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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of the stories in Punishing: Gray Raven, for your reading pleasure. Will contain all the stories that can be found in the archive in-game, together with all affection st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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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線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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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薩的馬車載著兩個決心「與世界對抗」的人,一路飛馳,穿過大街與小巷,甩下了僵硬的人群,甩下了夕陽與晚霞……

最後,在慘白月亮的注視下,停在了一座小小的二層房屋面前,房子上的煙囪正冒著炊煙。

快,走這邊,這條路晚上沒人經過,不會有人發現你們。

別擔心,依薩是我的多年好友。她跟蹤你也有一段時間了,你可以相信她的隱蔽能力。

依薩率先推開了後門,複雜的香料、馬鈴薯和魚腥味混合在一起的詭異氣息從湯鍋中湧出來,撲面而來。

完蛋了,看來拉海萊女士準備了晚餐,你們要不要先去後院躲躲?

依薩——我聽到了三個人的腳步聲,除了伊什梅爾,你還把誰捲進來了?

房間內部挑高的天井處,一塊油布蓋住了一個碩大的物件,而說話的中年女性正掖好油布的最後一角,從高凳上慢慢爬下來。

她的指尖乾乾淨淨,沒有被「引導」。她的視線在伊什梅爾臉上停了片刻,溫和地點頭笑笑,然後視線越過伊什梅爾的肩膀,看向跟在最後的那個人。

拉海萊導……不,教母。這是我的朋友,[player name],新結識的好朋友。

居然是你帶回來的……只是朋友?足以讓你在最危險的時候一同帶到這裡來的「朋友」,好吧。

拉海萊露出一個「我明白你」的笑容,將手擱在一塊抹布上,用力擦去了剛沾上的黑褐色的汙漬。

人類敏銳地察覺到,她手上的汙漬是機油。

晚餐就在鍋裡,依薩,幫忙盛出來,好嗎?

我不想吃那種一塌糊塗的糊糊,救救我……伊什梅爾,我們去榨一點果蔬汁怎麼樣?和小時候一樣,拿那個當晚餐就好。

拉海萊又把桌面上的一隻銀色的扳手收回了工具箱,蓋好蓋子。

不全是土豆湯,我加了幾條完整的天空魚進去煮。天空魚可是波拉鎮的特產,平時想吃也吃不到,這時候就別挑挑揀揀了。

天空魚是天空魚,土豆湯是土豆湯,兩種東西怎麼可以混合在一起!

這叫融合菜系,將忒拜的傳統與創新食材結合在一起。依薩,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創新點,做菜也一樣。

求您了,還是去安心發明那些龐大的鐵殼子吧。

「發明」兩個字從依薩口中蹦出來,人類對這座小屋的一團疑惑豁然開朗了。

哈哈哈……難怪從進門開始就在打量呢。完美符合「發明家」標籤,對吧?我就是一個終日窩在這個房屋裡、鑽研無趣發明、這個時代最不需要的性格古怪的「發明家」。

拉海萊……

這些年依薩重新搬了回來,和我住在一起。她很照顧我,幫了我很多,是個很好的孩子。

依薩做了個鬼臉,還是認命一般去拿了幾個盤子,捏著鼻子靠近冒著灰藍色光芒的湯鍋了。

人類的目光飄向房間正中的那一大塊蒙布。

你給出了很高的評價,想看看嗎?雖然我剛把它蓋起來,但我很期待有一天能「呼」地一下用力掀開蒙布,讓它公之於眾呢。

好啊,請看好了——

油布被拽住一角,用力向後掀開。室內飄散的食物氣息被捲起,在最荒謬的味道裡,赫然站著一座最龐大的——

「機甲」

從未被唸出過的詞彙就這樣出現在了腦海中,被人類脫口而出。

「機甲」?是個好名字,感覺比「鐵坨子」更適合拿來稱呼這類發明。依薩,你好好學學,客人可比你這位記者有文采多了。

哇,燙燙燙……

大有文化的記者小姐依薩正在與天空魚和馬鈴薯泥的糊糊做鬥爭。

不過看來你對這種發明很熟悉,之前是怎麼接觸到的?

「駕駛」……你都知道它是可以人為驅動的了,居然還算「不明白」嗎?

拉海萊拍拍機甲鋥明反光的金屬外殼,笑著示意了一下。

有機會的話,由你來第一個駕駛,測試一下它的功能,怎麼樣?

