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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娜·希聲·其之六
那麼，指揮……再見。
日程結束，時間也來到了應該分別的深夜。
燈火闌珊的街道之間，晚風吹過，帶起一片的樹影婆娑，沙沙作響。
在人造天幕的繁星下，賽琳娜的裙襬輕輕揚起，在半空中揚起一個優雅弧度，像初綻花蕾，又像岸邊濺起的浪花。
今夜月色朦朧，就這樣結束這段時間，總覺得有些辜負這片月光。
但……在她從小閱讀過的戲劇中，好像一直是如此寫著的。
無論朱麗葉多麼愛著羅密歐，她都依然有著作為淑女的矜持，在應該道別的時候，都會在告別後優雅地轉過身， 然後靜候第二天的晨光到來。
那倘若她想要打破這份矜持呢？
賽琳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半分。
為了掩蓋自己的羞澀，她低下頭，用頭髮遮蓋住自己泛紅的臉龐，轉過身後再次開口。
等等——
然後抬起頭之後，她微微怔住了。
她看到了對方仍未挪動過半分的身影。
道別之後，在意之人依然安靜地等在家門前，一直凝望著自己的背影，這個事實讓賽琳娜的頭腦裡一片空白。
我想再說一次，真的很感謝你能追尋到我的聲音……
她拚命壓抑著心頭的躍動，但是口乾舌燥的唇邊說出的卻都是些莫名的理由。
如果沒有你，可能我會繼續維持著那副記憶殘缺的姿態，一直不為人所知……
不對，她想訴說的，應該不是那麼淺薄的話語，眼前的人也應該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
……指揮，能先不要離開嗎？
在理智之前，悸動的心已經搶先一步替她作出了動作。
賽琳娜輕輕拉住身前人的衣袖，捨棄了那些半分鐘之前還在羈絆著她的桎梏。
就像剛剛你靠近我的那樣，我也希望……能再靠近你一點。
請答應我，明天，後天……或者是更遙遠的未來，你都會像今天一樣陪伴在我身邊。
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時間，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緊握不放。
嗯……
賽琳娜安心地輕嘆了一聲，心中稍稍沉著了一些。
她的手指撫上髮絲，取下了髮間一直佩戴著的鳶尾花。
希望你能收下……這朵鳶尾花。
在街燈的照耀下，鳶尾的花冠上折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這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回報，但……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我希望……我能以這種方式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
她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觸碰而輕輕顫抖，但很快，她接納並回應了這份觸碰。
人類的手掌穿越過她細膩的髮絲，將屬於自己的體溫沾染到她的臉上。
……我相信你。
她輕輕握住這份暖意，將臉頰埋了進去。
無論我們以後分隔多遠，我都會將這句話永遠深埋在我心底。
只要有你的這句承諾，我就不會再置身於沒有你的無盡黑暗之中了。
在反覆的測試，確認機體的安全性和賽琳娜意識海的穩定之後，賽琳娜被允許協同執行部隊進行一些簡單的下地任務。
雙腳再次觸及泥土，賽琳娜輕聲嘆息。
她從未想過，還能夠再次踏上這顆蔚藍色的星球。
地面 某處廢墟
PM 23:22
地面 某處廢墟 PM 23:22
荒蕪蔓草攀爬在被紅潮浸潤的殘垣，這裡已經廢棄太久，就連鳥雀也不會飛翔於此處。
「喀嚓——」
枯黃野草被沉重金屬靴子踩斷，那靴子的主人停頓片刻，站立在這座荒廢已久的殘破劇院。
是從這裡開始的吧。
紅髮女性彷彿在感受著什麼，她伸出手指，觸碰著面前的風。
那麼……
就從這裡結束吧。
揮動指揮棒，她編織著風的流向，彈奏起屬於時間的曲調。
地面 保育區
PM 23:30
地面 保育區 PM 23:30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賽琳娜端坐在保育區帳篷中。
鋼筆蘸取皇室藍墨水，她思忖片刻，寫下信件第一行。
「親愛的[player name]……」
思緒尚未迴轉，銀色筆尖微微一頓，賽琳娜蹙起眉毛，敏銳地察覺到了風的轉向。
時間……
她聽到了「時間」和「資訊」開始混淆的聲音，不諧音符被逐一彈奏……
空中花園 灰鴉休息室
PM 03:00
空中花園 灰鴉休息室 PM 03:00
結束最後的工作，灰鴉指揮官早已沉沉睡去。
沒有人注意到，被安放在書桌一側的鳶尾花在剎那之間透明，化為細碎光點，逐漸消失。
而整個世界，也即將在這個黑暗中被孕育，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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