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6 幽塔黎光 / Story
鑽機聲震耳欲聾，泥水滲透岩層，蔓延到腳踝。
——要通了！裡面的！讓開！
一線天光透過斑駁石塊的縫隙照射進陰暗礦道。
退後，退後！
工程部隊選擇的開孔位置十分精確，距離內部強化過的礦道只有不到1公尺的距離。
強化過的礦道隆隆作響，謝麗爾和其他支援部隊隊員們皺著眉，死死盯著頭頂的安全區域。
「轟——」
隨著響聲，前方礦道的石塊被工程部隊從外部掘開，陽光終於照射進來。
指揮官。
刺眼的光線灼燒著眼球，露西亞輕輕蒙上了自己的雙眼。
在地下時間太久了，當心陽光刺眼。
——喂！裡面的！你們還好嗎？
工程部隊其餘隊員忙忙碌碌地在安全的前提下拓寬孔道，準備救援，卡列尼娜已經做好防護，衝了進來。
[player name]，露西亞！你們沒事吧！
喂，你慢點……
怎麼感覺最近總是在這樣的地方鑽來鑽去……
在卡列尼娜和布偶熊的協助下，被困礦井的隊伍成功被救上了地面。
正在發正在發——布偶熊！
協調救援的卡列尼娜百忙之中轉頭喊了一聲。
已經在聯絡了，好像有些訊號不穩定……
好啦，接下來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多少休息一會。
少女在前方帶路，催促著來到臨時營帳，卻在掀起門簾的一瞬間皺起了眉頭。
……諾曼集團負責人？
穿著板板正正的西裝，諾曼集團的負責人和諾曼集團研究室派來的代表坐在臨時營帳中間，端莊地彷彿這裡是空中花園的高級會議室。
雖然目前有些不合時宜，但還煩請幾位坐下來聽聽我們的訴求，畢竟，諾曼集團總不能無償提供這麼多的援助。
當然，我們也不會提出什麼過分條件，諾曼集團也清楚，這次行動的主導方是空中花園。只是……
基於礦場收回之後，仍然需要諾曼集團對其進行維護和修整，因此，我期望空中花園在清理和作戰過程中，能夠最大限度地保留礦場內部的基礎設備。
就算礦場內部全部都是鋪天蓋地的感染體？
……很抱歉，這些內容並不屬於我方應當考慮的範疇。
現在的狀態，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人力物力進行設備重建，所以……
……然後呢？乾脆點，把話都挑明了吧。
接下來，涉及到研究室的部分，就由我來進行說明。
由於礦場內部的實驗室是由諾曼集團注資建設，當時事發突然，諾曼集團撤退的時候，並沒有帶走所有的資料。
我方為此派出了實驗室負責人安傑，作為協助人員之一。
她現在在哪裡？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提前接回安傑。
空中花園並沒有理由扣留我的學生。
她只是一個研究員，能做什麼證明？我只是想帶她提前回空中花園療養……
……
……教授？
後知後覺地，集團負責人後退一步，尷尬地笑了笑示意失陪，拉著教授離開營帳。
他們的爭吵隱隱約約地從室外傳進來。
這並不是維多利亞小姐交代的事情……維多利亞小姐交代了，只需要保全礦場，盯住他們，不要大規模破壞……
這是實驗室的事情，與你無關。
簾子響動，研究室教授再次走進來。
我再次強調，空中花園無權扣押我的學生。
偷竊？這位指揮官，你的用詞恐怕有些問題。那些資料原本就屬於諾曼集團——旗下的礦場。
諾曼集團只是注資方，不清楚這些實驗資料究竟是否違反空中花園的規定。
即使真的違反規定，新的提案不溯及以往，按照舊規，諾曼集團並不違反相關規定。因此，諾曼集團應當有權回收這些內容。
這名看起來有些年紀的研究員看起來頗為自得。
……
我就不該浪費時間聽你們廢話。
卡列尼娜怒氣沖沖地要走出去，卻被布偶熊抓了回來。
說清楚，想要安傑的，究竟是諾曼集團，還是其他什麼人？
……當然是諾曼集團。
他眼神有些游移。
布偶熊不以為意地掃了對方一眼，手指靈巧地敲擊了幾下鍵盤。
喔，找到了。
阿爾維斯……晉升很快啊。
履歷是……從康士坦丁礦場內部實驗室，破格提升進空中花園諾曼集團總部？
……我不清楚您在說什麼。
是黑野吧。
我想到過他們可能把手伸到諾曼集團，但沒想到伸得這麼長……
布偶熊冷笑一聲。
