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浮點紀實 / ER05 怒逐沉沙 / Story
「新奧克蕾鎮」……
諾克提一邊走著一邊打開了莫瑞給他的紙條，上面寫的是一個他從來沒聽說過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的話……
諾克提用左手的機械臂將紙條和照片狠狠攥住，隨即爆發出的電火花將它們點燃起來，化成了灰燼。
哈，那就由我親手再送那傢伙下一次地獄吧。
諾克提看著手掌中漸漸飄散的灰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握緊了拳頭——那時候被斬斷的左臂所留下的幻痛，又再次清晰了起來。
但他卻突然發現機械臂上好像多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鬼……
在機械臂的隱蔽位置，多了一張可愛的卡通小狗貼紙，張著嘴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21號的傑作。
該死，我的新手臂！三七那傢伙什麼時候貼上去的！我要殺了她……
諾克提咬牙切齒，下意識想要伸手摳掉，但想了想還是慢慢停下了手。
切，算了，仔細一看感覺還挺酷的嘛……就留她一條小命好了。
諾克提笑著拍了拍手，將剩餘的灰燼全部揚飛了。
也差不多……要去收拾完該做的事情了。
監察院的辦公場所內，總是充斥著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很多心裡有鬼的傢伙還沒等擺出證據就已經嚇破了膽。
但很明顯，這一切對這位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喝著黑咖啡的紅髮構造體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有點淡……本來構造體的味覺接收器就不太夠用，下次記得準備濃一點的咖啡。
面對薇拉近乎挑釁的話語，眼前的監察院構造體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維持著一貫的微笑。
看來薇拉小姐很清楚今天是調查的最後期限，所以才特地過來監察院……「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吧。
畢竟不能耽誤了監察院的重要工作吧……當然，前提是你們有所謂的證據。
會有的。
伊什梅爾輕輕的一句話讓薇拉皺了皺眉，收起了笑容。
什麼……？
伊什梅爾維持著一貫的微笑，手指輕柔地敲擊著桌面。
我是說……會有的，而且很快。
果然沒過多久，辦公室的門便打開了，一個隸屬於監察院的構造體向著伊什梅爾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記憶單元遞給了她後便悄然離開了。
雖然你們都聲稱並不記得戰鬥的細節，但是有了這個我們就能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想做什麼？
使用這個後門程式能夠將拘束器中記錄的戰鬥數據提取出來……
雖然太過精細的數據無法得知，但是只是到底是誰解開拘束器這點的話，還是可以清晰知道的。
21號的機體資料只有黑野那邊的人才知道，監察院能夠拿到這個後門程式，很明顯是得到了黑野的幫助。
喂，21號的意識海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你們想要讓她再發一次瘋嗎？
是否要執行並不取決於我們，而是取決於你……
薇拉怒視著伊什梅爾，不發一言。
今天還有點時間，薇拉小姐你可以慢慢回憶……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麼關於那場戰鬥的事情了。
包括你的情況，21號的情況……還有，那個被你們稱為異災區的區域與裡面所誕生出的新型異合生物……
不好意思哦，沒有這個必要了。
沒等得及自動門的打開，一隻手便粗魯地將自動門猛地拉開。
你是三頭犬小隊的……諾克提先生。
就算是伊什梅爾，看著諾克提突然出現也稍微感到了一絲疑惑。
諾克提……？你來這裡幹什麼……快給我滾回去。
哈哈，隊長，今天我要找的不是你。
伊什梅爾注意到了，諾克提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她熟悉的人。
拉斯蒂……是你把他帶進來的嗎？
聽到自己名字的拉斯蒂，艱難擠過一個人幾乎就把門框塞滿的諾克提身側，鑽進了辦公室內。
在在在！我在的……前輩該不會生氣了吧？
伊什梅爾少見地稍稍輕嘆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
……我沒有生氣，但我之前似乎有叮囑過你吧，今天不要把無關人員帶進監察院的。
但是這位諾克提先生他並不是無關人員啊……他說是要來自首的。
伊什梅爾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諾克提，並沒有表露出過多的興趣。
自首……
沒錯，解開三七的限制器的人其實是我！
現場的人基本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扶著額頭的薇拉才開了口。
夠了，諾克提……你這傻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了，倒是隊長你……連被我偷龍轉鳳了都不知道。
諾克提哈哈笑著，在眾人的目光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拘束器磁匙。
