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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昏沉的水面,人類在水面下安靜地睡著。
冊那!
沒事,一塊石頭而已。
伴隨著一聲「冊那」和一陣劇烈的顛簸,人類迷濛地浮上水面,睜開了雙眼。
一隻微暖的手貼在人類的額頭上。
人類抬眼看向四周,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輛車的後座上。
前方是副駕駛座,座位縫隙裡透出一縷紅髮——正是額頭上那隻手的主人。
剛剛人類在廢墟上又經歷了一次「記憶重啟」,所幸腦中還殘留著構造體「犬」最後對自己說的幾句話。
媽媽,那個人醒了。
噓……別吵到人家。
人類這才看到後座上的另外兩個人——後排空間原本還算寬敞,但為了保證傷員的傷口不被擠壓而讓出了不少空間。
這對母女相擁在角落,隨著小女孩的提示,大家的目光都匯集而來。
「犬」也收回手,從副駕駛上回過頭。
……命真大。你一直在發燒,睡了整整4小時,我還以為你徹底燒暈過去了。
我們運氣不錯,所有人都被這位……給救了。
薇拉向來牙尖嘴利,此刻卻不知為何,指向主駕駛座的手指懸在半空,半天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代詞來介紹這位車主。
我就是個老太太,年齡擺在這裡了,不用刻意往年輕裡稱呼。
汪!
嗯,叫我汪老太就行。
我這輛車是載貨皮卡,後面的車板上還拉了半車人呢。你們還真有能耐,能從剛才那種地方帶出這麼多人。
這是一位目測年齡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燙了一頭誇張的銀白小卷髮,有著稜角分明的紋眉和「烈焰紅唇」。
本該在副駕駛座上繫著安全帶的小狗——是黃金時代常見的寵物犬種,也有一身棕咖色的小卷毛,像一團搖粒絨布料。
它的座位被薇拉占了,此刻就耀武揚威地站在薇拉腿上。
汪汪!
薇拉大抵是忍了。
它叫「牧羊犬」。
我只是一般路過,要不是它,我根本不會往轟炸區裡面跑,更不可能發現你們,快說謝謝牧羊犬。
人類的目光悄悄挪向汪老太手邊——
只見一桿厚重的狙擊槍,斜著固定在手剎附近,是汪老太伸手就能端起的距離。
察覺到人類震驚的目光,她側頭瞥了一眼後座,居然擠了個wink。
這槍跟了我好多年了。當年帕彌什爆發的時候,是我用一套w灘的房子換的,很值錢的。
驚訝與欣喜摻半,但更多的還是腦中霧蒙蒙的迷茫感。
還沒等詳細問更多情況,紅髮構造體率先將屬於人類的終端遞了過來。
你先看看自己這些天的筆記吧,你想了解的事都在上面記著——我沒看,我看不了,放心。
人類解鎖了自己的終端,翻看起來。汪老太也主動解釋起情況。
我聽過這位構造體的介紹了,你是從空中花園法奧斯學院下來的學生,腦袋也受傷了,肯定對這一片不熟悉。
我呢……是從帕彌什爆發之後就在附近駐守的士兵,我親眼看著這裡從都市變成了廢墟,又慢慢有人來重建。
前幾天聽說有一批感染體的情況很不尋常,攻擊性比以往都強,蔓延速度也很快,影響到了這附近的保育區,我就想著帶牧羊犬來轉轉看。
這不就撿到你們了——我差點以為那邊沒有活人了,沒想到牧羊犬發現了你們。還真是來對了。
說到高興處,汪老太吹了個上揚的口哨。
醒得早不如醒得巧,我們已經在這條路上狂奔了好幾個小時了,剛剛抵達最近的安全保育區,也是我平時駐紮的地方。
看到前面了嗎?那就是了,062號保育區。
伴隨著汪老太的簡單介紹,車窗經過幾個揮手示意停車的駐紮人員。幾個難民也不禁停步看向這輛又一次拉回一廂倖存者的卡車。
汪老太平穩地踩下剎車,這輛屬於黃金時代末期的載貨皮卡穩穩停在一片臨時搭建的避難棚區前,她朝車門示意。
恭喜各位,暫時跑過了災難的蔓延,可以休息一下了。