我希望它能盡快支持人們的生活,以後那些扛貨物、砍柴的工作都能交給「機甲」了。

每次見到稍微懂行的人,就要拉過來聊個火熱……你們兩個倒是一拍即合。

有,它叫……

她指了指這具堪稱恢弘的機甲右臂,那裡有一排側刻的文字。

「伊什瑪麗」。

伊什梅爾忽然愣住了,用來旁觀這場「和諧會面」的溫和表情也停在臉上。

而後,倏地轉變為一種難掩的失落——極少從她臉上流露出這種神色。

……導師,你做得越多,我就越捨不得你們。

瞧瞧……每到這種時候,你就要喊我「導師」,究竟是哪位神明告訴你的稱呼?我是你的教母,不是導師。

拉海萊拍了拍伊什梅爾的手背,而伊什梅爾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從她眼角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人類只聽見了她唇邊的一聲輕微的嘆息。

好了好了,都吃飯了,你們還記得可憐的「馬車夫」依薩和這鍋天空魚鬥爭了多久嗎?

伊薩掃開滿餐桌的文書報紙——這就是她平時作為記者的工作場地,然後把幾盤糊糊和勺子擺了上去。

成卷的報紙被掃到地上的一個紙箱裡,滾動著互相碰撞,人類看過去,幾行油墨大字分外刺眼:

《教皇的幽靈籠罩在忒拜之上》

《總檢查署正式對前教皇伊什梅爾提起公訴》

坐坐坐,別在意那些東西,都是胡說的,我已經寫好了強而有力的稿子反擊輿論,明天凌晨就印刷出來了,形勢一定會扭轉回來的——強而有力地!

你準備了什麼樣的稿子?報社真的收稿了?

當然!我可是經驗豐富的熱門記者,他們都盼望著我多寫幾篇稿件專門供給他們,關於你的那些謠言,我都藉此機會一一回應打擊了。

比如,關於「貪汙受賄」的謠言,我已經聯繫了教皇居所的負責人,針對性地拉出了你這些年來衣食住行的全部開銷,分明是清清白白!一片赤貧!

關於你「勾結外部勢力」的謠言就太重了,我聯繫了幾位樞機主教,可他們都沒興趣搭理我——我說過你要小心他們,其中有幾個,早就和政府的傢伙們勾搭上了!

樞機主教不肯作證,我就去聯繫大使館,拿到了好多你拒絕科任托斯訪客的紀錄,看了之後我才知道你早有預料、早就知道避嫌了……可最後他們還是硬要拿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

以上證據我都編成新聞專欄了,你等等就好。不過唯有一點感覺不太好解釋……

關於我的事情,還有什麼不好解釋的?

人類坐在餐桌邊,邊吃邊聽——吃了一口就放下勺子,專心傾聽起來,聞言一下子想起警官修特羅爾說的某個「教皇緋聞」。

咦,還真是。

……

伊什梅爾也放下餐勺,捂住額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依薩也忽地發現了什麼,像發現了堅果的松鼠,目光在伊什梅爾和「朋友」之間來迴轉了幾圈,亮了起來。

等等,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我有預感,你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創新點。

伊什梅爾,還有你——你兩個一會去閣樓上,在伊什梅爾那張舊床上排排坐,動作更自由一些也沒什麼。

依薩在伊什梅爾和人類之間比劃了一個親密的圓。

然後我給你們拍照,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教皇與檢察官的《世俗寫真》!在來個《教皇親密對象背景深挖》!絕對能上新聞頭版,把忒拜所有目光都吸引過去!

先讓《世俗寫真》大肆流傳起來,就說教皇有個秘密戀愛對象,已經長相廝守好久了……

再逮住幾個正風光的大明星,放出一點他們的負面緋聞,人們的眼光的就又被翻篇帶過去啦!

依薩興奮地站起來,雙手拍在桌面上,因烹飪方式不當而死不瞑目的滿桌天空魚為之一震。

對呀,就這麼做!把這些消息放出去發酵,等再過幾個月,再出面解釋說:「教皇慈悲,當時是為了給以為患有疾病的信徒消解罪孽……」

伊什梅爾好像流汗了。

依薩……依薩,先坐下。沒事的,我們再想想,不一定非要按這個流程來……

這是關乎你的事情,你應該給一些支持性的意見呀?

