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11 逐生復始 / Story
校長室
格斯特里戈學院
從141號城市歸來，收到了前往校長室的通知。
瑪爾塔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燈光在她的眉眼處一分為二，模糊了表情，也模糊了她的情緒。
坐。
拉開椅子，一張印有紅色字樣的紙張被推至身前。
毫無疑問，是遲來的戰場抗命處罰。
接連對抗調查目的的既有規則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論處罰結果是什麼，最好都先接受。
遞還紙張，瑪爾塔翻閱著另外的資料，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
不打算解釋，也不打算申辯嗎？
我還以為你會把戰場上的表現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
畢竟你的參與讓學生在戰鬥中得以保全，這遠超一位教師應有的表現。
瑪爾塔刻意在教師二字下了重音，發言意有所指。
當然不是。
瑪爾塔的語調陡然嚴肅。
功過相抵是社會約定俗成的認知習慣，它不該出現在學校裡。學生需要學習的是是非本身。
如果讓學生將對錯視為可代入等號兩端的參數，那麼一切行動將從追求正確轉為追求等式的配平。
這是極具誤導性的邏輯，對她們而言尤其如此。
瑪爾塔抬起頭，雙眸相對，白鬢與皺紋難掩她目光中的凜然。
好的結果不能掩蓋舉止的錯謬，同理，糟糕的後果也不能全盤否決美好的初衷。
【但你……又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做了如今的一切？】
質問並未出口，止於意味難明的說教。
咚咚——
突兀響起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逐漸凝重的氛圍。
瑪爾塔蹙眉看向房門，低哼一聲，態度卻緩和了下來。
今天就到這裡，回去上課吧，[player name]老師。
瑪爾塔埋首於書卷中，頭也不抬。
依照對應條例，對於特殊時期不遵從命令的教員應當剝奪教師資格，停職調查。
但在此之前，作為保護學生的表彰，你還有其他的流程需要走。
瑪爾塔的語調嚴肅依舊，但悄然少了幾分冷厲。
先去履行你作為教師的職責吧，別讓學生等太久。
至於處罰，該給你的時候會給你的。
理解了瑪爾塔隱露的態度，道謝後告辭。
合上校長室的大門，在角落望見了探頭探腦的人影。
哎呀，出來啦？
那個老太婆沒有為難你吧？
但她就是老太婆，艾維格給她匯報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兇巴巴地說要追究你的責任。
你說誰？老太婆？絕不可能！
咳嗯——
話音剛落，沉悶且刻意的咳嗽隔著房門傳了出來。
潔塔薇，你這週的考核分數還有得扣。
嘖……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啊瑪——爾——塔——長——官——！
潔塔薇不滿地翻了個白眼，一邊對著緊閉的大門扮著鬼臉，一邊拉起人類指揮官的衣袖。
走吧，艾維格說，她有東西想要交給你。
學生宿舍
格斯特里戈學院
格斯特里戈學院學生宿舍。
跟隨潔塔薇一同來到宿舍，只見艾維格捧著一本紙質書冊沉思。
[player name]我給你帶回來了。
啊……
艾維格自沉思中清醒，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對視中，她的瞳孔悄然縮放，而後將手中的書冊遞了上來。
白的日記，她臨別前說要交給你，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我檢索了白權限下所有可能的儲存區，但一無所獲。
直到工作人員來整理她宿舍後提供了清單，我才發現，每次她在緊急任務前，都會將日記藏到一個特定位置。
日記本來就要藏起來吧，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樣嗎，或許吧，不重要。
比起這個，我有其他的事情……
……不重要？
潔塔薇突兀地打斷了艾維格的發言，艾維格淡漠的表情多了一絲迷惑。
在優先度判斷中，這確實屬於……
這可是白的日記，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所以我有在努力尋找，以期完成她的心願？只是存在形式和我的判斷有所誤差，因此拖延了一點時間。
如果你不滿的是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過錯。
誰在和你說這個！我生氣的是為什麼你會覺得白的日記不重要！
艾維格茫然地回以理所當然的答覆。
因為我們有系統日誌，更方便快捷，而且不易遺失。
你……
潔塔薇一臉不忿地將艾維格放下，後者皺了皺眉頭，顯然並未生氣，只是不理解對方舉動的目的。
我希望借用你的權限在非特殊時期去一趟141號城市。
隨著感染體入侵的次數增加，樣本量擴大，包括我在內的部分學生的數據分析模組都得出了相似的結論。
141號城市的遇襲存在問題，感染體的入侵似乎存在一定的目的性。