下車吧。
言罷,汪老太看了一眼人類懷中抱著的小箱子。
關於這東西,估計你們得找個人聊聊。
這處保育區收留的難民比想像中還多。薇拉緊緊拉著人類的手,跟著汪老太走進避難棚區,穿過了一片密集的人群。
再次記憶「重啟」的人類已經看過自己這些天的筆記,了解了大致的情況。
被汪老太打包救回來的難民們已經散入各處,照薇拉的話說就是「終於把一兜麻煩甩下了」。
但人類認定很重要的那隻箱子有些棘手。汪老太找人看了看上面的標識,很快就有人要他們去找這處保育區的「臨時負責人」。
別再惹事,跟緊我。
臉上纏滿繃帶的人類被牽著從人群中擠過,四周略微異樣的眼神和嘈雜的話語擠在一起,使顱中的隱痛消散不去。
前方的構造體及時發現了問題,她稍稍收手,將人類拉到離自己更近的地方。
這裡都是剛剛被毀了家園的人,走投無路的傢伙會做出很多極端的事,別聽,別看,別攪和,別暴露你的來處。否則我會把你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箱子也給我。
人類拒絕了薇拉的要求,看著箱子把手上那幾滴乾涸的血,總覺得箱子抓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最好祈禱沒人誤以為這裡面有什麼重要物資。
來了,肯特。就是這個學生。
汪老太掀開一道厚實的簾子,把冷空氣隔絕在外,將人類往前推了推。
太好了,居然真的帶回來了!
裡面滿臉愁容的男人匆匆起身,卻在看到孤零零的人類時頓住了腳。
……我們派出去的人呢?怎麼只有一份樣本回來了?
這是法奧斯學院一個沒畢業的學生,恐怕執行部隊的人和帶上的幾個研究員都回不來了。
……
不該是這樣的……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player name],法奧斯的優等生,我是隨行的構造體「犬」。法奧斯這一屆學生原本在059號保育區執行地面實地訓練計畫,但後面的事……如你所見,部分學生失散了。
我們在距離這裡4小時車程的地方遭遇了異常的感染體襲擊,在那片區域淪為轟炸區之前,我的指揮官遇到了一位同樣與大部隊走散的同學,他向我們傳遞了這隻箱子。
我的指揮官沒有遇到其他正規執行部隊的人,恐怕他們在抵達轟炸區之前就已經犧牲了。至於你口中的研究員……你來確認名字,如果是這位的話,我可以確認她已經死亡。
薇拉遞出一份銘牌,遞到肯特面前。
這是她的銘牌,我親手撕下來的。
……
看反應,就是她吧。
薇拉將銘牌放在肯特手心,隨即向在場的人們示意人類手中的小箱子。
現在我需要知道這份拚了命也要帶回來的「樣本」是什麼。
我……
都到這時候了,我建議你們別做隱瞞。外面的災難還在蔓延,早就沒時間猶豫了。
——匯報完畢。
薇拉言語俐落,站得筆直,連汪老太都不禁致以探尋的目光。
人類也想起自己終端上記錄的小小細節——薇拉一直是一位堪稱「模範」都不為過的軍人,從很年輕的時候就適應這種生活了。
你是這個保育區的負責人,你應當知情,你來說清楚。
肯特聽完了匯報,卻有些頹喪地低下了頭。
……我也不是這個保育區的負責人,我是臨時頂上來的——汪老太也知道,負責人昨天帶著人出去了,他還沒……
汪老太聞言皺起眉,把肩上的狙擊槍取了下來。
怎麼可能還沒消息?我去把他們帶回來。
沒用了,汪老太……沒用了。如果他還有回來的可能性,我就不會坐在這裡了——只是大家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剛才生怕你也回不來。
……
汪老太驟然停下了動作,她舉著手裡的槍,消化著這類「並不少見」的消息。
現在這一堆爛攤子擺在我面前,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啊,我為什麼非要頂這條大梁?