前輩，這個和我們從21號身上回收的磁匙是一樣的。
但是在現場找到的磁匙在戰鬥之後已經破損嚴重，沒辦法調取上面的資料。
拉斯蒂……檢查一下。
拉斯蒂俏皮地向著伊什梅爾敬了一個簡禮，便拿著磁匙離開了。
雖然並不清楚諾克提先生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偽造證詞和證據都是非常嚴重的犯罪。
伊什梅爾從容地坐回椅子上，笑容轉向了諾克提。
而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話……那麼你也必須承受相應的懲罰。
諾克提用餘光看了薇拉一眼，便無所謂地擺擺手。
那當然了，我諾克提一人做事一人當。
那麼諾克提先生你能大概講一下你的……「作案經過」吧。
首先，我在一開始曾經接觸過薇拉的武器匣，然後從那時候就把磁匙偷換了，薇拉她們拿著的一直都是假的磁鑰。
這當然是騙人的——諾克提眯著眼偷偷看了看伊什梅爾的反應，卻沒有發現她有任何的異樣，只是靜靜地等待諾克提繼續往下說。
咳，然後我找到了一些「技術人員」……當然是不怎麼正規的啦，幫忙修改了上面的權限。
那麼你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很簡單啊，你想想看，如果身邊的隊友是個隨時都會暴走的瘋子的話，誰都想要能夠控制住她的手段吧。
這些問題，莫瑞早就已經提醒過諾克提該如何回答了。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當時你要解開21號的限制器呢？
當時三七和薇拉在抵擋著最強大的敵人，如果她們失敗了，那麼接下來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所以我想著讓她們起碼能夠拖延時間，所以就解開了三七身上的限制器，說不定能順便把薇拉也幹掉了，這樣就沒人發現磁匙是假的了。
一旁的薇拉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哦？我怎麼不知道你這傢伙原來這麼聰明的啊，還懂借刀殺人。
過獎了……本天才一向都這麼聰明的。
雖然不知道諾克提到底想要做什麼，但薇拉隱約察覺到了諾克提這傢伙並不是在瞎搗亂，便沒有馬上阻止他。
那麼你又為什麼事到如今才要說出……「真相」呢？
還不是因為你們查這查那的，我想肯定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與其被查出來還不如來自首吧，這樣起碼罰得輕一點不是嗎。
如果你能再早一點想明白這點的話，或許就能節省彼此大量的時間。
伊什梅爾合起了筆記本形狀的終端，微笑著看向薇拉。
至於說諾克提先生你所提到的案發經過到底是否屬實，我想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
就在談話的此時，監察院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拉斯蒂手持著剛才拿去檢測的磁匙回來了，湊到伊什梅爾的耳邊輕聲說著。
前輩！這個磁匙……好像是真的，或者說和我們所拿到的資料中的沒有任何區別，而裡面確實只有諾克提一個人的使用記錄。
我明白了，謝謝你。
伊什梅爾接過拉斯蒂手中的磁匙，看都沒看就毫不在意地將其放在了桌上。
諾克提先生，經過我們的調查，這個磁匙確實是真的，而在裡面也只找到了你的使用痕跡。
但是根據之前灰鴉小隊的指揮官所呈報的作戰行動報告，你全程都和該位指揮官在一起行動……那麼你又是什麼時候啟動磁匙的呢？
諾克提一時語塞，似乎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呃……
薇拉搖了搖頭，瞄了諾克提一眼，示意他已經夠了。
但是在一旁的拉斯蒂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小小地叫出了聲。
啊，前輩，因為今天早上太忙了，我忘了告訴你，灰鴉的指揮官修改了作戰行動報告呢！
不用擔心的啦~灰鴉的指揮官，現在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
拉斯蒂拍了拍手，房間內的燈光突然暗了一瞬，原本正在播報作戰簡報的螢幕突然像是遭到了強烈的干擾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畫面。
這樣的話連竊聽和監視裝置應該都會暫時失效了——如果有的話。
這個監察院的小姐專門趁著灰鴉的構造體隊員都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突然找上門來——而她的目的也頗為耐人尋味。
欸……明明人家都這樣求你了……
拉斯蒂嘆了一口氣，就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對面的位置上。
目的嗎……其實也不是人家的目的啦，人家也只是受人拜託的。
拉斯蒂用手指捲著前發，鼓著腮幫漫不經心地嘀咕著。
她作為監察院的成員，雖然級別不高，但完全沒必要為了毫無關係的他人而讓自己陷入麻煩。
這個可不能說的呀，不過嘛……也不能說人家就完全無所謂吧。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次的調查是黑野那邊的檢舉，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想要針對薇拉小姐……
拉斯蒂托著腮，嘻嘻笑著看過來這邊，根本看不透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本來我其實也不是那麼熱心工作，但就個人而言，人家很不喜歡這樣被當槍使就是了。