諾曼現在根本沒有重啟實驗的條件，就算回收康士坦丁礦場，也要優先將產出供給空中花園使用。
在諾曼集團，給黑野做事……兩份薪水好拿嗎？
……
真的是……沒工夫伺候這幫不分輕重緩急的傢伙了。
等等，礦井那邊有問題……
我一直在聯絡布麗姬特，但始終顯示的是發送失敗……奇怪。
我連結的是你們剛剛使用的內部通訊，支援部隊已經維修好了礦場內部的收發信設備，不應該出現問題……
除非……
嗯……只有這兩種可能。
礦井下除了布麗姬特，還有其他人嗎？
「電梯被人破壞」……「閃爍著暗紅光點的攝影機」……
是礦井裡的「那個人」。
我和你一起。
現在礦井裡面什麼情況？
大部分支援部隊隊員和研究員已經全部回到地面，安置在臨時營帳裡，沒有傷亡。
在他們逃跑過程中，有一部分支援部隊隊員留下斷後，已經安排接應救援。
只有布麗姬特和特洛伊目前仍然是失聯狀態。
特洛伊的通訊倒是能夠撥打出去，但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嘟——」
通訊中斷的盲音在充斥著監控螢幕沙沙聲的監控室並不響亮，但對面的，自稱斯凱奇的「構造體」卻似乎聽到了一樣，沙啞地開口。
別費力氣了。
這裡所有的通訊訊號，全部被我屏蔽了，以防我在失去神智的時候發送出去什麼……不該發出去的東西。
這裡的秘密，應當永遠被埋葬。人類的短視和貪婪，永遠不容小覷。
諾曼家族的榮耀……
該死！
通過監控室的地圖，布麗姬特以最快速度返回剛剛和特洛伊失散的地方，但大門似乎從外部被破壞，即使輸入密碼，大門的機括也只是發出無力的脆響。
再次用力嘗試撬開大門，再次無功而返。
特洛伊現在怎麼樣了？外面那個……到底又是什麼東西？
你到底是什麼人？真的只是諾曼集團的管家嗎？
為什麼……這份資料上……有我爸爸媽媽的名字？
「咣——」
回應她的，是大門外更加沉重的撞擊聲。
你真的只是諾曼集團的管家嗎？如果你真的只是諾曼集團的管家斯凱奇……那為什麼……
……為什麼你記錄的這份東西上面，會有索伊和瑪瑞安的名字！
大門的撞擊聲突然停止了。
外面那個自稱斯凱奇的「構造體」似乎停止了動作。
……索伊……瑪瑞安……
為什麼要強調這兩個名字……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索伊，瑪瑞安。
是我的父母。
一邊轉移話題，布麗姬特一邊繼續嘗試從側面撬開大門。在斯凱奇的蠻力衝撞下，大門內側似乎已經有些鬆動，這個位置，也許可以成功。
她不可能留特洛伊自己在外面。
索伊……瑪瑞安……你的父母？
嘶啞的彷彿從地獄傳出的低語從縫隙中滲進來。
你是……嗬……嗬……布麗……姬特……？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布麗姬特有些驚詫，但並沒有停下撬門的動作。只差一點點了……
嗬……嗬……呃啊……
「轟」的一聲，大門應聲倒地，布麗姬特終於撬開大門，站在了斯凱奇面前。
誰！
迷惑侵蝕著斯凱奇的邏輯，感知到大門被打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高舉雙拳，卻在與褐髮構造體對視的一瞬滯住了。
她長的和瑪瑞安……太像了。
斯凱奇！寶寶出生了！
那太好了，取名字了嗎？
當然，瑪瑞安決定叫她布麗姬特，等她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攀岩越野了！
哈哈，你們真的要帶一個幾歲的小寶寶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嗎？
嘿，諾曼大管家，當年你和我們一起玩的時候，可沒有說越野是「這麼危險的事情」噢。
那時候還年輕……現在可不一樣了。
現在？現在也很年輕！
怎麼……你怎麼會在這裡，斯凱奇？！
索伊？瑪瑞安？！怎麼，怎麼會是你們……
我們一直居住在康士坦丁鎮，附近的搜救工作一直都是我們……
怎麼回事……斯凱奇？
來不及說話了，快，這邊……
布麗姬特……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礦井昏暗，不辨日月，他已經無法透過流逝的數字來判斷自己究竟已經這樣度過了多少時間。
