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5 怒逐沉沙 / Story
嗯……
麥克斯坐在專屬於他的大桌前，而面前有一個被拆開的信封，信封之中的信件正被他拿在手上。
簡直荒謬……
麥克斯將信件撕碎之後丟到菸灰缸中，用剛點燃了一根雪茄的火柴順勢點著了，那封信件便迅速化成了一堆灰燼。
麥克斯任由手中的雪茄冒出煙霧，思考著該如何應對——要是信上的麻煩事也能像這樣一把火成為灰燼的話就不用這麼煩惱了。
奧克蕾啊……我是不是已經老了呢？
麥克斯打開抽屜，裡面放著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個站在麥田之中的三人家庭。
照片中的人笑得很開心——開心得幾乎看不出，裡面那個年輕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找他的，但既然樓下的警衛沒有通傳，應該是熟人才對。
進來吧。
麥克斯輕輕關上了抽屜，打開門走進來的人卻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是你啊……
……
麥克斯只是看了梵恩一眼，便把雪茄叼在了嘴裡，繼續低著頭審批手中關於小鎮各類事項的文件。
今天是收穫節，你就不要去巡什麼邏了，放鬆下去玩一下吧，畢竟……
老爹，你還記得收穫節是怎麼來的嗎？
麥克斯放下了手中的筆，雙眼緊緊地看著梵恩。
當然記得……那是這個小鎮第一次成功大規模收穫麥子的日子，你的母親高興得不得了，於是就把今天定成是「收穫節」。
是的……但今天也是她死去的日子。
麥克斯移開了視線，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手中的文件之中。
人總是會死的……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世界裡。
但是你原本可以救她的。
面對梵恩的質問麥克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不……今天不會到此為止了。
梵恩從懷中掏出了一把來自空中花園的制式手槍，對準了麥克斯。
嘖……那幫傢伙之前不是還非常排擠空中花園的嗎……
在小鎮外圍的廢舊酒廠中，正是德蒙他們的臨時聚集地。
嘖，現在那兩個人居然還大模大樣地在這裡生活下來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德蒙看到自己衣服的下擺沾到了四處飛散的灰塵，只能奮力地拍著下擺，心情差到了極點。
我到底還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
我也沒想到……他們好像很快就和鎮子裡的那些人打成一片了，半點空中花園的樣子也沒有。
反正遺忘者進攻的日期要到了，無論如何都要在那之前解決掉他們……但如果解決不掉那兩個人的話，起碼另一個目標你肯定可以辦到。
德蒙將自己的配槍塞到了梵恩的手中——那是一把空中花園配備給作戰部隊的制式手槍。
另一個目標……是誰？
哼，這個小鎮的鎮長……你的父親。
……
怎麼樣……下不了手嗎？你不是說他害死了你的母親嗎……你應該對他沒什麼好感才對。
不……交給我吧。
梵恩從德蒙手中接過了手槍，將其收到了衣服的內側。
只要他死了，我們的進攻就沒人能妨礙了……至於剩下那些居民，就交給你去處理吧，沒了麥克斯的話他們大概也只能作鳥獸散了。
哼，畢竟他們也不過是為了活命才會留在這裡的投機分子，不可能拼上性命保護這個小鎮和遺忘者對著幹。
德蒙點了點頭，目送著梵恩離開了廢棄酒廠。
你就指望他嗎？
奈捷爾從德蒙的身後的陰影之中毫無預兆地出現，慢慢走到了他的對面。
哎呀，當然不是了，不是還有奈捷爾你們嗎……這樣的傢伙說到底根本沒有體會過殺人的感覺，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你有……曾經殺死自己親人的經歷嗎？
德蒙似乎認為這是奈捷爾在挑釁他的話語，頓時露出了極度不爽的表情——而他也知道奈捷爾根本看不見。
呵……當然，只要給出足夠的利益，無論是誰我都下得去手……
……
奈捷爾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推了一下眼鏡便走出了廢棄酒廠。
喂，你不要忘記吩咐給你的工作！如果梵恩那傢伙失手的話，就由你和你的手下來……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但德蒙自己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切，真是令人不舒服的傢伙……
德蒙看了看終端的時間，也差不多該變裝之後潛入收穫節的街頭了——隱藏好自己，躲在暗處玩弄對手，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了。
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麥克斯卻沒有半點的驚慌。
遺忘者的人快要進攻過來了……你馬上離開這裡！
其他人愛走我管不著，但是我不會走的……這裡是我的地方。
麥克斯雖然語氣平淡，但是話語之中卻帶著莫名的威嚴，讓梵恩稍稍有些退縮了，但最後還是用手槍對準了麥克斯，慢慢走近了過來。
你在想什麼！就算真的讓你擋住了他們……這個小鎮……這個母親留下來的地方，都會破壞殆盡的吧！
梵恩用槍口抵住了麥克斯的腦袋，手卻在不斷地顫抖。
我再說一次……離開這個小鎮，否則的話……
你錯了，這裡的人來了又去，建築倒塌又會重建，麥子死去又會有新麥萌芽……這麼多年這裡都不曾破壞。