他焦躁地抹了把臉,盯著人類手中的箱子。
算了,先把此刻的急事處理好……我可以告訴你們,箱子裡裝的是一份高危的帕彌什病毒樣本。
這次突如其來的感染體襲擊比以往都猛烈,且大量集中在同一片區域,所以我們覺得它有「人為」跡象,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糟。
果然,跟著士兵們去了最前線的研究人員告知我們,這附近的帕彌什病毒都出現了「進化」一般的異變。
他們先是查清了異變病毒的源頭,是一個本該運行正常的地面研究所。那裡面都是空中花園派下來的人,不知道怎麼造成的病毒洩露。
洩露原因也還查不明白,但他們發現有一個人在病毒洩露前離開了研究所,已經不知所蹤。
薇拉突然感覺這個「故事」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情況。
必須去追。
萊亞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出發了。
對,我們已經派了一名構造體去尋找那個提前離開的人,希望能從那個人身上找到一些線索。她還沒有回來,我們也沒有坐以待斃。
我們的隊伍繼續深入爆發源頭收集病毒樣本……但從行動的第二天開始,我們就和他們失去了聯繫。
直到今天,按你們剛剛匯報的情況……樣本應該是流轉到了一個法奧斯還沒畢業的學生手中,再被傳遞到……你和你的構造體這裡。
情況就是這樣。每一步都極其倉促……每個人連送死都趕著去……連悼念都來不及。
肯特在「臨時負責人」的位置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他一遍又一遍地搓著臉,試圖抹掉自己的焦慮和恐懼。
最後,他看向一路奔波至此的幾人。
……抱歉,感謝你們的無畏行動,帶來了唯一一份異常的病毒樣本。
我看你們有人受傷了,先休息吧,樣本就交給我們。這裡還有僅剩的抗炎藥品,你們可以用。
得到最後這句話,薇拉點了點頭,準備卸下重擔。
很好,那這條莫名開闢出來的支線就告一段落……
人類卻阻止了肯特接過箱子的手。
這裡頂多算個接納難民的臨時安全點,不具備研究能力。我會抽調人手繼續傳遞樣本,去最近的能聯繫上空中花園的基地。
……
聽聞人類直截了當的質問,肯特下意識掃向外面避難棚裡的人群。
外面都是附近逃難過來的普通人,大多是老弱病傷,消炎鎮痛的藥物在他們之間成為稀缺品。
此時此刻,沒人能再組織起一支「護送樣本」的隊伍。
汪老太環顧了四周,輕輕嘆了一口氣,向前一步。
我必須提醒各位,異常的感染體襲擊範圍還在不斷擴大,除了要繼續運送這份樣本,按我們過往遵守的安全準則,早已需要開展保育區轉移了。
這樣,樣本就交給我,我和牧羊犬會把它護送到下一個基地。但轉移工作就要靠你……
回來。
人類堅持往前走了一步,手裡還緊緊抱著那隻箱子。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尤其薇拉,她看起來已經在強忍怒氣了。
法奧斯學院教你們打腫臉充胖子?我怎麼不知道?
你懂什麼?你知道外面的情況,知道選這條路幾乎等於送死,卻還是非要走上去?
夠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
你們連一個能頂住事的人都沒有了嗎?剩下那點藥品完全不夠分,那老太婆還一車又一車地往棚裡拉人,帶回什麼人也都不知道。
這點事都辦不好,不如趁早把決策權交給我……一群廢物!
?誰?
遙遙的罵聲傳入簾後的幾個人耳中,下一秒,一個少女拽著另一個蔫蔫的少年扯開簾子,身後還跟著那對被汪老太一起救回來的母女。
少女指著胸口的法奧斯徽章「發號施令」:
這對母女說,有個和我有一樣徽章的傢伙出了事,被那老太婆帶回來了,還被直接帶到這裡了。交出來!
法奧斯是直屬空中花園的軍事學院,就算那個同學在地面做錯了什麼事,也應該先……
是誤會,我沒說那個人「惹事」,是「出事」,出事!是受傷了!
一邊去,我來交涉!
……哎?是你?
凡妮莎和西蒙的動作都在人類面前戛然而止——三位灰頭土臉的同學面面相覷,身上的法奧斯校徽都折射著光,倒映在彼此眼中。
…………
怎麼是你?!陰魂不散!