我，我……呃……
意識海的躁動波瀾再起，持續的刺痛針扎一般刺激著他的神志。
特洛伊！
衝出來的第一時間，她謹慎地避開斯凱奇，第一時間前往查看特洛伊的傷勢。
藍髮構造體倒在牆角，狀態看起來很不好。
用光身上攜帶的所有應急救援藥品，布麗姬特才堪堪維持住特洛伊的生命徵象。
我爸爸媽媽……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礦場看到了他們？
確認特洛伊生命徵象趨於平穩，布麗姬特背起特洛伊，面朝斯凱奇，緩緩後退。
……嗬……走，快走……
壓抑著摧毀一切的衝動，他後退一步，以示自己並不想攻擊布麗姬特。
監控室的資料，那些你錄製的影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對不起他們……黑野……資料……要被毀掉……
沙啞聲音戛然而止，但布麗姬特仍然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字。
黑野？！
……走，快走……！！
混亂的意識海再次開始翻湧尖銳的浪潮。
……
她並不確定面前這個構造體和自己父母究竟有什麼淵源，但特洛伊身受重傷，她不能帶著特洛伊冒險。
趁著斯凱奇神志不清，布麗姬特背起特洛伊，迅速從小路離開。
嗬……啊……
再次恢復平靜，他似乎再次遺忘了他的摯友。
我……發過誓，此生忠於諾曼集團，忠於諾曼家族。我不能讓這些事情傳出去……抹黑諾曼家族的榮光。
他的喉頭發出古怪的聲音，瞳孔逐漸混沌。
銷毀……
繞過一條小路，遠離斯凱奇視線之後，布麗姬特背負著特洛伊，飛快地奔跑了起來。
那個怪人一定有關於她爸爸媽媽的線索，他們可能認識，甚至可能在更早之前就是朋友……
呃……
特洛伊？！你醒了嗎……
布麗姬特俯身查看特洛伊的狀態，但她似乎只是無意識地發出低吟。
生命徵象平穩……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知為什麼，那個怪人在攻擊特洛伊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下重手。不然，以特洛伊的老舊機體型號，根本撐不到現在。
礦道被堵死，電梯停運，他們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出去的途徑了，她能做的，就是把特洛伊找一個足夠堅固的地方安置好……
好了，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將特洛伊安置在他們之前強化過的一處礦道，布麗姬特拍拍手上的灰塵，在礦道外做好明顯的標記。
現在，是屬於布麗姬特的戰場了。
儘管那個怪人剛剛語焉不詳，但她仍然聽到了「黑野」和「資料」。
那間監控室，很可能還存在別的秘密，比如更多的，能證明黑野在這裡進行非法實驗的「資料」。
他似乎想要毀掉那些資料。
但……不可以。那些資料關係到的不只是她爸爸媽媽的下落，還有更多的……無知無覺消失在這個深淵的人。
僅僅是屬於海德的「研究小組」，就記載了包括特洛伊在內的，那麼多無辜的「實驗體」，那其他的……
整頓行裝，布麗姬特重新整理好裝備和武器，將特洛伊的終端通訊訊號接收頻率調整到最大範圍。
好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player name]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她必須在那個怪人徹底摧毀證據之前，拿到那些東西。
她不可能讓他們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消失在黑暗中。
希望下次見面……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喝啤酒味擬酒精型電解液吧。
她轉身，再次進入黑暗的礦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