著一個人類小女孩,就這樣越過漫漫黃沙,在撲撲煙塵中邁開雙腿,奔跑起來。
他已經對世界徹底麻木,最後一次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奔跑,就像那天他帶領無數羅伊德一同跑出虛假的空中花園一樣。
女孩被他身上的帕彌什緩慢侵蝕著,他也堅持不放下。
我的皮膚很疼。
總比我把你放下要好,再撐一會,我們就能離開了。
……你要當我的父親嗎?
你想要一個父親嗎?如果你想,那我也可以……
不,我見過朋友的父親,那好像不是個好東西,求你不要。
……
……抱歉,那我永遠不做你的父親,我做你的伙伴,好嗎?
好,伙伴……我們要去哪裡?
去道路終點。
沙漠有終點嗎?
應該會有。
如果和洛普拉多斯一樣,那終點應該是一個懸崖。
當年他因懸崖感到茫然,現在他反而意識到,那個懸崖才是他的救贖——只要從懸崖上跳下,一切就能在更好的新世界重啟。
我已不再受帕彌什威脅,能跑到更多地方,見到更多真實……但無非都是更深的絕望,每一幕戲劇都不亞於文柯的故事,連在風沙中戰死都成了善終。
你在流淚?
嗯,我在為一場莫大的悲劇而感傷。
他想起「膽小的羅伊德」從假空中花園逃離時吶喊的那句話——
<i>「我們一定可以在陽光下再見的!」</i>
「在陽光下再見」……
你說,這次還會有新世界嗎?
請告訴我,這樣的世界仍是一片屬於舊世界的廢墟。
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任何別樣的世界……我現在很疼。
女孩疲憊地將頭貼上他的胸口,那裡沒有心跳,只有由帕彌什驅動的零件轟鳴。
……抱歉。
他緊緊擁著這個女孩,像世界上最後兩個乞憐者相互依靠。
他在風沙中停下了腳步,停止了猶疑與懦弱——在文柯最後推動一把之後,他終於看得一清二楚。
這世界不再有終點,不再有可以隔絕真假的懸崖供我跳下。
錯誤並不全在帕彌什——這世界會將好人染壞,人類文明早已自發朽爛了。
<b>如果我不想混沌地死去,那我早該停下隨波逐流的腳步。</b>
他看清了漫無邊際的風沙:
<b>如果這個世界不再有懸崖,那我就成為世界的懸崖。</b>
伙伴,你叫什麼名字?我想救下你。最起碼,我想幫幫你。
「升格者」……
他翻轉著雙手,重新打量自己的軀體,感受流動其中的力量。
我能感覺到,透過「篩選」獲得的力量,其實極其有限。
他看向不遠處的莉莉絲,這名升格者對自己有極強的自信,連後背都不屑於防備。
你的來意我聽懂了。請允許我稍作評價……加百列過於信任他的「神明」,所以他的視野根本無法拓寬到更遙遠的地方。
當然了,帕彌什力量的上限,你們都沒有看到。
那「代行者」呢?甚至更遙遠的存在,能夠做到嗎?
哦?你想成為代行者嗎?想讓我為你引薦那位先生?
莉莉絲仍背對著他,發出了並不在意的問詢。
不,我暫時沒有興趣,我的目光不會在帕彌什上停留。
他向外看去,目光彷彿能穿梭過室外廣闊的荒野。穿過保育區忙碌的人群,穿過宇宙中空中花園備戰的人。
他落下悲憫的一眼。
我保證,我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人身上。
哈哈哈……這種目標才是最難實現的呢——你想把人類的劣根性全都洗掉?重建一個友愛互助的美好社會?好久沒有聽過這樣好笑的童話宣言了。
你的確會覺得我很愚蠢,我不反駁,畢竟人類是好是壞對你而言都沒有意義,他們在你眼裡都是圈養的豬。
但我已經跑在了這條路上,而且……我的時間不多了。
不必與我解釋,我早已答應了你的交易。
好,兩天內,我會把所有「羅伊德」的殘骸從洛普拉多斯遺址帶走,我已經找到了暫存他們的地方。
不客氣,物歸原主而已。說起來,當年為了追捕你,還花費了我不少時間呢……哈哈哈,一條不起眼的小小分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姑媽蠱筒裡養出來的成果還真不少!
對了,你把那些舊殘骸都稱作「羅伊德」的話,你又該怎麼稱呼自己?
……
他沉默片刻,說出一個早就確定的名字。
叫我<b>「埃比阿提斯」</b>吧。所有羅伊德的叛變者,就應該叫這個名字。
等所有羅伊德都成為英雄的那一刻……只有我是埃比阿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