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浪每一次湧動,都散發出幽藍色光芒。
亙古且神秘的氣息在深夜向著兩人展現。
藍色的海水……
自己與露西亞在此刻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海月女神的傳說。
海月女神的淚將海水染成藍色。
但實際上,這是因為大量散發藍光的微生物聚集在海水裡形成的奇景,這種現象被稱為「藍眼淚」。
原來藍色海水的真相是「藍眼淚」現象。
露西亞向海水走去,藉著藍光仔細觀察。
是……海月水母。
許多海月水母一同聚集在水中,它們透明的身體因為周圍的環境一同反射著藍色,四個發光腺體的形狀正巧類似四葉草。
露西亞在水中輕輕轉動身體,彷彿伴隨水母起舞。
那……指揮官,要一起向海月女神許個願嗎?
面朝大海,閉上雙眼。
許下願望的一瞬,感受到細雨。
睜開雙眼,看到站在海水中的露西亞。
雨滴在水面,泛起點點幽光,彷彿繁星灑落海面。
而她像是星星的孩子,完美鑲嵌在湛藍色中,衣襬與頭髮在水中飄散開,逐漸消失。
她的臉頰上帶著澄澈的藍,睫毛微微顫抖,睜開了眼睛,清澈明淨的目光看向自己。
指揮官,想知道我許下的願望嗎?
露西亞的微笑在氤氳的藍中綻放。
有那麼一刻,心臟似乎停止跳動。
心有靈犀地,彷彿已經知道她許了什麼願望。
我希望,與你永不分離。
雷鳴。
然後,夜雨傾盆。
許下願望的一瞬,感受到細雨。
睜開雙眼,看到站在海水中的露西亞。
雨滴在水面,泛起點點幽光,彷彿繁星灑落海面。
而她像是星星的孩子,完美鑲嵌在湛藍色中,衣襬與頭髮在水中飄散開,逐漸消失。
她的臉頰上帶著澄澈的藍,睫毛微微顫抖,睜開了眼睛,清澈明淨的目光看向自己。
指揮官,想知道我許下的願望嗎?
露西亞的微笑在氤氳的藍中綻放。
看著她的笑容,自己似乎知道她許下了什麼願望。
好啊。
四目對視,兩人同時將願望說出。
我希望與指揮官一起度過一個快樂的夏天! 我希望與露西亞一起度過一個快樂的夏天!
遠處,雷鳴微微響起。
夜雨,悄然而至。
夜色深沉,雨幕密集。
兩人的夜間散步被迫停止,不得不尋找避雨的場所。
人類與構造體的腳步聲被滂沱大雨遮掩,身影也變得隱隱綽綽。
在這裡,指揮官!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棟早已年久失修的獨棟建築。
宅邸只有一層,面積卻挺大,一圈並不算高的院牆將房屋圍起。一顆老樹從內延伸而出,靜靜望著遠處的海岸線。
推開院門,腳下是大塊板岩打造出的彎曲小徑,向前延伸,在不遠處前方分成兩段,一條直通主樓,一條通往庭院。
之前只是觀看資料,實際見過後才發現,這裡比想像中更加漂亮。
我聽說在黃金時代,有些人並不喜歡主流的現代建築,反而更喜歡傳統風格。
他們摒棄許多科技造物,讓自己的生活保持更加「原生」的格調。
指揮官,我們先進去躲雨吧。
兩人沿著板岩小徑向內走去,來到房簷下。房間入口外擺放著與整座建築風格格格不入的現代化儲物箱。
物資箱在這裡。
儲物箱上印有一行字:「公共物品,供過路人臨時使用,請自覺遵守使用條例」。
這裡是保育區守衛人員巡邏路線的必經之地,經過前幾天的討論後,保育區打算將這裡打造成簡單的補給站,便於之後擴大巡邏範圍。
說起來,在這裡增設物資箱,還是指揮官你的主意。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簡單登記過後,存放著日用品的物資箱被打開,從中拿出兩條毛巾,遞給露西亞一條。
物資箱內準備的物品現在並不充分,暫時還沒有可以用來更換的衣物。
露西亞從箱內拿出一盞提燈點亮。
兩人一邊擦拭頭髮,一邊走向一旁的簷廊。
這裡沒有可以當做燃料的物品……
而且,好像也不太適合生火。
雖然是已經廢棄的建築,但在這樣的雨夜,在木質房屋內燃起火堆也不太合適。
那……我會將機體的溫度升高,並保持在不溢出火焰的狀態。
指揮官要離我近一點。