但條件太少，數據不足，我們得不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思索間還未應答，潔塔薇先一步出聲。
這就是你拜託人的態度嗎？
還是你覺得把白的日記交給[player name]就算一個人情了？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那是白和<M>他</M><W>她</W>之間的事情。
不過你說得對，索取之前應當付出，這是常識的一環。
艾維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需要我付出什麼才能借用權限？
為什麼？
…………
這是條件嗎？
……白，對不起。
話才說了一半，艾維格先一步轉過身，對著白先前所在宿舍方位鞠了一躬，讓人類指揮官舉起日記的手僵在了原地。
這樣就可以了嗎？
再度嘆了口氣，在艾維格腦門上敲了一記。
艾維格捂住了額頭，似有不解，但還是定定地站著，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艾維格，你真是沒救了。
隨時可以。
說著，艾維格看了眼身邊的潔塔薇，補充了一句。
謝謝老師。
中轉入口
141號城市
141號城市中轉入口
在合成語音的系統播報聲中，領著潔塔薇與艾維格走出車廂站上月台。
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艾維格，對方只是在四處張望著觀察環境，全然沒有帶路的意思。
艾維格？
怎麼了？
接下來往哪裡走？
我不知道。
是的，我覺得感染體的入侵存在一定的目的性，所以想來城市裡看看。
但我不知道如何去搜尋對應的線索，可能太多，等價沒有答案。
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你……我……
潔塔薇一時語塞，正想說什麼，氣勢卻嚇到了一旁小路人。
嗚哇——！
呀，不哭不哭。
婦人抱起嬰兒輕輕搖晃著，手掌溫柔地拍打。
呃……不好意思。
呵呵，沒關係的，我認得你們。
感染體入侵的時候，我和丈夫正帶著她在城市中央的商場附近……
老師應該是從外面過來的吧，萊博維茨公司接管這裡的時候，就建起了141號城市的商場，用來給大家交換物資，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那時候，我們正在商場附近購買物資……房子坍塌的時候，我都嚇壞了，接著你們就出現了。
婦人笑著，微微地舉起嬰兒的手，將其遞向潔塔薇，低聲哄逗。
不哭不哭，她是保護了你的英雄姐姐，不是壞人。
嗚嗚……嗚哇？
嬰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婦人的安慰下，哭聲漸止。
旋即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潔塔薇，把手伸得更長了一點。
……
潔塔薇見狀，面露難色，不復平日的跳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上去。
咿呀……嘻嘻……
她好像很喜歡你，要抱抱她嗎？
呃……我？
潔塔薇轉過身來，露出了求助似的目光。
需要幫助嗎？你不想的話，我來。
誰不想！
潔塔薇下意識反駁，小心地將嬰兒抱了過來。
咿呀……咿咿~
欸欸，別……別晃……別晃……
本以為潔塔薇很快就會將其送還給婦人，卻不曾想她努力地抱著直到嬰兒傳來困頓的呼氣聲。
給……她睡著了。
謝謝你，希望有緣再見。
婦人道謝離開，潔塔薇木木地應著，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不捨得？要不要喊住她再讓你抱一會。
我建議你還是別做閱讀理解了，我聽著就來氣。
……我只是想到了別的事情。
潔塔薇罕有地抿著唇思索。
你說……我們的「幼年」是什麼樣子的？
也會有人這樣抱著我們嗎？
按照時間劃分，那個階段的個體應該還處在心智培育階段，沒有實體。
……我就多餘對你感慨，還不如思考一下正事。
你有什麼想法嗎？[player name]。
望著婦人遠去的背影，某些字句觸動了關鍵字。
好。
蛤？等等，你不要順勢就答應啊！
為什麼是商場，不會是因為剛才小不點媽媽說的話吧？
這也太隨便了。
從懷中拿出白的日記，翻開封面，指尖在扉頁劃過。
瑪爾塔允許我們在141號城市散心，這是我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命令，
我不太理解她的用意，也不太理解散心的目的。
但我知道，我的核心轉動得很快，這種情緒被大家稱作開心。
我很開心，而且想要把這種感覺寫下來。
但艾維格好像不這麼想，她也參與了散心的活動，但那看起來更像是為了執行命令本身。
我總覺得這樣不好，哪裡做錯了，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執行命令明明是必須遵守的基本規則才對。
我解釋不清，沒有一條邏輯公式能給我答案。
但我搜索到了一條資訊。
「生活裡若有想不明白，不高興的事情，就去購物吧。」
決定了，我要帶著艾維格去「購物商場」。
……
艾維格疑惑地歪過腦袋，機械瞳孔有規律地縮放著。
沒有，資料庫裡並沒有檢索到關鍵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