……依薩,算了。

母親!你不是也支持我的嗎?你該勸勸伊什梅爾——

……算了,依薩。我們都知道的,被「引導」的群眾永遠無法清醒,我的罪惡已經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現在做這些是沒用的。

我提醒過你與拉海萊,如果事態失控,這座曾經撫養過我的小屋也會變得不安全——到那時我們就一起享用最後一餐,然後一起收拾行裝離開忒拜首都,不是嗎?

就連伊什梅爾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

當初拉海萊收留我們,我們也該帶她去一個能安穩發明的地方。

……是,我知道,可我……可你……重要的是你怎麼辦……

依薩雙手撐在桌子上,低下頭,與盤中的天空魚面面相覷。

原來席間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樣美好而安穩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當初我和拉海萊就該攔住你,不讓那些光鮮亮麗的大人把你帶走。

他們都說你身上天然有「神力」,說得無比誇張,說你喝過的水會變成葡萄酒,你碰過的石頭裡會挖出金子,你寬恕過的傷口會立刻癒合……宣布你成為新的教皇。

可我和拉海萊最懂你,我們和你一起榨了那麼多蔬果汁,都喝了,怎麼沒有成神,或者變得長生不老呢?

我們親眼看到他們搶奪你的手帕和你擦拭過的燭台,連院子裡那棵你爬過的樹都砍走,聽說後來做成了大臣辦公室裡的新桌面呢!

你告訴我,伊什梅爾,你真的有「神力」嗎?那群人真的從你身上得到「慈悲的寬恕」了嗎?

依薩雙手幾乎扣進桌面,人類盯著她的指尖,生怕她激動的情緒會催生出「觸鬚」——但沒有。

——她的一切哽咽都出自本心,出自與伊什梅爾和拉海萊的記憶。

如果你真的有「神力」,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世界為什麼混亂成這樣了?我們又為什麼活得這麼茫然,彷彿都被你蒙在鼓裡?

這些天我聽你安排,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你們身邊,親眼見證你從棺木裡睜眼,又在電梯裡被刺穿了脖子……可經歷這些之後,你還是活著,又沒事人一樣出現在我面前。

最近我也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裡的世界和這裡很不一樣,但特別真實。你是我的同學、朋友,拉海萊是你的科研導師……我醒來的時候連哪邊是現實都分不清了。

伊什梅爾,你怎麼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你和這個世界的關係,又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抱歉,是我的錯。

拉海萊的手掌適時地撫了上來,撫摸著兩個女孩的頭髮。

我親愛的孩子們……別太執著,依薩。「成為什麼」是伊什梅爾的自由,也許她的真理無法讓我們理解,那就不必理解。

也別愧疚,伊什梅爾。就算你是「教皇伊什梅爾」,也是由人生下來的。你的身份變動沒有給我們帶來太大的影響,依薩只是擔心你。

至於我……我的發明已經完成了,我今天完成了最後一次潤油,「伊什瑪麗」可以啟動了,就算我去其他地方也沒有什麼遺憾。

不……我的道歉指更多,這個「世界」……

——但對我們而言都無所謂。

伊什梅爾,你這樣反而會讓我憂心。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與所謂的「神力」無關,只考慮你自己的意願。

