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緩緩開啟,清爽空氣撲面而來,映入眼簾是一副醉人的詩意景色。
指揮官,我們到了。
無垠的蔚藍依偎著海岸, 將起伏的山巒高高托起。蔥翠繁茂的冷杉,像一座座通天的斜塔,綴連著正午一碧如洗的天空。
這裡就是卡塔尼亞……
運輸機的呼嘯在身後漸漸遠去,露西亞站在聳峙的海崖上,俯瞰著整座小島。
一眼望去,卡塔尼亞就像是一瓣綺麗的貝殼,漂浮在茫無邊際的海洋之上,而那一片片生長在高崖上的白色樓閣,彷彿是沉睡其中的明珠。
的確和人們說的一樣,景色十分美麗。
離開位於高處的降落地點,自己和露西亞一同踏入了卡塔尼亞嶙峋的海岸。
幾分鐘的路途過後,腳下的海岸漸漸變得平坦。
跟隨著一路上醒目的標識指引,二人來到了一條寬闊的柏油路上。
公路標誌牌的正下方,停靠著一輛復古的黑色敞篷轎車。
一名西裝革履的男性站在車旁,腳邊散落著幾顆菸頭,顯然是在此等候許久。
看到二人,他整理了一下裝束,沉穩地走了過來。
「要達到那崇高的幻想,我力不勝任。」
指揮官……?這是任務的暗號。
聽到露西亞在背後的小聲提醒,自己立刻回想起了簡報中的暗號——
「——而愛,也推動那太陽和其他的星辰。」
薩伏伊家的軍師——弗蘭克,奉鐸母之命,前來接應二位。
教子閣下,露西亞小姐,卡塔尼亞歡迎你們的到來。
男人欠身,做了一個莊重的吻手禮。
請上車吧,鐸母閣下正在宅中恭候著二位。
卡塔尼亞
郊外廠區
工廠深處,迴盪著沙啞的呼號。
喂——救命啊!喂——有人聽得到嗎!
開門——放俺回去餵貓——!
吱啦一聲,鐵門突然被拽開一道縫隙,從中探出了一副兇狠的面孔。
安靜!別他瑪利亞的看到路上有車經過就叫喚,沒人會搭理你的!
路西法他姥姥的,俺被關在這快有三天了,你們家族的人要幹架,干俺們廠裡弟兄什麼事啊?開門,放俺們走!
行了,省省嗓子,起碼你們還有個窩躺著,老子到現在連覺都沒得睡。
他端起槍,瞪著房間裡十幾號萎靡的工人,臉上一副窩火的表情。
我們家的兩個老大正在底下談話,等有了結果,你們就可以滾了。
瑪利亞的,你昨天中午也是這麼說的,再不回去,俺家貓都要把馬桶水舔沒了!
沒完了是不?你要是不服,老子可以借你電話報警。
沒有老子們在聯防區頂著,你還能有班上?早就餵帕彌什了!
這裡是他瑪利亞的卡塔尼亞,你家貓什麼時候吃上飯,十三家族說了算!
砰的一聲,大門被緊緊關閉,將工人們的呼喊聲隔絕在後。
廠樓的正下方,兩撥家族成員正氣勢洶洶地對峙著,雙方的叫罵不絕於耳,形勢劍拔弩張。
老頭子在卡塔尼亞的豪宅、飛機,卡尼卡蒂的雪茄種植園,一樣都不能少,否則免談!
哦對,還有拉古薩的高爾夫球場,我要把那裡改造成超級羅素機坪,讓你們這幫迂腐的鄉巴佬天天瞧見我留在天上的尾氣。
老東西們早就該出局了,空中花園已經證明,人類的未來在太空裡!等我當了家,我會告訴整個卡塔尼亞,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生意!
雷穆斯·羅素把玩著手中的蝴蝶刀,斜睨眼前的人群,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收、收、收手吧,雷穆斯,老爸他、他、的在天之靈不、不希望看、看到我們這樣。
面對胞弟的威脅,羅姆斯·羅素顯得有些畏怯,與自己身後慍怒的家族成員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天之靈?按照你們這幫神棍的理論,他早該在下面應聘但丁的導遊了。
主啊,雷穆斯,你、你不能這樣說、說老爸。
那看看你主子怎麼說的:「膽怯的不信的可憎的殺人的淫亂的行邪術的拜偶像的和一切說謊話的——他們就在燒著硫磺的火湖裡」。
哦喲,按這個標準,老頭子都能在地獄集郵了。
雷穆斯……你、你——
噓——禁止說髒話,以弗所書4:29。
他狡黠地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現在,我的傻大哥,簽了這份契,把家族的繼承權轉讓給我,然後老老實實地退位滾蛋。
主啊,可、可老爸的遺、遺囑裡面沒有你的名、名字。
還、還有,我、我不傻。
傻瓜口吃愚昧,箴言15:14。
雷穆斯突然將蝴蝶刀擲出,徑直插在了兄長腳邊的土地上,嚇得後者渾身一個激靈。
——啊!
這般挑釁的行為,徹底點燃了雙方一觸即發的衝突。
他瑪利亞的,老大,這小子也太猖狂了!我實在忍不了了!
羅素家的,抄傢伙!
真是一群別西卜養的,真有人願意給那結巴賣命啊?
誰怕誰啊,羅素家的,跟他們幹了!
車輛在公路上平穩前進,身側的露西亞正撐著臉,望向窗外,眺望著如畫卷般流動的群山。
驀地,一聲尖銳的爆音傳入耳廓。
霎時間,自己握緊了腰間的武器,與露西亞交換了警惕的眼神。
……是羅素家的人。老羅素前不久突然病逝,他的兩個兒子正在爭奪家產的繼承權。
要繞路嗎?
循聲望去,幾根通天的煙囪出現在地平線盡頭,伴隨著車輛前進,緩緩露出了身下廠區龐大的軀幹。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漸漸明晰,視線中,兩批身著西裝的男性正在工廠外圍交火,場面一片混亂。
喂——救命啊!喂——!
一個戴著安全帽的腦袋從廠樓的窗戶中探了出來,朝著公路的方向呼喊著。
俺們被關在這三天了,救命啊!
露西亞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段呼救聲。
指揮官,有平民被波及其中了。
她眺望火光四濺的戰場,快速檢視著其中的環境。
有人在使用熱兵器戰鬥,廠區中堆放著許多易燃物,人質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
弗蘭克視線上移,凝望著後視鏡中的自己。
……教子閣下,我建議你不要干預羅素家族的內戰。
我此行的職責是把你們安全送至鐸母身邊,我不能把你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弗蘭克先生,請你明白,即便你不停車,我和指揮官也有能力獨立執行營救。
……
在二人的堅持之下,弗蘭克緩緩放慢了車速。
當然,鐸母閣下囑咐過我,要充分尊重教子的意見。
他調轉方向盤,將車頭對準了工廠的方向。
必要時,報上自己教子的名號吧,在卡塔尼亞,這個身份就是你最強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