五分鐘後——
……了解,我完全明白了。
凡妮莎聽完了有關樣本的情況,思忖片刻後,她也做出了決定。
很簡單的事情,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必須聽從我的調派。
我可以給廢物再進行一次情況說明,我們現在要做三件事。
一,撤離難民;二,等那個叫「萊亞」的構造體把罪魁禍首抓回來;三,把廢物身上救命用的測試材料遞交回去。
四,也是最重要的事,把異常的病毒樣本送去附近有能力接手的保育區或者研究所。
前兩件事都交給汪老太去做,我們法奧斯的力量得集中在樣本護送上,最後再把那傢伙肚子上的特殊材料送回去,這才是最優解。
剛才還叫我老太婆?小囡囡?
……還有人沒聽懂嗎?
聽懂啦!
……聽懂了。
西蒙咳了兩聲,他身上也有不少傷口,手腕還打了石膏,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凡妮莎高高在上的眼神又朝人類投來。
廢物開竅。
受了重傷的廢物還有資格反問?
還有那邊的,不用我再說一遍了吧?
……
在凡妮莎拽著西蒙闖進來的時候,薇拉迅速閃身離開,變了一副模樣才重新出現。
汪老太旁觀了全程,她沒有拆穿,稍稍挑了挑眉。
我還以為你能拿出一份更優質的計畫,沒想到還是一模一樣的送死。
不過也挺好理解的,你不允許「大功勞」由我的小指揮官獨吞,即使參與行動的結局很可能是犧牲,你也非要攪和進來。
我的評價是——何必?面子和榮譽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我還沒問你呢,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東西?「犬」?
那傢伙腦袋撞壞了也就算了,我們可沒有。我們都清楚本次實戰考核根本不存在「配備構造體」這一說。人人都知道「玩偶」珍貴,你卻像主動貼上來一樣,來路可疑透頂。
但她好像真的救了[player name]一命?
我作證,紅頭髮的大姐姐拽著那個人走了好遠的路,是個好人……欸?大姐姐的頭髮……
噓,大人說話別插嘴。
也許是給[player name]的特殊安排?畢竟是在各方面一直名列前茅的人,偶爾有些特殊任務特殊訓練也是有可能的……
畢業考核還沒結束呢,你不會已經把那種把惹了一身傷的狼狽傢伙當成首席了吧?想找人當跟班也不找個可靠的。
我說——
你不能這樣揣測我,[player name]的能力你也看在心裡,你們雖一直成績相近……但每次都是「差一點」。
我就不該救你,活該你斷著手腕被感染體咬死。
你……
我對你們說的這些都不感興趣——
也對,時間很緊,說回正題,[player name],你自己的看法是什麼?你對「犬」小姐的意見是?
瞧瞧,被人賣了還要幫著數錢,誰知道你身上那塊莫名出現的「測試材料」是什麼來頭,反正我沒聽說過,你怕不是被當成實驗體了。
不要再預設答案然後去攻擊了……不,我受不了了,[player name],如果你決定繼續護送樣本的話,請帶我一起去。
薇拉閉上了眼睛,徹底對這場少年少女之間的爭執感到不耐煩。
停止無意義的爭吵,我已經懶得陪你們繼續玩下——
我還有個最後一個辦法,用這個。
看著容貌精緻家境尚可素養良好的女生居然「嘩啦」摸出一副銀閃閃的手銬,朝薇拉走去。
?
憑現在僅有的資訊,我無法判斷她是敵是友,好好控制起來才是謹慎之道。來幫個忙,得把她銬在這裡,不能帶她一起行動。
簡直……太失禮了……!凡妮莎,你到底要做什麼?
西蒙也閉上眼睛,絕望大喊起來。
……
…………
薇拉冷笑著活動起腕部金屬關節,她一句都懶得多說了,已經被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氣笑了。
你大可以試試,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做過——而且你以為那東西能控制住我?
當然不能,但你的反應很關鍵。「玩偶」的本分就是對主人言聽計從,如果你執意反抗,不恰好就說明你有問題嗎?
薇拉甩出了自己的武器,這就是她最後的回答。
啊呀,小赤佬要打起來了。
!
一根繩子倏地箍住了薇拉的腰。
薇拉回頭看去,人類鄭重其事地將繩子另一端綁在了自己腰上,認認真真打好結。
……你又是從哪裡摸出來的?