我們永遠會在你身後,支持你。

拉海萊的手指拂過伊什梅爾的粉髮,伊什梅爾沉默地感受著,然後任由自己將臉頰埋入母親懷中。

……嗯,你們一直在我身後,支持我。

都去睡吧,餐桌我會收拾,按原本的計畫,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

不管你在哪,我們都會啟程,你是自由的,我們也一樣。

……我明白了。

晚十點,伊什梅爾扶著樓梯扶手,來到了閣樓。

人類背對著她靠在牆角,抓著電話的聽筒,一直在說著什麼。

接線員

您好,您需要接通的號碼是……好,正在為您響鈴。

頓了一下,決定換個名字來對接。

接線員

還請耐心等待片刻,目前仍在響鈴,很快為您接通。

一陣漫長的鈴聲後,接線員公式化的遺憾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接線員

很抱歉,對方無人接聽。

接線員

很抱歉,對方……噢,對方已接聽。修特羅爾先生,接下來是來自首都的法律監察專員……

你不說名字我也知道這個時間還有誰會打來電話。喂,[player name],你現在躲在哪裡?全城都找不到你。

是啊,你現在掀開某個閣樓的窗簾,或者從某條下水道裡探探頭,就能看到大街小巷都是礙眼的燈光和警犬。

抓捕教皇和她的「情人」可真是個大工程——你們一天沒出現,傳言就已經偏移到這種程度了,甚至連警局的人們也開始相信了。我不知道是我變傻了還是這個世界變瘋了。

好吧我也希望是這個答案。

……自從跟你一起去了趟玻璃高塔,我心裡的疑慮得到了證實,一下子看開了很多事,明天我就卸任,再也不當警察了。

我準備回老家,向我暗戀了很多年的那個野蠻女人表白……算我求她,就算她會因此和我展開一場生死對決也無妨。然後我想當個藝術家,或者專門給她當保鏢……她需要的話。

先說是什麼消息。

有倒是有……七天後,由樞機主教團推選、由信眾抉擇出的新教皇,會舉行一場當選儀式。不過這次儀式準備得很倉促,規模怕是不會特別大。

你們想做什麼?引爆會場,把名不正言不順神也不認的新教皇做成人體煙花炸上天?

……你比我還適合去做一個藝術家。

不過我打算勸你一句,我覺得忒拜的人們越來越瘋了,即將失控。躲起來比迎頭撞上要好。

我以我的名義買了去往科任托斯的船票,兩張——鬼和你都知道我為什麼要買兩張。這是最後一艘去往科任托斯的船,我勸你們抓住機會。

以後你再打警局的電話騷擾,也不會是我接聽了。

不用謝。

對面乾脆俐落地掛斷了電話。

接線員

您好,請問您還需要聯繫誰嗎?

端著聽筒沉默了幾秒後,人類試探著說出了內心所想。

接線員

撥去哪裡?戰時連線的費用會比平時更貴一些。

接線員

抱歉,與科任托斯的連線已經全部被管控,或許您可以聯繫專線員……

伊什梅爾

不順利嗎?

旁聽許久的伊什梅爾將窗簾一角輕輕放下,望了過來,蓋住了小巷裡煤氣燈的光芒——正如修特羅爾所說,外面的確在搜捕兩位「逃犯」。

伊什梅爾

嗯,「世界」早就知道我們躲在這裡,只是礙於我,「世界」還沒辦法將手伸過來,碾碎這座小屋。

伊什梅爾

讓你安然睡幾晚的力量還是有的。

伊什梅爾

去那場七日後的新教皇當選儀式上收束「引導」嗎?恐怕樞機主教他們更傾向秘密舉辦這場儀式,再說,「世界」也發現了我們的小動作,會努力引導忒拜的人減少聚集。

除非有類似「罪該萬死的前教皇被成功捕獲」——這樣的爆炸性新聞出現,能讓人們集體失控,衝上街頭圍觀,不然很難找到機會大規模收束「引導」的絲線。

伊什梅爾看了一眼苦思冥想的人,思忖片刻,從窗邊走了過來。

伊什梅爾

……好,不如先休息吧,奔波了幾天,你也該喘口氣了,我猜你在牢裡也沒有合過眼。喝了吧。

伊什梅爾遞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她就在照顧那口煮奶的鍋了。

甜膩到黏嗓子的牛奶嚴重刺激了味覺,全身的感官都被調動到喉嚨裡——人類差點一口噴出去。

伊什梅爾

……啊,糖塊還是放太多了嗎?