露西亞將身體溫度升高,周圍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
露西亞瞥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默默向人類靠近了一些。
夜雨微涼,攜陰雲帶走月光,也帶走時間。此時額間髮絲已經微干。
池塘被雨水蓄滿,溢出。荷葉在水面輕浮而出,又被雨滴按下。
水底枝蔓交錯間隙中,隱隱可見幾隻蝌蚪,稍一露面後,就在轉瞬間消失。
總感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這麼放鬆了。
大雨漸漸減弱,卻還是淅淅瀝瀝不肯停歇。屋簷上的雨水順著雨鏈落下,發出清脆中帶有濕黏的聲音。
沉沉黑夜中,天地被落雨擠壓,一切都被按下暫停鍵,海浪不再存在,繁星也不再存在。只剩下這個小小的角落,與角落中互相依偎的兩人。
人類與構造體坐在簷廊上,靜靜聆聽瀟瀟雨聲。
驀地,身側傳來微弱話語。
世界好小……
人類一時恍惚間沒有聽清少女的話語,輕聲詢問。
少女並未回頭,看著庭院中風景再度開口。
只是覺得,平時……世界很大,指揮官總是在各種事務中忙碌。
很多人把指揮官看作「英雄」,希望指揮官能帶領大家前進。
我明白……指揮官也在努力回應他們的期待。
所以總是抱著「再努力一點,再堅持一點」的想法勉強自己。
…………
露西亞停頓片刻,沒有言語。
她神情有些落寞,濕潤的髮絲貼在臉頰上,呈現出些許破碎的美。
但這個時候,世界很小,指揮官……是獨屬於我的指揮官。
遠處,院落外面傳來一聲蛙鳴,雨聲停歇。
露西亞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指揮官,雨停了,我們回去吧。
重新回到儲物箱處,將毛巾放到回收格中,兩人轉身向外走去。
長久鮮有人造訪的小徑早已悄然附上青苔,自己一時未曾察覺,腳踩在青苔上不慎滑倒。
指揮官!
露西亞迅速伸手將自己擁入懷中,這才避免摔倒。
腳腕處傳來痛感。
露西亞敏銳察覺到人類眉間微皺,於是俯身查看。
扭傷了,我去拿藥。
露西亞從物資箱內拿出外敷藥膏,讓人類坐在台階上後,開始敷藥。
她的動作乾脆俐落,微涼的藥膏很快便塗抹均勻。
露西亞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些什麼。
她轉頭看了看門外的山路,又轉身看向人類的傷口。
回去的路還很長……
她背對人類蹲下。
就由我來背著指揮官回去吧。
並沒有害羞與推脫,人類欣然接受。兩人相處的時間太久,經歷的事情過多,早已見識過彼此的光鮮與不堪,兩人之間,只有平靜的坦然。
深夜,少女已經行至沙灘邊。「藍眼淚」現象還未消散,海浪泛著幽藍色,映照著沙灘上兩人。
雨後夏夜的涼意出人意料,人類被雨水浸濕的衣物並未乾透,微風帶走熱量,讓人類在本能地尋求溫暖。
露西亞察覺到身後軀體輕微的動作,主動將機體溫度上升,熱量在兩人體內傳遞。
沉默的呼吸間,一切都顯得濕熱,黏膩。
少女的身軀輕微頓了頓,悄然放慢步伐。
……嗯。
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兩人心底瀰漫。
總感覺,我們現在就好像在海月女神的故事裡一樣。
祂們是否也像我們一樣,踩在同一片沙灘上呢?
指揮官,你說,故事的最後,祂們去了哪裡?
我們以後也能像祂們一樣嗎?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陣陣海風襲來,些許的沉默後,露西亞開口問道。
對你來說,這是一個快樂的夏天嗎?
在卡塔尼亞,露西亞與自己曾約定,未來要養一隻屬於兩人的小狗。
露西亞嘴角綻放出微笑。
嗯,就叫四葉草。
看不到星光的夜裡,腳印在沙灘上延伸到遠處。
某一刻,少女忽然低笑出聲。
嗯……秘密。
帶有俏皮意味的話語,罕見地從露西亞口中說出。
不能!
些許笑鬧聲從沙灘上傳出,消散在海面。
兩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