但如果今天我退縮了，讓這裡落入誰的手中，「新奧克蕾」……奧克蕾她的心意才會真正地被破壞殆盡。
閉嘴，你居然還敢把母親的名字掛在嘴邊……
麥克斯盯著槍口，將雪茄送入口中，緩緩地吸了一口。
你……或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你的母親。
在梵恩的記憶中，母親原本是空中花園中的有錢人小姐，被趕出家族之後，選擇與麥克斯一起留在地面。
母親她總是非常溫柔和善良……所以才會被你，被那些裝作可憐巴巴的難民利用，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在生下了梵恩之後她得了重病，本來有返回空中花園治療的機會，但是卻將機會讓給了他人，最後病情惡化最終死去。
面對梵恩的指責，麥克斯只是搖了搖頭，打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來那張他看過無數次的照片，輕輕撫摸著。
哼，奧克蕾她啊……可是個比我要堅強聰明得多的傢伙。
喂！麥克斯！快看，這些麥子抽穗了！！
我決定了！今天就定為「收穫節」吧，以後住在這裡的人都要慶祝這個節日，起碼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過好這一天。
才不是，我要將這個地方開放來，認同彼此「公平」和「中立」的原則，願意留在這裡的傢伙，將會成為這個小鎮的居民。
不管他的過去是什麼身份，都可以在這個「新奧克蕾」裡找到工作和一席之地。
是這個小鎮的名字，有個名字才好去招募人來吧？
不然就僅憑我們兩個的話，根本沒辦法拓寬種植面積嘛，人家想看到像是海洋一樣的金黃麥田，讓大家都吃飽麵包。
是的，我們會遇到無數的問題……也會解決無數的問題，但是我相信麥克斯你一定可以幫我解決的。
啊哈哈哈哈！！我的小鎮一定會像這些麥子一樣，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盡而又生，周而復始，漸漸壯大起來。
怎麼樣，麥克斯，你願意和我一起見證嗎？
麥克斯，我是不會回去空中花園的……如果你們還逼我的話……
奧克蕾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對準了在場的人。
我就殺了你們之後再自殺。
喂……大姐頭你冷靜一點！！！
【嗶——！】這怎麼辦啊！？我覺得她是真的幹得出來的啊！
奧克蕾搖了搖頭，露出了苦笑。
就算是回到空中花園……或許能夠治好我的身體，但是他們不會再讓我離開那裡，我將永遠沒辦法再見到我愛的一切。
麥克斯，我真的很怕死……我不信什麼天堂鬼魂之類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但是……
離開你……離開可愛的兒子……離開這個小鎮的大家……離開那片夢中金黃的麥田……和殺死我有什麼區別。
奧克蕾對著空中開槍，倔強的淚水卻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告訴那幫傢伙……我不會回到空中花園，這裡是我奧克蕾·諾曼自己選擇的歸宿。
如果命運真的要將我和這個世界分開的話……我也會選擇死在這個地方，死在我所愛的人們身邊。
我很喜歡這個小鎮，無論是誰都可以在這裡拋棄過去，隨心所欲地生活。喂，麥克斯……
答應我，無論怎樣都要守護好這個地方，守護……「新奧克蕾」的人們……守護她那自由的靈魂……
奧克蕾搖晃了幾下，手槍脫手掉落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大姐頭！！！
醫生！！！【嗶——！】醫生……
或者說真不愧是母子……你和她真的很像，我人生裡兩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就是你們的傑作。
既然你說的是真的話……為什麼你沒有選擇一早就告訴我真相！
奧克蕾不想讓你覺得她的死，是因為被你和這裡的一切所束縛，她只希望你覺得人生來就會死亡，這是自然的定律。
雖然你最後選擇了成為構造體……不過這點也和她一模一樣，從來都不會依據他人所定下的道路前行。
和奧克蕾一樣，這裡也是我所選擇的歸宿，我會守護「新奧克蕾」直到最後一刻……而你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選擇想要的未來。
老爹……
就在此時，麥克斯辦公桌前的終端顯示收到了留言。
是那個空中花園的指揮官發來的……
留言上面只有簡短的一行，「遺忘者來了，你很危險！」
就在麥克斯思考這句留言真實性的時候，卻憑著直覺發現了房間中的異樣。
幾乎是基於本能的反應，他掀起了辦公桌，砸向了梵恩身邊的空間。
！
辦公桌突然斷成了兩截，兇刃下一瞬間便好像憑空一樣出現在梵恩的面前。
嗚……！
兇刃刺入了擋在梵恩身前的麥克斯右肩，鮮血頓時浸濕了他的半身。
老爹！！？？
梵恩馬上將麥克斯掩護在自己的身後，舉起制式手槍向著襲擊的方向不斷射擊。
快……想辦法突圍，然後……去和……咳咳……
麥克斯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液從嘴巴中湧了出來。
去和那個指揮官會合！他們……應該查到了些什麼……而且如果那傢伙死了的話，空中花園和遺忘者就真的沒辦法避免爭鬥了。
那老爹你呢？
呵呵……不過只是小傷而已，我沒這麼容易死的……
既然你是鎮子的「保安官」，那麼就給我去履行你的職責！
梵恩咬了咬牙，安置好麥克斯之後就從窗戶翻出。
奧克蕾……請你保佑他吧，還有這個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