人類心有餘悸地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這才有時間仔細觀察起這間小小的閣樓臥室。

雖然陳設看起來十分老舊,但床褥整潔,一點灰塵和蛛網都沒有,明顯平時被打掃得很細緻。

桌子上也擺放著一個少女會喜歡的小物件,一盒雕刻精細的火漆印章,一排精裝的硬紙板大部頭書籍……伊什梅爾對人類展露出的好奇心笑了笑,伸手拉開了書桌的抽屜。

伊什梅爾

拉海萊收養了我和依薩。我從小就睡在這座小閣樓裡,桌子抽屜裡面也都是我的東西。

抽屜打開,裡面是用牛皮捲著的成套的刻刀銼刀,還有一大堆木刻件。

無一例外,全是骰子。花紋各異,有的簡潔,只刻了數字;有的花紋繁複華麗,刷了彩,甚至還有鏤空的雕工。

伊什梅爾

雕刻是疏散心情的好方式……曾經有個人也給我親手雕過一枚,我便學會了。

人類捏起一枚鏤空的小骰子,透過其中的小孔,好像能與兩步相隔的伊什梅爾對上目光。

像是透過這枚骰子,看到了伊什梅爾的日常生活——包含一些少女的閒心,還有對贈予骰子的那個人的思念。

伊什梅爾就在骰子的小孔中對「那個人」笑了笑。

有什麼思念呼之欲出——也的確說了出來。

伊什梅爾

……是的,「灰鴉」。

兩人透過孔隙對望,某個瞬間觸及到了幾分真心與真相。

但命運沒有垂憐這個被強行擄進「世界」的人,一瞬的清醒很快就消失不見,再也抓不回來了。

伊什梅爾從人類手中接過骰子,重新封回了抽屜,然後吹熄了床頭的燭火。

伊什梅爾

睡吧,床褥已經鋪好,應該會符合你的睡眠偏好。

伊什梅爾

不管怎樣,都該強迫自己完整睡一覺,為明天可能到來的一切情況做準備,不是嗎?

暴風雨來臨的前一晚,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相對而眠。

但沒過一刻鐘,人類就又睜開了眼睛——立刻發現自己的眼睛不是這個夜晚裡唯一的亮光。

伊什梅爾也同樣在看著自己,帶著一點點……哀傷。

我在。你眼睛裡又有很多話了……攔不住你的,你說吧。

人類斟酌著字眼,不知道接下來拋出的話題是否足夠打動人心。

一個宛如「世外桃源」的小屋被描述了出來:遠離城市,背山,靠水。

院子裡有牲畜的棚屋,有菜地,屋後還有大片的農田。

可惜日後課本會被忒拜改寫,戰爭開始後,你攢下的錢也許也會迅速地貶值。

……

我聽過很多關於「逃亡」的故事,但大多都是什麼公子與小姐、公主與王子,還沒聽說過一個教皇逃走得像「私奔」一樣的故事呢。

不過,這個劇情倒是比依薩那個有意思得多。

……你毫不掩飾對我的喜歡,使我也歡喜。

伊什梅爾忽然笑笑,像是將一個不切實際的幻夢揭了過去。

哈……但你不會這樣選的。

你從來不會做出偏安一隅的選擇,你的選擇一定與整個世界息息相關——這就是你,這才是你。

就算時間、規則和引導會改變一切,也永遠無法改變你。

因為我與「世界」其實是同一的。「世界」所擁有的「引導」力量,本就源於我。

屬於我的「引導」力量被我分散來這個「世界」,卻呈現出失控的趨勢,把你和灰鴉小隊……和那三個孩子強行拖拽了進來。

所以我決定來收回這份力量——以教皇的形式存在。然後重新編排,再均勻疏散。

……聽得懂嗎?你的狀態並不完整,應該不能完全聽懂……或者,以感受的形式向你展現會更直觀。

選擇權其實在你這個「異鄉人」的手上,只是我希望把這個方法慢慢過渡給你,不然你一定不會接受的。

我現在就可以展示給你看……畢竟以後也不會再有別的機會了。

伊什梅爾側臥著,伸出右手,與人類五指相扣。

沒事……放鬆,開始設想吧。如果「引導」的集合體被交到你的手上,你會做什麼?

你會殺死「引導」,讓力量均勻地逸散出去;還是會把握住這份力量,讓世界朝著你想要的方向發展?

伊什梅爾的手心彷彿有神力,很快就讓人類昏昏欲睡。

很多人都想從我這裡得到這份力量呢……他們將我接觸過的物品視作聖物,求之不得,在我「死後」也要搶奪我的冠冕和手杖……

又或者……你會找到一種,能更徹底控制這份力量的方式……?

好像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從伊什梅爾的溫柔目光中探了出來,「撓了撓」人類。

金色的藍圖在眼前徐徐展開,它們旋轉著,咬合著,用不可言說的狀態向人類揮手——而人類不得不緩緩閉上雙眼。

伊什梅爾

沒關係,向我全盤展示你的選擇吧……不要有任何顧忌,我永遠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寬恕你的罪。

齒輪與骰子的交響樂又一次在人類的耳邊響起,這一次,將其引入了那座高塔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