人類輕輕拽動繩子,居然在安慰她。
某個瞬間,薇拉感覺這個人好像已經看穿了什麼。
……你是不是已經……
抬眼時,恰好也對上了人類的目光。
距離032號保育區不遠處,一座高懸的廢棄建築頂端,有一個傴僂的身影正迎著日光,朝某個方向眺望。
他還哼著一個短短的調子,來來回回就那麼兩句。
{226|153|170}~
~Burn it all……
這什麼歌?
嗯?我也不知道,以前跟別人學的,好聽嗎?
有點高級,像黃金時代的富人會哼的歌。
……?哈哈哈哈……是啊,你說得完全正確。
老人扭過頭,看向從天台邊緣靠近的少女。
你是從下面爬上來的?
你把上來的路都堵死了,我只能這樣來抓你啊,海恩斯!
……抓我?我以為你們會來求我。太遺憾了,你們的選擇又一次做錯了。
在黃金時代,就忌諱自我進化;在帕彌什爆發後,又將帕彌什視作洪水猛獸。
為什麼豬狗總是意識不到,積極變革才是正確的方向?
你在嘰哩咕嚕些什麼?
……
海恩斯沉默了幾秒,他意識到,對面的構造體並不能聽懂他描述的宏偉大業。
他突然有點懷念另一位與他有過類似交流的紅髮少女。
……罷了。
反正神明的使者已經向我展示了帕彌什的正確用途,你們的一切愚蠢行徑都影響不到我……呃!
萊亞一腳將海恩斯踹翻在地,交流告一段落。
不管怎麼說,陰陽怪氣的傢伙都有問題——不然你為什麼像未卜先知一樣從研究所裡逃跑了?
說!病毒樣本在哪裡?是不是還在那座研究所裡?
咳咳、咳咳咳!已經有人帶走了!
……!他們成功了!太好了。
萊亞三兩下就將海恩斯捆成了棒槌,扛到肩上。
我的任務也得辦好。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去,路上少跟我聊天。
嘶,輕點,我不跑!我要是想跑,早就沒人能找到我了!
嘴真硬……那你待在這裡做什麼?
因為這裡最高,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萊亞的動作一頓。
你在欣賞這場混亂?
當然,必須讓神明看到我的努力,我也要看到自己的努力沒有被白費。
哈哈……就像英雄走過籍籍無名的廢墟,最後一定會在最高處回望一生。
你是哪個保育區來的?我估算過,以那些孩子們的速度,現在估計只剩062號保育區沒受到波及了吧?
海恩斯完全沉浸在自己打造的「危險國度」中,他大聲笑起來,好像在嘲笑地面上愚蠢的「豬狗」。
……!糟了!!
而062號保育區內,薇拉正盯著兩人腰間的那根繩子,感到好一陣「如鯁在喉」。
……你這蠢貨……
汪!汪汪!
倉皇的對話並沒有妥善結束,牧羊犬急切的吠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來情況比想像的還糟。
汪老太扛起槍,走了出去,就在掀開簾子的瞬間,難民們騷動起來,撲到汪老太和肯特面前。
感染體已經闖入保育區了,正朝我們這邊來!
怎麼會這麼快?萊亞還沒回來,憑我們現在的力量連撤離難民都做不到!
薇拉看著外面的騷亂,深吸一口氣。
……我受夠了這種連一句話都說不完的狗屎局面。
扮家家酒遊戲就到此為止了,等會我會跟你全都說清楚。
但現在……
薇拉也拽著人類掀簾而去,說話間,雙刃槍已然握在手上。
跟好!
薇拉微微停頓,她敏銳地察覺到,繩子彼端拉著的那個人在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同。
外貌明明分毫沒變,卻驟然少了許多青澀,多了一些成熟和她不願看到的……疲態。
……
她來不及細想。
有時就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她好像一直處在這種「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清」的狀態中,始終被命運推著走。
如果不往前狂奔,就會被命運追上,於是她疲於奔命。
她突然想找個機會,和這個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對她說「好的」、「會的」、「放心」的人類好好聊聊。
不止為了說清楚她作為黑野成員的一切打算,更想聊點別的,比如未來的打算……再比如,聊聊她奔忙的終點會是什麼。她覺得這個人會有答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