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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傾倒而下，阻礙了大部分視野，密得寸步難行，此刻無法再憑意志強行行動。
明天衝進大殿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顧不上外面了。
以防萬一，事先交代了讓人類兩方都做好了打防守的準備。如果情況不對，最好先往山下撤。至少山下有空中花園的支援。
雖然如此，有阿爾法在，或許也不必太過擔心。
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僧房裡，剛想喘一口氣，背後殘舊的木門就響起了篤篤聲。
阿爾法幾乎在同時，擦著自己的鼻尖抽開了刀抵在了門前，絲毫沒有介意能劈開子彈的刀鋒離門內的人類也僅有幾公分的距離。
純白的髮絲拂在臉上，近到相互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老大！是我們！你們在嗎？
這麼晚了，你們可能餓了，我們做了些吃的。
阿爾法擋在門邊，沒有回答，也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就算總是吃不飽，我們也不想只是一直接受施捨。流民已經夠卑微，再到處當乞丐，連骨氣都保不住。
我們，我們沒有什麼複雜的願望，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已。拜佛也好，求神也罷，沒人會來救你。
可是，老大，謝謝你當時救了我們。
謝、謝謝你們做了那麼多。
平凡普通，普羅大眾。他們忍受苦難，默默無聞，即便如此，也會努力生活，哪怕自身於天地只是一點微小的光火。
門外踩雪聲越來越遠去，看著阿爾法的動作逐漸不再緊繃，忍不住說了一句。
哼。
我沒有把弱小的人類當寵物養的習慣。
暫時還激不起我的興趣。
我也曾見過，比大多數構造體都強的人類。
阿爾法抽回了手，把刀收進刀鞘，駕輕就熟地添了把柴火，回來坐下了。
自己從狼狽的姿勢恢復，過去打開門，地上竟然是兩碗還有些熱氣的素烏龍麵。
不知道他們從哪找的食材，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地方，顯得格外珍貴。
簡樸的碗筷有些豁口，香氣不屈不撓地撲面而來，雖然沒有任何配菜，反倒更凸顯烏龍麵的口感爽滑彈牙。
食物帶來的溫度，成了這寒天裡最好的慰藉。
切身感受他人的善意，同樣非常有必要。
阿爾法盯著面碗看了半晌，遲遲不動，自己則盯著這樣的阿爾法看了半晌。
沒有人說過你這樣很不禮貌？
嘖。
……
說中了。
雪天裡一碗熱氣騰騰的麵食，真是美味，多謝招待。
阿爾法一記銳利眼刀飛來，像是在警告自己收起那副笑眯眯的嘴臉，趕緊移開視線扒著面前的碗吸溜兩口做個示範。
順軟的麵條流入口中，清淡柔和，得到滿足的腸胃讓緊繃了一天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另一邊就有點笨拙得讓人有些坐不住了。
不用。
無聊。
艱辛地嘗了幾口，看不出對味道有沒有意見，阿爾法板著臉賭氣般地放下了筷子。很少見她有這樣一面，活著果然會發生好事。
阿爾法的嘴角微不可覺地動了，她順理成章把自己的碗推過來。澄淨的麵湯來回晃蕩，卻一點也沒有灑出來。
自己說的，不要浪費。
我改變想法了，讓大名鼎鼎的灰鴉指揮官在這裡陪我「浪費」時間，非常有趣。
勉強吃完了一人份以上的食物，難得的過度飽腹感誘發了睏倦。
經歷了之前那一場精神高度緊張的談判，回到安全的環境裡，腎上腺素褪去，疲勞不可避免地湧了上來。
風雪更大了，不斷打在門上砰砰作響，天色始終昏暗無光，讓人喪失了時間流逝的實感。約莫已經是深夜了。
做夢也很難預想到這樣的場景吧。
外面大雪封山，舉目為冰，小小的僧房就像洶湧白浪中的渺渺孤舟，載著兩人沉浮。
只在當下，也是捆綁在一起的命運共同體。
阿爾法扭過頭眺望外面紛紛揚揚，舞姿婆娑的飛雪，昏暗的燈光閃爍跳動，打磨著她的側臉。
強大，美麗，意志堅定，這就是獨一無二的阿爾法。
她注意到自己的注視，不偏不倚地看了回來，左眼跳動的火焰異常柔和。
很好，確保你的視線總在你最值得警惕的對手身上。
但現在，你最好趁機休息一會，等這場暴風雪停了。
一時無語，對著她欲言又止，阿爾法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饒有興致地撐起了下巴。
放心，不會趁著你睡著的時候襲擊你的。
不用多慮，我會守夜。
和你不一樣，我還不需要睡眠。
別多想。只是覺得要相互提防太累了。
就當……現在也是一場夢，還有什麼話，可以等你醒來再說。
閉上眼睛吧。
接受她的提議放鬆了身體，靜靜感受狹小空間裡的這份溫暖，不由自主貼近了熱源。
即便再想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時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合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