但這其實也是諾克提先生自己提出的建議……希望指揮官你能夠考慮考慮。
拉斯蒂拿出了一份自白書，上面是諾克提自己寫的事件經過。
雖然有一些明顯是為了圓謊而胡編的細節，但大部分還是只有在之前的戰鬥中和大家一直在一起的他才會知道的資訊，這假不了。
像諾克提先生這樣，被當成惹麻煩的傢伙四處踢皮球的感覺……人家也非常清楚。
拉斯蒂收起了笑容，露出了少有的認真表情，將作戰行動報告再次遞到面前。
雖然我不知道三頭犬對於諾克提先生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如果他下定決心想要這麼做的話，我想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拉斯蒂拍了拍大腿，站了起來，一如既往的俏皮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
那麼人家就告辭啦……作戰行動報告還是留在這裡吧，反正拜託我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了。
看著眼前的作戰行動報告和諾克提的事件經過，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拿起了筆……
伊什梅爾翻看了一下來自灰鴉小隊指揮官的作戰行動報告，上面修改了部分內容，尤其重要的是，註明了諾克提曾經有獨自行動的時間。
所有的證據都能對上……這樣看來，似乎監察院這邊也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了。
伊什梅爾看向薇拉，展露出了滴水不漏的微笑。
總之不好意思，耽誤了三頭犬小隊隊長薇拉小姐的寶貴時間……
隨後雙瞳轉向諾克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但是諾克提先生的話，由於你在作戰過程中犯下的擅自行動，以及未經批准解除同小隊成員21號的限制器……
最終的處罰將會在之後送達，但是很遺憾地告知你，恐怕你之後再也不能留在三頭犬小隊之中了。
啊……我知道的。
諾克提滿不在乎地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推開門離開了，甚至沒有和薇拉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薇拉小姐……你真是有一個好隊員呢。
呵……他也已經不是我的隊員了。
拉斯蒂將薇拉送出門之後，裝作不經意地向伊什梅爾發問。
前~輩~真的就這樣結案了嗎？
嗯，這樣的結果也足夠應付那幫指手畫腳的傢伙了吧，畢竟「證據確鑿」不是嗎。
真搞不懂他們啊，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薇拉小姐~~不過說起來，前輩你也是，好像對這個案件也挺感興趣的？
伊什梅爾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任務報告書上面提到的異災區——基於反異聚塔而生成的特殊紅潮異聚區域，也是新式異合生物誕生之地。
拉斯蒂，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欸~~前輩你怎麼老喜歡用問題來回答問題的啊？不過你問吧~
拉斯蒂嘻嘻地笑著，但是眼睛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伊什梅爾的一舉一動。
你覺得……人類是動物嗎？
人類是從動物進化來的吧？那當然算動物啊……
那麼構造體呢？你認為我們算是人類嗎？
拉斯蒂搞不清她問題中的真實含義，但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們嗎……應該還是人類吧，起碼作為人類的時候我喜歡的衣服，喜歡的化妝，在變成構造體之後也沒變嘛。
嗯，漂亮的回答。
伊什梅爾笑了笑，目光卻根本沒有看向拉斯蒂，再次拿起任務報告一頁頁地翻看著。
世界有什麼正在發生變化，不是嗎？
喂……給我站住。
薇拉停下了腳步，叫住了在離開了監察院之後就一言不發走在前頭的諾克提。
怎麼了……
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你花這麼大功夫把罪攬到自己身上的理由……靠你自己能蒙過監察院？鬼才相信……
切……
無法反駁的諾克提沉默了很久，才再次迎上了薇拉的目光，不躲也不閃。
我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情……有一個無論如何我都想找到的真相。
薇拉似乎並不意外，靠在牆邊閉上了眼思索著。
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了……但是即使離開了三頭犬之後你也並不是自由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本大爺會有辦法的，隊長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呵……隊長……？我已經不是你這白痴的隊長了吧。
諾克提的表情閃過了一剎那的落寞，但還是很快嬉皮笑臉地擺了擺手，再次邁步走了起來。
那不也挺好的嘛，反正我也不習慣欠人家人情……就當是我還你……還給三頭犬的人情吧。
薇拉也不再說什麼了，看著漸漸離去的諾克提嗤之以鼻。
還……？想得可真美——三頭犬的名字可沒有這麼便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